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爱碑——刑人潇以默
刑人潇以默  发于:2012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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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是不是你的。”

郑越泽含住他的乳首,挑衅一般的回答,

“……是。”

韩予潇登时狠狠的咬上他的肩膀。

郑越泽没有叫出来,闭紧了眼睛死死的忍着。

最后的最后,当他们重新恢复了清醒时,郑越泽在韩予潇耳边悄声说,

“潇,”

“我们认了吧。”

……

“好吧。就认了吧。”

怀中人大大的眼中,又一次闪烁起那股另郑越泽自始至终都那样迷恋着的狡黠与可爱。那笑容依旧决绝而义无反顾。

第30章

第二天,郑越泽再见韩予潇,有种自己死过了好几年又活过来的感觉。

两人又一次在无形的气场中对视,相顾无言,然后无声的移开眼神,将精力转向别处。

韩予潇在心里暗自嘲讽,呵,什么妃子孩子,这样的默契与需要,是二人能够代替的了的么?

他们都知道,从那日郑越泽失控把他强行拉进赢越阁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也没可能从那深重不已的爱中再次逃避开。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此认命好了。

那是种视死如归的决绝,冲破了一切防线,在彼此的存在中漠视一切前路的阻拦。什么伦理,什么家室,什么天下,统统都去死吧。

他们都骄傲如此,若拒绝了这份爱情,陪葬的将是整个世间。

“有时候人还是认输比较好。”

郑越泽听着这话抬起了头,若有若无的瞟着韩予潇。

韩予潇低头饮了一口茶,将茶杯缓缓的放在了桌上,和郑越泽对视。

“你瞪我干嘛。”

郑越泽定定的斜眼着他,

“英人一向狂妄的很,果然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

韩予潇禁不住哈哈的笑,倾身悄声开口,

“怎样?不服的话你去找他啊。”

“找谁。”

“给我撑腰的那个人。”韩予潇往后靠过去,一副傲慢而事不关己的样子,样子像极了一只懒洋洋的猫。

郑越泽笑着骂,“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彼此彼此。”韩予潇抿着嘴回敬。

几个侍婢端着水果走过来,身后跟着窈窕风姿的晨妃,笑言,

“两人为何一见面就要拌嘴呢?和和气气的多好。”

韩予潇看了她一眼,笑,

“晨妃有所不知,男人之间有时候就要靠这种方式来显示默契,培养感情。”

言罢,还别有用意的看着郑越泽说,“就像结发的夫妻一样。”

郑越泽自是懂他的意思,只是无奈的笑着,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玩笑不可开过。

晨妃只是笑,

“看来果然是好兄弟。有什么矛盾,说开了就一切如初了。”

两个男人听着她善意的话,却都暗自觉得好笑死了。

事后韩予潇还在郑越泽面前嘲笑她,

“不都说女人敏感么?怎么我给了她那么大的暗示她都不知所言?”

郑越泽只是事不关己的笑,“谁都跟你比的话,这世上除了我就没有聪明人了。”

韩予潇努努鼻子,“你的脸皮也不薄!”

虽是如此,但是看着晨妃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韩予潇心里还是掩饰不住的酸涩。

产期快到的那几日,郑越泽走不开晨妃的身边,心中愧疚的同时也实在没办法。

韩予潇不愿意让他为难,也不过多的表现自己的不快,只是一个劲的撵他回去。

“做你该做的事去!”

先不说郑越泽喜不喜欢孩子,韩予潇心中明白,即使当初两人没有矛盾,该有的也总是会有的。郑越泽和韩予潇不一样。他不可能因为任何理由而断了皇室的血脉。那是一种责任,亦或是一个不可放下的任务。

而同样的问题,之于韩予潇时就截然不同。

韩予潇所娶的女子不能生育,这是不是一个早已既定的事情呢。

他曾经说过,“我的孩子,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毫无意义。”

那不是爱情的结晶,也不是任何辉煌的继续。他没有任何理由去继承来自于上一辈的罪恶而产生的痛苦。那样对于孩子不也是太残忍的事情了。

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些所谓的罪恶的果实,就由这两个人独自承担就好。不能累连了其他的任何人。直到今天,韩予潇已经不愿意再背负任何因自责而铸造的痛苦了。他自认为只有他们应该赎罪,而这份情和恨,除了郑越泽和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应该去承担。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承担的起。

所以罪孽就此断在此处,不要再蔓延了,不要再伤及无辜。

郑越泽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孩。一双丹凤眼精明的睁着,那样子像极了她的父亲。

孩子出生那天,韩予潇亲自送了一份大礼过去。

他和其他人一样沉浸在君王喜得贵子的喜悦中,起码看起来是如此。

韩予潇,他已经不允许自己犯下与当年同样的幼稚之过,尽管他从不后悔当初与郑越泽同时成了家业的决定。而真正想要得到的,他已经拥有着,而且决不再被夺走。

所以他不再埋怨任何。这些一个又一个残忍的事实,他都一一的接受了。

除了大礼之外,韩予潇还亲手编织了一条精致的长命锁,小心翼翼的亲手戴在了孩子的胸前,然后温柔的摸摸孩子的脸颊,眼里满是宠溺,那神情如水,那样熟悉。

“我们蓝妙,要像父亲一样,做一个美好而勇敢的人呢……知道吧?”

