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叛臣(出书版) BY 辛嘉芬
  发于:2011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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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顺着那火焰形状流下来,染红了贺真白皙的后背,月智被这情景吓到,心脏一缩,总算唤回些许理智。

他在干什么?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疯了吗?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他慌张地扔开剪子,整个人近乎疯癫地蜷缩到床边,捂住自己的眼睛,仓皇大吼,「不!不!」

贺真背脊剧痛,半晌才能勉强动一动身子,心神因月智忽来的伤人行为而痛苦不已,却见那个狂乱的人,比自己更不堪的

蜷缩在墙角,完全没了方才那股强势。

「滚滚,你给我滚!」月智不看他,只想要他走。

他已经没有理性了,不能再面对贺真。

贺真呆呆地看他,心脏痉挛,像有无数只手在扯着他心上的破洞,连身体的刺痛也不能抵过心中的疼痛。

他可怜,月智又何尝不是?

自指缝中看见他走远,月智才放开一直捂着脸的手,泪流满面。

「你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要骗我……」他像个孩子一样呜咽,「你明明说爱我,我都要相信你的爱了,却给我这样的重

击,贺真,你好残忍,好残忍……」

第六章

韧帝又以身体不适为由,停了朝事。

一些老臣忍不住私下议论,这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贺真的相府也因此被几位老臣轮番来访。

「月相,皇上的身体到底如何?为何连两日停了早朝?」已是两朝元老的礼部柳大人,满脸的担忧。

贺真背上被月智刺伤的伤口正痛得厉害,即使想打起精神接待这些老臣,但实在无力支撑太久。

「月相医术高明,可要对皇上多担待啊,皇上才继位不久,政局也还未全然安妥,身体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这位老大

人是月智母亲这边的血亲,对月智甚为关怀。

「柳大人请放心,皇上的身体无碍,只是想安心静养两天。」他心中也极乱,不知道月智想要如何收场,也不敢轻易进宫

,昨日那人那么疯狂失控的样子,想起就心痛难当。

「月相是否不舒服?老夫看你脸色苍白,神色虚弱……」说了这么久,这位柳大人总算看出贺真的不对劲。

「只是染上风寒,睡一觉就好。」贺真喘口气,想换一下姿势,坐得太久,背部的伤口痛得更厉害了,他想再换一次药。

「那老夫告辞了,月相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啊。」

柳大人走出丞相府的时候,不禁摇了摇头,心中忧虑更重。

皇上是这样,月相也是这样,眼下仍有赤焰遗部在蠢蠢欲动,这两人若都出了事,可怎么办才好?

送走了柳大人,贺真正想更衣换药,却见管家神色慌张地走进来。

「月相,皇上来了,叫你迎驾。」

贺真心中一惊,连忙道:「我这就去。」

走到紫心堂,就见月智已经坐在那里,穿着黄色锦绣的龙袍,旁边还立着两个侍卫,完全正式的模样。

他走过去,忍痛跪下行礼,「臣参见皇上!」

月智深黑的眼落在他身上,摆了摆手,「免礼了。」

贺真这才站起,心中却越是不安,不知他要做什么。

月智又道:「朕有话要对月相说,你们都退下,这紫心堂十丈之内不许有人!」

「是!」两旁的侍卫马上齐整的离去,并带上紫心堂大门。

偌大的空间里,一下子就只剩两人,顿时静得让贺真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份紧张不逊于当年在战场。

「你过来。」月智的声音响起来。

贺真抬头望去,见他依旧坐在那里,神情镇定,虽有些苍白,但眼神深湛,已没了昨日的狂乱,却不可捉摸得让他心更乱

「朕到这里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决定。」月智淡淡地说。

贺真的眼对上他的,只觉那双眼紧紧望着自己,深不见底又燃烧着火焰,一时竟不能言语。

「朕决定,立你为后。」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进贺真耳里,他惊愕地看着眼前人。

月智也盯着他,神情镇定,对自己的惊世之言一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皇上,你、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不可以——」

「有何不可?」月智淡淡地打断他,「大月本不禁男子成婚,现在朕只不过是要把你娶进皇家,就和一般的大月男子一样

,有何不可?风寂云不也娶了谢离?」

「你……」贺真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月智的这个决定,令他心跳如鼓,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腔。

「朕到这里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决定。你嫁给我,我可以当作前尘往事都没有发生过。」

「为什么?」攥紧手心,贺真漆黑的眼紧紧看着他,升起一点希望。

「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从今以后,你再不可能属于别人,不管女人或男人,都不能再对你存什么肖想之心!

原来,他不过是想展示他的所有权罢了……

贺真心中回响起一个声音,不知为何,一颗心仿佛从最高处跌至谷底,凝结成冰。

贺真啊贺真,你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还有一瞬间为那个荒谬的决定而心有颤动?明知不可能,却仍有这般傻傻的期盼?

