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乔羽用红笔在后边儿画了个大大的冤字。

【我国境内已知的最早的人类是什么？】这堂是历史课，肖衡没事儿就爱考考乔羽。

【超级赛亚人】乔羽咧着嘴乐，逗肖衡是他最大的乐趣，每每看着他白净的小脸憋成猪肝色，别提多好玩了。

【乔羽！别跟我说话！】肖同学上乔羽的大名说明小子怒了。

【咱俩没说，一直在写，放学带你去吃凉虾，热死了】末了还在旁边画了两个小碗，碗面上分别写着乔羽，肖衡。

【怎么一个大一个小】肖衡趴桌上吭哧傻乐，乔羽真是一点儿不肯吃亏，大的那碗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你人小，就得吃小的】其实纯粹手误，谁能画俩一摸一样的碗啊，忽悠这小子罢了。

【不行，咱俩换换】肖衡牛脾气上来了，哗哗把乔羽名儿给划了，重新端端正正写上自己的名儿。

【不带你这么赖皮的，明抢啊】乔羽不依不饶，划了肖衡名儿换上自己的。

【我要大的！】

【没门】

【我不！】

【不也没门】

“乔羽！肖衡！你俩干嘛呢！出去站着去！”讲台上蜡烛浇了油，瞬间燃烧起来，声音穿透力绝对一流，乔羽觉得天

花板上的吊灯都晃了两下。

肖衡憋屈的厉害，他一优秀学生老让乔羽给祸害到，有苦说不出，站在原地眼看猫尿就要淌下来。乔羽见他不动，踢

踢他脚，

“走呗，蜡烛大仙放话了，赶紧的，”

肖衡扭头狠狠瞪他一眼，不情愿的走出教室。路过讲台不知谁起哄，小声叫了句虚伪。乔羽瞬间炸毛，冲着那不知好

歹的孩子嚷嚷，

“虚你妈的伪，有本事你考第一！”不用看也知道是平时老跟肖衡作对那人，乔羽老早就看他不顺眼，有事儿没事儿

总爱酸肖衡两句。

“乔羽！！！”蜡烛彻底燃烧成大火，一个粉笔头砸过来，正中乔羽额头，虽然不大，可力道足，还挺疼......

肖衡见状不妙，赶紧扯着乔羽的衣袖往门外奔。乔傻老帽火还没灭，跟在肖衡身后冷不丁踩到他脚后跟，踉跄了一下

，差点儿跌出去。

“你跑啥！怕他不成！”甩开肖衡的手，乔羽拧着眉靠在墙上，不就是罚站么，他乔羽可是罚站专业户，

“为那种人生气不值，”肖衡低着头，他挺怕乔羽生气，何况大部分生气的原因还是自己。

“我生我的关你屁事儿，”

“生孩子呀？”肖衡忽然嘣出一句，

“滚蛋！！！”乔羽被口水呛到，要笑不笑的捂着胸口咳嗽，“小王八蛋你也会跟我开玩笑啊......”

肖衡没接话，淡淡的笑起来，两只眼睛弯成月牙，乔羽嗓子咯噔一下，悻悻抬头看天，吹着小调俩眼珠子放空。

夏天接近尾声，一群白鸽飞过，一会儿排成大字，一会儿......鸽子屎吧唧一下落乔羽面前。

身后是肖衡憋不住的清脆笑声，眼前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乔羽蹲在地上仔细盯着那泡鸽子屎，看着看着，白里带灰的

玩意儿怎么像颗心型。

放学后二胖和他爸去做客，没等乔羽和肖衡出来就溜了。乔羽见他饿了大半辈子似的两眼珠子写满我要吃肉，叹了口

气，说这家伙越来越不够意思，混吃这等好事儿从来想不起他这位哥们儿。

肖衡从书包掏出根火腿肠递给他，“就剩一个了，你先垫垫肚子，”

