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凡觅红尘——芯叶儿
芯叶儿  发于:2011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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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俊雅脱俗不是凡物。

莲似主人,娉婷中透着傲骨。

敖祭近乎痴迷的凝望着微垂眼睑抿唇含笑的玄若,当真觉得人比花娇。抚上悸动不已的胸口时才忽然想起今日出门得到了

件宝贝,赶忙中怀里取了出来,递给玄若。

“这个给你。”

玄若接过来定睛一看,是一截赤红的细线,透着铮铮仙气,这东西……不就是……

“敖祭,你知晓红线是何意义吗?”

看来敖祭也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了,那曾经承欢膝下的孩子已经与他渐行渐远。

玄若怅惘的垂下眼睑,手中那截象征百年好合情缘相连的红线刺目的厉害,让他不忍逼视。

“月卿说只要赤绳缚足,距离再遥远的两个人都会生生世世在一起,不离不弃永不分离。”

月卿是月老座下捧囊童子,机灵活泼,总是穿着红缎夹袄一脸狡黠,常常会趁着月老吃酒醉了下界捉弄凡人,牵错线许错

缘这等事也是时有发生,偏偏一张小嘴天花乱坠甜腻如蜜,深得月老溺爱,也总是为他袒护周全,否则早就被削除仙籍贬

为凡人,哪能每次都是小屁股挨上一顿就了事的。

玄若有次带着敖祭赴了酒仙的约,月老带着的月卿也在,偏生这不安分的童子见过敖祭一次就莫名的很喜爱他,时常会上

虚华园来找敖祭玩耍,那月卿年岁比敖祭还要大上许多了,却还是一副孩童的调皮模样,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孩子居然能

玩在一块儿,玄若也很是感叹。

月卿的一席话解了敖祭心头徘徊许久的惴惴不安,也料想月卿不会害他,便将那根红线带了回来,亲手送给了玄若。

就算他们身份遥远如天边银河,他却渴盼着与他生生世世。

看来敖祭并不知晓红线本来的意思,又被那小童子糊弄了吧。

本该将红线还回去的,递回的手却迟疑了,玄若抬起头来看着敖祭轻抿唇角静静等待的样子,还是默默的收回了探出的手

指,有丝窘迫与不安。

如果将来敖祭知道这红线作何用途,恐怕会怨他私藏毁了他一段倾世之恋吧。

“红线我帮你收着,如果将来你要,问我寻回即可。”

敖祭颇为不悦,拧紧了眉。

“许了你的东西我就再不会要回,你信不过我?”

玄若纤长的眼睫微微轻颤了一下,眼神闪躲了片刻,终至平静无波淡定自若。

“变故太多,总归还是留有余地的好。莫生气,既然你说了给我,那就放在我这儿吧。”

听他应了,敖祭眉头才舒展开来,周身的煞气也悄然褪去。

“不缚在足上吗?”

玄若惊了一下,赶忙摇头,敖祭微眯着眼,眼看着怒意又要爆发开来,玄若急忙解释:

“我答应过会生生世世都待你好,就绝不更改,难道是你信不过我?”

拿敖祭自己说过的话来堵他的嘴,这是最好的办法,玄若暗叹。

果然,敖祭听后就平静下来。

倾身挨近玄若,淡淡的莲香浮动让他心旷神怡,忍不住展臂将人环在胸前,轻轻的搂着。

玄若挣不开他,就由着他了,轻笑着抚摸着敖祭看似平滑实则粗硬的鬓发。

“都多大的孩子了,还撒娇。”

敖祭不言不语,静静地环抱着玄若一同欣赏一池青莲,玄若放心的朝后靠了靠。

曾几何时那抱在怀里还稚嫩柔软的孩子已经长成能容他依靠的俊朗男子了。

烈焰,对于敖祭来说就是最可怕的噩梦。

龙独阳不生,能吞风吐雾兴云降雨,翻江倒海无所不能。其实看似强大的龙本身却有致命的弱点,那便是畏火。自古水火

便相生相克,能喷火霹雷不表示火焰对龙族没有威慑力。

敖祭的血统并不纯正,娘亲的血脉让他异常的畏惧火焰,可是他也明白,他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兄姐们同他一样,也沾

