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似狂潮——梧桐叶上三更雨
梧桐叶上三更雨  发于:2011年1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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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望着他,也对他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来,想让他知道我很好,他不用担心。我努力地笑着,笑得我的心都感觉到疼了

……

第21章:

醒来的时候,我抬了好几次眼皮。周围白白的一片,应该是在医院里。

旁边楚鹏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一面点头,一面鼾声如雷。他的胡子留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头发蓬乱,衣服也不知道几天

没换了。

我张了几次嘴,想要叫他,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身上也是麻木的,毫无知觉。

好不容易,我才憋出一个字来:“胖……”

楚鹏就像被按了开关一样,睁开眼睛冲到我面前,眼泪哗哗地就下来了:“嘉嘉,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医生!电铃在哪?我去叫医生!”

我想开口让他别这么激动,却怎么也说不出话了。

等他重又坐回我旁边,我才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问他:“雨……梧……呢?”

楚鹏的神色黯淡了下来,用自责的语气说道:“都怪我。当初看着你们俩不对劲,就该坚决点儿让你们分开的……萧雨梧

被你小叔叔送回他老家了,听说他妈妈也回去了,要帮他办出国手续……”

我胃里一阵翻绞,想要吐东西,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等医生来看过之后没多久,我家里的人也到了——我爸住院的那栋楼离我这儿有些远,他们都是两头东奔西跑的。我妈和

小婶强忍着不敢哭出来。她们看起来比楚鹏还要憔悴,而且我妈明显老了一大截,她的身体都让人感觉有点儿虚弱了。

待一切稍微平静了,我就让楚鹏接着把这段时间的事讲给我听。

——原来我从上次闭眼到这回睁眼,已经过了好几个礼拜了。我爸那天拿了张铁椅子来砸我,把我当场弄蹶过去了。后来

医生从我后脑勺里取出了血块,还说我能不能醒只有看造化了。

晚上楚鹏的女朋友小郑下了班来替他,见我醒了,就挥手让胖子赶紧回去洗澡睡觉。她一边把胖子往外拎,一边捂着鼻子

:“死胖子你赶紧给我回去洗澡刷牙!你闻闻看你都臭成什么样了!”

胖子走了,小郑给我调着台灯的光线。我问她胖子的工作怎么办。小郑挥了挥手说道:“嗨,他那个工作去跟不去都差不

多。你管他干什么呀。”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什么工作能让你一走就是几个礼拜啊?何况还是外企老板。楚鹏的工作有多忙我都清楚,他好歹

也干了几年,真要不做了也挺可惜的。

我对小郑说:“胖胖多好一个人啊……他以后照顾你……那肯定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就别挑了……凑合着跟

他过吧……你看我……连想珍惜喜欢的人……都没这个机会了……”

就这么一段话,我说得费劲极了,起码用了五分钟。小郑是个急性子,可她耐心听我讲完了,还跟着点点头:“我知道。

你也别太难过,我看你那小男朋友也是个痴情的——从老家扒火车,一路跑回来找你……”

她可能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停了下来。

“没事……”我说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连撒尿都得在床上呆着……你就算给我个电话……我都拨不了……你就

跟我说说……让我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郑心软,索性都跟我说了。

雨梧蹲在我俩的家门口,一直没有等到我。他打我手机没打通,又往公司接着打。公司的人根本不知道我的情况,只说我

都好几天没出现了。

小孩儿以为我还在医院陪我爸,于是又跑到住院部附近等着。他一共就揣了十几块钱出门,到最后是被饿晕了抬进去,刚

好撞见从老家赶过来找他的妈妈和舅舅。一醒过来,他就又被押回去了。

我在医院一躺又是一两个月,后来总算勉强可以下床了。我行动迟缓,反应也不灵敏,说话还特别费劲。我妈每次来看我

都是带着笑的,可我看得出来她是刚哭过的样子。

我爸打我最狠,可也是最惯着我的。他比我出院早,每天给我端尿盆子、擦身体。我想抽烟,也只有他偷偷摸摸地给我。

后来我发现自己是真不能抽了,于是我们爷儿俩就一起把烟给戒了。

没有人告诉我雨梧的消息。我想雨梧那边肯定也是一样,不然这孩子是会再跑回来的。

他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顺,实际上他身上的狠劲有时候连我都会被吓一跳。

记得有一次我和雨梧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公园湖畔散步。从林子里忽然窜出四五个拿刀子的来劫道。我在把他们打跑的时候

,不小心让刀子划了一下。其实那条口子就跟个小蚯蚓似的,我根本没往心里去,还想着赶紧把人赶走了就算了。

没想到我这边还在收拾最后一个(其他人都已经跑了),雨梧居然追着刚才划我的那个倒霉孩子跑远了,一边跑还一边叫

人家站住。

我当时那个急啊,心想你追个什么劲啊?赶紧甩开步子跟了过去。那天人没抓住,雨梧还挺生气,说以后要在这附近多走

走,捉到那帮混蛋移送法办……

周蓝在我醒了以后来看过我。我没办法亲自伺候他了,只能使用召唤兽,叫楚鹏把他狠揍了一顿。那王八蛋也不还手,任

楚鹏拳打脚踢。到最后他被打得都快不成人形了,我让人把他抬走,觉得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就算把他打死又能怎么样呢

?我和雨梧就又能在一起了?

