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让会所挂上了停业装修的牌子,把大门口彻底地改造了一番。那道门现在看起来没有了以前那种庄严肃穆的感
觉,而是金碧辉煌的,一下子明亮了许多。会所里面也以换季的名义重新装饰过了,有种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给每位常客都发了张现金卡,我自己也天天找人到那去捧场。会所里的客人有很多其实都互相认识,慢慢地生意就又回来
了。
现在我们所有的生意都加派了人员把守,搞得都有点儿草木皆兵了。
雨梧那边我让人早晚跟着,他上学放学都得有人接送。
从东北过来消息说,那天晚上很可能是七八年前跟我小叔叔结仇的那帮人。而且试图绑架我堂弟的那几个已经出狱了。他
们原本都被判了十几二十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给捞出来。
连着两三个月,我连觉都没法好好睡,胡子拉茬的样子,搞得认识的人都以为我在走颓废风格的路线。
人后来给抓到了,其中一个就是刚被释放出来的,姓赵。
小叔叔这回少有地发怒了,他发誓要让这帮鳖犊子彻底地永不翻身。
第16章:
这天我正跟小叔叔在开会,秘书进来说那个姓赵的人的母亲和老婆带着孩子在外面,说是无论如何要见我们一面。
想着老的小的大老远跑来不容易,小叔叔还是让她们进来了。那三个人一进门,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婆婆和媳妇抱着小
孙女,号啕大哭着,乞求我们放那个姓赵的一条生路。刚一把人扶起来,她们又一下子跪下去,死活都不肯起来。
可这不是我们要不要网开一面的问题,而是那混蛋自己找的。把好好的一个孩子给整死了,他能从牢里面出来就已经要拜
谢八辈儿祖宗了,结果他居然还敢跑到这儿来接着耍狠。
要不是把这姓赵的抓住了,他肯定还要整点儿更大的事情。警方在他藏身的地方搜出了一堆的雷管和炸药。
我们都不忍心跟娘儿几个说,其实那混蛋连怎么跟他的小情人逃到东南亚都安排好了。
一直到天擦黑,办公楼里还回荡着娘儿三个的哭声。我们在场的人劝了一下午,除了心酸,都疲倦得不行。
到最后只能让人把她们架着送到附近的宾馆去。
小叔叔嘱咐我给她们送些钱过去。等我办完了事,都已经八九点钟了。
这时候有人给我打电话,接起来一听,我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跟着雨梧的那两个人在大马路上把他给跟丢了。
“龙哥,”那头的人颤抖着声音跟我说,“你弟弟今天在学校写板报写晚了,他出来以后说想逛街。我们照你的吩咐不让
他去。明明就看见他站在学校门口跟同学说着话,结果一眨眼人就不见了。我们都快把附近的地全翻过来了,还是找不到
……”
我的心沉了又沉,感觉手脚都麻了。
那帮人被抓住的都是小喽罗居多,真正咬人的那条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扑上来给你一口。要是雨梧有什么事,要是那帮王
八犊子对他做什么……我根本不敢往下想。
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心跳平复了一些。
我让那两个人接着在学校附近守着,然后又叫了几个人到小孩儿有可能去的其它地方找找看。我自己一边不停地朝家里打
电话,一边往小孩儿常去买东西的地方开过去。
夜色被五彩的灯火映照得斑驳陆离,街上人潮涌动。我盲目地走了一圈又一圈。那么多张脸,我却始终找不到我的爱人。
我靠在一根柱子上,看一个个像中学生的小孩子从面前经过。
我的胸口堵得慌,眼睛涩涩的。全身上下开始还是酸的,现在已经像麻痹了一样,连举起手臂都似乎没有力气了。
手里攥着的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家里打来的……
回到家,雨梧正在煮宵夜。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点起一根烟,默默抽着。
雨梧端出一碗紫米粥,放在我跟前的茶几上,轻轻唤着:“哥哥……”
我把烟头摔进烟灰缸,沉声说道:“萧雨梧……”
他有些惶惑地望着我,手不自觉地在衣角上抓了一下。
“我跟你说过什么?”
“……这段时间不要随便出门,上学放学一定要跟来接送的人一起走,”雨梧惴惴地观察着我的神色。
“那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我想买东西,可是他们不肯放我去。买什么我早就看好了,就离开了一会儿……”
“你他妈买什么非要今天去啊?”
雨梧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他咬住嘴唇,抬头看着我。
我从来没骂过他,可是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发火。
见他紧抿着嘴唇,我火更大了,吼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少人在外面找你?再他妈找不到,今天晚上非得出人命不可
!”
小孩儿紧紧盯着我的眼睛,脸色苍白:“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就只知道让我听话,让我照你
说的做。在你心里,我只不过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能知道!”
小屁孩儿还敢跟我造反了!
我唰地把他按倒在沙发上,拔了他的裤子,抬手啪啪啪地就是一顿好打。我一边打一边咬牙切齿说:“你不是小孩子是什
么?怕你出事,你还非要折腾点儿事出来!你是一定要把我整疯了是吧?”
