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们后面已经排起了长长的车队,不少司机伸头出来看热闹。
最后一丝理智尚存,穆阳忍了。
柏云蔚及其嚣张地把穆阳的驾照扔回给穆阳,拽拽地上车走了。
穆阳压着火上了车,踩足油门继续往单位飙。
祸不单行就是说的自己了。而车内的CD,仍然顽固地继续缠绵的《广岛之恋。》
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
早该停止风流的游戏
愿被你抛弃就算了解而分离
不愿爱的没有答案结局
不够时间好好来恨你
终于明白恨人不容易
爱恨消失前用手温暖我的脸
为我证明我曾真心爱过你
爱过你
爱过你
爱过你
爱过你
MD,招谁惹谁了这是。
车停在路边,穆阳把头仰起来靠在椅背上,不得不承认,自己此刻的心情,真是糟透了。
冉然
米楠是个非常好相处的女孩,性子直爽,沟通无障碍。这是冉然能跟她持续交往下去的原因。别误会,咱这不是高姿态。
举个例子来说吧。某一天,工作闲余。MIKA郝姐跟店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聚在一起聊天,说着说着就聊到最近一年流行的
相声上边。于是乎,大家争先恐后的把自己听到的最搞乐的段子拿出来秀秀。
等轮到许哲讲的时候,冉然也被大家的笑声吸引从休息室里出来了,凑热闹跟着一起听。
“郭德刚讲过这么一段,具体的记不清了,说是有一女的,丑,太丑了,知道那刚蒸出来的芋头么?从锅里拿出来,烫手
,一不留神没拿住,啪!摔地上了,冷不丁儿还被人给踩了一脚,印了一倍儿明显的大鞋印子。哎!这就能形容那女的长
相了。大家都躲着此丑女。近日多发傍晚单身女性回家时被抢案件,此女心生愤慨,妈妈的,凭么就没人抢我?!于是每
到晚上九点以后,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口喊‘快来抢我!快来抢我’,未果,只好放弃。
一日,此女去超市购物,欲打辆出租回家,等坐上后坐,司机师傅问‘您去哪儿?’回头瞧的一瞬间愣了,甭问,明显是
被这相貌给惊着了,立马颤抖着说‘您,您换辆车,我拉不了您’,此女大怒就是不下车,司机师傅苦恼,经过3秒钟的
考虑,开了车门就走‘操!车不要了!’。
许哲的相声使得众人大笑不止,可惟有冉然傻愣愣的立在哪。等大家都回过味儿来便问他,“你怎么不乐?”
“真是个傻司机。此女不下车可以报警,车不要了多亏。”冉然老实交待自己的想法。
众人听毕,又是一阵狂乐。接下来,可怜的冉然被不明思议的判定为最没有笑点的人。
米楠一向就是有问题就问,这种直突突的性格直接打破了冉然天生的沟通障碍。
双休日,两人约在冉然家,厨艺大比拼。
早上七点从菜户营桥底下坐474公交直奔新发地,蔬菜、海鲜均买了一些,后来又去了趟沃尔玛,从超市出来实在坚持不
住了才打了辆车直奔冉然家。
“我决定买车,太折腾人了。”进了门儿脱外衣换鞋,冉然直接摔到沙发上,一蹶不振。
“那是你平常运动量不够。”米楠把放在门边的海鲜拿进厨房,这是她第一次来冉然家,结果主人累倒了,只好主随客便
。
“得,你别动。”冉然见米楠要开干的架势立马从沙发上蹦起来,“哪有让美女干活的道理。”
“贫,快十点半了,可能要晚点吃饭了。”
“那就晚点吃,你饿么?”
“吃了早餐,还不太饿。”
“行,现在开始做,照之前说好的你做菜,我做海鲜?”