只要不看见周蓝,他不在眼前让我添堵,我想,就当他是个屁,把他放了吧。

我家里打听到美国有一家医院在做复健方面很有成效,于是我就由我妈陪着,被送到了洛杉矶。

我出门一定得有两个人跟着,打电话那是想也不要想了,就连上网也不行。

那时候我还以为雨梧也在这里,所以特别喜欢出门到处逛。虽然这个大都会有上千万的人口,几十个的卫星城市,可谁敢

说我们俩没可能就这么遇上了呢?

过了小半年,我妈要回去照顾我爸,楚鹏跟小郑又来了。胖子本来是学生签证,可他实在是不爱念书。那时候美国经济还

可以,他很快在老本行找了个工作,上起班来。

胖子到了美国一年多,才在我的电脑上装了个家长监控程序,严格划定了我能上的网站和可以使用的程序,开始恩准我使

用一下网络了。

第22章:

我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已经能够自己开车出门了,虽然身后不远就是另一辆车跟着。

加州的阳光总是这么金灿灿的。我清早一起来,就会开着车到处闲晃。

看见路边中学生模样的小孩子举着洗车的牌子,我偶尔会心血来潮,开过去把车交给他们。

看着小孩儿们拿硬硬的大刷子在我崭新的车上卖力刷着,我就在一旁冒冷汗。

车洗完了,我自己的口袋里其实一分钱也没有,要等后面跟着的人替我付帐。

有时候我会去湖边钓鱼。只要支一把大伞,我就可以晒着太阳从早坐到晚。

去的次数久了,我跟另一个常会遇到的人成了钓友。那个人是白人,叫莱恩,三十岁左右。他每次都会插五六根鱼竿在岸

上,用蚯蚓做饵,一天起码能够钓起来十几条大鱼。而我呢,总是懒洋洋地把半干的玉米糊往钩上一挂,再把线抛出去,

然后就坐在折叠椅上,闭上眼睛睡觉。往往一整天下来,我还是一无所获。

莱恩反而觉得我这样才叫消遣。他说他是因为失了业,才跑来钓鱼赚钱的。

深聊下来,我才知道原来莱恩是一个电脑工程师。他以前曾经做过一个社区性的信息网站,非常受欢迎。可是当有人拿钱

来收购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被朋友卖了。

当初因为那个网站越来越流行,莱恩想到了租赁服务器。可他是个典型的卡奴,除了一屁股信用卡债,银行存款只有三位

数。他想到一位朋友的公司刚好是做服务器的,于是便拜托朋友帮忙通融一下,先把设备借给他使用,并且许诺等赚了钱

就把租赁费补上。

没想到等服务器架设好了,投资人提着钱上门了,莱恩的网站也突然变成朋友公司的了。

莱恩找到律师,想要打官司。可是对方公司的老板跟当地法院一个法官刚好是亲戚。那个法官不但指使同事以证据不足为

由,拒绝受理案件,而且还威胁莱恩的律师。在一个小小的地区里,主管这类案件的法官也就那么几个人,莱恩的律师为

了今后还能在这行继续混饭吃,选择了明哲保身。他不但不履行自己作为代理人的职责,甚至连上诉的相关文件也押着,

不肯返还给自己的委托人。

回去以后,我问楚鹏有没有听说过莱恩的网站。楚鹏说那个网站可有名了,然后打开自己的电脑让我看。

我发现莱恩的网站设计虽然非常简单,却极其实用,基本上每个人都可以在自己所处的位置附近找到想要的各种信息。

思索了一整夜,我脑子里慢慢形成了一套想法。反正我那时候也没有正经事做,全当闲着无聊好了。

第二天我把莱恩叫到我住的地方,然后跟他大概讲了一下我的意见。得到本人支持以后,我俩就干劲十足地开始了绝地大

反扑。

我们首先给司法执行委员会写信,讲述了那个法官妨碍司法公正的情况,然后又往律师协会再写了一封信,把律师也给捎

带上了。

楚鹏的老板算是个社会活动家,我们通过他去向议员陈情,接着给法官扔炸弹。

没过多久,那个法官就开始受到了各个方面的亲切关照。其实这种事情总是没有人管的时候怎么都好,一有人开始调查那

多半就是大麻烦。

在法官忙着保住自己终身任期的时候,案件总算开庭审理了。那个律师也把资料都退了回来。

打官司挺费时间的,我总算有了点儿忙碌起来的感觉。

这天早上,我从复健中心回来,路过附近的大学,看见有几个穿着性感的男女大学生站在街边,举着洗车的牌子,看起来

是在给社团筹措经费。

我把车停下来,交给那些学生清洗。

阳光有点刺眼,我半闭着眼睛,想着要是雨梧忽然从这群学生里走出来,我是会大笑呢,还是会大哭呢。

微风轻轻拂过我的脸,我睁开眼睛,面前还是那群嘻嘻哈哈的学生。他们拿着沾满泡沫的海绵抹布,嬉闹着互相投掷。

一切还是一如往常。我想见的人并不会奇迹般地出现。

回到住处,他们告诉我新来的人到了。——跟我的一个人要回国,小叔叔又拨了一个过来。

反正就是换一个人看着我,我觉得也没什么差别。

可是等那个小伙子走到跟前,我却越看越觉得在哪见过他似的。

