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穿越 五)+番外——猫小碧
猫小碧  发于:2011年10月25日

关灯
护眼

第一百二十七章:一路春风

不知那两人背着人做了什么,总之,等到朱厚熜再次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便是不通人情世故,一心只会钻研医学的周炎阳

都能看出来,皇帝陛下和先前大不相同了。

徐阶看着那人脸上仍然残存的些许微红,想起方才发生的种种,他哭泣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有种荡漾的感觉。两个人总

算是说开了,可那时朱厚熜的脸和眼睛也完全不能看了。眼皮因为泪水的缘故通红一片,脸颊上也因为擦拭和干了又湿好

几遍的缘故,变得发红,甚至还有点肿起来。徐阶伸手帮他擦脸的时候,朱厚熜本来是一副乖猫的样子,但是等徐阶的手

落到他脸上的时候,却是一声痛呼——娇贵的龙颜已经皴了。

这下子两个人颇是手忙脚乱了一阵,朱厚熜的皮肤平素都是保养上佳,所以娇贵得不行,这会儿稍稍有所受损,就很是明

显。朱厚熜抱怨了好几声他的肤质问题,徐阶也很是无奈,最终还是摸出来了一匣子周太医带来的伤药,抹了抹,又等了

半天,这才终于不显了。

两个人独处的时间不能太长了,否则在外面的人也会怀疑,里面到底在干什么。他们俩清清白白的,要是枉担了虚名,徐

阶才要郁闷到内伤。于是收拾好了之后,朱厚熜就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打开了舱门,看到周老太医正站在外面等

着。朱厚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但是看着他就站在门外等着的架势,仿佛里面只要一喊,他随时都能冲进去进行急救

,这种猜测让朱厚熜非常想摔杯子——难道他看起来就那么急色?

于是朱厚熜本来还有点小儿女情状的脸色登时严肃起来,他将手背到身后,缓缓地道:“周老太医,还有什么事么?”

周栩昆微微躬身道:“公子,徐大人这会儿想是也耗尽精神了,正是该休息片刻。公子且随老朽移步,方才老朽看完了徐

大人的脉案,正想跟公子禀报。”

不知是因为自己心里本来就猥琐所以才会有不良的猜测,还是周栩昆的眼睛中本来就写着那个意思,朱厚熜总觉得他在说

,反正皇上现在是心满意足,就让徐大人休息休息吧。但是周栩昆是什么都没说,朱厚熜也只能心里胡思乱想,嘴上只是

说:“也好。”

关于中医,朱厚熜基本上是一窍不通,所以他听周栩昆说,脉象如何变化,表示着什么,然后用了什么药,会有什么好处

又有什么坏处,于是下一步要怎么调理,一切都是半懂不懂的。他只能听懂几个名词,对于徐阶现在的身体状况有关大概

的了解,知道周栩昆接下来要做什么,至于为什么这样,就很抱歉的不明白了。不过周栩昆现在的汇报也算是例行公事,

他听了听,因为讨论的是徐阶的问题,也还算关心。

说完了脉案,朱厚熜看着周栩昆整理手里的纸张,站起身想要往徐阶那边去。周栩昆却出声拦住了他,只道:“现下徐大

人想是正睡着,刚刚喝了犬子的药,好生休息一下,正好调养,皇上不如等徐大人自然醒来。”

估计那药里有催眠的药物吧?要不然怎么才醒来就又睡了?或者是因为身体虚弱?朱厚熜想了想,道:“也好,要是这会

儿朕去了,又要扰得他不能安生,倒不如等他醒了,再去看他。只是周老太医可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一旁周栩昆正将纸张往纸袋里装的手顿了一下,道:“这个老臣倒不好说了,犬子配的药,老臣并未仔细查看。只是老臣

却忧心另一件事。”

“什么事?”朱厚熜一惊,难不成徐阶的伤势还有危险?

还没等他的脸色变坏,周栩昆就摸着胡子,慢悠悠地道:“臣是担心,皇上这会儿的晕船,可好些了没有?”