不得半点火光。

玄若的书房放着从上古起就就累积下来的法术典籍,那些集结了上古神祗智慧与法力的典籍中还有一些不可考的秘术夹杂

其中,为此一贯温文和气的玄若还郑重警告过敖祭不得修习这些法术。敖祭应承下来,玄若从此就再不过问,任由他将书

房翻个底朝天也从未责骂怪罪过他。

但是敖祭辜负了他的信任,背地里修习过其中不少法术,当着玄若的面就掩藏实力装出庸碌努力的模样,玄若也没怀疑过

,为此,敖祭是心怀愧疚的。

只是修习了几种秘术而已,他自身的能力就得到了显着提升,否则也不会凭着短短千年道行就超过了那些自小就修习的兄

姐们。

可是还不够,就算他能赢过兄姐,但是他的能力还不足以与天家上仙相抗衡,所以他饥渴贪婪的一遍又一遍修习着禁忌的

秘术,渴望从中得到必胜的把握,一个能保证绝不失去玄若的把握。

书房里大部分的典籍都已经被他翻阅修炼过,只剩下这排玄若禁止他碰触的书架了,此刻玄若必定是在湖心小筑休憩,所

以敖祭很放心的搜寻着他还未看过的典籍。

忙碌的翻找着堆叠的书简时手肘不小心碰到了角落的搁架,一张绢白纸筏从一叠卷轴中掉了出来,飘飘悠悠的落到地面上

,敖祭顺手拾起来一看。

『凝火诀』。

这是何物?怎没见玄若施展过?

好奇心起,敖祭继续往下看。

纸上只有栩栩如生的画像与简单的一小段文字,比起繁复的御风诀来说简单的不似仙家会修习的法术。

敖祭很是纳闷,这样一张无伤大雅的薄纸怎会被藏在暗格中,是有何不妥之处吗?

无可无不可的照着纸上画像中一般随意捻指,法咒刚起指尖就蹿出一簇细小火花,随着火光骤然升腾,僻静的书房一角被

照得犹如白昼。

惊了一跳,敖祭赶忙停下咒法,火苗顿时熄灭了。要不是指尖还带着灼伤般的微疼,敖祭简直不敢相信适才他居然运起了

火。

鬼使神差的,敖祭将纸筏折叠起来缓缓收于怀中,这才举步离开了书房。

第十六章

绿竹猗猗,清风徐徐,静谧安逸的虚华园中迎来了难得的贵客。

“还是你这儿清静啊。”

说话人一身青衣,眉目如画,唇畔含笑,幽深瞳眸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犀利睿智,谈笑间气度轩昂,举手投足之中隐隐

透着尊贵之气。

敞袖抛洒鱼饵的玄若微微侧首,闻言只是淡然一笑。

“听说两千年前你收了个龙族少主为徒?玄若你何时也有如此兴致了,实属难得啊。”

啜饮着杯中清茶,青衣男子轻托着下颚凝望着玄若猛然一震的素白背影,嘴角微扬,眉眼却透出丝丝戾气。

“……只是个孩子罢了。”

愣了片刻,玄若放下饵料回过身来,半掩着眼睫,藏在袖中的手指紧攥着,掐破了血肉。

青衣男子轻叹口气,起身朝玄若走来,拉出他受伤的手指,怜惜的抚摸着。

“如果只是个孩子,那养了他千年也该玩够了吧,是时候扔了,你说是吗?玄若。”

玄若想抽回手来,却被男子含住了指尖,手指上传来阵阵酥麻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我答应过他会生生世世待他好的。”

冷静的推开青衣男子,玄若平静无波的眼眸望着碧蓝的镜湖,再不言语。

“那你说我提前结束他的生生世世如何?”

