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穿越 五)+番外——猫小碧
猫小碧  发于:2011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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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方才在下的计较,真是心中羞愧万分!今日这行卷,某收获繁多。能结识兄台这样人物,真是三生有幸!”

朱厚熜一愣,随即笑道:“在下也不过随口说说。原是在下不参加科考,不在乎此事,自然也就能放得下。说这样的场面

话,漂亮话,倒是不如小兄弟你看得开。在下观小兄弟相貌气度,日后绝非池中凡物,必成大事。”

两个人相互恭维了一番,却见杨慎身边那个字高高的青年高拱对着杨慎也是一揖,然后道:“今日烦劳杨世叔了,这行卷

,拱还是不去了。”

杨慎诧异:“哎,肃卿!这都到了门前了,你怎么又要回去?你要进门,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却怎么又退缩了?”

高拱又对着朱厚熜揖礼:“还要多谢这位兄台指点。原想着我高拱见识比起他人,已然不俗,平日里也颇为自傲,今日见

了兄台,才知高拱平日不过井底之蛙。兄台一言如醍醐灌顶,在下今日才知,某也不过是拘泥于形式……”

他叹了一声,也不顾杨慎还在他身边,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径自拂袖远去了。杨慎在他身后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半

天了才转过头,看向朱厚熜,颇不礼貌地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朱厚熜,结结巴巴地道:“你……”

“你什么你!”徐阶一把打掉杨慎的手,对朱厚熜做出回护的姿态,“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你怎么敢拿手指着他?”

杨慎连连叹了几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追着高拱走了。朱厚熜却一副斯文模样跟张居正告别,然后拉着徐阶往韩晥

家里走。

徐阶进门时看着张居正已然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嗤笑道:“看着那副相貌,原以为还是个聪明人,谁知道也是个带点痴

傻的,就这么被你说走了。我看见他时还担心日后会对我造成威胁,现在想想,真是杞人忧天了。”

朱厚熜瞟了徐阶一眼,很是郁闷:“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专挑皇帝喜欢!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吃这个飞醋!”

徐阶对他的白眼丝毫不以为意,只嘻嘻笑道:“等什么时候你不这么勾人了,我自然也不吃什么飞醋了。你倒是以为,整

日里酸溜溜的很好受?我倒是想多些时间跟你敦伦睦好,只是这身边老是有苍蝇搅局,人生真是不爽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飞醋冷战

徐阶事后评价朱厚熜的那番话,是纯粹胡扯。行卷的必要性,他这个曾经的探花郎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要说什么,才学高就一定能中,中不中其实有时候也得看运气的。比如这位考官喜欢这种风格形式的文章,于是你在他

手下评价就高;但是等你的文章到了主考官手上,主考官却不喜欢这种风格,那么你就挂了。

虽说好文章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人总是有个偏好的。区区一个举子,写出来的八股文还真能文采斐然到万古流芳不

成?大都是要看考官的偏好,才能判别这文章的优劣。

行卷的作用正在于此。提前让主考官看了自己的文章,然后得几句点评。一来在考官面前混个脸熟,二来也知道考官的大

致喜好。不能投其所好,起码也知道哪里该避讳。省的正巧触到了考官的霉头上,原本就算是有六分把握,也生生折成了

三分。

于是徐阶对于朱厚熜不负责任地忽悠走了张居正和高拱的行为,相当鄙视。朱厚熜又不是专业人才,他才是从没考过八股

文的,信口就胡扯,太对不起那两位举子了。

如果他这时的表情严肃一些,他的话估计还有些说服力。然而此刻徐阶明显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朱厚熜对他的评价才是

真正的嗤之以鼻。

最后徐阶又加了一句:“照我看,那少年见识还不足够,文章写得好,已然不是今科取士的重点了。而那青年却有些过于

倔强死板,若是文如其人,他的文章落到这次主考的任何一人手中,估计都取不得好成绩。”