他没说的时候,朱厚熜是真的不觉得了,还以为这时候仍旧是停在岸边的,没有移动,当真没觉得晕船。可是周栩昆这么

一说,朱厚熜不由得望向窗外,那半开的窗子外面,运河两岸的景物正缓缓向后退去,朱厚熜猛然间觉得晕头转向,胃里

一阵翻腾,简直就是翻江倒海一般,再也忍受不住,勉强扶住身边固定在地板上的桌子,俯下身就呕吐起来。

因为晕船过于严重,朱厚熜几乎只能躺在床上用冰壶安抚自己晕眩的头,用酸到能让人的牙齿都产生化学反应而冒出泡泡

的酸梅汤来安抚自己翻腾的胃,以至于徐阶醒来之后,发现他自己都能下床了,但是朱厚熜却撂倒了。

徐阶有些哭笑不得,他原以为朱厚熜来了之后,他能够享受到温柔体贴的照顾。再加上不论怎样,朱厚熜对他是有些愧疚

的,先前道歉的时候,软得像水似的;两个人说开了之后,朱厚熜也是一副温顺的模样,完全没有当年的骄傲脾气。徐阶

本以为,自己这回算是享福了。谁承想,这会儿倒是朱厚熜先倒下了,难不成他是来让他伺候的?

这回徐阶受的伤,算是内伤,外表的擦伤还有被碎木片刺伤的左臂基本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醒来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大

碍了,除了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之外,下地走动已经是没问题的了。出海好几年,就算是原先晕船现在也适应的差不多了,

运河里的这点小颠簸对徐阶来说如履平地,所以现在反而是徐阶坐在了朱厚熜床边,温声安抚他。

不过不管是谁照顾谁,谁在安抚谁,现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算是好到了极点。这一段时光,彼此心里都只有对方而没有其

他,单纯的情感不会被外物沾染,也没有种种顾虑打扰。直到许多年之后徐阶也都还记得,当初在运河上,他们坐着船回

京,那段路上的时光,是两个人之间最美好最温馨的。哪怕其中一个还在重伤疗养,另一个则是严重的晕船。

现在是回北京去,徐阶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朱厚熜也不急着往回赶,再加上他晕船晕得厉害,为了保证行船的平稳,

尽量让他感到好受,这一路上可比当初来时慢得多了。

走得慢了倒还不如陆路来得快,朱厚熜在听说半天才走了不到三十里之后,撇着嘴想让改乘车得了。不过还没开口,徐阶

就说,坐车也是很颠簸的,比坐船还要颠簸,朱厚熜这才想起现在的道路状况,还有当初从安陆到北京的那一路,心有余

悸地庆幸自己没有开口。

既是这样,那就慢慢地走好了。现在见到了徐阶,朱厚熜心情很好,再加上的确要比先前赶路时稳当,他也觉得舒服许多

。过了一日,竟然能够从床上爬起来,到船甲板上去,跟徐阶一道吹吹风,看看两岸的风景。

他两个之中哪一个都不能长期的在船甲板上面待,一个是千金之躯,不能抛头露面,另一个则是为了怕着凉。所以虽然每

天的风景都差不多,但是放风的时间比较短,身边又是心上人相陪,竟是一点也没有看厌那重复单调的风景。

路过城镇,朱厚熜也很起了兴头,想要下船去看看市井风光,转转那些水边小镇,但是仍旧被严词拒绝。不仅仅是身边跟

着的护卫们个个都口口声声以死相阻,就连徐阶也表示,要是朱厚熜去转,他绝对不相陪。连徐阶都说不奉陪,朱厚熜也

只得歇了心思,安生呆在船上,只是把几个侍卫指使得团团乱转,每到一地,船就要停下来,然后朱厚熜就指派着侍卫们

下船去,搜罗当地所有有特色的东西。徐阶开始时还是乐得看别人被这小祖宗折腾,过了一段时间也觉得不忍,劝阻之后

,朱厚熜只说,这是要带回京的礼物,不过行动倒是收敛了。

于是收起了所有玩闹的兴致,朱厚熜这才终于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真是实在丢人。似乎这几年建立起的冷峻

