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那一年,我们裹着军大衣挤在破旧沙发角落看电影,
夕阳西下,映出你脸上一层细细的茸毛。
苏菲问朱利安,你敢不敢亲我,敢不敢爱我,敢不敢伤害我,敢不敢十年不见我。
我嗤笑,两疯子。你敲我头,眼神如同关在实验室笼子里的小白鼠。
我骂你白痴,你骂我笨蛋。
很久很久以后,我想起来,在那个尚不懂爱的年纪,除了白痴笨蛋,还有句话忘了告诉你……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羽,肖衡
序
我爸说,我出生那年,这座南方小城居然下了一场惊天动地的雪。大片大片白色雪花飘到屋檐上,像柔软的羽毛。于
是他老如同那场稀罕的雪一样,难得文艺了一回,给我取名为乔羽。
当然,这和难忘今宵那作者没半点关系,我爸压根不知道他的文艺让宝贝儿子跟着这号人物沾了光。
小学二年级,音乐课上老师带着大家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彩色课本右上角,作词那栏赫然印着乔羽二字。这事要搁今
天根本没啥稀奇,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可当时愣是在班上引起不大不小的轰动,乃至这歌前奏一响,前排同
学纷纷扭头,就跟我脸上印满了曲谱似的。八岁小男孩的自尊心在那一刻瞬间爆棚。
因着这名,直接导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这个人总是不由自主的在牛A与牛C之间徘徊,且有日渐增长的趋势。
三年级,学校组织演讲比赛,班主任下课后找到我说,原本预定好的两个同学其中一个生病,让我顶他。这也没什么
,可就我这么一个成绩不上不下,动手能力勉勉强强,扔人堆里也看不出哪儿是鼻子哪儿是嘴巴的普通小子来说,就
有那么点被伯乐相中了的味道。
回到家,我琢磨了一宿,老师是不是对我抱有巨大希望?觉得我特像一人才啊?还真没准,要不运动会照相那会儿怎
么把我提溜到第一排正中位置呢。
莫非我就是那传说中的一块璞玉,等着识货的人来打磨。
我爸听我说完这事后,眉毛都不见抬一下,边嚼花生边吐了句,你矮吧,站后面还不得让人给挡了?我哀嚎,肖衡比
我还矮呢,他都站后边儿。我爸冷哼,人可是行长家儿子,能不站一眼就看得到的位置么?我纳闷,这跟是谁儿子有
半毛钱关系没。
看我爸那脸色,我没敢问,知道他不待见肖衡,具体来说,他不待见肖家一家子。
对了,我爸也是这家银行的正式职工,看大门的。
见我不说话,我爸呼撸几下我头毛,说儿子赶明儿爸就给你买牛奶喝,保准个子噌噌长。我乐了,见缝插针,赶紧抓
住他满是老茧的大巴掌,爸,我要变形金刚,赵楠他们都有。
我爸神色无比坚决,二话不说,赏我一爆栗,抬起酒瓶子上别屋喝去了。隔天,我起床时发现,桌上多了样东西,不
是变形金刚,是一发条铁皮青蛙。
稚嫩的心脏虽然在我爸那遭到不小的打击,可这并不能抹灭我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决心。
为了那次演讲,我走路背,吃饭背,上厕所都不忘捧着稿子,臭气钻进嘴巴,再从鼻孔出去,全然到了与大自然融为
一体的境界。就连和赵楠他们掏鸟窝逮田鸡的一切放学必修课都放弃了,任何糖衣炮弹在我热火朝天的壮志雄心下,
灭得渣都不剩。
要说石头就是石头,再怎么打磨,充其量是一水泥。
