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爱碑——刑人潇以默
刑人潇以默  发于:2012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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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越泽低着头靠在床头,沉默着听着爱人的脚步远去。

一步一步。

韩予潇的手指触到了门框。

他看的见自己的影子,地上看着,一片惨白。

……他站住了。

手指还停留在木质的门框上。

静默中的窒息感就要冲破了防线……

冰凉的空气中,韩予潇终于猛的回身,迎上郑越泽望过来的不舍的浓重目光,毫不犹豫的飞奔了过去,重重的跌在郑越泽大开的怀抱中,紧紧的拥抱着压倒了他。

他听见耳边那个男人快乐的声音。

于是笑容在放肆的夜里华丽的绽开。

这一个个充满了禁忌与肆意的夜里……

韩予潇含着炽热的呼吸,用尽一生的温柔,在他耳边轻言吐出,

“……我不走了。”

第38章

第二天,郑越君和英人一同入朝的样子在众臣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其中的一些人知道越君昨晚没有在宫内过夜,而之前对于他与英人之间的关系就有所耳闻,这一来有了证据,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有胆大的在朝中问候时开口,“越君气色红润,昨晚一定休息的很好啊。”

郑越泽居然没有丝毫窘迫的就开怀,

“当然啊。冬夜暖枕,寂寥安适,岂有不好之理!”

韩予潇听得这句话,只是轻笑不语。

当今君王威严不可侵,谁还没有胆子大到敢去过问王的私事的地步。

蓝妙公主已经十五岁。

她聪慧好动的天性随了父君,有时候的性格像个男孩子。带领这各个兄弟姐妹一起玩闹的样子像极了郑越泽的曾经。

韩予潇看着她的样子,会笑郑越泽的当年,

“你记得么?我们认识的那一年,你为了和侍卫侍婢抢一只毽子,用了轻功满天的飞,结果撞到假山上,差点掉进湖里去,半只靴子都踏进泥里。”

“诶?”郑越泽睁大了眼睛,“你看见了!”

韩予得意的笑,“我当然看见了。”

郑越泽顿时窘的脸都红了。

“你怎么会看到呢……”

“呵呵。真看不起我。你郑越泽再神通怎么可能跳出我韩予潇的视野里……”

韩予潇光顾着嘲笑郑越泽,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话中泄漏的天机——

郑越泽眯着眼睛质问他,

“原来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打王的主意……”

韩予潇难得的语塞,“我……哪有……”

“你不承认?”郑越泽不依不饶。

“没有的事!”韩予潇嘴硬。

“好……你不承认……是不是……”

手掌立刻强硬的抬起倔强的人的下巴霸道的拽到面前,极近的距离中蛊惑一般的眼神,瞬间魅惑住对方的魂魄……

“——父君!”

韩予潇瞬间飞快的转过脸,不让蓝妙看见自己发红的脸颊。

蓝妙从远处飞快的跑过来,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愤怒和惊讶。

郑越泽第一次在面对子女的时候,竟然有些窘迫。

“蓝妙……你怎么在这……”

蓝妙紧紧的盯着郑越泽,

“回问父君,我怎么就不能在这?”

郑越泽不说话了。

另一边,蓝妙正在一旁,盯着韩予潇表情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目光。

韩予潇别着脸,感觉到一股寒流涌上来。

他不敢看那孩子的眼睛。

郑越泽忍不住发怒,“人呢?!把蓝妙公主带到一边去!”

蓝妙身边立时多出几个侍婢,小小的身影在不甘的挣扎与愤怒中渐渐远去。

郑越泽回过头。

想了想,他还是搭上韩予潇的肩膀。

蓝妙这孩子从小接触大人,懂事的早,对于父君和一直崇仰着的英人韩予潇叔叔之间的事情也多少了解,只是她一直不敢相信。

然而,她是不能接受自己天一样的父君,居然会背叛自己的额娘,去和一个男人混在一起。不管那个男人是谁,她都是接受不了的。

也许是从那一刻起,她开始憎恨韩予潇。怨恨郑越泽。因为由此使她所渐渐失去的一切。这种怨恨持续到很多年之后,都不能够再消去。

韩予潇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就不愿意再开口说话。

郑越泽亦无多言。只是从那时候,眉头就开始凝重的皱了起来。

几个月后,朝廷内部发生了一桩重大财政贪污案事。涉及钱财连城,不计其数,估测涉及大大小小官员达八十余人,国家损失达几十亿两银。事情因涉及面广,及人数多,因此使国库亏空极为严重。又因涉及到很多朝中一品大员,在事端发生并蔓延了两个月后才被查出。