的帝王形象已经毁得差不多了,只要是徐阶在面前,他就很难严肃起来,板起脸重新摆出那种威严的模样。

反正什么丢人的样子他都已经看过了,朱厚熜索性自暴自弃,也不怕在徐阶面前表现出不符合身份的行为了。船上的人,

除了朱厚熜带来的护卫和周太医陈林他们,就只有先前来给徐阶看诊的几个太医知道他的身份。这些人固然是吃惊不小,

其他人也颇为好奇朱厚熜的身份。说他尊贵,却总在徐大人面前做低伏模样;说他身份低微,却连周太医都对他恭恭敬敬

呢。再加上朱厚熜身边跟着的陈林,虽然没有很明显的太监的特征,但是也和平常男子不很相同,眼光毒辣的已经看出来

了什么,也因此对朱厚熜的身份多有怀疑。

但是幸好没有人猜测面前这位就是当今皇上,否则朱厚熜可就丢人丢大发了。他的身份也是此行最高机密,为了保证安全

,也为了不让徐阶落人话柄,朱厚熜出京的时候对外都是称病,只有杨廷和与王守仁才知道皇帝已然不在京城了。

由于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朱厚熜也就厚着脸皮随别人看他。他每天径自跟徐阶缠磨在一起,别的什么都是不想的,倒也

轻松愉快。

有时候也会想想京城如今的境况,但是王守仁每隔数日送来的手札都说京城安好,朱厚熜也就索性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好容易如今和徐阶又能在一起,实在是别的什么都不想再想了。回京之后,还不知会有多少烦心事在等着,不如且逍遥今

朝。

这么想虽然不负责任,但是也算是多年辛苦,终于能偷个闲了。而作为受益方的徐阶,自然也不会随时提醒朱厚熜去想和

他自己无干的事情。在这一路上,他宁愿面前这个人心里只有他一个,只想着他一个人。

两个人的想法算是一拍即合,都不言与对方不相关的事情。整日里只是一味调风弄月,沉迷温柔,时间转瞬即逝。

不论这船走得有多么慢,中间又停歇多么频繁,终于还是回到了京城。看到了北京城的轮廓,朱厚熜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曾

在这个地方遥望北京,一时间这些年的无数事情,一起涌上心头,有种沉重感,顿时压了上来。

他的表情顿时一整,整个人都好似换了个似的,气度风韵完全不同了。掀起车帘的那一刻,凡是从窗子里看到他的侧脸的

人,都发觉原先那如温玉一般的人,如今却似棱角分明的翡翠琉璃。仍旧是那张精致俊秀的脸,人却是说不出的清冷。

徐阶看着朱厚熜从他怀里爬起来,端正坐好,收起了面上的笑,竟然连他都会有种不能近前的敬畏感觉,心中不由得有些

感慨。这些年来,心境变化的,绝对不只他一个。现在看来,反倒是朱厚熜变得比较多呢……

这样的朱厚熜,在片刻之间就从赖在他怀里温声细语的沉沉,变成了尊贵的皇帝陛下,徐阶心里失落,但也有些心疼。当

年的事情,绝不只是他受到了伤害。只不知,现在这个人,有没有从当初的自责中走出来?

先前他受伤,他能够千里奔赴,来看他,徐阶就知道,朱厚熜已经在心里原谅了他。但是那件事,原谅旁人容易,原谅自

己却是太难。当初蒋太后是在朱厚熜面前发病,他承受的,远比能够推卸的多得多。而且,那是他的母亲,母亲因自己而

死,又怎能轻易原谅自己?