正式比赛那天,背得滚瓜烂熟的稿子硬是在三百多双眼睛注视下,灰溜溜举了白旗。没错,我穿着过年买的那件唯一
没打补丁的夹克衫,胸前系着攒了三天零花钱新买的红领巾,站讲台上,愣是憋不出半个字。
如果当时下雨,我希望雷能把我劈死,真的,要不房子塌了也行,再不济来场台风海啸啥的,总之把我弄死在那就成
。
我忘了怎么走下讲台的,耳朵里像飞了几只蜜蜂,嗡嗡叫个不停。有人看我,眼底散不尽的笑意,我懂那叫嘲笑。班
主任倒没看我,打那以后,他老人家再没用正眼瞧过我。
回到家,我爸听我一通哭诉,也不骂我没出息,反而笑起来,他说乔羽你记住了,什么人该干什么事,这都是定了的
。要想骑人头上让人高看你,要么脑袋聪明,要么拳头聪明。
我傻不愣登问啥叫拳头聪明,我爸笑得更大声,挽起袖子挤出他那吓人的二头肌,我羡慕得直流哈喇子,低头看了看
自己柴棍似的手臂,这得何年何月才能有我爸那派头啊。
他又拍我脑袋,说拳头聪明不如脑袋聪明,慢慢学吧儿子。
小孩就是记吃不记打的东西,昨天还遭受了一场人生不可磨灭之伤痛,第二天一早,就跟赵楠他们揣上弹弓屁颠颠准
备打鸟去。
随口问了句,演讲比赛谁拿冠军啊?二胖子撅着屁股在野地里拉屎,伸出脑袋冲我挤眼睛,还能是谁,你爸单位的肖
衡啊。
呵,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不怎么难受了,肖衡谁啊!我爸单位的!虽然从没和他说过话,不是我不想,再怎么徘
徊于牛A与牛C之间,这点革命觉悟还是有的。那小子忒王子了,我浑身黑泥整个一泼猴,一见他就露怯,不好意思上
前,从来见他都紧着墙根走。
日子就这么嗖嗖的过,穿打补丁的旧裤子,背灰不溜丢的破帆布书包,铅笔盒上锈迹斑斑,铅笔两头削,短到不能再
短。上课传纸条,放学小打小闹,跟脱了缰的野驴似的,在肆意的童年里横冲直撞。
五年级那会儿,已经没人会因为我这名字眼里放光了。为此我郁闷了好一阵子,你说你要一开始就当我是一粒灰尘,
也别等我觉得自己是颗钻石后,又吧唧一下,扔地上瞅都不瞅一眼,谁受得了这落差?!
好在我极度不平衡的心理很快在赵楠他们那儿得到了安慰。也不知是不是我爸买的牛奶发挥了它神奇的功效,我这个
子还真跟小白杨似的一天天往上窜。
小学六年级,我已经是班上的大块头了,排队得站末尾,别人看我都得仰视,当然老师们例外。
每次上完体育课,被老师招呼留下来收拾垫子,那是我觉得最长脸的时候。这说明我能力强,力气大,我能干别人干
不了的事。
别笑我,半大小屁孩的思想就是这么单纯。每次下课,第一个冲进厕所的人,绝对鼻孔上扬,牛B哄哄的走出来。
当时周围孩子的家庭条件都和我差不多,所以没觉得谁不如谁,再说那会儿也没什么势利眼。大家就在这样和谐友好
的氛围里,三天两头鼻青脸肿的成长着。那都是跟电视上的李小龙学的,一会儿耍个醉拳,一会儿来个猴子偷桃,谁
要使出新招式,准引来一群红眼狼,拖着赖着让他教。
如果我的少年时代可以一直在这样不计后果,无忧无虑的时光中流逝,不知道我会不会踏上一条与现在全然不同的道
路。如果当时那个披着王子外衣的小王八蛋没闯入我的世界,不知道后来的我会不会卯足了劲要争一口气。
十二岁那年,我爸带我去算命,瞎子老头捋了捋山羊胡,颇有几分传说中神算子的风采。老头说,你这辈子遇到的劫
都跟一个男人有关,跨过去了,海阔天空,跨不过去,万丈深渊。
我瞅瞅我爸,说你呢。
我爸一点儿不给我面子,伸手就是一巴掌,当然不怎么重。
