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PUB里面充斥着质感十足的重金属音乐，请来的驻唱歌手在台上唱着与之环境不相符合的各期，迷蒙失色的灯光虚幻了整个空间，你可以做任何的事，不管是黑暗的、肮脏的，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

而PUB最里面有一个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哗。

整个房间像处在深夜一般的黑暗，只听得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以及对方手里烟头明灭火光。

“残心按照我们的计划答应了夜暗会的条件了，他们应该会在明天晚上行动。”如果此时有人看到这个说话的人的面容的话，估计会大吃一惊，他正是今晚在高雄码头跟那只老家伙待在一起的影子。

听见他的话，冷熠的表情有些沉重，却还是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风诺皱皱眉，“夜暗会有没有怀疑你。”

“老家伙是从来没信任过我，他比狐狸还要奸诈，想要得到他百分百的信任是完全无可能的，不过上次我在蓝颜附近废旧仓库那里帮他截到的东西让他对我产生的信任度蛮高的。”影子“哼”了一声，语气充满不屑。

“上次天上人间那个戏码我们故意安排出给残心看，相信那只老狐狸也看到了吧！”风诺沉思了一下开口，“况且，你现在的身份是冷门的内鬼，你想把冷门毁了，跟老家伙的目的一样，这点让他对你放低了戒心，可是，并不代表他完全信任你。”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次的行动不一定会成功？”

“但愿。”风诺说，“毕竟现在我们等于是刀尖上打群架的人，谁掉下去了，谁就死，老狐狸会怀疑你，但是，我最近暗中观察过了，他对你的信任也很大，要不然那天他那宝贝女儿的存在他是不会让你知道的。”

“老家伙也够能藏的，我们一直以为他膝下无儿无女，所以才会是杨凡继承他的位置，谁知道那老家伙秘密藏着个女儿当终极武器。”

一直不出声的冷熠突然开口问道，“老家伙的女儿？”

“是，叫小烟，我那天探听到他们的谈话，据说老家伙一直把小烟寄养在意大利黑手党那里，近来才回国。”

“那这么说来，他夜暗会跟黑手党的关系匪浅了？”

“听说小烟的母亲是黑手党老大的女儿。”

“怪不得夜暗会暗中对欧洲那边的交易一直都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看来是有黑手党撑腰。”风诺突然恍然大悟。

“不，黑手党不会插手的，他们忌惮ZERO的势力，这边的事情他们肯定不会插手，况且最近不是有情报显示说ZERO在寻找黑手党的一样东西么。”

“黑手党有可能会被瓜分，近几年黑手党内部问题总是层出不穷，内讧以及主位争夺这些，统统都在近几年发生，所以黑手党近两年内估计是不会想要做侵占地盘这种事情。”

“东南亚这次的生意就是被黑手党截去的，我怀疑他们私下跟黑手党那边的人接洽过。”影子想起来上次偷偷潜入东南亚探听到的消息。

“是吗？”他的话让冷熠陷入沉思。

一瞬间屋里陷入寂静，黑暗掩盖了彼此脸上的表情，让对方无法探知自己的真实表情，冷熠陷入沉思，风诺跟影子也不打断。

“门里最近消息怎么样？”过了一会儿，影子突然转移话题，插口问道。“线跟诱饵都放了这么久了，狐狸尾巴也够露露出来了吧！”

冷熠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喷出烟雾，“上次的计划很成功，我们那天故意让他们误以为我认为你是内鬼，想把东南亚给夜暗会，本来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不过，狐狸尾巴就是因为这顺水推舟的时候嗅到了鸡肉的香味，从而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前段时间门里人心惶惶，不过因为后来风诺放了消息出去，最近门里的兄弟是安定下来了，而那一窝狐狸也放下了悬着的心脏，前两天他来我这里探听过我的想法，我原本还抱了希望的，毕竟他陪着我这么多年！”

“我会继续潜伏在老家伙身边，这次的事情，过了明晚，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你跟风诺一定要注意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冷熠看了他们两一眼，“记住，你们现在的身份不是冷门成员，而是内鬼，一个背叛组织被追杀的内鬼。”

只要戏码够逼真，他就不信那一窝狐狸能看出来。

“现在一切的迹象都指向你跟我两个人。”风诺笑笑，颇有些想要调侃自己跟影子的意思。

“内鬼到底是谁，其实你我心里都有数，只是潜伏在夜暗会的事情是一定的，总而言之，身边的心腹兄弟我都吩咐过，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兄弟们是不会对你们两个怎么样的，但是为了逼真效果，让那帮躲在洞里不出来的狐狸自己露出尾巴，到时候就算受伤，也不能有任何意见。”

“是。”

“是。”

风诺跟影子异口同声的应道。

“那明晚的行动……”

