独角兽(第四、五部)+番外——玖荼易易
玖荼易易  发于:2012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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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骂我!”韩阳不着痕迹的推开越发向他靠近的希涵,并没有隐藏力气,“但是请不要这么说恩宏,他没有任何错!”

“错的是我!我tmd神经病失心疯变态我才来管你!”希涵扑上去,突然间,动作快得惊人,连恩宏都没能反应过来,一口咬在韩阳的肩膀上,隔着运动衫,韩阳还是忍不住疼到叫出声。

恩宏想拉开他,被韩阳拦住。

“希涵,我不欠你的……”韩阳深吸了口气,勉强忍住疼,维持冷漠的情绪,“现在,就更不欠了,所以不要总是一副我亏欠你太多的模样,来向我追讨什么,没用的,你什么都要不到,除了我的血肉。”

肩膀上快要刺破肌肤的牙齿僵住,而后慢慢放松,希涵却仍旧把脸埋在那里,安静着,突然大声笑起来,跌跌撞撞地扬起头往后退,幸亏郑宁为接住,才没有直接摔倒在楼梯上。

韩阳抬手压住疼痛的肩,拧着眉看希涵,长到肩膀的头发风中凌乱飘起,那张原本美丽的脸因为消瘦而轮廓突出,曾经丰腴润泽的唇惨白干裂,双手乱舞在空中纵声大笑着,这个人,与他记忆里美到不可方物又高傲骄纵,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会露出害羞可爱模样的希涵,竟不像同一个人,第一次见到希涵时一瞬间的惊艳,现在也似乎还记着,而现在从那个同样名为白希涵的人身上,却再也找不回那种感觉。

那被称作高岭之花的公主,去哪儿了?

果然是因为对自己的爱毁了他吗?果然,其实,是自己毁了他吗?果然到最后,还是有人会因他而受伤,伤口横陈在心里,慢慢腐蚀化开,直到将整个人都毁灭。

希涵蜷在宁为怀里,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纵声笑,俨然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世界。

宁为紧紧抱住他,由着他胡闹,由着他咬自己,由着他挣扎不开发怒地猛打,一双黑色的眸死死盯住站在台阶上的韩阳看,“韩阳,我一直都听说你是个温柔的人,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个无血无泪的魔!我宁愿你一拳打死他,也不要这么折磨他!你真的没有心吗!不会疼吗!就算你不懂什么是感动,什么是将心比心,至少你该懂什么是同情!为什么要这样!他已经够可怜了,已经爱你爱到那么惨,为什么你还不放过他,把他捏在手心里玩弄就那么有趣么!你这个,没有心,没有感情,没有血,没有眼泪的,恶魔!”

恩宏捏紧了拳头要去拼命,韩阳死死地拦着,紧紧抱住他,拖住,十指绞在一起,手臂圈住他的腰,用力往后拖。

这种时候,韩阳已经忘了什么叫愤怒,所有的情绪里,剩下的也就只是迷茫,他对希涵好,郑宁为说他是混蛋,让他不要再继续对希涵温柔下去,那么他就对希涵冷漠,想着那样总该可以让希涵死心回到郑宁为身边,可结果,郑宁为说他无血无泪。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希涵好呢?才是真的对希涵好呢?

不懂,完全不懂!

就像这个世界一样,他走到今天,已经伤痕累累,却竟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是一点都不懂,那么他苦苦挣扎着活到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像个傻瓜一样,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学不会的傻瓜,没用的废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终让恩宏从愤怒中找回理智的,是韩阳将脸埋在他腰间,夹着啜泣声的嗫嚅,“走吧恩宏,让他走吧,我已经,我已经,我已经,不想因为我,再伤害任何人了,让他,走吧……”