“你真的能做?”米楠狐疑,长这么大了,还没见过哪位男同志主动争取下厨的呢。
“没那金刚钻,咱不揽那瓷器活儿。”
厨房里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冉然把螃蟹用白酒醉了,放在池子里吐泥,又取出新鲜的鲈鱼,洗净,用刀把鱼肉剌开,放
进蒸锅上好闹钟。
待螃蟹把泥吐净了,开壳,取出蟹膏,这个时节的螃蟹,蟹膏非常纯美,把蟹肉煮熟取出,然后用蟹膏烹调成浆汁,加入
捣碎的蒜泥,出锅倒在蟹肉上,这道菜是冉然自创,他自认为还是比较好吃。
米楠做了日本的和风竹笋饭,奶油西兰花跟清炒芥兰,轻淡的菜式。
一桌子菜凑齐,冉然开了两瓶嘉士伯,海鲜就酒,神仙的日子。
“这是你的烟?”米楠拿起桌上的KENT。
“嗯,是。”
“平常也没见你抽过。”
“没什么瘾,心情不好的时候抽两根。”
“你这孩子还挺逗。”
“嘿,都跟你说了别这么叫我。”
“逗你都没脾气,好玩,不错。”
“郁闷,对了,问你个事儿。”
“说。”
“那个,我吧跟一哥们儿闹僵了,也不是闹僵了,就是我说了点话可能伤着他了,也不是伤着了,就是……”冉然挠了挠
头,着急,越说不清楚越着急,他能照直说么?估计悬,如果跟米楠说,我一哥们而,他是gay,那天喝醉我住他家了,
我俩可能还发生了关系,第二天早上起来那哥们还跟我说让我跟他在一起,那米楠绝对有可能挠他,往死里挠。
“停,大致上我明白了,你俩就是说了一些让彼此特尴尬的话,所以你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是吧?”
“对对对,楠楠你太聪明了,就是这个意思。那我要怎么办?”
“好办啊,你老这么琢磨还不如直接找他本人解除尴尬,有时候朋友之间的误会越拖问题越多,你直接跟他说清楚,有问
题就问,这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你看就是因为咱们之间是这么相处的,所以彼此都没觉得有什么隔阂。”
冉然瞬间觉得茅塞顿开,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就是,跟穆阳认识这么长时间,从小玩到大难道遇到的误会还少么?穆阳肯定也不是那小气人阿,因为我有女朋友我们就
做不成朋友了?哈哈哈,就这么办,明儿就找他说清楚。
边想边乐着还顺便给自己点上根烟。
米楠觉得冉然特可爱,之前光欣赏他长得好看了,可让米楠越接触越喜欢的是冉然那性格。现在的社会里,年轻人单纯的
就很少了,像冉然经历过的事儿也不少却还如此单纯直接的,那就堪比恐龙蛋,千里难寻了。
对无数女孩来说冉然肯定是个好男孩儿,对她来说更是。
米楠伸手拿出冉然嘴里的烟,对他说“咱们接吻吧。”
没等冉然反应过来便覆上了他的唇。
冉然起先没反应过来,渐渐的,女孩湿润的唇部开始吸引他,米楠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充斥着他的呼吸。
单纯的吻在两人之间变本加厉起来。
冉然由单纯的初吻上升到单纯的初夜。米楠的身体让人着迷,尤其是对于初识人事的冉然来说。
冉然想到了小时穆奶奶讲的水蛇妖。
06.我的喜悲都让你包围
穆阳
林总让穆阳去A公司检查一下3号会议室的音频设备。
穆阳看了一圈,带了章秀出发了。
“穆阳,李青松走了,你为难了吧?”章秀笑眯眯的。“别为难,有活儿你安排我们也是一样的。”
“哎,章姐,我谢谢您体谅我。”
“哎哟,主任你这么说我好紧张。”
穆阳和章秀都乐了。
在A公司的电梯里,穆阳和柏云蔚狭路相逢。
这下穆阳想起来了,柏云蔚是A公司的CEO。
原来自己还得罪了一位大员,穆阳的手紧紧捏在一起。
柏云蔚瞄了穆阳一眼,就掉头去看电梯指示板,当穆阳不存在。
两个人之间微妙奇怪的互动,全都落在章秀眼里,章秀莫名其妙地眨眨眼,这什么状况?此二人之间是几个意思?