郑越泽默默的看着他,心里充满了酸涩。

他知道他在微笑着的时候,心中承受着怎样的痛楚。

可是那个心胸如大海一样宽容的人早就麻木了自己,独自在他看不到的角落中,将那些折磨独自尽数消化了。

第31章

郑越泽在位十二年,其兄郑阳为篡权牟利起兵造反,由此开始郑王朝几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内战。郑越泽,韩予潇等人与郑阳王日积月累的矛盾在这年春天彻底爆发,两兵在天保山下展开第一次交锋,战事由此全面展开。

越军驻扎营内。

“郑阳今早将部分主力迁往偏北方向四十里。”

身披战甲的高大男子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动到桌面,眉峰微微的皱起。

略一思索,丹唇微启:

“派左军从两侧伏击。今夜子时动身。要快。”

“末将遵命。”

将军走出了营帐后,身边的谋士凑过来,耳语,

“左军休整相对右军较为落后,是不是考虑换一下方位?”

郑越泽摇摇手,

“这次伏击不是为了取胜。是散攻。”

谋士的表情上写满了思索,之后恍然大悟的点头,

“越君果然决断英明!”

被奉承的人听了似乎没怎么在意,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并不过多表示。

他补充道:“郑阳的主攻方向是都城。务必守好几道防线,绝不能出一点差错。把重心引到东南边去。”

“东南方向主要以丘陵地貌为主,躲起来容易,要攻却难啊。”

“没办法。”郑越泽似乎有些无奈,“西南处近邻水源,一旦逼他们向那里迁移,我们的优势就全白费了。”

谋士听了,慢慢的点了点头。

郑越泽出了帐外,抬起头看了看太阳,眯起了眼睛。

“今天有信件么?”

身边的人答,“回越君,没有。”

“哦。”郑越泽点点头。

郑阳的军队中识水性的南方军较多,而以这种优势来控制他们,不失为一种良策。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一旦成功,成效会非常大。

这个计策是韩予潇想出来的。

他在上一封信件中将这一计划完完整整的列给了郑越泽,所有可能的情况都分析的一清二楚,正和了郑越泽当时的需求。

郑越泽见信大喜过望。他根本没有理由去拒绝使用这一计策。果然一星期后,郑阳的军队损失了很多。

韩予潇的上一封信件是在三个月前。

也就是说,他已经三个月没有和郑越泽联系了。

郑越泽带兵在外,时常会更改方位,通讯并不是十分方便。这也是较为正常的事情。

只是明明约定了,一个月就要通一次信以报平安的。这信件只有韩予潇手里有,然后再由他到后宫中读给郑越泽的母亲,除二人外再无人所知。

可是韩予潇这次单方面的破了这规矩,断了这联系,而且三个月未来回音。

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郑越泽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军队休整的时候,他把自己独自关在帐中,拿出了之前的那几封信件来,展开,拿在手里反复的看。

睹物思人。看见那些已然有些模糊的熟悉字迹,就觉得那种心情快要呼之欲出了。

“宫内有我,一切都好。蓝妙和智钟我会常去看他们。蓝妙长高了不少,和弟弟玩的也很好。瑛妃娘娘小感风寒,前一阵子已经痊愈。不必挂念。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

信中多提的是战事形势,以及家人平安。唯独没有提及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晨妃。一个是韩予潇本人。

郑越泽懂他的心思。但还是忍不住要在回信中问起他,

“他人都好,你呢?”

因为时间会久,所以韩予潇就自动的忽略了这样的问题。只是会偶尔的提起一句,

“我在给你墨砚写信,你说我好不好。”

然而每次的内容都不多。言简意赅,完全是韩予潇的风格。那些冥冥中的情愫全部化作了一句话,就是每封信的最后,那万年不变的一句,

“我等你回来。”

有这一句话就够了不是么?