说话的功夫,恩宏觉得腰间的衣服湿透了,瞬间清醒过来,不管郑宁为如何发疯,拉了韩阳进屋,才一关门,韩阳就贴着他滑下去,摔倒在地板上,无论他怎么拉扯,韩阳的身体就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撑不起来,他抚着韩阳的脸颊,发现那上面糊满了泪水,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竟前所未有的悲凉而空旷。

恩宏心一紧,胸口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的疼,把韩阳整个抱起来放到床上,眼泪又很快浸湿枕头,恩宏只觉得每条神经都被韩阳不断坠泪惹得疼痛难耐,只能把韩阳的头抱在怀里,而他那种不出声,身体没有任何颤抖的恸哭,让恩宏快要崩溃。

在接近终点时,突然被取消获胜的资格,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在韩阳身上,就算是再坚强的人,也会崩溃吧,那个该死的郑宁为,却又偏偏这个时候来添乱!

韩阳他,为什么总是被逼进这种完全没有出路的死胡同呢?

被禁赛的时候是这样,在李氏被欺负的时候也是这样,被赵思贤放弃而又被连续伤害的时候更是这样,现在,依旧没能逃脱,如同诅咒一般的力量让事情再次变成这样。仿佛一个死循环,韩阳永远走不出去。

恩宏曾经想过,如果由他来保护韩阳,韩阳绝对不会受到曾经那些伤害,而这种想法真的实现之后,他可悲的发现,韩阳再次陷入僵局。

到底为什么……

“我该……”一直安静的韩阳,终于出声,双手紧紧抓住恩宏衣襟,脸埋在他胸口,声音嘶哑而绝望,“我应该,怎么选!比赛的事,思贤的事,还有希涵的事,我到底该选哪一边!无论我做什么样的事,无论我做怎样的决定,到最后,竟然都是错的,每一件事每一次都是,要我怎么办!要我怎么选!如果从一开始就是无论我选哪一边都会失败!还为什么让我去选!我以为这次我可以救思贤,我以为这次我可以帮希涵,可到底,我还是什么都没做成!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啊!谁告诉我,谁告诉我,谁告诉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离最终场开始还剩下三小时二十五分钟的时候,金恩宏可悲的发现,韩阳因为遭遇接连意外的打击,而丧失了自信心与判断力,也就是说,离最终场开始还剩下三小时二十五分钟的时候,韩阳的状况,陷入最糟。

——第四部·完——

第五部

第1章:软弱

S城西郊的斗兽场,前所未有的拥挤热闹,今晚中央场的票十五分钟内售罄,创下了历史最短记录,即便是看台票的价格,也比平常贵了几倍,内场就更不用讲,就算如此,在黑市,拿着大把钱却一票难求的人,仍旧多不可数。

所有人都想见证那个历史性的瞬间——13号以三十五场一战未败的记录称霸斗兽场,成为继兽王之后,第二个可以缔造这种神话的人物。

这比看他挑战兽王还能让人热血沸腾。

距离开场还有四十五分钟时,中央斗兽场铁笼周围就已经挤满了人,七爷破例增加几千个席位,尽管只能席地而坐,却还是以平常内场票的价格顷刻售完。而赌场那边更是几乎一边倒的押注方式,高达99%的人赌13赢,这一战的结果似乎毫无悬念。

在最高层的监控室,尽管特别加设了新的隔音装置,却还是能听见底下时不时沸腾的“13号,13号”的喊声,七爷皱眉,透过单侧反光玻璃居高临下看那些因为13号而疯狂的人,想着如果把他们都一个个掐死,那世界该多么清净,可是不行,那么对待金主,是会遭报应的,啧啧。

“你真的不来?”他把电话听筒捏在手里,凑近大声喊,“你儿子最后一场,你真的不来?”

“能去早就去了,费什么话!喊那么大声想震死我啊!死孩子!”