「皇上,这决定会遭到群臣反对,你听我说,那个孩子不是……」

「贺真!」月智骤然一喝。

贺真惊了一下,怔怔地看他。

月智站起身,与他接近,直直对视着他的眼。

「不论孩子还是凤紫璇,关于这两个人的事,我都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话。如果你再多说一句,我会立刻杀了那孩子。还

有我的决定,如果你不服从,那么我就杀了你母亲,这一次我是说真的,而且说到做到。我说了,我不是来给你选择的,

只是来告诉你我的决定。」

月智凝重的声音压抑着痛苦,然而他的语气却是无比坚定,眼神也宛如磐石,不可撼动。

这样理智,苍白而又冷漠的男人,令贺真觉得陌生到极点。

第二天的大月朝廷,因一个消息而瞬间沸腾起来。

韧帝居然在早朝上宣布,要立大月的丞相贺真为后!

年老的大臣们刚为韧帝可以上朝而放心,却又被这个消息吓得差点当场昏倒,而年轻一辈的臣子也迫不及待的窃窃私语。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也是大月开朝以来绝无仅有的事情。

由于另一位当事人月相并不在朝堂上,所有的声浪便都涌向了韧帝。

韧帝冷静威严地结束早朝之后,兵部尚书锦烙便匆匆跟进了寝宫。

「月智,你是不是疯了?竟要立贺真为后?!」

「怎么,为什么不行?」

「他是男人!」

「锦烙,我问你,你不想娶凤薰吗?」

「我当然想娶,可这不一样好不好?你是皇上!」锦烙黑了脸,声音提高起来,觉得月智的态度很儿戏,一个皇帝的婚事

可不是能任性的事情啊。

「皇上又如何?大月可以让男子成亲,我为什么不能娶自己喜欢的人?」月智也提高了声音。

「你……你说什么?!」锦烙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他不是一向最讨厌那个人的吗?一直以来,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贺真

对月智的情意,但月智却正好相反,处处与那个人为难,挑他毛病,派最棘手的工作去给他做,而现在他竟跟自己说,他

喜欢贺真?!

锦烙觉得这天下都不对了。

「月智,你冷静一点,你确定你现在清醒吗?」这种时候,寂云和谢离偏偏不在,连个商量的对象也没有!

月智静了下来,看了他半晌,微笑着点头。「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任何人都不能改变,你下去吧。

」尽管笑着,语句里却透着一丝冷漠和不容置疑。

这样的月智,让锦烙觉得疑惑和陌生,他知道有一些东西不一样了,月智身上那股沉稳与让人信服的气息,变得更深了。

「月智,会有很多阻力,甚至有人会从中作乱,这些你也想清楚了?」他沉声问。

「我明白。」月智看着他,又点头。

「贺真是男子,你立他为后,你们没有子嗣该怎么办?这是那些老家伙们最不能容忍的。」

月智黑眸幽邃。「我会应对。」

「贺真会答应你?」他还是疑惑,这种决定怎么看也不像贺真会做的事。

「他没有选择。」月智淡淡道。

这是什么话?锦烙皱眉,还想再问,月智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总之,我既然作了这个决定,就会承担它的后果。锦烙,我不是在开玩笑。」

「……那么,我明白了。」锦烙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起身行礼,「臣告退。」

大月朝韧帝成婚的这天,真正是大月从没有过的盛况。

城中的人,密密麻麻的从皇宫排到去丞相府的路上,因为老百姓实在好奇这大月史上的第一位男皇后。

而且还是他们传说中的月相。

这一桩婚事,惊动了所有大月子民,群臣也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无论如何,风光的大轿从相府迎出月相,至于百姓们好奇想一睹俊美容颜,却让大众失望了。

他们只看到他们英俊威武的皇帝陛下骑着白马迎亲而来,但坐在轿中的月相却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虽说民间是有少数男子成婚,不过到底不是什么风光的事,也有被人不齿的时候,然而今天居然是他们的皇帝陛下做出这

件惊世骇俗的事情来,这两个多月,大月朝的街头巷尾,不论男女,都在议论这件事,也可以想像,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

,还将成为甚嚣尘上的话题。

红烛高燃,寂静的宫殿里,贺真坐在窗前,看着这不太一样的夜色。

他遣退所有宫人,并不想被打扰,之后还会有什么等着自己,他也不知道。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月智一人在行动,就好像在下一盘棋,他的用意是什么,下一步要怎么走,自己都毫无所知。

自己犹如一颗棋子,也不知被他摆放在哪里,要做什么。

想着,贺真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喜之夜,你就摆这种脸?」淡淡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贺真一怔,站起身向他看去。

月智站在那里,一身的喜服已经换下,此刻穿了一件纹绣精致的月白单衣,深沉的眼正看着他。

他一步一步朝他走近,贺真还是穿着白日拜堂的红色喜服,修长匀称的身体被红色所包裹,衬得他白皙的皮肤更多了几分

生气,黑色的长发束成一髻,俊秀温雅的脸在烛光下明艳生辉。

月智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越走近他,仿佛就可以闻到越多的美好气息。

心里到底是有几分暗自喜悦的,这个人,终于属于自己了,今日,他们将繁琐的礼节全都做过,他一样也不要缺,就是要

告诉全天下的人,自己和他的关系,并要所有的人都承认!

