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熠在黑暗里笑了，冷冷的，让人觉得有些起鸡皮，“如果他俩再来问的话，他告诉他们，说那批毒品在夜暗会手里，老狐狸私吞了，然后密切关注他们跟夜暗会的动向，还有，夜暗会在市郊那里有个伪装成仓库的毒品交易场所，找人扮成市民打电话给警方，告诉他们那个地点，让他们去检查，只要查了，就会围剿。”

“那个地方可以算是老狐狸的老窝了。”风诺也因为他的话笑了，“老狐狸估计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老窝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我们给搞垮了。”

“当初他来我们堂口闹事，他应该就知道，就会懂得，我冷熠是有仇必报的，表面上没撕破脸，不代表我私下会忍让，更何况，这次残心会躺在这里，他脱不了责。”

提到残心，风诺不禁透过月光看了看靠氧气机躺在床上的残心，微微叹气，风诺走到冷熠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大，你是真的爱上他了吧！”

果然是不动情则已，一动情就天雷勾动地火啊！

“你说呢！”没有直面回答，冷熠习惯性的把问题丢回去。

“但是老大……”风诺有些语重心长，“ZERO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残心是ZERO的顶尖杀手，而据说那个组织，一旦动感情，就会受到非人的折磨，据说他们对付动了感情的杀手都是下达暗杀令的，他们派成员追杀那个人，却不会一次杀死，只会一次一次的让那人受伤，然后慢慢的死去。”

“我也听说过。”风诺说的都是道上的传闻，冷熠当然不会没听过，“不过，既然我看上了他，自然也有能力保护得了他。”

风诺没有说话，屋子里陷入静默，只有点滴声轻轻的在回响，滴滴滴滴，配上心电图的仪器上的光亮，带着令人心碎的光亮，照亮屋里人的双眸，却点不燃眸里已经灰暗的光芒。

将风诺跟影子都驱逐门外，打开床头的台灯，橘黄色的灯光昏黄而温馨，如果没有那些碍眼的医学仪器，如果他没有带着氧气罩，这样的夜，是他所喜欢的。

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静静的看了好久床上毫无生机的残心，冷熠抿唇低语，“他们说你们组织手段残忍，对待动了感情的杀手不留情面，可是，我已经没法控制自己，我喜欢你，我自然也有能力保护你，呵，我知道，那么泼辣凶恶的你，肯定不会喜欢被当做是一个女人一样来保护，既然这样，那你起来反驳我，你起来反驳我啊！”

冷熠恨不得把残心抓起来给狠狠的摇醒，让他不要再睡下去了，让他像初次见面那样，帅气的笑容，坏性的调皮。

“从一开始，你就好像一只泼辣的野猫，每次见到我就跟我踩了你尾巴一样，浑身汗毛立起来，戒备森严。明明自己还没我身体强壮，竟然还说会好好‘疼’我，事实胜过雄辩，我‘疼’你才是真，怎么，又皱眉头？不服气？”冷熠笑着自言自语，好像残心真的在跟他对话一样，“那就起来反驳我啊，大不了我让你压回来。”

控制不住自己去触碰他，他的脸颊，他的心跳，细腻的皮肤，冰凉的感觉。

“不是老是像只野猫么，突然这么安静，可是我会被我按倒的。”冷熠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后悔了，你要名单我直接给你就好了，何必跟你打这么一个赌，给份名单你，最多就是受点伤，最起码心不会崩溃。”

看着那人毫无生机般躺在床上，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冷熠心里第一次有了想要崩溃的感情，他承认，他自私，他想要驯服这只野猫，可是，却在还没驯服的时候，就把自己赔了进去。

“你是个懦夫。”冷熠的声音低低的，没有愤怒，没有其他感情，就这么平淡的说出这句话，“你明明喜欢我的不是？那你起来告诉我啊，告诉我你喜欢我。”

他就像一个精神病患者，对着空白的墙壁，自言自语，默默的说着那些该说出却没说出的话。

第三十七章

时间过得越久，残心昏迷得时间就越长，而冷熠也越发的觉得他自己像个得了精神分裂症的患者，对着空白的墙壁，不会回复自己的残心，自言自语，默默的说着自己脑子里的所有思绪，那些说出口和没说出口的。

絮絮叨叨，不间断的，像个设定好的闹钟，定时开始述说。

“呵。被残忍嘲笑，他说我的行为不像是个黑道头子，倒想是个痴情种。”坐在床边，冷熠声音低低的说着。

像个痴情种么？

呵，与其说他是个痴情种，不如说他是个精神病患者，总是这样自言自语，他在想，如果有一天残心真的不会醒过来的话，估计他也活不了多久，即使活着，精神世界估计都已经崩溃了。

抿唇，像是突然得了失语症，冷熠发觉他没有话说了，这个人，对这个人，他只有喜欢，没有其他了。他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知道他讨厌什么，往常可以絮絮叨叨跟他说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是怎么样，自己喜欢他，自己的感情什么的，可是，这样的话题不能说很久，他不能永远重复着喜欢，可是，除了那些，他顿觉，他跟他，没有其他话题要聊了。