只是这一次郑越泽已然太久没有看见那句话了。

当初战事开始的时候,郑越泽不允许韩予潇跟去。借言没有工夫照顾他,实则就是顾及他的安危而已。他相信他懂。

韩予潇居然就没有多言的乖乖应下来。

谁知道这一战就持续了快半年。果然叫韩予潇说中了。

郑越泽走之前,韩予潇曾言,“若这场战事过了半载,我便去找你。”

想着想着,郑越泽就低头呵呵的笑了出来。

说什么傻话呢。

郑国疆域大若如此,他上哪去找自己。若是不认得标志,误入了郑阳的领地,那不是出事了。

韩予潇应该还没糊涂到那个程度吧。

外面号角声响起。行军时间到了。

郑越泽怔了怔神,然后将手中的信好生保管好,带在身上,然后大步走出帐外。

天在看。天不言。

——他郑越泽亦不言。

可是他是真的想他了。

第32章

夜里,西南向迁徙,风大的出奇,夜间温度低的让人发颤。山坳里似乎能够避避风,郑越泽下令驻扎在背风的地方,暂时休息。

篝火重生,炊烟袅袅。一片环漠中显得荒凉苍茫。似乎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茫茫的一片。

山坳的那边是一条河。

明月当空,倒影绰绰中吹着悲凉的风。

郑越泽没有带人。他独自翻过了那片山坳,然后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在河边慢慢的坐了下来。

他是不愿意停下来的。

一旦停下来,就有种思绪,不能掌控的旋转起来。

夜深无人的时候,反倒清静。

现年三十而立。可儿时的样子仿佛昨天。

如今郑越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不仅如此,他还是一国之君,万人之上的英伟高大。他想要打出一个稳定的江山给子民,他想要变得强大,坚无不催。他想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流芳百世,为人赞颂。

若没有那个人的出现,这一切也是一样要做到的。这就是宿命。

然而到现在为止,郑越泽这个人所犯下的罪过,已经是不可饶恕了。

因为那个身在远方的人,因为那份不可泯灭的爱恋,因为那不可失去的知己与爱人。

人活一世,能有多少圆满。月圆水中还会破开,再合上,斑波已不在。

他自认为自己可以不顾一切的走到今天,实在是上天的眷顾。

所以已经不再奢求更多。就这样,让自己的生命里有他的存在,就足够了。

郑越泽从内心深处期待着这场战事可以早日结束。他压抑着的那份深重,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

一阵干涩的风席卷而来,昏乱中吹得白沙乱飞,遮住了他的眼中的迷离。

郑越泽把头转过去,埋进袖子里。

不远处,暗夜弥漫的风沙中,似乎慢慢的走过来了一个人影。

他穿着白色的大大的亚麻衣袍,帽子遮住了部分的脸庞。风沙吹乱了他飘扬纷飞的发,却丝毫未能阻止住他前进的脚步。

郑越泽伸手挥开了飞尘,试着睁开眼睛。

他看见那个人朝着自己走过来,一步一步那么稳健,不紧不慢的从容那样熟悉。

他不敢相信。

风沙迷蒙中,那人一边走过来,一边将脸往背风的方向转过去。用手用力的拽着帽檐。他似乎看不清楚路途,方位感却还在,脚步没有丝毫的停歇。

那样子像一个行者。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然后似乎坚定了,确认了似的,快步的朝这边走过来。

几步之遥的时候,一阵狂风吹得树枝乱摆,将他们相隔开。那个人不禁猛地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一时间的无措。

郑越泽反应过来,一个飞身跃起,腰间的刀被拇指划出刀鞘,一瞬间,一阵刺眼的明亮过后,剑已然指向了对面的人。

“谁。”

月光照在刀刃上,发出惨白的光亮。

他紧盯着他,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对面的那个人似乎楞了一下,然后嘴角慢慢的上翘开。

“你看不清我吗?”

风停了。

飞扬的发丝慢慢的垂落下来。亚麻帽檐下的容颜被染上了一层阴影。

郑越泽举着刀的胳膊还停着。

他的眼睛里,韩予潇的脸庞正合着微笑微微的闪动着。

这是个惊喜还是什么呢?

韩予潇,他应该希望是个惊喜的吧。

只是脑子里朝思暮想的人真正站在了眼前,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这样相视了多久。谁都不去打破。

最后,郑越泽低头收了剑,然后一步一步的朝韩予潇走了过去。

韩予潇把脑袋藏在帽子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就那么等着他走过来。

郑越泽将伸入他的帽子,大大的手掌包裹住他被风吹过的脸庞,声音温柔的要滴出水来。

“不是叫你不要来么。怎么不听话呢。”

韩予潇眨了一下眼睛,

“想见你了么。”

“所以你就来了?”郑越泽小声问。

“哦。”韩予潇点点头,挥了挥衣袖,“这的风好大呀。”

“冷么。”

郑越泽伸出手抱住了他,把他贴近怀里,用披风裹住。

韩予潇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现在不了。”

无声的拥抱。

他们祈祷着时间就此停留,年轮不再转动。

第33章

“走了一路,寻了一路,直到现在才安下心来。”

回到帐中,韩予潇正坐在炉火旁,握着一杯热热的奶茶,放在嘴边细细的品。

郑越泽把门帘掩好,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

“再有一次,我就杀了你。”

韩予潇呵呵的乐,

“好啊。”

郑越泽无奈。

“我就知道你不会听话,你总是这么固执。”

“听话就不是我了。”韩予潇倒不以为然,“爱人不呆在身边,我留在深宫里有什么用?万一那天死了都见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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