想是这些年来,朱厚熜也变化了许多。徐阶看着那线条优美却有着说不出的冷峻的侧脸,想想当年的那个言行之间还略显

稚拙,偶尔也会表现出自己真实情感的青年帝王,这才是真正的帝王至尊的模样,任谁都不能近前的威仪。

这些年来,不管是为了那件事,或者是因为太久的不见,没有看到他的成长,改变了这么多,他背负的那些,都放下了么

?徐阶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那覆在膝盖上的手掌。白玉一样的手指,本是柔软无力,此刻却一丝不动地摆放在膝盖上,

仪表无懈可击。徐阶伸过来手,朱厚熜一愣,然后才稍稍放松,也反握住了他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我吃醋了

随后朱厚熜便道:“是不是觉得无聊?我方才分神了。想起当年,也是从这一路到的北京城,那时候的事情,都还历历在

目呢。现下我可不是当年十四五的少年了,也将近而立。可是想想那时候的宏愿,只觉得这些年,真是浪费了不少时间…

…”

轻轻的声音尚未停歇,徐阶就打断了朱厚熜的回忆,清朗的声音,带着愉悦,音量不大,但也是抬高了声音,正好压住了

方才朱厚熜的低语:“当年我也是打从这里到北京城。第一次参加科考,谁能承想,竟就能中了探花呢?我当初虽是自负

,临行前老师也曾告诫,若是不第,也无妨。那时我不过弱冠,能有举人身份就已经遭人艳羡,就是不第,回家来也不丢

人,等个三年再考也就是了。可谁能想到,我运气如此好,竟是一举中第。”

说着他向着朱厚熜笑起来:“这还要多谢沉沉,慧眼识英才,要不然,我可就要埋没三年了。现在想想,若是浪费了那三

年,我可是要后悔终生的。”

朱厚熜也被他带走了思绪,不再想那些多多少少有些灰暗色调的事情,有些奇怪的道:“你方才不还说,那时你还年轻,

等三年也无妨?这会儿又说要后悔。你这人怎么没有个定数?反反复复的,平常可没见你这样。”

徐阶轻轻一笑,道:“那时想着,便是不中也不后悔,是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看到你啊。我那时候还不知道,金殿上坐着

的那个人,就是你……”

有些露骨的情话让朱厚熜不由得脸红,侧过脸小声道:“又没个正行!这话你也敢说?你见了我又怎么样?不见我又怎么

样?反正你等上三年,我不还是坐在那里的?”

“那可不是了……”徐阶索性挪动了一下,重新将人抱在怀里,低声道,“若是我晚上三年,可就没有今天这样了。你想

想那三年间发生了多少事情,我们之间几乎所有重要的情节都是在那三年当中。若是我当年没有考中,我不是那三年才有

一个的探花郎,得你青眼相待的不会是我,出征福建的不会是我,给你写信的不会是我,当初你……看出来那件事的也不

会是我,御花园中,跟你说情话的,也不会是我了……”

反手打了他一下,朱厚熜低声喝道:“你以为还有旁的人,会有你这么大胆子?敢打皇帝的注意,你呀,还是这世上的第

一个……”

说着说着他也有些不确定,因为当初还有个杨慎。不过杨慎那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了之后,他不也一直挺规矩的?于

是朱厚熜加了一句话,道:“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皇帝,还会动不该有的心思的,可不就你一个了?你还怕有别人?”

然后朱厚熜也想起了当年金殿上的初遇,笑了笑道:“其实,就算你当年不是探花郎,我也是定会注意到你的。”

徐阶奇道:“这倒是为什么?”

朱厚熜回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因为你的脸。”

这话让徐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愣了一愣,笑道:“难不成是因为我长得好?”

他的自夸听在朱厚熜耳朵里,也是颇为受用。这么些年来,他没能忘记自己原先是长得什么样子,还要多谢徐阶呢。于是

朱厚熜认真的点头,道:“可不是么?子升是举世难寻的美男子,我可不就是因为子升长得俊美,才注意到了你。”

自夸的话,徐阶是绝对不会脸红,但是朱厚熜这么一本正经地说他长得好,还说什么举世难寻,徐阶也不由得有些不好意

思起来。被心爱的人这么夸奖,就算是自觉老脸厚如城墙的徐阶也不禁傻笑几声,然后才轻声道:“沉沉也是俊秀得很。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