听筒那边传来更大的声音,他赶紧把那玩意儿拿远,咧着嘴做鬼脸,“那可别说我没告诉你,你儿子现在状态很不好喔。”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我也想去啊,可是死神那小子已经失去耐性了,就在这附近,我一离开医院,赵小崽子就完蛋了,我总不能拎着他去看比赛吧,我儿子会生气的……”

“话说,你儿子今晚要是回不去的话,你不会怪我吧?”

那边又陷入沉默,半晌才幽幽的问,“这么说,你大把钱压我儿子输,是真的?”

七爷咂咂嘴,没回答,算是默许,听筒那边立刻炸开,“你tmd姓张的!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让你后悔!我怎么就那么瞎了眼了把我儿子交给你,我还以为过了十几年你终于能有点长进,结果你tmd还是跟钱亲啊!兔崽子,你给我记着,这事儿没完,你等我找到小To收拾了死神,下一个就是你,我要是不好好教训你,你真tmd当我是Hello Kitty么!你个没心没肺的死孩子,你就是个……”

“喂喂!”果然今晚的一切都那么不对劲,这世界,这女人,因为13号和韩阳,被命运拉向崩溃边缘,他不耐烦地打断,“过了十几年了你骂人的话怎么还是这么几句?你既然那么担心就过来看看啊,万一见不到最后一面的话,会终身遗憾的。”

“你丫给我闭上乌鸦嘴啊啊啊啊啊!!!!!!”

听筒里传来高分贝尖叫,他举着听筒的胳膊拉长,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女人一直挑高声调骂着,同一套词重复了几遍,再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才终于停下来。

七爷把话筒拎回耳边,“发泄完了?”

女人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长长叹了口气,“小七,我不是不信任你,可你知道,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软肋,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小,那时候我讨厌小孩,看也不看他,后来再见到他的时候,竟然长这么大了,你没当过妈,不会懂那种心情,就好像老天突然赐给我的宝贝,让我没什么盼望的生活有了着落,现在,他是我的唯一,勉强克制想要把他锁在我怀里的想法,就已经用尽全力了,如果,他出什么意外的话,我怕我真的,会活不下去。”

认识这女人多久?跟认识Tonny的时间差不多长?

从那时候开始到现在,他从没在这女人身上看过任何可以称得上软弱的东西,因此他总没办法将她当女人看,总觉得她的精神世界比男人还强韧,绝对值得依赖,这十几二十年,也就是这么依赖着她才能走过来的,差不多的年纪,却总能把她当姐姐,更或者是当妈。

当年Tonny出事的时候,也是这个女人把自己从崩溃中一手拉回来。他觉得难以想象,这个女人把Tonny当成比亲生弟弟还亲的人,他曾经觉得她对Tonny的爱并不输给自己,可同样面对那样的Tonny,他从情绪到心智崩溃个彻底,这女人却依旧冷静着,判断力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任何一件事都处理的那么完美。

对她的尊敬和敬畏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觉得人最可怕不是因欲望成魔,而是无欲无求,更甚至无爱,他一直以为,她是那样的人,所谓壁立千仞。

现在才知道,之所以没有丧失冷静,并不是她没有感情,只是那些所经历过的东西还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而已,她的底线,原来是曾经的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

为了韩阳,哪怕是一件小事,她都会轻易抓狂。

啊,毕竟,母爱,也是爱情的一种,呼——

“放心吧。”他靠在窗台上,一贯冷清的声音添了些温柔,“那时候你没放弃我,如果今晚真的出了事,我也绝对不会放弃你。”

“小七……”

“你明白的吧,什么守着赵什么不能过来,其实是借口吧。”

即便隔着电话,飘渺又遥远的距离,他也好像能清楚感觉到女人因为被拆穿而不能控制得发抖,可是他不打算放过她,有些事实因为太过残酷,自己无法承认,总要有人来提醒才行,不然,只会让她陷入怨天尤人的悲惨结局,“我说,你跟我的想法一样,才会默认我胡来的吧?”