郑越泽因此大怒,下令严查,言绝不放过任何一人。

他在朝中新派所有财部要员,部署各地督查大人数百个,和韩予潇日夜奋战,从底层一步一步的追查至上,发誓势必将全部涉及官员一一查出一并严惩。

韩予潇记得他说过,他最恨的就是贪官。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那是被欺骗的感觉。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原谅。

无论如何都不能。

经过两人一点一点的精细调查后,二人发现,事情发展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居然有人能操纵这这么多的大员,在王的眼皮子底下钻了这么大的空子。

这真的是胆子太大了,彻彻底底的挑战了郑越泽的权威,只是想一想都会觉得脑袋发热。

“这件事情的主谋绝对不止一人。”郑越泽断言。连续几日的查处真的让他疲惫不已。

可是他不能停。

韩予潇看着他的疲惫样子有些心疼。

“是不太可能。一个人没有办法操纵那么多的地方……累了就早些休息。明日还有朝会。”

郑越泽摇了摇头。

“晚一日解决,国家的亏空就越大。我不能对不起百姓。”

韩予潇用力的握了一下他的手,

“这次主要针对的不是国库。我之前去查了,各地的地方官手下的私密银两虽然有不小的变动,但是国库中并没有什么变化。我们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郑越泽摇了摇头,

“既然想贪钱,下面动静这么大,国库不可能一点波动都没有。定是我们忽略了什么环节。”

韩予潇偏头思考片刻,

“会不会冲的不是钱财,而是别的什么?”

郑越泽看向韩予潇。

“你说的是权?”

韩予潇低下了头,“这个不敢确认。现在我们所针对的账簿里并没有可以升官或者牟利的对象。”

郑越泽不禁恼火的捶了一下桌子,

“真是放肆!”

韩予潇只好柔声的安慰他,

“现在只能等下面各个大人手中的结果了。目前眼下还是着手保持宫内的财务不动摇。明日我们再和各位大人商讨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突破口。”

郑越泽不禁用力的按了按脖颈处,无奈的点了点头。

韩予潇看着他。

那脖颈上的酸痛感让他不禁皱紧了眉。

第39章

经过为期半个月的排查后,财务交上来关于各地最近银两派发的详细账簿。其中一部分的罪证十分明显,三分之一的官员存在着克扣百姓苛捐杂税的现象,朝廷派发的银两不见踪影,个人资产大部分来路不明,却根本不是用在了百姓身上。

郑越泽将罪证交规刑部,以此为据立时抓人审问。

在审讯的过程中,韩予潇和郑越泽发现并不是所有的人目的都相同。按说朝廷派发的饷银十分丰厚,所需上交的税务也并不繁琐,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情。受审的各位似乎都在藏着什么秘密,都不肯供出上面的人。

韩予潇有点疲惫,舒了一口气,往椅背上一靠,

“刘大人,或许是韩某多嘴。但是您这样是何必呢?”

刘大人抬起头瞄了韩予潇一眼。

“你我同在一朝为官,这里就你我二人,有些话我们不妨明了着沟通。这件事情牵扯的人不少,越君很恼火,治罪的时候也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之人。只是这罪行的大小就不一样衡量。你多说出一个人自己就少一个罪名,受的罚自然就会轻一些,说不定还会戴罪立功。当下的局势谁都自身难保,你还指望谁能暗中助你?为官这么多年,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刘大人听着心里有点发颤。他不敢看韩予潇的眼睛。而韩予潇却一直死死的盯着他的表情。

“……家里,妻儿老小的,不少口吧。”

“也得给他们积点德不是。”

刘大人猛地抬头,直撞上韩予潇凌厉的双眼,腿一下子软了下来。

“……我说。我说。……可是……”

韩予潇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隐晦着引导他,

“越君不会为难你们。犯了什么事我手里的账簿中都有记录。你只要说出几个具体的人名来,让我们核实,之后的事情都顺水推舟。”

到目前为止,郑越泽将这次牵扯的案件审讯全部交给了韩予潇亲自盘查。偶尔自己会在,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韩予潇一个人领着手下来办。每当过后韩予潇都会感叹,笨官就是笨官。连怎么招供都需要上面大人教着来,画押的时候手都在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就这点胆子还贪什么呀贪。

事情办了一个月,朝中清了不少人。除了下面跟着凑热闹的小官有的被撤职有的被没收财产之外,剩下的四品以上官员全部记录在案,随时准备受审。

郑越泽松了一口气之余,还是决心要抓大头。

韩予潇看着他执着的样子只是无奈的笑。

“你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郑越泽疲惫的仰过头,

“没办法。君主不就是这样。要是一直被祸患肮脏蒙蔽了眼睛,还叫得什么‘王’呢。”

顿了顿,他又开口向韩予潇,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毕竟我完全信任的只有你。”