风诺正想问说到时候的活动需不需要他暗地里推一把，就被冷熠打断了。

“明晚的行动，我要你们两个用尽全力保证残心的安全。”捻熄手里的烟头，冷熠皱紧眉头吩咐道。

“为什么？”影子的情绪因为他这句话有些激动。

他不能理解冷熠为什么要他们保护那个杀手的话，那个杀手的目的是名单，如果到最后他得不到名单的话，他有可能像他口里说的话那样，洗平整个夜暗会，这样的一颗不定时炸弹，死了对他们是十二万分的好处，冷熠竟然说要保护他，冷熠疯了吗？还是真的像门里传出来的那样，冷熠他看上了那个人？

冷熠笑笑，不回答。

可是他的笑容却让影子死了心，那种宠溺而疼惜的笑容，他从未见过的笑容，从他跟他的那刻开始，这么多年他从来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风诺，放话出去，说近日内冷门要严惩内鬼。”说着冷熠站起来往外走。

蓝颜就是风诺负责管理的，而传出流言最好的方式就是在人多嘈杂的地方，轻轻的放一颗小炸弹，它自然会炸醒每个人的八卦细胞的。

“你去哪？”风诺问道。

冷熠最近勾起一抹笑，一脸宠溺的说道：“去会会我的小野猫，看看他张牙舞爪到什么程度了。”

他出去了，开门的瞬间，屋外迷蒙闪烁的五彩灯光照耀进屋子里，喧哗十足的尖叫声以及音乐声也传入房间，直到他走出去，身影完全隐入人群，房间门再次关上，也再次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屋子里一片沉默，影子静静的凝视他决绝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果然，连背影也不可能是属于他。

“值得吗？”风诺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口，却因为它的苦涩而皱眉。

影子没有开口，像是没听见一般，径自望着他离去的那个方向，即使他什么都望不到，即使他望到的只是一片黑暗。

风诺也不生气，依旧端着那杯没加糖没加奶的咖啡喝着，虽然苦涩，可是，他依旧静静的喝着，慢条斯理的喝着，只是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

“你想说什么？”收回目光，影子低下头，低沉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回荡，带着让人不忍厉声喝道的脆弱。

“爱情就像咖啡。”将咖啡杯放回桌子，风诺望着他，“对方的感情回应就像是奶跟糖，如果只是单方面的爱恋，那么就像是在喝纯咖啡豆磨出来的咖啡一样，味道苦，还涩口，这样的咖啡喝着只会让你的眉头越皱越紧，除此之外没其他表现。”

一杯咖啡都会配糖以及奶，糖跟奶可以不加，可却是不可缺少的两样东西，加不加属于个人爱好，你可以不加这两样，却不能不拥有这两样，爱情也是如此，你可以爱，可是如果对方没有回应，你的爱就是单恋，就是没加糖也没加奶的苦咖啡。爱情是甜的，虽然会让人发腻，却一定不能少，不腻的爱情，是加了奶没加糖的苦咖啡。

“什么时候，你这个黑道里翻滚的一堂之主学会了小女生看的爱情小说里的台词了？”影子没抬头，可是他语气里的讽刺即使是不抬头，风诺也听得出来。

“你执着到最后，也完全没用不是。”

风诺想起冷熠跟残心接触的时候的面貌，不由得为自己的好兄弟惋惜。爱情，在再爱也得有回应啊，明知道没用回应还一直执迷不悟，根本没用任何意义不是。

“你不是一直都了解我对他的感情吗？”

“一直不过是个随时可以结束的名词。”

“呵呵……”影子突然笑了，“是啊，可以随时结束的词，我最开始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开始的感情，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藏着掖着，可是，到最后才发现，我看他的眼光，变了千万次离不开一个情字，他看我的目光却从来没改变过，兄弟，兄弟，对于他来说只是兄弟。”

“后悔了？”

“我有时候很恨，当初那人来找我合作的时候，我差一点就答应了，至少我得不到，还能毁掉他，可是，就在答应没多久，在要按照计划实施的时候，我却后退了，口里说得不到就毁了他，可是真的要动手的时候，却下不了手，这个时候他出现了，他告诉我，我们是兄弟，他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转移了阵地，我明着是内鬼，暗地里却在帮他捉谁是内鬼。”

风诺的脸色完全因为他的话而沉了下来，“那一瞬间的背叛，你我心知肚明，只是这件事说好不再提的，你是真的想死，还是一时脑热。”

影子是内鬼，只是，那只限于曾经。

“我既然答应帮他，那就一定会帮到底，但是，他想我保护那个杀手，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风诺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影子，其实说白了，影子跟他不过是冷熠手下的一颗棋子，冷熠让他们走去哪一步他们就去哪一步，像是个没生命力的木偶，明明有自主思想，却总是没有自我做过一次主，过了明晚，所有的事情都会真相大白，这一切的事情，都不过是一个圈，利用人想要的欲望，套住每一个人，他，影子，还有其他人。

第二十七章

等残心开车回到山顶小木屋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

蜿蜒不绝的山路上除他的雪佛兰在行驶之外，还有另一部车紧跟着他身后。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对方车辆的大概位置，残心一脚油门踩到底，眼里闪过兴奋嗜血的光，车子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他的速度不停的加快，冷熠却像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他稳稳的跟在残心后面，距离始终保持着五米左右，他自认为不是专业赛车手，他也没有在山路上跟残心飚车技的嗜好。