不知是应该说徐阶料事如神,还是说他实在是乌鸦嘴,嘉靖十九年的新科进士名单上,的确是既没有张居正,也没有高拱

朱厚熜让西厂去查探了张居正此刻在哪里,得知那少年有些沉郁,却留在了京城,许是要等待下一届科考。他有些感叹,

但是也没再说什么,随后也就将这事情尘封在记忆当中了。

春闱结束后,又开始一期新科进士们的培训。现在是老人带新人,三年前春闱榜上有名的举子们,此刻也大多能操持好自

己的分内职务了。他们担任的职务大多并不繁重,此刻正好让这些人来带新人。师兄带师弟,还能促进官员们之间的感情

当然,几个比较优秀的,直接就被挑走了。王守仁算是把方绪带出来了,于是又挑了今年的榜眼做新一任徒弟。北京本地

的罗庆元榜眼同学已经不年轻了,跟徐阶年纪相仿佛。不过王守仁看人眼光一向挺准的,朱厚熜看着这人虽然年纪偏大,

但也是个可塑之才。

夏言也破天荒地主动招揽了一个小青年。二甲第十六名的名次实在不算靠前的,但是这人却投了夏言的缘。徐阶说是,这

个丁汲是因为其脾气性格和夏言一样的臭,于是和夏言臭味相投了。朱厚熜只是当作没有听到。

要说徐阶的年纪,找一个得用的人做副手,或是日后接班,虽说有些早了,可也不是不行。朱厚熜问他要不要带个人,徐

阶却是断然拒绝,然后腆着脸说,他要和朱厚熜二人世界。

现在后悔教他那么多新潮词汇,已经是来不及了。朱厚熜只得听着徐阶用旁人都听不懂的语言流氓他,强忍着打他头的冲

动。

这一年的大事,莫过于春闱了。春闱的所有事情都结束,收尾完毕的时候,这一年也过了一小半儿,到了夏天了。

夏天本来应当是相当安闲的,偌大一个中国,竟然没有哪里有灾祸的。要知道地方大了就出事的频率也就高,中国这么大

的疆域,哪一年没有些洪涝灾害旱枯蝗虫的,那简直就是烧了高香且被老天爷正巧的听见了祈福祷告。

灾害最频发的几个月间,竟然没有一处报忧的,朱厚熜正觉得这事儿不真实,又觉得貌似今年初的天坛祈福真的有用了,

却从大同传来了噩耗。

杨一清过世了。

杨一清到今年,整整八十四岁,这在明朝基本上就是老年人中的奇迹。杨一清一直身体比较文弱,原本大家都以为他能活

过七十就不错了,可谁知他就这么活过了八十岁,一直活到了嘉靖十九年的八十四岁。

但是他还是没能继续活下去,夏日炎热,他中暑昏迷之后就再没醒来。丧讯传到京城的时候,大同那边为了怕尸体腐坏,

只停了一日,就已经按照边疆的规矩,将他火化了。

徐阶本来是想奔赴大同吊唁的,但是杨一清的家人已经去了,他也不能过去跟杨一清的儿子抢着做孝子,于是有些恹恹的

打消了念头。

大同局势,容不得主官缺失。这些年虽说太平了许多,并用不着杨一清再出征拼打,但是这太平也是和杨一清坐镇的威势

是分不开关系的。现下杨一清没了,西北习惯性地开始蠢蠢欲动,不等杨一清出头七,就得安排接替的主官过去执掌宣大

一线。

宣府总督薛冰这些年也是做得不错的,杨一清年迈,大多是他在打理宣大事务。作为兵部实际上的主官,徐阶举荐的人就

是他。

薛冰正当壮年,四十五六岁也足够稳当,徐阶本以为这举荐应当是十拿九稳,却不曾想,夏言插了一脚。

关于这个职位,夏言也有举荐的人。却是时任辽阳巡抚,曾铣。

曾铣此人,当真是名不见经传。朱厚熜和徐阶一道看了他的履历,事情是做的不错的,剿匪平叛抵御外敌,这些都有经验

,也都做得不错。但是就是年轻了些,今年才不过而立,比朱厚熜还要年轻两岁,怎么看都让人有些不放心将如斯重要的

宣大一线交到他手里。

但是单看功绩的话,曾铣几乎是百战百胜,比之当年杨一清年轻时,也不差多少。而薛冰就要差一些了,他一直都是在杨

一清手下,听从杨一清调派指挥。虽说没有出过大差错,可总是让人感觉,在才华上面,及不上曾铣。