来到会场,穆阳打开麦克,音响,专心开始工作,完全将柏云蔚抛在了脑后。
所有的活计忙活完了,穆阳才发现柏云蔚不知何时进了会议室,默然无声地一直看着他做事,已经不知道看了多久。
章秀也不提醒他,还一脸看戏的表情,挑眉旁观。
穆阳无奈,来到柏云蔚面前问道:“柏总有什么指示?”
柏云蔚的眼神向章秀的方向扫了扫,章秀立即给出反应,“我去下卫生间。”
随即消失。
柏云蔚研究性地看了穆阳一会说:“你到我们公司干吧,车不用你赔了。”
“我还是赔吧……”穆阳暴汗,哪跟哪啊?凭什么我就跳槽啊?
“别不识抬举啊!给你点脸了是不是?”柏云蔚的嗓门立刻大了起来。
很久很久以后,很了解很了解柏云蔚的穆阳才知道柏云蔚到底是一个什么性格——急惊风。
他要干什么立刻就得干什么,一件事等不得你三拖五拖,说话口气臭,态度嚣张,要不是身份地位在那,早不知道被得罪
的人收拾多少回了。
当时穆阳可不知道,他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讨厌这么无礼,没见过这样的老总,仗势欺人么不是?
于是穆阳抹了抹额角的汗答道:“对不起,我还真没看出您怎么抬举我。没别的事请让一让路,我回去了。”
柏云蔚看着穆阳的身影消失,看了看刚才穆阳摆弄过的那些器材,自己念叨了句:“不行,必须挖过来。”
从公司出来,汇入滚滚车流中,穆阳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把车开到冉然工作那间发型店。
想干点什么?
冉然看到自己会怎么想?
如果冉然过来自己说些什么?
这些穆阳都没想。
这其实很不符合穆阳平时的性格。
穆阳的年纪不大,可是一向心思缜密,三思而后行,很少有冲动的时候。
但他一向的沉稳冷静,一碰到冉然,就丁点不剩。
冉然当然不知道穆阳他老人家能傻到这种程度,挨店旁边等着。
所以他和米楠挽着手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意识到一头喷火龙正坐在旁边一辆不起眼的宝来里恨不得用眼光斩断
他和米楠的联系。
那天晚上穆阳第N次百无聊赖地把挂面扔进锅里,突然有点心灰意冷。
人家好好的,女朋友也有了,招人干什么?
Gay是一个多么灰暗、多么另类,多么孤独的群体自己再清楚不过,你不能跟你的恋人拖着手在街上走,你不能堂而皇之
的带着恋人对父母说这是我那口子,你不能……不能得多了,更别说在这么个群体里,您想找个长相厮守的爱人,那就首
先是难上加难的一点事。
穆阳的行情算是不错,也不是没试过ons,可是穆阳真的够了,无比的厌倦。
一个人,一间干干净净的房子,一锅素素淡淡的面条。
穆阳无法自抑地又想起冉然,想起俩个人小时候一起在大院里打架的往事,不由得恍然微笑。
冉然
冉然和米楠俩人就跟处在蜜罐里似的,甜蜜的不得了。
惹得许哲天天感慨生活太现实,这俩刺激着他了。
可冉然时不时老想起穆阳来,这位自上次尴尬之后就没再露过面儿。
一个人可以消失多久?