乔羽感激涕零，咬开口子啃了起来，他发现自己一吃东西肖衡这小子就会在一旁偷乐，到底有啥可乐的，他一直没搞

懂。

很多年后，乔羽才明白，原来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吃东西，竟然是如此幸福事儿。

那个夏天结束，两人升上初二，课程比之前忙，也难了不少。乔羽已经习惯屁股后头有肖同学嘟嘟囔囔外加时不时的

暴力伺候，该学的课程倒是一样没拉。可他天生粗线条，不是落下文具就是作业本忘带，甭管学习成绩如何，反正就

是不招老师待见。

肖衡相反，虽然有过被罚站的前科，却难以磨灭他在众蜡烛们心中的地位，再加上那白白净净的模样，想不喜欢都难

。

鉴于这一黑一白俩人，班主任似乎意识到长期近距离相处下去的结果，保不齐之前肖衡被罚也是让乔羽给牵累的。这

么一想，伟大的蜡烛开始策划换座一事。

“不干！”乔羽狠狠踢了一脚前排同学的椅子，一听得各组岔开换座位他胸口堵得慌。

二胖见他这样心说肖衡这小子给他灌迷魂汤了吧，开始还喊打喊杀的，这才一年就掉了个个儿，估计现在谁要碰一碰

肖衡，乔傻老帽能跟人拼命。

“乔羽，有什么意见下课来找我说，”班主任面子挂不住，推了推眼镜看着他，

“我不换座位，”

“老师我也不换，”肖衡忽然站起身，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乔羽欣喜的看着他，这回可算攻守同盟了。班主任也不是吃素的料，要真顺了他俩那自己威严何在，当下一拍讲台，

“换！谁不换谁出去！”

肖衡扭头看着乔羽，那一刻彼此竟然默契的读懂了对方，同时抓起书包大摇大摆走出去，留下班主任和一帮娃儿们看

傻了眼。

“都出来了，咱逃学呗？”乔羽撞撞肖衡，对方回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走！”肖衡飞快朝门口奔，趁守大门的大爷不注意一溜烟窜没影儿，乔羽没那么幸运，正要溜出去，大爷刚好抬起

头，

“你哪班的？不上课干嘛呢，”

“......我上厕所，”

“上厕所还背书包？”

“......关你屁事儿，”

乔羽嚷了一句立马回头跑，绕过操场在两米高的墙角下徘徊，目测了下距离，还成，能翻过去。后退几步猛的发力往

前冲，本就个高腿长，两手牢牢抓住墙檐腿一蹬，成功着陆。

肖衡在墙外路边蹲着，料准了乔羽会从这儿翻过来，赶紧跑过去递给他纸巾，“擦擦手，”

“你跑的也忒快了！都不叫我一声，”接过纸，乔羽嘴里埋怨，心里却说不出的畅快，肖衡总能知道他需要什么，每

次都及时送到眼前，这娃越来越可爱了。

“走，请你吃东西，”搂过肖衡脖子，乔羽大踏步往前走。

那个年代，那个时刻，和那个人，仿佛脚下的路越来越宽敞，笔直通往美好的未来。

第十章

事实证明，有些人脑袋蠢是蠢点儿，可别的方面必定有拔尖处。两孩子在小饭馆里吃饭间隙，赵楠那蠢玩意儿嗅觉异

常灵敏，又屁颠颠的过来了。

乔羽一拍脑门，暗骂躲到这耗子都不愿拉屎的地方那厮居然还能找得着。其实那天以后乔羽就老带着肖衡往偏僻小道

走，倒不是怕赵楠，主要敌众我寡，单挑再厉害也罩不住一群人往上扑，这点远见他乔羽还是有的。

肖衡从来没意见，就算乔羽拖着他往阴暗背光且霉斑点点的地方窜也从来不怵，似乎料定了乔羽不会扔下他，于是上

哪儿都跟着。

数了数人，一二三四五六七，且有三个抄着家伙。乔羽估摸着这架是跑不掉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老乔今儿栽阴

