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

“小王八蛋......你可害惨了我......”

这时候广播里传出声音，冠军果然是体育系的人，叫啥白壮壮的，乔羽当即拍腿大笑，

“这家伙名儿起的太好玩了！”

却见一个小个子男生龇牙咧嘴朝那位冠军奔去，嘴里大白大白的叫。

肆意飞扬的年纪，喜欢一个人，正好他也喜欢自己，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儿。我们有铜墙铁壁，因那份喜欢，变得勇敢

。

第二十五章

转眼又是一年寒假，乔羽爸让他必须回家，都快一年半没见着儿子，男人在电话里骂，

“你小子是不是把老爹都给忘了！过年也不回来，挣那几个钱干嘛，没你那些钱咱家还能饿死不成？！”

挂断电话，乔羽坐在床上发呆，该怎么和肖衡说。小王八蛋肯定不愿回家，跟乔羽回去危险系数又太大，难不成把他

一人扔这儿？

愣神间，肖衡回来了，风尘仆仆，脑袋上全是雪花。

“你怎么不撑伞？”

“忘拿了，”肖衡放下课本，找老师商量了下研究报告的提纲，这个假期得做出来。

“肖衡，我过两天得回去一趟，”乔羽低头看着他，心里忐忑，

“噢，去吧，”没事人一般，还忙着整理资料，打开之前买的二手电脑，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又一头栽了进去，

“......可能得过完年才回来，”

“嗯，”

“......”乔羽憋闷，跳下床狠狠一摔门，走了。

感情从头到尾就他一人傻老帽似的瞎激动，担心这，担心那，可人家根本不领情。脑子里烦乱得很，乔羽神叨叨跑到

车站买了张票，后天的。

不是不在乎么，老子立马走！

外面天寒地冻，乔羽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他和肖衡刚在一块儿，甜蜜成什么样，原来老爷们也会矫情，一旦激情不再，

细水长流的日子也会让人心慌。

买了个茶叶蛋蹲路边啃，冷不丁让谁踹了一脚。回头一看，小王八蛋鼻尖冻得通红，厚厚围巾遮住半张脸，眼睛眯成

缝。

“滚边儿去，”老乔气还没消，这蛋黄刚下肚，他要是早来给一蹄子，准得噎到。

肖衡一愣，嘿嘿笑着掏出一毛硬币，扔乔羽跟前，“背我回去，”

“你丫二世祖啊？！”要老乔时呼风唤雨，不要就留他一后脑勺，

“......那你蹲着吧，”又是一蹄子，这回下了狠劲，肖衡气鼓鼓扭头走了，乔羽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阵，小王八蛋

怎么那么像河豚，赶紧追了上去，

“祖爷爷，你是我祖爷爷，”

“你不说我二世祖么？”肖衡眼睛乌突突滴溜转，追了这么远的路，鞋都让雪水溅湿了，吸吸鼻子，委屈成什么样，

“哪儿能啊，”说完拖着肖衡的手一扛，把他甩肩上，这厮还真打算背他回去。

肖衡蹭来蹭去，“你放我下来！！！让人看见！”

乔羽不搭理他，背上的人蹭了半晌，未果。只得把围巾又裹严实了一些，就怕让人给认出来。

经过学校大门，值班室大爷探出头问，

“这谁啊？腿坏了？”

“我媳妇儿啊大爷，他腿让雪给冻了，哎哟——”后背挨了一掐，肯定得紫，

“嘿，你媳妇儿可真够小巧的，”

“那是，我娶回家得供着，”

“哈哈哈才多大啊你，这年头的孩子......”大爷笑得不行，身子一仰，靠椅背上长叹，“嘴巴可了不得咯，”

“改天生了崽儿一定回来看大爷您，”

“好好好，”大爷都快乐晕过去了。

乔羽也哈哈笑着，等回到宿舍解开围巾一看，肖衡那脸成了西红柿。

车票买了没法退，意外的是肖衡竟然都知道，还替老乔收拾好行囊，

“也该回去看看你爸了，包里有饼干，还有水，不过少喝点儿，火车上挤，上厕所不方便。”