「为何擅自把喜帕揭掉?」挑了挑眉,他有点失望。自己明明是想亲自揭开那块帕子的。

贺真凝视他,「月智,你不要把我当女子。」

「我没有把你当女子,我把你当伴侣。」

这话让贺真心一跳,然而他迅速别过头,不敢轻易相信了,这样的月智太奇怪,他从没见过这个样子对待自己的月智。

背上的伤口已结了痂,碰到的时候还会隐隐的痛,那个月智才是他熟悉的,而这个月智,他似乎不认识。

「你在想什么?」月智又走近一步,忽然伸手拿掉他的发簪,一头长发瞬间披散下来,在烛光里闪着温润的光泽。

贺真因他的靠近而心神不宁,却又不敢做什么违逆他的动作,他被月智推倒在床上,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举动,但贺

真的心跳却分外激烈,因为月智并不急着有所行动,而是维持着在他上方的姿势,那样静静看他。

那双深湛闪亮的眼,紧紧盯着自己,他们的呼吸洒在彼此脸颊,温热的气息里夹杂着一丝惑人的暧昧,让四周的温度不知

不觉地上升。

月智吹熄了火光,室内只留天然的照明,月色透进来,刚好可以看清两人的神情,又可以隐藏在不甚清晰的黑暗中。

月智勾着他的下颚,嘴唇轻轻地贴近。

他不是急着吻上来,而是一点一点接近贺真。

贺真心跳越来越急,月智的气息是何其接近,近得仿佛就要碰触到一块儿了,却还是没有碰到,那种等待亲吻的心情,变

得渴切。

下一瞬间,月智的嘴唇终于碰到了他,轻轻吻了一下,像是吮吸,只是轻轻一点,便又移开,贺真正因他的离开而有些失

望,那嘴唇又吻了过来,这次变成深深地纠缠。

两人交换着彼此的唾液,缠绕着、亲吻着,仿佛世间最甜美的汁液。

当这缠绵得似乎没有止境的吻结束时,贺真已经气喘吁吁,月智深幽的眸中更是燃着熟悉的欲望,那种仿佛要把自己吞噬

的眼光,让贺真很难再把持理智。

可他深吸一口气,伸手阻止了他的更进一步,仍是提起正事,「皇上,那个孩子,可以还给我了吗?」

此话一出,月智的眼神顿时深了几分,握着他手腕的手用了力,「你只想着那个孩子,是吗?」

「不是,我只是没见到他,有些不安,他出生还不到一个月,他……」

「朕派了专门的奶娘喂养他,你还不放心?」他的声音渐冷。

「他真的还好吗?你……没伤害他……」贺真的语气有些着急。自从月智把孩子领走,又擅自决定了婚事以后,他就再没

见过孩子一面,想起那天月智的疯狂,他真的不确定……

「你答应和我成婚,全为了那孩子是吗?」眼神益发深沉,他盯着贺真,幽幽的问。

「我……」贺真不知该怎么回答,心中的感情太复杂,他觉得月智无法理解他,一直以来,他们的谈话都以暴力终结,只

会弄得彼此更多伤痕而已。

「滚!给我滚!」

果然,月智一下子用力将他推下床,贺真摔到地上;胳膊狠狠撞击地面,瞬时一股剧痛。

月智背对着,没有看他。

当贺真蹒跚地站起身时,只听到他清冷的声音。「那孩子明日我会命人抱到你住的月鸣宫。」

他的背影在黑暗里寂寞又受伤,贺真怔怔看他半晌,才黯然离开。

皇宫的早晨分外清冷,贺真很早就醒了。

因为月智不让他上朝,一时间他也无事可做,吃过早饭,在花园的樱花树下发了会儿呆,直到太阳晒过来,才被宫人央求

回殿。

当小孩被抱过来的时候,贺真又惊又喜。

那孩子比刚出生的时候大了一点,被奶娘抱在手里,正吮着手指睡得香甜,皮肤已经不皱了,清秀的脸蛋,白皙水嫩得让

人忍不住想亲一口,谁也无法去伤害这样的孩子啊。

他小心翼翼地抱过孩子,在怀里看了又看。

「他很乖。」奶娘见他的神情,像是非常喜欢这孩子,便说道。她不清楚这孩子和月相到底什么关系,虽然宫中有流言说

这是月相的私生子。

「他常哭吗?」贺真问奶娘。

「不常哭,这孩子可好养呢,吃饱了就睡,醒了就想吃。」奶娘笑起来。

贺真也笑了,伸手抚了抚孩子的小脸,「真好,是个好孩子呢。」

「月相,孩子叫什么名字?」奶娘见他心情好,忍不住问。

她养这孩子快一个月了,还不知道小孩的名字,有时候想叫还怪不习惯的。

贺真凝视着小孩,微微一笑,「端和,他叫端和。」

「端和?」奶娘没读过什么书,也无法分辨是哪几个字,不过觉得很好听。

一旁宫中主事的老公公正巧听见了,便凑过来说:「端方清和,真是个好名字啊。」

「这孩子可以住在我这里吗?」贺真不确定地问老公公。

「是,皇上说了,孩子以后就住在月鸣宫,月相可以亲自照顾他。」老公公示意奶娘将孩子抱下去,「现在先让孩子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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