“别说了……”

这女人果然不是没有感情,软弱流露的瞬间,竟比谁都细腻。

“如果他过不了这关,那么对他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死在我手里,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别说,求……”

“让他失败着从这里走出去的话,只会死得更惨,无论是俊还是小To,无论陷入他们两个之间,哪个人的宿命,都会让你后悔没在最初就让他死得轻松一点。”

“……”

“没关系,如果觉得结果太残酷,不来看也是可以的,亲眼看着自己唯一珍惜的东西走向毁灭死亡,不是谁都能承受的痛苦,我能理解,那时候你准许我逃了,现在我也不会勉强你,放心吧,这里有我,如果真的出事,至少尸体会还给你。”

“小七……”

“嗯?”

“我只有一句话,如果我儿子死了,我不会一个人活下去。有些东西,如果从来没得到过,失去的时候是不会觉得痛的,可是你一旦得到过,再失去的话,那种痛,不是谁都能忍得了,我其实……”听筒那边女人笑了,可他却嗅到泪水的潮湿气息,“没有你那么坚强。”

“真的,下决心了吗?”

女人认真嗯了一声,没有犹豫的干脆。

七爷也笑了,云淡风轻的坦然,“既然已经下了决心,我说,你现在,到底在逃避什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你儿子赢了,作为最爱他的妈妈,那孩子最令人骄傲的姿态,真的不要亲眼见证么?就算输了,那个最后的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人,至少是你啊,傻瓜。

听筒那边再度陷入沉默,七爷安静等着,等了许久,等到的不过是电话被挂断的一声轻轻的“哢——”,他把听筒拿到面前,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无奈的笑,然后拨了个号码,吩咐,“前排贵宾席继续保留。”

谁都知道13号在每次入场之前都有躲进更衣室睡觉的习惯,谁都知道兽王从来不进中央场的下层更衣室,所以,在负一楼更衣室一起看见没有睡觉的13号与兽王一起出现时,工作人员都吃了一惊。兽王依旧不会讲话,在白板上写了几个大大的字——出去,一贯冰冷的眼神缓慢扫过四周之后,气温骤降,工作人员立刻停下手里的活,一个个逃难似的跑出去,!地关上门。

人刚走光,韩阳就脚腕一软,跌倒在长椅边,恩宏扶了他一把,依旧没能把他从地上拎起来,于是只能自己也坐在地上,揉着他的小腿,一脸担心,“取消吧,这样不行的,站也站不稳,要怎么比赛啊!”

画过妆,完全看不出真面目的脸孔后面,是一双因为长时间流泪而红肿的眼,琥珀色的瞳孔有碎裂的痕迹,拼不起焦距,散乱而迷蒙,韩阳摇摇头,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个钟头,像突然发作的失语症一样。

“韩阳!”那种心疼的感觉要怎么来形容呢?恩宏不知道,只知道胸腔中某个脆弱的器官每跳动一下都伴随着无法忍耐的痛苦,像是被困在荆棘编织的网中,被反复揉弄凌迟,如果他的神经稍微松动一些,他一定会失手掐死现在的韩阳,那种因为担心一个人而承受的痛苦变成压力,正在粉碎他的意志,身体本能的在抵抗,因为软弱而快要放弃,潜意识中匿藏的恶魔开始怂恿他亲手结束这痛苦的根源,胸腔如同藏了炸弹,随时会炸开的感觉。恩宏把韩阳抱在怀里,手指在自己的手臂上抓出三道血痕,“到底为什么要把自己逼成这样,不该承担的责任不要去承担,好不好!好不好!”

韩阳像是断了线的玩偶,动也不动,任由他摆弄,肋骨被勒紧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瞪大流干泪水的眼,空洞看着前方。

“韩阳”恩宏放开自己的手,扶住韩阳的肩拉开两人的距离,双眼一亮,“我去,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我上去,去兽笼,我替你去,如果都是用面具的话,把我的脸盖起来就好了,身材又差不多,快点,把衣服脱下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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