跟乔羽他妈似的唠叨，虽然老乔早忘了他妈啥样，可要是活着，绝对跟小王八蛋此时的口吻差不离。

“也就十小时路程，眯一觉就到了，”乔羽心里还在犯愁，真把肖衡给撇下？“要不你跟我回去吧，”

肖衡手僵了一下，摇摇头，“不想回去，”

“为什么？那以前不也是你的家么，在外边儿找个宾馆，我去陪你，我爸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我吧，”乔羽握住

肖衡的手，真凉，他要不在，准得起冻疮。

“......”空气忽然凝固，肖衡抬头看着乔羽，“那里我再也不想回去了，乔羽，你还记得初三那年么，”

“......忘了，”自尊作祟，乔羽没脸说出自己等了肖衡多久那种话，

“我走的时候留了封信让你爸给你，”肖衡拧巴起来，瞪着乔羽，“我说我出去三年，约好一块儿考J大，”

“......”老头子明显忽悠了乔羽，巧的是命运啊，命运。

“其实我爸不是因为调职，他把我妈打进了医院，不敢让外人知道，那天中午到学校带走了我，信里给你留了电话的

，”

那些自以为被抛弃的过往通通浮出水面，原来还是两小无猜，脚印被风雨打去，却深深留在了彼此心里，谁也没有抛

弃谁。

火车上，乔羽倚着车窗凝视飞速而过的风景。这回不再有遗憾，满载幸福而归。

乔羽爸苍老了许多，一个人孤苦寂寂，想找个说话的人也没有。酒倒是戒了大半，毕竟人老了，经不起折腾。家里那

些压箱底的钱还留着给乔羽娶媳妇儿用，大半辈子就盼那一回，总不能太寒碜。

“爸，我不娶媳妇儿，钱你该花就花，别给我省着，”乔羽喝口啤酒，他爸也就见着儿子才有几分精神，总得陪老头

喝上两盅。

“说什么混蛋话！”乔羽爸狠狠敲了下儿子头，

“真的，”乔羽忽然认真起来，“老乔家可能绝后了，您别怪我，我往后一定好好伺候您，”

“乔羽......你有学问了，会跟你爹开起玩笑了哈哈哈，”老头喝高了，以为儿子逗他玩儿，笑着笑着摇摇晃晃走进

屋里，没过多久打起呼来，天花板上的吊灯都跟着摇晃。

站在阳台上打了个电话给小王八蛋，估计刚上床，声音软软糯糯的，

“谁啊......”

“查勤！下午吃的什么，喝的什么，饭量多少，有无伙同他人外出，”

“......”肖衡吃吃笑起来，“吃的四食堂麻婆豆腐，喝了一碗紫菜汤，两碗饭，没人伙同，也没外出，我困死了，

”

“不行，跟我唠两句再睡，跟我爸喝了酒，兴奋上了，我睡不着啊咋办！”

“上阳台扭秧歌去！扭累了就想睡了，”

“不行不行，”乔羽放低了声音，“你不在我睡不着啊......”

“我挂了啊，你又犯浑，”

“真的肖衡，我想你了，咱家这儿星星多亮啊，你等着我拍两张给你发去，比B市还多，我正看着你家呢，真是扳倒了

财主，人民群众的高楼拔地起，”

“谁家财主啊？！”肖衡尖着嗓子嚎，“你快拍，我要看，”

老乔挂了电话，咔嚓两张，又借夜色当背景，冲自己咔嚓一下，乌里乌突的脑袋只看得见俩绿色眼珠放光，这倒霉催

的破手机。

肖衡在那头对着手机傻笑，黑乎乎的屏幕哪里看得见星星，可那一闪一闪的东西，他怎会看不见。

大年初一，乔羽六点起床跑门口放鞭炮，炸掉一年的晦气。没忘记打电话给肖衡，对着手机噼里啪啦一通响，肖衡在

那头捂着耳朵叫，

“你怎么也不先说一声！我耳朵快炸废了！”