答案是无限期的。世界多么大,仅仅一个北京城寻人即使把整座城市翻个底朝天,百分之九十九可能性是未果。
穆阳实属异类。用绝情来形容他也太过片面。冷情,他是个冷情的人。回忆童年,记忆倒回几年前与穆阳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刚刚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很好的学校。
在穆奶奶家,像往常一样吃着馄饨,穆阳对他说:“好好考,高考。”,搬家离开的事儿却只字未提。
如果不是店里那次穆阳作为顾客的偶然碰面,仅作为儿时的发小,他们还会再碰面么?
绝对不会。冉然十分肯定,并认为这是唯一的答案。
他不清楚友情乃至感情在穆阳心里到底占据多少分量,也许充其量也只可能是穆阳将其作为生活的调剂品之一。
调剂品,非常确切的形容词。
他们再次相遇,他主动认出冉然,他约冉然见面,收留冉然住在他家。
然后穆阳说:“咱们在一块吧?”,冉然拒绝。
他便再一次消失。
穆阳使这些轻易的发生,亦同样轻易的抽身其中。
措手不及。另一个使冉然感到如此状况的不外乎就是他的母亲。
十四岁,冉然放学,沿着熟悉的路线步行回家。写作业,看书,然后老爸下班回家,母亲刚好做完晚饭。一切的一切同前
天,大前天,乃至这几年如出一辙。
而母亲的一句离婚却如同一颗小石子般在按部就班的生活这片湖中惊起大片涟漪。
等坐在饭桌边的冉然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时,只见素来伟岸的父亲跪在母亲面前默默流泪。
但最终,男人一生罕见的泪水却没有再触动女人。
“我要房子,其他你全部带走,今晚我们离开,但明天我再回来时不希望看到你。”说完这些,母亲表情漠然的拉着冉然
出门。
父亲的外遇被发现,然后两人就此离婚。
“人的心如此脆弱,脆弱到不能够面对感情的任何一次伤害和背叛。”那晚母亲拉着冉然在街边走了很久,累了便坐在路
边的公车站休息,许久不语的母亲对冉然说了这样一句话,初冬夜晚的冰冷还不及母亲拉着他的手的温度。
父亲的离去也在母亲快刀斩乱麻的方式中如此彻底,除了十八岁那年送给冉然一套在广安门新建的小户型公寓,父子之间
鲜少见面。
什么样的人能够瞬间抽走自己的感情,并且毫不拖泥带水?
母亲的经历给他的答案是受过伤害的人。
穆阳呢?
无从得知。
冉然不打算主动去找他,毕竟生活也不是只有朋友一面。
时间步入年底,冉然由于工作性质开始在大大小小的活动跟发布会的后台走穴。
“郝姐,这个model用G5的方式编发,刘海沿着眉骨剪。”
“MIKA,发型基本上都是编发的,能不能跟眼妆同时进行,把时间节省出来?服装发布方好像没有准备好。”
终于捞得抽空休息,冉然把简单的活儿交给助手,偷偷从场地的后门溜出去给自己点了根烟。
寒冷的冬天,从口中吐出的分不清是哈气还是烟雾。
掏出手机给米楠拨了过去。
“亲爱的,我要累死了。”
“不哭,等忙完给你做炸酱面吃。”
“还要麻豆腐。”
“糊塌子呢?”
“你就馋我吧,忙完了我列一菜单,一顿饭全给我凑齐了。”
“瞧这怨气,许哲呢?”
“让MIKA给派去HK了,今儿负责的这家品牌跟那儿也弄了以发布会。”
“你们忙的程度,他新年得跟那儿过了吧?”
“嗯,你咋这关心他?不乐意,不高兴,不干。”
“小朋友,姐姐我得关心你的同盟军,你俩得同甘苦共患难不是?”
“楠楠,等忙完了这阵,你请年假咱俩出去旅游吧?”
“好,不跟你贫了,我这儿打年终总结呢,下午得交。”
“成,亲一个。”
“贫,挂了。”
冉然笑着挂了电话。
他觉得生活正在进步,向好的方面进步。陪在身边的好友,充实的感情生活,努力的工作,一切一切正在向着目标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