玄若错愕的昂首看向青衣男子,对方逆光的脸庞被笼在一层阴翳中,只有一双锐利眼眸泛着淡淡银光。

“玄若,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只有我跟你才能永生永世在一起。”

青衣男子温柔的展臂将玄若搂在怀里,修长的指尖轻抚着玄若墨紫的发,轻言细语的说着亘古不变的誓言。

玄若僵直着身体一语不发,既不回抱也不反抗,静静地像是一具无知无觉的朽木,任由男子抱着他厮磨不休。

忽然从水中窜出一道身影,瞬间就将玄若从男子的怀里拽了出来,紧紧的圈在自己的臂弯里。

愣了一下,玄若后仰着向来者看去,正巧对上敖祭愤怒冷煞的墨瞳。

将玄若护着往身后推了几步,敖祭毫不犹豫的招出掌心巨剑,凌厉杀气让剑刃上都泛起冷凝寒光摄人心魄。

怀中已然空落,青衣男子环臂站在原处,眸间银光闪动,弧度优美的唇抿成一道嗜血的浅笑,挑衅的朝敖祭勾了勾手指,

微扬的眉透着一股邪气。

轻轻眯细了双眼,敖祭握剑的手紧了几分,指节发出摩擦的咔哒声响,蓄势待发,剑身淬变成冰蓝色泽,透着阵阵刺骨寒

意。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冰冷的手拽住了敖祭的衣袖,玄若从他背后站了出来,不着痕迹的上前几步挡在他面前。

“敖祭,不得无礼。”

敖祭不服气,持剑硬要格开玄若。

看到玄若温顺的靠在他人怀里的那一刻,他几欲发狂。那个除他之外的拥抱,不可不灭,而那个挑起他无限斗意的男人非

杀不可。

即使过了千年平静安逸的修炼生活,敖祭骨子里的戾气并未消磨,只是蛰伏在日益强大的身躯里,一旦被触发就是翻江倒

海一发不可收拾。

执意朝青衣男子逼近的敖祭不听劝,玄若无法,只得撑开结界将他弹出数米之外。

敖祭不敢置信的看着玄若走近那人身旁,那人得意的将他搂进怀中,玄若静静地靠在他心口,画面看上去是那么静谧美好

,偏偏就他被摒除在风景之外。

青衣男子邪佞一笑,故意在玄若额角印下一记啄吻,果真见到敖祭赤红了双眼又要提剑杀将过来。

“敖祭,住手,再过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玄若面无表情平静的注视着敖祭怒意勃发的墨瞳,幽紫的眸中一片平和。

胸腔一阵克制不住的抽痛,握着巨剑的手隐隐的颤抖起来,心绪的波动让剑身也变为虚烟继而消失不见。敖祭揪紧了胸口

的衣襟,凄切的凝视着玄若紫曜石般灿然的双眸,曾经的脉脉温柔遍寻不着,只余下一片冰晶似地漠然寒冷。

“……玄若,你答应过会待我好的。”

咽下口中上涌的腥气,敖祭直视着玄若,低低的说道。

玄若没有回话,面沉如水的将视线游移开去,忽觉肩上一沉,颊侧凑上来一张俊美的容颜。

“玄若,这个无礼的家伙是谁啊?”

耳畔灼热的气息咄咄逼人,玄若将视线投注在身后那人身上。

“无关紧要的旁人罢了,不值一提。”

青衣人满意的笑了笑,搭在玄若肩上的手臂微微一紧,将人霸道的拢在身旁,与怔愣当场无法回神的敖祭擦肩而过,玄若

微垂着眼帘走在那人身旁,目不斜视。

微澜不绝的镜湖宁美依旧,只是那嬉笑游乐的人却已漠然不见。

胸口的疼痛已然麻木,周身被笼罩在一片彻骨寒意中。

那一句‘无关紧要’,那一句‘旁人’,击碎了他千年来努力维系的一切,比起年幼时被王姐的烈火灼伤还要痛彻心扉。

敖祭望着抽痛的掌心,茫然不知所以。

“玄若,最近下界妖孽横生滋扰人间,你说该如何是好?”

斜躺在卧榻上,环抱着玄若的男子将他墨紫的发绕在指尖把玩着,慵懒的问道。

“为何来问我,你拿主意就好。”

玄若垂下潋滟似水的眸子,低低的回道。

男子缠绕在他发间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后梳理起玄若一头柔润的乌发。

“那让适才那人帮我一把可好?”