残心的车速不断加快，轮胎在地面上擦出刺耳的声音。

急速的车速以及山路惊险的刺激感，这一切让残心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兴奋的叫嚣着，血液急速的在身体里流动，身体带着因为刺激感而油然生出的快感，后视镜里清楚的显示了对方的位置，看着他不急躁的稳稳跟在他车子后面，残心提档，把雪佛兰的速度开到最快，发动机发出沉重的嗡嗡轰鸣声，雪佛兰的速度比原先至少快了一倍，在这里的山路上，用这样的速度飙车，被其他人看到肯定会说这人疯了，旁边就是山壁，右边是悬崖，稍微有些不慎都有可能把命玩完，可是残心一点顾忌都没有，此刻的他什么都不想顾虑，他要看那人到底能忍到何时才超速，更何况，他享受这样的速度，这种从心灵底处发出的畅快感。

直行的马路逐渐减少，前方已经露出几个明显的弯道了，有点像是赛车道的弯曲设计，不同的是，这里的弯道比赛车场的弯道要危险得多了。

残心把精神调整到高度集中的状态，双手紧握方向盘，踩着油门的脚却没松开，车子一直在加速。

冷熠意识到残心的心思，不禁暗自咒骂，那家伙是想不要命了吗？他现在的速度这么急，想要冲刺前面的弯道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车子撞到这边的山，翻车，二则是车子漂移出马路直接坠入悬崖。

按了一下喇叭，是警告也是提醒，只是残心误解了意思，以为他是故意挑衅，不禁再一次提速。

冷熠看他不懂自己的意思，还一味的提速，终于抑制不住了，最大限度的提高车速，兰博基尼的跑车，再如何不济，也不至于没法拦下那部雪佛兰，不一会儿，冷熠就追上了残心的车速，与他并驾而行。

眼看他追了上来跟自己平行行驶，残心勾起嘴角，踩紧油门，用车身挡住冷熠的路线，山间的马路一般都比较偏小，两辆小轿车行驶有些逼迫，如果再有人故意超速一点，挡住路线，选取了中间位置，那么后面的人就只有跟着的份，不过，也有意外。

看了看弯道的距离，在最惊险的大弯道那里还有个小弯道，那么要拦住残心，看来只能从那个弯道处拦截了。

冷熠不甘示弱的踩油门提速，从旁边超过残心，车头超出他车头一米，两个人还是回到平行行驶的样子，被超车，残心非常不爽，打算用老招数超回来，来来回回几个回合，两个人谁都没有讨到好。终于，弯道处要到了，冷熠方向盘一打，漂亮的漂移技术使他快了大半个车身，硬是把残心逼到了后面。

残心想再超车的，谁知道冷熠直接把方向盘像左边打，车子掉头，车身整个横在马路上面。

“靠，他妈的！”残心大声咒骂出声，他现在的距离跟冷熠相差不远，虽然他用尽全力刹车了，可是，是不是会撞上他那辆车还是个未知数！

距离太近，现在的减速最多就是减少冲击而已，他刚刚已经把车子的速度提到了最大限度，也就是说，他现在想要紧急刹车也可能是一件于事无补的事情，因为刹车的原因，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经过的地方都留下长长的刹车痕。

眼看要撞上去了，残心双手急速的转着方向盘，冷熠的车横在马路中间，如果他现在撞上去的话，没熄火的车子肯定会顺着这个弯道滑行一段距离，可是，下面就是悬崖，那一段距离有可能会让一个丧命，所以他只能靠调转车头的动作让车子撞上山，虽然他有可能会受伤。

刹车已经踩到最低了，如果等一下要是要撞上去的话，他只能跳车，可能是天都帮他，就在这紧张时刻，马上都要撞上去了，车子停了下来，距离那面山壁一米距离都不到，山上的灰尘因为他车辆的碰撞纷纷洒了下来。整个车头一下子就蒙满了灰尘。

“靠！”残心咒骂，跳下车奔向冷熠的车子。

见他过来，冷熠摇下车窗，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却没说话。

靠，又是这种笑容，仿佛什么都在他掌握中的笑容，残心暴躁“靠，你他妈的笑那么灿烂干屁啊，没看着老子火大不是来买笑的吗？”

冷熠推开车门下车，靠在车上，看着眼前的人炸毛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我救了你不是吗？”

那个弯道那面凶险，如果他没有用这招把这只小野猫给拦下来的话，说不定这家伙现在都有可能下去悬崖当悬崖下的小王子了。

“靠，谁要你救了，依老子车技要你救个屁！”不是看不出他的意图，只是一想到刚刚他要是刹不住车撞上他的话，残心就一肚子的暴躁。

冷熠看着他满脸的怒气，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你不是怕你把我给撞死吧……”

“滚蛋，老子巴不得自己动手杀了你，我竟然会怕把你撞死，笑话，我还怕撞不死你！”被人说中心事，残心赶忙截断了他的话，不过如果他在说这话时，眼神没有飘忽不定的话，那么肯定会更加让人觉得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