韩予潇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无声的笑开。

郑越泽接着说,

“等事情完了,我带你出去玩。好好的松松精神。无尘河边的碑也该上漆了。”

韩予潇爽快的点头,“好。”

王靖是曦君所在时期留下来的大臣,至今已经年近六十,身子骨还是硬朗的很。只是最近郑越泽盘查贪污一事,着实让他费劲了心思。

他知道中君心思缜密,对待贪财的行为向来不心慈手软。他借着自己位高权重一直未曾踏空,谁知道这一次竟出了差错。

作为一品大员,他在朝中的威信自然是很高的,而且他是曦君在世时身边的重臣,因而接了曦君的光,得了现在的功绩。

人的位子越高坐的越飘。路走得就越惊险。自以为遇到事端就能够通过钱财铺平道路,是不是也太自大了点。

自从朝中的三品逐个被叫去刑部公堂之后,他心里就一直没有底。这回终于有人将他供了出来。

老家伙是阅历很深的人,经历了多少年的风波,果然还是从容而心狠手辣。他在得知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中君桌前的折子上的那天夜里就买通牢里的人,派人杀了三个可能供出自己的朝廷命官。

“如今根本没有时间去筛选到底是谁走漏口风。此事现今已经查到了三品之上,不管你动不动手他们都是一死,何必留着他们这些祸患再暴露你更多的事?”

王靖看着那张字条好久,思前想后觉得自己的确是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在这里,他手中已有五六条人命。事已至此,他没有别的选择。人为了保住自己,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手指夹着那张字条抬起,轻轻的触在火苗上,一阵青烟,灰飞烟灭。

郑越泽得知了一夜之间死了三个朝中大臣的事情后大惊不已。惊讶的同时他感觉到一股快要爆发的火焰就要冲破了心头。

他真的忍不了了。居然有人胆敢在他眼皮子地下作出这等事!

“连三个人都看不好!你们刑部干什么吃的!!”

底下的大臣一个个都低着头,知道君真的发火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郑越泽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愤怒,厉声道,

“我告诉你们,不管谁犯了多大的事,有国法来定他们的罪!用得着你们谁手欠帮我斩人?!都自己掂量好了自己的位置!别以为谁是傻子!等我揪你出来,那就不是一斧子的事了!!”

下面的王靖顿时出了一脸的冷汗。

韩予潇锐利的眼神瞥见他的表情,略一思索,一丝冷笑浮上嘴角。

早朝后,郑越泽一脸恼火的回到后殿。

“这帮人,就是反了!”

“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郑越泽不得不在韩予潇面前强迫自己静下来不去摔东西。

“你说怎么办?”

“现在看来,死的是三品大臣,能够有人敢,而且能够作出这种事的,必定是三品之上的官员。至于动机,一定是被发现了什么东西想要灭口。”

郑越泽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接着韩予潇的分析继续往下说,

“之前三个人都在刑部被押,要想灭口一定是买通了刑部的人。”

韩予潇看向他的表情中带着一丝笑意。

“刚刚你发火那会,有的人可被吓的不轻呢。”

郑越泽猛然抬头,

“昨天受审的三品以上是谁?”

“财务上书王靖。”韩予潇想好了他要问什么似的,“他的女婿是刑部狱官。”

郑越泽唰的站了起来,眼睛中闪现出一丝犀利,

“传王靖。”

第40章

叫到王靖头上的时候,他脑袋一下子就大了。

他慌张的问下人,“昨天的事不是般的很利索么?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下人安慰,“或许是越君因为这事太生气了,想挨个的查呗。老爷您别慌,不一定目标就是您。”

王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那我是去还是不去?我现在想想,之前杀了那三个人也的确有些草率。毕竟是越君范围内的三人……”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到时侯如果他们问起来,您就一口咬定不是您派人做的,您跟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他们没有证据啊。现在不去反而显得您心虚。”

王靖想了一下,最后豁出去一样的理了理衣服。

“事已至此,多也没用。最后死也不是我一人死。王河,如果今日酉时,我还不能回来的话,你就带着夫人和少爷离开。越远越好。”

“老爷……”

“照我说的做。”

王河看着那个人有些苍老的背影,顿觉得心里一阵苦涩涌上心头。

王靖到达公堂时,发现堂下一个人都没有。

一阵冷汗直冒头顶。原来今天越君只准备审自己一个人,看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一迈进门槛,他就看见站在越君身后的韩予潇。

和他平静的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他的心里轰然作响。

门口站着一片黑压压的人群,立时肃静。

整个公堂中立刻充斥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拍拍袖子,倾身跪下——

“罪臣王靖叩见越君。”

郑越泽微微的抬起了下巴,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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