吃过午饭，乔羽和他爸去逛早市，买了两个红包，一个给老头，一个给肖衡。看着儿子贼兮兮往另一个红包里放钱，

乔羽爸喜笑颜开，

“给哪家小姑娘的吧？”

“嗯，可不就跟小姑娘似的么，”乔羽抿着嘴笑，

“明年带她一块儿回来吧，人多热闹，”

“好，”

幸福的日子张嘴笑，比花儿还娇。

年初三乔羽就迫不及待往学校赶，他爸看在眼里，嘴里埋怨，“谈个恋爱就忘了爹，看把你猴急的，没出息的样，”

乔羽只听他爸唠叨，归心似箭。最早一班车是半夜到，乔羽咬咬牙，半夜就半夜吧，早回去一分钟也是好的。

该死的火车晚了点，等乔羽随着人群挤下车门，肖衡已经在站台口等了四十多分钟，路灯拉长他的身影，正朝乔羽这

边四处张望。

纤瘦的身子被行人撞到，却在那一刹眼里放了光，高高跃起冲乔羽挥手，

“乔羽！！乔羽我在这儿！！！”

傻吧，又不是没看见。乔羽眼眶一热，恨恨的奔了过去，肖衡脸颊冻得微微裂开，果然手上的冻疮又冒了头。

“不是让你睡前涂凡士林，别弄冷水么！你看又起包了，”乔羽攥着他的手在嘴边呵气，要没了自己小王八蛋可怎么

办。

要没了小王八蛋，估计老乔也活不长了。

“不是还有你呢么，我自己怎么弄都不管用，”肖衡往乔羽怀里一钻，也不怕让人看见了，小狗似的乱蹭。

“嗯嗯，有我呢，”

全心全意相信这世上有你做依靠，漫漫无期的冬夜谁也不会再害怕。

第二十六章

肖衡他爸来了，当时乔羽正从食堂打完饭出来，一手一个饭盒，挤得满头大汗。

先是看见那辆很霸气的黑色路虎停在楼下，车门靠近宿舍大厅的地方似乎有人在争吵，乔羽正纳闷，只瞧见谁的大巴

掌挥起来，然后就是肖衡撕心裂肺的吼叫，

“你打！你最好打死我！就是死在外边我也不会回去！！！”

老乔脑袋嗡的一声，顾不上饭盒，两手一抛，撒丫子飞奔过去，

“你他妈谁啊！！！”瞅了眼肖衡绷红的脸蛋，还好不是打出来的。乔羽挡在他身前，冲横眉怒目的男人嚷嚷，不过

这人怎么有点儿眼熟，

“我是他爸！”男人差点给乔羽兜头一拳，好在保安及时赶来，穿制服的果然有威慑力，很快制住了这场风波。

糟劲的，老乔暗暗嘀咕，一不小心把岳父大人给骂了......

“那啥，咱们一家人，一家人，”赶紧招呼保安，乔羽也不想把来往人群的视线全集中在自己身上，

“他俩是父子，商量家事呢，”

“诶，你倒是说句话，”看着保安悻悻走开，乔羽用胳膊捅捅肖衡，“让你爸到楼上你俩好好谈，”

“谈个屁！”肖衡狠狠往乔羽脚上一踩，扭头就跑，乔羽疼的龇牙咧嘴，结果还是没拽住，回头冲肖衡他爸讪笑，

“这孩子脾气不好，”

“你谁啊你？！”肖爸也不是吃素的，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尽是不屑，估计小时候的乔羽也忒路人了，早让他老人