玄若心头一栗,身不动的回道:

“此事攸关天下苍生,不容轻忽。”

男子呲笑一声,擒住玄若的下颚迫他扬起头来,直视着他波澜不惊的双眸,指腹温柔的揉弄着玄若细致的侧脸,眼眸深幽

难辨。

“我看那人不错,再怎么说也是龙族后代,还是玄若你的爱徒,消灭几只张扬跋扈的下界余孽肯定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手到

擒来。”

玄若移开视线,伸指拨开男子逗弄的手,从榻上起身站到了窗边,了望着不远处宁静的镜湖默然不语。

“怎么?玄若舍不得?”

男子依然斜靠在榻上,托腮浅笑着。

“你决定就好,不必问我。”

玄若微侧过脸来,看了男子一眼又转过头去,淡淡的回道。

刚才还轻笑不止的男子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下榻疾步走来,一把攥住了玄若的手臂,将他从窗边拉到怀中,不悦的抽紧了

线条冷硬的下颚,矜贵傲然。

“你是我的神君,我当然要问你。”

被禁锢的感觉让玄若有些不适,挣扎着想要逃离男子霸道的拥抱却被环的更紧了几分。

“天帝陛下,请放开微臣。”

男子诧异的微挑起俊挺的眉梢,看出玄若的不快从善如流的松开了对他的钳制,脸色似笑非笑。

“那就这么决定了,神君殿下还有何异议吗?”

既然要行君臣之礼,那么他就如他所愿。

玄若昂起头来望向天帝,微微伏身行了下礼。

“微臣谨遵圣谕。”

天帝轻睨着玄若谦恭有礼的姿态,见对方一直不起身,精璨的眸子析出犀利残酷的寒光。

“那就劳烦神君务必规劝敖家少主代我天界出战了。”

说罢挥袖就走,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回廊尽头,不留半分说情的余地。

玄若直起身来,筋疲力尽的跌坐在软榻上,苦恼的抚着双眸,不愿让人看出他的不甘不愿。

“……玄若。”

迟疑的声音忽然从房外传来,玄若抬首看去,顿时就跌进了一片深埋着痛苦的黑潭里。

“那人是谁?你为何与他那般亲近?”

妒火让敖祭失了理智,从见到那人独占一般揽着玄若擦身而过时他就疯了,眼里心尖都是止不住的撕裂疼痛。

肩胛上被紧紧擒住的痛让玄若一时懵然,面对敖祭的眼底的伤痛不禁微敛起眸子不忍逼视,他的心意他担负不起。

玄若闪避的模样让敖祭怒火更炽,毫不犹豫的就将人按倒在软榻上,强健的双臂撑在玄若脸颊两侧,整个人悬在他上方,

牢牢的将人锁在方寸之中,逃无可逃。

“看着我,玄若。”

明知无从逃起,玄若还是不想直面敖祭眼中的失望与谴责,于是转开头去静静地阖上了双眼。

一截皙白的颈项从洁白如莲瓣似地衣襟中露了出来,敖祭愤怒的低下头狠狠的咬了下去,展臂紧紧的将人禁锢在怀里。

怀中人浑身微微一震,随即又放松下来任由他啃噬着颈间脉搏,直到他自己心疼的停了下来。

埋首在玄若颈间,敖祭紧闭着眼贪婪的嗅闻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脉脉幽香,温暖的体温一如当日。

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他飞身扑入月下谪仙的怀抱,从此浮云之上黄土之下再无人待他比他还要好。

他以为他们会生生世世,谁知不过人间十世,一切都变了别般模样。

“玄若,我从未将你当做师父。”

此言一出,玄若僵直了须臾,终于伸出手来轻轻的抚上敖祭的发心,温柔如初。

“红绳是何意义,我比谁都清楚,终其一生我只挚爱一人。”

敖祭的声音闷在玄若肩头,却在他耳畔清晰的回荡着,让他不禁徒劳的伸出手想去阻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惜还是晚了

“那个人,就是你。”

他对玄若从来不是轻薄如纸轻易就能斩断的师徒之意。当玄若将他揽进自己的羽翼呵护疼爱的那刻起,玄若之于他的意义

,就是相濡以沫相伴此生的伴侣,他是偏执与娘亲如出一辙,认定了就再不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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