朱厚熜调曾铣入京当面见了,原本是想让曾铣去给薛冰做副手的打算,却是动摇了。这个曾铣,行事脾气风格,就连说话

的语气,都和杨一清有三分相似。朱厚熜看着曾铣侃侃而谈的样子,心中只是觉得,若是薛冰能守城,这个曾铣,就是率

军征战天下的帅才。

此刻的宣大一线,若是用薛冰,单单守城也是足够的。但是朱厚熜却在见了曾铣之后,有了启用曾铣的心思。

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天下太平,但是西北游牧民族必然不会对越过长城进军中原的计划死心。互市现在看起来是蒸蒸日上,

茶马互市也在西南风生水起,但是决定着战争或是和平的,往往不是底层的民众。

互市能够使老百姓满足,但是绝对不足以满足欲壑难填的贵族们。现在互市整体上来说,是大明在赚钱,贸易顺差时间长

了,西北部族就会觉得是自己吃亏了。到那时,只要统治者一声令下,普通百姓难道还能说,因为满足于互市,所以不打

仗?

对于西北,永远都不能不防。若是真的还会有大的战争,那么薛冰就完全不够了。当年杨一清是既能守也能主动出兵,打

击草原部族,可是薛冰,朱厚熜怕他办不到。

而现在曾铣出现在眼前,他和杨一清的三分相似,他的百战百胜的记录,他言谈间的锋利锐气,都让朱厚熜觉得,将杨一

清的事业交付给曾铣继续走下去,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固然曾铣现在还年轻,薛冰却是常年在西北,经验丰富。但是只要假以时日,曾铣绝对能够比薛冰做的好。

或者可以这样说,薛冰现在只是依靠跟杨一清照葫芦画瓢学习的经验和招数来应对西北,但是曾铣拥有的,是日后无可限

量的增长空间。

朱厚熜不想在日后只是消极的应对西北的进攻,杨一清过世了,难不成西北真的就没人了吗?朱厚熜希望,镇守西北的人

,能像杨一清一样,进可攻退可守。

或许不用薛冰的确是折了徐阶的面子,但是这会儿也不能为了徐阶脸面上好看,就不顾宣大一线的稳定。最终朱厚熜并没

有特意知会徐阶,从吏部下了诏书,方绪拟旨,诏令曾铣为总督陕西三边军务,接替杨一清执掌宣大一线。

自己推荐的人没有得用,徐阶其实并不会放在心上,朱厚熜这么认为,其实徐阶的心胸也的确没有狭窄到为这件事情闹别

扭生气。

但是徐阶在乎的是,朱厚熜用的,是夏言的人。

曾铣为嘉靖八年的进士,成绩并不怎么好,从翰林院实习出来之后,就外放做了河北某地知县。三年任期满,夏言看了他

的考绩,在他入京的时候将他延请到家里做客。一见之下,觉得这人是个人才,此后就关注起这个曾铣了。

是以曾铣一直都称呼当年曾经参阅过他的试卷的夏言为老师,纵使他的座师是韩晥。

多年来曾铣和夏言一直关系密切,虽说曾铣基本上都是在外地任职,但是两人时常书信往来,师生互称。时间长了,官场

上人人都清楚,曾铣是夏言一派的人。虽说夏言平素纯臣自居,但是位高权重,哪能没有几个门生?这曾铣就是其中之一

了。

于是这次曾铣被委以重任,还是接替了杨一清,朝中上下就不乏猜测的声音。或是说夏言威势一如往年,或是说徐阶已然

失却帝心,不一而足。

夏言自然是不在乎的,他在某些方面出奇的迟钝——或说他根本就不在乎所谓流言蜚语。但是徐阶心中就不好受了,直接

表现就是他连续几天和朱厚熜冷战。

刚开始的时候,朱厚熜只觉得徐阶是如同以往吃飞醋时的闹别扭。徐阶什么都好,只是喜欢胡乱吃醋。任谁看了朱厚熜一

眼,他都觉得人家是看上了朱厚熜,要跟他抢人。这种诡异的思维,使得两个人的生活总是不能平静,充满了鸡飞狗跳的

意外。

其实生活中经常有些小插曲,也是不错的调剂,宫廷中的生活规矩太多,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的,本来就像是一潭死水