整个房间都陷入沉默，冷熠的呼吸声，医疗器械发动的声音，残心微弱的呼吸声，静静的在室内流淌，却莫名的让冷熠烦躁。

“真想逮住你狠狠的摇一摇。”

看看这样是不是能摇醒他，可是，终究舍不得伸手去摇动。

害怕。

那么微弱的呼吸，那么脆弱的他，害怕自己一用力，那人就真的被摇动了，然后消失不见。依照他那小野猫的脾性，如果醒了，大概第一件事就是要求他把名单芯片交出来，然后回去纽约完成他的任务。

至于他。

估计残心是看都不会看一眼吧。自己跟他是敌对的两方，他拿到名单，自然不会再合作了，更何况谈什么留下，也别说什么感情了。跟最冷漠绝情的杀手谈感情，伤心的只会是你自己。

杀手是最狠心绝情的动物，他们没有心，自然也没有情，残心有没有动情自己不清楚，可是，很清楚的是他冷熠动了情，一个黑道头子，在枪林弹雨里混生的黑道头子，爱上了一个敌对的杀手，呵，戏剧性的变化，只是，这场戏不一定会开幕，两个强劲的对手遇到一起，像残心自己说的那样，不是他杀了自己，就是自己杀了他，要不然就是两个人一起死。

“你说。”手玩弄着他的手指，冷熠笑了。“到时候，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

其实，不管是谁杀了谁，结果还是没有什么改变，可惜的是，冷熠并不知道残心的心里是怎么想。

“如果都没死的话，估计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吧！”隔着海，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估计是连面都无法见到吧！

“天有黑了。”

“你又多昏迷了一天。”

“也顺利的留在我身边多了一天。”

“遇上你之后，我开始不像一个黑道头子了，你让我改变了很多，而这种改变差点让我自己拿枪自杀。”

“自杀的话很符合你的心意吧，不用自己动手对手就死了。”

“对你来说很省时省力吧！”

絮絮叨叨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语，有些不切实际，不符合他冷酷狠绝的黑道头子形象，如果被手下的弟子看到他这样，估计会被吓得去看眼科，以此来证明自己是否眼花。

“老大，刚得到消息，今晚他们应该会在蓝颜碰面。”没有敲门，影子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推开门的那瞬间，影子有冲动把门关上，退出去，当自己没来过，没推开过那道门，自然也不会见到冷熠握住那人的手，也不会见到他脸上的心疼，不属于心疼自己的心疼。

这个男人，自己喜欢的男人，自己曾说像狼一样的男人，不肯轻易信任别人的男人，此刻，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嫉妒吗？

不，一点都不，有什么可以嫉妒的，冷熠从来没属于过自己，不是自己的，又从那里来的嫉妒，不是自己的，又从那里来的吃醋，不是自己的，又从那里来的不平衡，只因为不是自己的，所以不会不平，不会嫉妒，不会吃醋，会的只是心痛而已，只是心痛而已。

突然被人打断这刻的自言自语，冷熠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了，是，他现在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残心身上，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冷漠以及狠心绝情，他和善温柔的那一面估计都只给了现在还昏迷不醒的残心，面对其他人，他依旧还是那个道上赫赫有名的冷熠，冷门的主事人。

“我们出去说。”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冷熠率先走出去。

影子停留了几秒时间，将目光投向床上的残心，他带着氧气机，看上去像是完全靠着那些微弱的氧气在存活，他是黑道里的人，他做过内鬼，他杀过无数人，面对喜欢的人，他曾经有想过，走过去拔掉残心的氧气机，让这人从此在世界上消失，自己得不到的人，别人也不能得到，想是想，做却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知道冷熠每天都会过来跟残心说话，虽然残心不会回应，但是冷熠依旧会来，絮絮叨叨的跟他说很多事情，每次冷熠在屋子里叙说的时候，他就在门外听，一字一句，慢慢的听，那些话，经过他的耳朵，传入他的心里，让他的心像是被绣花针刺中一般，一点一点的开始疼痛，直到那痛蔓延到无法蔓延为止。

可是，就是因为那人自言自语般的一字一句，他下不了手，呵，曾经杀过无数人都不曾手软的影子，竟然会下不了手去杀一个轻而易举就可以杀掉的人，一个是自己情敌的人。

下不了手，是因为那人喜欢吧，只是因为他喜欢。

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残心，影子退出房门，慢慢的关上门。他想，他也该断了对冷熠的感情，早该断了，奢望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是最痛苦的事情，奢望一个心在别人身上的人，更加痛苦。

两个人都满怀心事，冷熠是，影子也是，所以他们两个人都没发觉，床上紧闭双目的那个人眼皮微不可觉的眨动了一下，随后，放在床边的手指也动了动。

残心睁开眼的时候，脑里一片空白，刺鼻的药水味道涌入鼻间，他却毫无反应，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神失去焦距，他连他自己望着的是什么都不清楚，意识完全还处于迷茫的状态。