怕自己没个轻重,真把人打坏了,我停下来,朝前面看了一眼。
这一看给我吓了一跳——小孩儿把脸埋在手臂上,正哭着呢。他的肩膀微微耸动着,满面都是泪痕。
我心说不至于呀,刚刚我下手也没敢用死力气啊。我爸以前揍我,最少都是用的皮带,一打打断几根,我也没哭成这样过
啊。
心里一软,我只能把雨梧的裤子轻轻提起来,再哄着把他转过来。
“乖,别哭了,”我拿拇指肚去擦他的眼泪,“是哥哥不好,不该动手。”
见他不说话,我抓住他的手拍打在自己脸上,说:“来,哥哥让你打回来。”
雨梧把手缩了回去,压在腿下面。
我把他揽过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俩已经是在一起了,按理说两个人之间什么事都要有商有量,不应该藏着掖着的
。可是你毕竟才只有十四岁,很多东西现在说给你听,我怕还太早了。”
雨梧举起手来环住我的胸膛,仰头看着我,他的眼睛闪动着星辰般的光芒:“哥哥,你告诉我吧。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想
知道。我很多事都懂的,就算不懂,你也可以教我呀。”
虽然雨梧的表情无比纯真,可是我怎么听怎么有种暧昧的味道呢。我抹了抹手心里冒出来的汗,沉吟了片刻,问他:“真
的要听?”
“恩,”小孩儿使劲点头。
过去的事情经历起来总是很漫长,讲起来也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句子,写成文字也就是一些分隔符号。
雨梧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七八年前的前尘往事,静静地躺在我怀里,很久都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挪
了挪,在我胸前撒娇地蹭了几下,说道:“原来我还有这么多关于你的事都不知道啊……龙龙哥,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
跟我讲,不要让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坏坏一笑,问他:“那你也不能有事瞒着我。跟哥哥说说,今天到底买什么去了?”
小孩儿一下弹了起来。他一边朝浴室跑一边说:“我去洗澡了!龙龙哥,我晚点再让你知道……就这一件事……求求你了
……”
我无奈地笑笑,起身去给小孩儿拿睡衣了。
第17章:
第二天我就给了雨梧一个手机。——早就叫他带一个了,他总不肯。
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小孩儿不喜欢用这玩意儿了——自从他有了手机,每天乱七八糟的电话根本就没停过。打来的绝大多
数都是学校的女同学,有拐弯儿抹角的,也有直截了当的。把人烦得不行。有时候接起电话来,雨梧连对方是谁听都没听
说过,其中居然还包括外校的女生。我深深怀疑有人是不是拿我家孩子的手机号码非法牟利了。
幸亏孩子懂事,一般只要不是正事,他接起来就说,我正在家写作业呢,有事到学校说吧。——那样子酷毙了。如果我是
他同学,估计要给他起个外号叫“冰山上的雪莲”。
会所的事除了抓到了姓赵的那几个,其实背后的主使早就基本上确定了。警方盯上那个人也不是一天两天,只是碍于证据
不足,没办法马上逮人。
这些天我叫手下给姓赵的人的家属租了套房子,再安排了两个小姑娘常去陪着,看哪有什么热闹的就带她们出去逛逛。三
堂会审的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去了,娘儿三个也不能成天蹲屋里不出门啊。
一天下午我接到那个老婆婆的电话,说是有事情跟我商量。到了那儿,婆婆摸出几个本子递给我,叫我看看。
我仔细翻了一下,发现这竟然是一些记事本,记录着将近二十年里姓赵的给他幕后老板打工的各种事情,包括了这次来上
海的种种细节。中间空白了七年,刚好是这混蛋在牢里啃窝窝头的时候。听说他把笔记裹着放在罐子里,跟冻梨一起埋在
树底下,警察一直都没发现过。
等小叔叔看到了这些笔记,眼睛都亮了。我们知道,那个躲在背后的王八玩儿完了。
警方拘捕主谋的那天,我正想着找个地方去喝一杯,楚鹏跟他女朋友就开着车来接我去唱卡拉OK了。
进了包厢,乌漆吗黑的,随着“砰砰”的一串开香槟的声音,灯亮了——一大群人站在屋里,开始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我想了想,终于记起来今天是我生日。
小孩儿站在人群里,看着我笑。
周蓝和周蔚也来了。我跟周蔚现在是所谓普通朋友阶段,不知道周少爷来凑什么热闹。
包厢里一阵阵鬼哭狼嚎的,楚鹏也决定上去一展歌喉。他的拿手曲目是《当爱已成往事》。胖胖的嗓音低沉浑厚,的确有
李宗盛的风范。他拉着雨梧,要小孩儿帮忙唱女声部分。
雨梧的乐感非常好,声音清清柔柔的,唱起来特别动听。
这一下搞得那帮女的更感觉惊艳了。她们把小孩儿团团围住,问东问西,又教他玩儿骰子之类的游戏,输了还要罚喝酒。
今天是我的生日,这些人又是我朋友,我家小祖宗还是很给面子的,跟姐姐们玩儿得很开心。
我坐在角落里,嘴角上扬,看雨梧拍手笑着的样子。
有人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转头一看,原来是周蓝。
“就是这个小孩子啊,我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品呢,”他翘起一只脚,两手搭在沙发背上,一脸的不爽。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样很像在吃醋啊,周少爷。”
“你怎么好像瘦了?”周蓝伸手过来想摸我的脸。
我把头一偏躲了过去:“忙的呗。”
周蓝问我忙什么,需不需要帮忙。我连忙说不用了,自己还能应付。
“我听说你叔叔在买一块地皮?”周蓝问。
我没回答是或不是,只跟他说现在买地哪有那么容易。
“我可以帮忙的,”周蓝很认真地说,“或者我们可以合作。”
不讲别的,只谈生意,我们两个的确可能是好的搭档。于是我跟他约了个时间单独再谈。
回到家看着礼物,才想明白前几天雨梧溜出去,原来就是买东西给我啊!