我心说桃花劫我听过,可这男人劫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后来啊,当我历尽千帆,尘埃落定,才想起得抽个空去看看瞎老头,顺便赏他一耳刮子,那怎么能叫劫呢?分明是结
。
对吧对吧,肖衡,咱两就是结,疙瘩在我手里攥着,可你跑哪儿去了呢,我还有话没跟你说,你怎么就舍得扔下我。
第一章
要说乔羽和肖衡虽住一个单位大院,可也是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甭说别的,就从经济基础看,乔羽家住四层筒子楼,挤,黑,脏,乱。肖衡家住筒子楼对面的一幢独立小洋房,两层
,外带一小花园,肖衡的爷爷没事就爱种些花花草草啥的,还有几棵杨柳,那叫一个情调。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于是乔羽家的筒子楼决定了他只有趴在两平米不到的小阳台上瞻仰肖衡家那比自家客厅还宽
敞的阳台的份。且在有意无意间自动将它划拨为乔家地盘,谁让两幢房子挨得近呢,又是一个单位的,怎么说也算自
家人。
那个年代的同龄孩子里,没人见过传说中的别墅。当然乔羽也没见过,只从电视上只言片语的形容中隐约知道,肖衡
他家住的应该就是别墅。
“二胖子!放学带你去看别野,”乔羽骑着他爸不知哪儿淘来的凤凰牌二手自行车,肩上横挎个军绿色书包,再别枚
毛主席像章,那就是一标准红卫兵,这不儿子小学毕业升初中了,交通工具也由11路升级为两铁轮子,
“土老帽,”
二胖子回头冲他一飞眉,眼角尽是不屑,顶着小一码的白布鞋奋力往前蹬,肥硕的臀部愣是把座椅埋个严实,吸溜几
下鼻涕,无比骄傲的挑起眉毛,
“我舅说了那叫别墅,他去广州的时候看到了,人那儿都一排一排的,一人住一层,上大号不用蹲,知道咋上么?”
“切,”乔羽鼻孔出气,脸上有点挂不住,可还是挺好奇,“难不成站着上?!”
“坐着!”二胖子猛然瞪大了眼睛,“听说叫马马……马啥桶?好像是这么叫的,”
“那到底是让马上啊还是人上?”乔羽压根不信这套说辞,二胖子能有自己知道的多?笑话。
“当然是人!”二胖子还在夸夸其谈,跟他亲自上过似的,“那叫一个舒服,就是拉半小时腿都不带酸,”
“切切,你坐着还能拉出屎?”乔羽不服,腿用力一蹬,超出二胖子一大截,迎风扬起脑袋,初春的风啊,刮在脸上
真他妈疼,
“唉,等等我!!!”二胖子眼看落下不少,躬着身子使劲折腾他那辆小破车,吧唧一下,脚踏板掉了,就剩一光溜
溜的铁棍横在那儿。
乔羽慢悠悠骑回去,一只脚落地,杵着车把琢磨二胖子那车,许久,乐呵呵的笑起来,
“我说二胖,你看这踏板像不像扒了衣服的小娘儿们?”
不光身体发育早,就连思想发育乔羽也比那些雏儿高一个段数,尽管从未亲自实践过,他没那贼胆。
“滚边去,没见我忙着嘛,要弄不好,我爸非削了我不可,”二胖子蹲地上急得满头大汗,攥着黑乎乎的踏板往铁棍
上套,眼看固定住了,可稍微一动又掉了下来,
“怕什么,你皮厚,多削几次全当减肥了,”
乔羽想起有次二胖他爹揍他,愣是提着扫帚追了两条街,从城南追到自家单位这片区。街坊邻里的可高兴了,端着饭
碗都跑阳台上看热闹,当时自个儿也在。二胖虽说身子肥硕,可逃窜起来竟然异常灵活,那耗子劲把乔羽逗的,一不
小心吸了两根面条堵鼻孔里。
“你好意思说,上次挨我爸揍你也不来帮忙,反倒把你老爹召唤出来一块儿看我笑话,有你这么当兄弟的么?”
“唉哟,你可冤枉我了,我当时负伤了,让我老爸救我呢,”
“救个屁,隔老远就听到数你笑的最大声!”二胖子愤愤,嘟嘟囔囔补了句,“你爸数第二!”