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哪里，时间过了多久；他就像是突然有了失重感的人，莫名其妙这四个字充斥满他的头脑，他一片迷茫，就像是一盘好的DVD，录的很好，画面唯美，声音动听，可是突然一片黑暗，好长一段东西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没有了画面，也没有了声音，什么都没有了。

他害怕这种感觉，莫名的从心底深处升起来的害怕感。

这种感觉是残心第二次体会了，第一次是刚刚到ZERO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明明开头不是在做这样的事情，可是醒过来后，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也是一样雪白的天花板，全身无力的感觉，想不起一切过程的思绪，也是一样，什么都没有，那个时候的自己还年轻，还能自我安慰说一些慰藉的言语，可是，经历过ZERO的魔鬼训练后，自己全身无力躺在一个地方，他没办法再安慰自己。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四周充满了陌生感。

他就这么一直躺着，眼神失去焦距般的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没有动作，不言语，像是个睁着眼睛的植物人，除了眼睛睁开的，其他一切都是陷入昏迷状态的。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冷熠再次推门进来。

“你……”乍然看到他睁开眼，冷熠有些激动，甚至连话都没说完。

突然的声响吵醒了残心的迷茫，他懒洋洋的看了一眼来人，在氧气罩下的嘴屋里的颤动。一张一合，他在说话，却没有声音传出来。

“你感觉怎么样？”打了电话叫医生，冷熠完全醒过神来，凑近他问道。

“浑……浑身没力。”嘴巴张动，隔着氧气机，冷熠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看他嘴型猜测。

像是嫌弃氧气机碍着他了，残心下一秒的动作让冷熠大惊失色，只见他一把把氧气机摘了。

“医生还没来，现在摘……”

“啰嗦。”残心不耐烦的说道，不过因为刚刚醒来的原因，他整个人还很虚弱，说的话自然没力度，如果不是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冷熠根本就听不到他说话。

冷熠没说话了，只是从旁边的桌子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温开水给他，“先喝点水，睡了那么久，口干是一定的。”说完，扶起他，将谁一点一点喂给他。

喝完了水，嘴巴没那么干燥了，残心也精神了点，“这里是哪里？”

“冷门总部，。”

“哼，带我来这里，就不怕我好了把冷门给掀了？”残心微不可闻的呢喃。

“恩？”一时没听清他说什么，冷熠“恩”了一声。

残心没回答，只是将头转向另外一个方向。气氛顿时就尴尬起来了，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别扭了，残心不说话，冷熠不知道要说啥，开头残心没醒的时候，他每天就像有很多话要跟残心说一样，现在人醒了，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尴尬气氛一直到医生来都没结束，照例的对话，医生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然后开口，“你还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浑身没力，手臂以及腿痛。”

“这是正常现象，你手臂以及腿都中了枪，那里动了手术，伤口未完全好，你会感觉到疼痛是一定的，至于浑身没力，你睡了一个多月，浑身没力是正常的。慢慢就会好。”

医生说完就出去了，步伐比飞的还快，也是，这么尴尬的气氛，谁要留下啊。

“出去。”医生一走，残心就对冷熠说道。

冷熠挑了挑眉，却什么都没说，顺从的出了门，留在哪里，两个人都尴尬，他不知道说什么，残心也不自在，还是先离开，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第三十八章

蓝颜。

一如既往的音乐声，爆破刺耳的摇滚DJ；一如既往的奢华糜烂，昏暗的灯光，缭绕的烟雾，诱惑人的视觉感官；一如既往的调情，衣着暴露的舞女，扭动的腰肢，毫无掩饰的呻吟。

不亏是蓝颜，一如既往的堕落天堂。

舞池的左边，昏暗的角落，几个男人跟女人扎堆一起，昏暗的灯光让人无法看清那里的情况。只能模糊的看到他们身边围绕着一群妖娆的女人，浓妆艳抹，衣着暴露，她们坐在男人腿上，巧笑倩兮，倒着酒，也娇笑着猜拳，玩着成人游戏，夜总会见面，像是现在社会的一种通常游戏，酒桌上谈事情，女人身上谈交易，床上成交。

“这么急找我出来，有什么事？现在各方的人马都盯着我们，你找我干嘛？”拥紧身边的小姐，喝下她递过来的酒，东野弹了弹烟灰。

“我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你总得说下一步怎么办吧？”相对于东野的淡然，老狐狸显得很焦躁。

是啊，他焦躁，呵，不焦躁不行了，为了拼这一唱硬战，他拼上了夜暗会的所有身家，他是心狠手辣，他狠毒，可是，身边这么一直跟着他出生入地的兄弟，他不可能让他们没有地方可去。所以他只能趁着现在，看还有没有机会翻身。

“放心，夜暗会不会灭在你手上的。”吻了吻身上小姐的额头，对着她耳朵吹气，典型的调情，也如他所愿的把人逗得娇笑不已。

活色生香在面前上演，老狐狸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年轻人身强体健，年轻气盛，他是知道的，可是……“依照你这个样子，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能力。”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他怀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