。有一个会吃醋的爱人,整天在身边找点事儿,其实反倒是乐趣了。而且朱厚熜向来觉得,徐阶的吃醋是代表着他爱他。

往往徐阶吃的都是没有理由的飞醋,这时候的他也尤其的可爱。平常徐阶总是一副专业流氓相,只有吃醋的时候才会让朱

厚熜觉得这人可爱。所以朱厚熜倒是没有因为他吃醋的行为而跟他吵过架,有时劝阻几句,徐阶不听,也就罢了。

朱厚熜本想着,大约这次也是这样了,他也懒得哄徐阶。吃醋过于频繁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上一次刚刚哄过,立马又

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酸上了,接着继续哄,实在是有点累。

再加上这次是因为政事,徐阶这吃醋里面,带着点让朱厚熜不太喜欢的猜想,于是朱厚熜就想着,干脆大家都冷静一段时

间,自己就不贴上去哄徐阶了。

实在是每次都是他去跟徐阶低头,哄他高兴,这也不是个头。总要让徐阶吃亏一次,以后也他不能这么嚣张了。

两个人一起过日子,不能总是在同一个问题上面闹别扭。朱厚熜是不想继续一味地纵容徐阶因为一些不知所谓的人或事而

跟他吃醋闹别扭,也不想每次有所争执,总是他先让步。

这次是不能再对着这个徐阶低头了,否则日后还真就没完没了了。难不成等到七老八十了,还因为某个人看了朱厚熜一眼

,徐阶就生气,然后硬要在朱厚熜身上讨回来所谓的补偿?或许徐阶最初只是为了促进彼此感情才使用这样的小手段,但

是现在他好像已经成习惯了。

就暂且冷淡他一两日,让徐阶也知道,朱厚熜不是没有脾气,一味纵容的,也就罢了。朱厚熜是打得好算盘,只是过了三

四日,却不见徐阶上门来,似乎是真的恼了。上朝的时候也不再跟朱厚熜目光交汇,朱厚熜看他,他反而躲过去。就连让

载城去找,也是冷冷淡淡的,请他过来相谈,推说身子不舒坦,就是不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亲自去见

皇帝都特意请你了,你还拿着架子就是不去,这样的行为,朱厚熜也觉得,这人真是实在不给面子。他也是在心里存了气

了——每次都是自己这边先低头,就好似每次都是自己理亏似的。现下不过晾了他两天,他可就脾气上来了,这人也太把

自己当回事儿了。

于是朱厚熜也干脆不再搭理徐阶。

彼此冷淡了几天,朱厚熜心里一边是担心,徐阶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次生气这么久;一边又觉得委屈,这事儿原就

不是他的错。

这次重用曾铣,没有让徐阶举荐的薛冰上位,朱厚熜是有着充足的理由的。他不是为了别的,不是因为夏言,单纯就是为

了国家大计,怎么就能让徐阶生这么大的气。

徐阶这么跟他一直地别扭,现在看来,也真是不太通情达理。朱厚熜也知道,因为以前的那些事情的缘故,只要是与夏言

相关,徐阶就不能冷静判断。可是现在这样,他未免有些过于极端了。每每只要是提到夏言的名字,徐阶就跟炮仗似的,

一点就炸,这以后他们彼此间还要相处共事很长一段时间的,总是这么纠结于夏言,怎么能行?

朱厚熜有些后悔,先前刚刚有流言散布的时候,他没有及时遏止;而徐阶第一次找上来争执的时候,他只是敷衍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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