“二胖,你可真冤枉我了,哥们儿当时真……”乔羽话没说完,只觉身子一震,连人带车扑了出去,好死不死车座正
对屁股插过来,那滋味,啧啧,没体会过的人绝对形容不出来。
“操…….谁那么不长眼?!”乔羽怒目圆瞪,龇牙咧嘴,拧着眉嚷嚷,说来也怪,除了屁 眼,还真没觉得哪里痛,
低头一看,二胖憋红了脸,荣升肉垫子,乔羽两肘子正杵他肚子上,软软的。
“起起,给我起来!”二胖子大口喘气,那模样,快哭出来了。
乔羽见不得男人哭,拍拍手心踹开压背上的一堆破铁,站起来,回头才看清,原来罪魁祸首是那小王子。
红扑扑的小脸胀得滚圆,眼睛跟耗子似的滴溜乱转,白净的脸上渗出几颗汗珠,看样子吓得够呛。再看他骑那车,高
级货!乔羽不止一次徘徊在车店门口瞻仰,幻想有朝一日跨上去的光辉形象。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肖衡讪着白脸,双手紧攥车把,唯唯诺诺,不平的路面上划出一条痕迹,看样子他刹车
捏得太急,惯性巨大,
“不是有意?”二胖生猛的窜起来,真不知道他刚那衰样是不是装的,“那你就是故意的!”(孩子语文没学好,献
丑了)
“我没…我本来想…”肖衡一紧张,话说不利索,身上穿的白衣服被阳光一照,格外抢眼,乔羽懵了,好看,真好看
。
“二胖,行了啊你,男子汉摔一跤能掉两斤肉不成?”让肖衡一身白晃花眼的乔羽顿时没了脾气,拿男子汉那套说辞
激二胖子,要知道,那个年代的小男生最看重的就这个,你要说他像个娘儿们,准跟你拼命。
二胖愣了一下,拿眼睛斜睨乔羽,跟见了外星生物似的,动了动嘴,愣是没再说什么。冲肖衡特爷们的挥挥手,
“算了算了,给乔羽面子,不跟你计较,”
“谁是乔羽?”声音清脆,宛如夜莺,可这话传到当事人耳朵里,就是一炸雷,
“……”二胖看了看肖衡,又看了看乔羽,憋了半天,爆笑出声,“哈哈哈,乔羽啊,感情你跟他在一窝里呆那么多
年,人连你叫啥都不知道,妈呀笑死我了,你这孙子可装大发…..”
啪一声响,二胖傻眼了,后半句话生生卡喉咙里上下不能。眼见肖衡的高级车让乔羽一特潇洒的回旋踢踹出老远,连
带跨车上的人也飞了出去。整个人趴旁边正施工的土路上,白晃晃的衣服染了一层灰,脸色像染缸,震惊,疑惑,哀
怨,还带点儿小小的愤怒。
你怒个屁!乔羽冷哼,示意二胖走人,临了甩下一句,
“小王八蛋,记住了,爷爷我叫乔羽,”
还他妈穿白衣服,刺眼,真刺眼!
“诶,你干嘛帮他说话,接着又揍他?”二胖瞪着好奇的双眼看乔羽,一边没踏板的车就是不好骑,脚底直打滑。
乔羽让他这一问给噎住了,动动眉毛指着他身后叫,“二胖!你爹!”
二胖一听赶紧回头,砰一声,连人带车撞电线杆上,捂着脑门哀嚎,却看乔羽潇洒的蹬着车哈哈大笑骑远了。
“乔羽你个王八蛋!连兄弟都忽悠!”
那天早上,肖衡迟到了。当老师念着一个个新同学的名字,让他们上台自我介绍时,肖衡的头几乎埋书桌下。
爷爷刚给他买的新衣服,第一天就弄脏了,瘦小的身子勾得低低的,从水瓶里倒出水使劲擦,却还是留下一大块黑色
污渍。
“肖衡!”老师声音洪亮,像打了个炸雷,肖衡一慌,水洒了出来,来不及多看只得匆匆跑上台。
“哎哟喂,这么大了还尿裤子呐……”后排角落谁嚷了一句,全班瞬间哄堂大笑。
肖衡顺着他们的目光低头一看,裤子前襟那儿正好湿了一片。脸烧得跟番茄似的,抿着嘴半天不出声,俩眼珠能挤出
水来。
长睫毛挂着水雾,冲角落瞥去,声音来源正是赏自己一飞腿的乔羽。坐第三组的二胖拿了块橡皮砸乔羽脑门上,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