家忘到西天去。

“......我是他室友，”忍了忍了。

肖爸紧锁得眉心拧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沓钱递给乔羽，

“你替我拿给他，”说完一转身，驾着路虎风风火火开走了。

乔羽握着沉甸甸的票子，心里七上八下，他要把这钱拿回去肖衡能抽死他，要是不拿，这么多钱放哪儿好，刚才他脑

子进水了，竟然给接下来。

“肖衡？”轻轻推开房门，见床上鼓起个包，一看就知道小王八蛋蜷里边儿生闷气，

“出来透透气，别捂了，就我一人，”

果然，脑袋一探出来，腮帮子都快炸了。乔羽咳嗽两声，过去呼撸他头毛，

“两父子有什么误会不能好好说，他老人家都拉下脸来看你了，气该消就消了吧，”

一白眼球甩过来，噎得乔羽差点背过气去。

“瞪我干啥，又不是我让他来的，”

“我饿了，饭呢，”肖衡前言不搭后语，忽然冒了这么一句，乔羽愣了几秒，巡视一圈，这才想起饭让他给扔

了......

“要不咱俩出去吃？”赶紧亡羊补牢吧，

“不去，”牛鼻子朝天，

“要不我再去买？”

“饭点过了，好吃的菜没有了，”

“......我上学校外边儿买？”

“吃腻了，”

老乔想撞墙，转身从抽屉里倒持出两包方便面，往桌上一摔，“就这个！你爱吃不吃！！！”

背对小王八蛋，乔羽心里打颤，好像这一年多里，他都没怎么吼过肖衡，这实在是憋不住了，哪个爷们能有他憋屈

啊......

谁知小王八蛋竟然爬下床，细长白净的手指无比温顺的把方便面袋撕开，放入调料，乖乖接满水，拿书本盖上。乔羽

心神不宁，不是要玩绝交吧？

“肖......”

“对不起，”

“啥？”

“尿尿，”砰的一声关上厕所门，接着就是一阵嘘嘘声，乔羽言语不能。

两人捧着碗，相对无言。肖衡爱吃辣，可不怎么能吃，乔羽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终究于心不忍，拽了张纸给

他，

“擦擦，”

“我是不是特烦人？”辣红的嘴唇糊了一圈油，眼珠子认认真真盯着乔羽，

“还行，”老乔不爱撒谎，肖衡也不是娘们，自己的心思他应该懂，“你以后少给我莫名其妙的拧巴，惹急了我真走

，”

“噢，知道了，”默默低下头。

“逗你玩儿的，我哪能真走啊哈哈哈哈，”乔羽不忍心，这破玩笑真不该开，肖衡脸都煞白了。

又是一阵沉默。

“那啥，下午有球赛，你去看么？”乔羽吃得见底，连汤都给喝光了。

“不去，我睡觉，”

“......行，那你睡吧，吃西瓜不？我给你带回来，”

“随便吧，”

肖衡起身朝卫生间走，倒了汤站在池边洗碗。这活儿平日都归老乔管，看来真把小王八蛋给惹生气了。

乔羽也憋得不行，软的没用，硬的他狠不下心。等肖衡折腾好，又重新爬上床，乔羽默了一会儿，拿上手机出去了。

“二胖，我跟他闹别扭了，”乔羽蹲楼道口，无奈这时候能帮上忙的也只有他，

“操啊乔羽你丫真够准的，我刚进厕所就打来，成心的吧！”二胖在那边捏着鼻子叫。

乔羽眼一黑，二话不说挂断电话，他以后要再找这人商量大事儿就是丫孙子！

一路瞎晃悠，晃到操场边找了个干净地坐下。比赛还没到点，几个光膀子的人跑来跑去，估计在热身。乔羽心烦，小

跑过去凑份子，一群人就这么操练上了。

正打得畅快，不知哪来一票女生，异常激动的在场边喊，

“邱品凡！加油！！！啊啊啊他看我了——”

“哪里？哪里？！”

乔羽顺着女生眼光看去，跟自己一队的人里确实有个长得比较顺眼的，忽然傻里傻气的贴上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