那个叫聪子的人规规矩矩地跟我打招呼:“龙哥好!”——看样子又不像认识我的感觉。

吃了午饭,其他人都在玩儿扑克。我拿着个小铲子在外面给我种的花松松土。聪子走了过来,要帮我。

我对他说不用了,正好锻炼锻炼。别看这铲子这么小一个,以前我连抓都抓不住呢。

“龙哥,”聪子低头帮我拔着杂草,小声问道:“你还记得我吗?三年前,还是你介绍我去你家的公司上班的呢……”

我望着他,还是想不起来。

“那天你来做按摩,本来点了全套的,可是后来变成我们两个人聊天了……”

这下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我跟雨梧吵完了架,让周蓝带去桑拿按摩时碰到的小伙子吗?没想到他真的跑到小婶的会所

去应聘了,而且干的是保安。

聪子染了个黄头发,也变黑变壮实了些,可仔细看他的眉眼,还是认得出来的。

听聪子讲,他都是到了美国才知道要跟的人是我。

“来之前就跟考特警似的,祖宗八代都问清了。我还在奇怪怎么还要问跟你认不认识呢。幸亏我机灵,说的不认识,”聪

子咧嘴一笑,“这也算老实话,我们俩天差地远的,除了那天在按摩室,以后也没机会再见面了啊。”

“我的资历浅,可是懂按摩,这一项就把其他人刷下来了,”聪子有点儿得意地说。

他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我,问道:“龙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只要你一句话,我董聪上刀山、下火海,

在所不辞!”

我跟聪子说其实我挺好的。

——我现在连走路都没完全好利索,还不想把我爸妈再像那样刺激一次。事缓则圆,我一直告诉自己要有耐性。

“对了,还真的有件事要拜托你,”我转向聪子,“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看看他现在在哪儿?”

……

第23章:

聪子办事的速度相当的快,而且很稳妥,屋里其他的人完全没留意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说已经联络到了国内的朋友,

正在帮我查呢。

刚一开始我还在纳闷:我家里怎么敢往我身边放一个同啊?结果人家完全就是直的。

聪子告诉我做同性按摩的技师好多都有女朋友,他自己交往的这个姑娘也相处好些年了。况且他那段短暂的过去压根儿就

没人知道,别人都以为他是直接从老家过来应聘的。

有一天下午聪子照例进我房间给我做按摩。等门关上了,他悄声跟我说:“人找到了!”

我撑了起来,示意他继续。

“龙哥,”聪子有点儿犹豫地说,“你弟弟不在美国,他现在人在上海呢。”

我有些吃惊,问是怎么回事。聪子接着讲:“他回老家以后,根本就没出过国。第二年他就考回上海读大学了。你弟弟好

像跟家里闹翻了,学费生活费什么的都是自己在挣。”

我强作镇静,努力压制住想要立刻飞回去的冲动,又接着询问雨梧详细的近况。

后来,聪子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我说道:“龙哥,你弟弟……他好像有别的男朋友了……”

可能我的眼神太过吓人,聪子连忙摆手道:“龙哥,你先别生气!去打听的人也就是听说……说是他们学院有一个男的特

别迷你弟弟,每天就跟拴在裤腰带上似的,你弟弟走哪,他就跟到哪……”

头又开始有些晕。我倒在床上,闭上眼想:小孩儿是不会随便让人跟在屁股后头的。他从来都懂得如何直接而又不失礼貌

地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一个人这么高调地呆在身边,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感到一团烈火在胸腔里迸射,烧得我彻夜难眠

现在,我是全力以赴地在跟莱恩做生意了。莱恩的官司总算打赢了。他听从了我的建议,并没有急着把网站转卖给收购者

,而是着手升级后台,把社区性的服务拓展到了全国范围。

为了租用新的服务器,我把胖子和他家小郑的信用卡全部刷爆了。胖子被骂,我就在旁边给小郑端茶递水,一边附和:“

就是,就是,你怎么能这样呢?也不跟小郑商量。”

小郑拿她黑山老妖似的尖指甲拧在我和胖子身上,恶狠狠地说道:“说的就是你们两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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