我办公室里有几支钢笔,可老是会莫名其妙的给弄丢了。
雨梧给我买的就是一支钢笔。这肯定是他存了好几个月零用钱才买来的。
我高兴得不得了,举着笔,滚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研究。接下来一段时间,这支笔基本上成了我居家旅行、聚会见客的必备
物品之一。搞得周围的人看得眼馋,都跑去买了个这系列的东西。
第18章:
周蓝跟我的合作进行得很不错。我们俩思路接近,性格也都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有什么赚钱的就麻流儿地冲上去。那段
时间也比较幸运,做什么赚什么。
周少爷对着我好像收敛了许多,现在我跟他已经成了偶尔吃个饭,甚至一起旅游的朋友了。不过我每次跟他出去都要带些
人,有时候雨梧也会跟着。
第一次见面那晚,我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周蓝其实已经三十又一了。他有老婆,并且儿子都会叫爸爸了。他极少带他老婆
出来。有一次周蔚把那可怜女人硬拉了来,周蓝对她爱理不搭理的,也不给介绍。我们愣是半天都没搞清楚她的身份,还
以为这个娴静标致的女人是周蓝的哪个情人呢。
雨梧上高中以后迷上了乐器。他花了很多时间跟人一起玩儿吉他、贝斯、键盘什么的。
我提醒过他好几次,高中不比以前,课业本来就重,他上的又是数一数二的学校,周围的竞争肯定更加激烈。人家都是熬
夜啃书本,他倒好,经常给我戴着耳机,熬夜敲电子琴。
我知道小孩儿聪明,过去一直都学得很轻松。可是当一个人周围全是天才的时候,他总会发现永远有人比他更有天赋。
小孩儿可能到了叛逆期,总不愿意听。他有时候跟我撒娇耍赖,我如果不吃那一套,他还会和我赌气。
高中第一个学期,我从学校开完家长会回来,脸黑得估计跟抹了锅底灰似的——小孩儿居然给我考了个倒数十几名,历史
竟然连满分的一半都不到。
打了几通电话,到了晚上都要十点了,雨梧才从学校乐队的朋友家回来。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知道我要骂他,就瘪了瘪嘴,眼睛望向地面,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叫他过来,坐在沙发上。然后对他说道:“你也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咱们就长话短说,你屋里那些东西,我已经给你收
起来了。等你什么时候学习成绩上来了,你再什么时候拿回去。”
小孩儿一下子站了起来,匆匆跑到自己的房间看了一眼,然后又折回来,对我说道:“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就把什么事都
决定好了!我又不是不会自己想事情,你为什么总是要强制我,要我按你的意思去做?”
我俩从来没有吵得像这样厉害过。到最后我把他双手反剪过来,解下他的帆布裤带,三下五除二地给他绑在手腕上。
我松开自己的皮带扣,然后把皮带一把拉出来攥在手里,狠狠地抽在他的身上。
打了十几下,我实在没办法继续下手了,只能松开掌心,任皮带滑落在地板上。
雨梧从沙发上撑了起来。他手腕上的裤带已经被挣松了。他反转手腕,挣脱了出来,然后看也没看我,一个人走回他的房
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颓然地在客厅坐了很久,心里一片茫然。
估计天底下当过爸妈的都有可能跟我有过同样的心情——老子成天这么唧唧歪歪,搞得像个老娘儿们似的,到底是为了谁
啊?!
整到最后,老子他妈还里外不是人了。
正冒着火,手机上来了条短信。我拿起来一看,是周蓝那小子。他有时候喜欢随时随地给我发个短信,问我在干什么,或
者报告一下他在干什么。我通常都懒得理他。这条短信就是问我要不要出去消遣一下的。我正在气头上,刚好想着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