沟里只能自认倒霉。

再看肖衡，小子还不知道身后阴风阵阵刮，美滋滋的喝着紫菜番茄汤，咂咂嘴，满足的拍拍肚子。

“乔羽？你不吃啦？”肖衡抬手在乔羽眼前晃了晃，平时他比自己速度快一倍，末了还老跟自己抢食，今儿倒奇了，

竟然如此温和谦恭，

“我那车你能骑不？”乔羽没接他话，低着头喝汤，小声问道，距目测要是自己能拖住赵楠那伙，肖衡还是有机会奔

到路口停车处开溜的，

“能，要我载你吗？”

“......载个屁，一会儿你只管往外冲听见没，钥匙拿好，”乔羽悄悄把一串银亮钥匙塞给肖衡，那模样像极了交待

后事的老不死。

肖衡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扭头一看，赵楠一伙眼里透着凶光正朝饭馆奔，当下就傻了眼，肖衡回头

再看乔羽，明白了他想干啥。

“我不走，”

“不走等着当靶子啊！”乔羽话音刚落，抄起旁边的凳子砸了出去，赵楠他们没防备，吓的退后几步，这下可彻底惹

毛了那群混混，问候爹妈的话不绝于耳。

“喂喂，你们不要打架，有话好好说，”店老板正在后边儿下面条，看见乔羽砸了他的椅子赶紧冲出来劝，他这小本

生意可经不住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折腾，

“乔羽！你他妈滚出来，还有那个！对，就你，哟还瞪老子，给我敲烂他的脑袋！”赵楠一见肖衡就来气，上回着了

他的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骂着就要上前抓肖衡，

“我跟你出去，”小子挺英勇的往前一站，跟刘胡兰似的，下一秒就挨了乔羽一大爆栗，

“去你妈的去，赶紧走！”乔羽一手提起凳子挡在身前，一手死死攥住肖衡的手臂往外推，

七个人开始只见乔羽和肖衡两人，除了赵楠，其他都没怎么上心，毕竟在别人店前打搞不好就给警察招来了，于是四

人蹲墙角看戏，就剩三人堵门口。

乔羽不管肖衡怒视的黑眼珠，朝他背后一巴掌，生生拍出两米远，自行车就在眼前。

“乔羽你丫闪开，我今儿不跟你闹，”赵楠骂骂咧咧想推开乔羽，铁棍直指肖衡，“小混蛋你有种别跑！”

“滚开，别他妈碰我！”乔羽照着赵楠胸口又是一推，那家伙瘦骨嶙峋哪经得住这么大的力气，一屁股跌地上，

“哈哈哈哈......”那些蠢玩意儿也真不够意思，自个儿老大献丑了不但不帮，还在一旁起哄，弄的赵楠脸上一阵青

一阵白，

“赵楠你行了啊，咱多少年的情分，放过肖衡行不，他又没招你！”乔羽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为别的，就肖衡

现在那张河豚脸气鼓鼓的不肯走已经足够让他头疼，让那小子先走估计是行不通了。

“他把我弄监狱关了十五天还没招我？！”赵楠窜起来挥舞着铁棍又要扑肖衡，没控制好力气一铁棍拍乔羽脑门上，

傻老帽只觉眼前金光闪了一下，晕乎乎的，接下来就是一阵剧烈的疼，

“我操！”一摸头顶，大包突突直冒，乔羽怒了，抓起赵楠衣领一巴掌扇上去，那一掌颇得他老爸真传，响而有力，

快而深厚，扇得赵楠瞬间懵了。

一旁的看戏的猴崽子们意识到不对，准备群起而攻乔羽时，只见肖衡不知从哪儿找来块砖头，吧唧一下敲赵楠头上，

鲜血顿时涌了出来，那场景可真吓坏了狐假虎威的家伙们，一时间纷纷石化，眼睁睁看着老大光荣倒下。

乔羽也傻了，头顶也不疼了，只觉脑子嗡嗡直叫，肖衡这娃也忒下得了手！

“走啊！！还傻愣着干嘛！”一把抓牢他的手臂，乔羽连车都不要拖着肖衡往巷外狂奔。

天色已经发黑，崎岖不平的小路只隐隐看得见远处透进的白光。乔羽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样的肖衡让他害怕，却又

升起小小的雀跃与快感。

如果说在乔羽前十四年的人生里，他只是一块石头，可现在分明看见肖衡眼里的自己俨然是颗宝石，可以为之拼命追

随不计过去与将来的宝石。

乔羽眯起眼迎着风狂奔，手边是对自己不离不弃的人，这份说不清理由的情，让他觉得珍贵。

“乔羽我跑不动了......”肖衡脸色苍白，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五百米狂奔真够要命的，

“跑不动也得跑！一会儿他们追来想跑也跑不了了，”乔羽稍稍慢下速度，不知什么时候手已经滑到肖衡掌心，两男

人手握手慢跑在夜晚的街道上，还真有点那啥。

“那人不会死吧？”刚才那一下的勇气现在全没了，肖衡声音有些颤抖，看了看乔羽，却又暗暗放下心，还好这人没

事儿。

“他命大着呢，”乔羽这话纯粹是自我安慰，那一砖头劲够大，血跟水龙头似的淌出来，就是不死估计也得留下后遗

症。

扭头看着肖衡，乔羽楞了几秒，忽然放开他的手，“你下回别这么干，听见没？！打不过不会跑啊，”

“你不跑我能跑么！”

“......倔吧你，早晚害死我，”

“我没！”

“肖衡你个扫帚星，”

“我想吃拉面，刚那碗就吃了两口，”

“......”

乔羽抬头看看天，车没了，回去又得挨一顿揍，再看看肖衡，眼睛忽闪忽闪的样子像勺蜜糖甜进心里。

“走吧，去吃拉面，你带钱没，我可没钱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乔羽原以为大不了皮肉受点儿苦就过去了，谁知道刚进门就看到老爸大口喘着气堵门口候着，两

眼通红指着乔羽，憋了半天，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拎起酒瓶子朝乔羽砸去。

“你能耐了哈！还在外边儿打人！都把人打医院去了！”

乔羽没来得及闪，酒瓶不偏不倚正好砸头上，之前那包还没消，现在又来一下，脑袋彻底不听使唤，前后晃悠两下，

终于倒地不起了。

临闭眼前他看见老爸慌张的脸，还有肖衡，那小子怎么来了......似乎在说什么我打的我打的，然后老爸赏了他一耳

光，接着，乔羽歇菜了。

人倒霉吧，还真没个头。乔羽闭着眼睛想好好睡一觉，忽然觉得腿上啪的一下，骨头差不多断了。

“你干嘛呢......”老爸的铁臀正搁上边儿，见儿子醒了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不出两秒却被冷飕飕的阴风取代，

“你使劲装，麻醉早过了，”

“哎哟......我说怎么那么疼，”乔羽龇着牙哀嚎，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更疼。

“哼，下回再多打几架，”乔羽爸偶尔也会温柔一把，端起桌上的保温桶准备喂儿子吃饭，

“爸，你不生气了？”乔羽受宠若惊，这啥待遇啊！！！赶紧张开嘴巴迎候老爸的尊手，

“你小子今后少给我闯祸，”一勺热粥喂进嘴里，嚼了嚼，味道不错，

“嗯嗯，”乔羽连连点头，忽然想起件事儿，“爸，肖衡呐......”

果然，老爸脸一沉，拧着眉看他，许久才说，“你以后少跟他来往，我早跟你说过，肖家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我和他在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你不用操心，下星期他就转班，”乔羽爸冷哼，“傻儿子你怎么就不学聪明点儿，给人背黑锅的事你能干么？你

有那能耐么，”

“......为什么转，”乔羽只听见前半句话，嘴里的粥瞬间没了味道，跟纸一样，越嚼越干，

“昨儿他爸来咱家了，肖衡自己承认人是他打的，”

蠢蛋！乔羽暗骂，就你那小身板说你揍人有人会信么！

“反正他爸跟我一个意见，你俩往后不能在一块儿，”

“凭什么啊！！！”乔羽扯开喉咙嚷嚷，全然忘了自个儿一头的纱布，稍微一动脑袋就跟几把刀使劲戳似的刺疼，

“什么凭什么，你别跟我犯浑，吃完饭睡一觉，我晚上再来，”乔羽爸把保温桶一扔，起身要走，单位那边请半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