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如梦(垂柳扁舟和烟雨 第二部)——猫猫舟
猫猫舟  发于:2011年1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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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桥倚在门边,笼着袖,凝视乌黑的夜晚,什么都没想。房间里没有点灯,清辉的月光落在他瘦弱的肩头,冷幽而孤寂

院子的那头,是丞相魏连瑜的房间,烛火微弱的跳跃,光线昏暗。但足以照亮来时的路。

那抹熟悉的身影独自一人进入了那个房间,烛火扑腾两下,灭了。

莫小桥睫毛微动,嘴唇翕合抽动两下,仓惶的笑了。

缓缓的进了屋,合上那扇门。身后,是无边的黑暗和寂寞。

“小桥,……”

莫小桥顿住了,犹疑一下,然后转身,慢慢过去,仿佛那里,有着唯一的亮光。

楚音尘静静的看着莫小桥轻盈的过来,无声无息的和黑暗融为一体,心疼的无以加复。

莫小桥伸手,环住楚音尘,紧了紧,再紧了紧,脸颊埋在宽厚的臂弯中,没有说话。

那么瘦小的身子埋在自己怀里,楚音尘怜爱的圈住他,不会松手了。

黑暗中,莫小桥和楚音尘紧紧相拥,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汲取彼此身上的温度,希望能温暖自己的凉薄。

楚音尘知道,莫小桥留了一滴泪,落在自己心上,炙热的伤痛。

隐约的,楚音尘竟然有一丝欣慰,至少,他愿意在自己面前展示他的悲伤和难过。

尽管那滴泪不是为自己而落。

可是,楚音尘不需要,他不要莫小桥为他流泪,他只要莫小桥永远开心,永远幸福。

这,就足够了。

很快,墨景鹤便领着众人回京了。

那一夜的事情,没有人再提起,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魏连瑜回到府邸休息静养,墨景鹤在宫里处理堆积的公文,而莫小桥依旧回到兵部做不讨人喜欢的主事。

生活,流水般过了下去。

似乎什么都没变,但似乎又有什么在慢慢的变了。

回京之后,楚音尘没有闲着,立刻着手调查人皮图纹的事情。

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的好友,“江湖百晓生”白芍。

白芍是楚音尘多年的好友,此人手无缚鸡之力,半点武功不会,但是却有个无与伦比的头脑,凡是江湖上发生的事情,没

有他不知道的。

所以人送绰号,“江湖百晓生”。江湖上的人,都喜欢找他套消息。

可是此人,性格颇有些古怪,凡是俊男美女询问,不管白道黑道,必定有问有答。可,但凡相貌丑陋点,不管哪门那派,

若要问消息就要凭他心情。心情好,收你千百两白银,也许能给你消息。心情不好,收你千百两白银,半点消息不给,也

没所谓。

就因为他那怪癖,得罪了江湖上不少人。狡兔三窟,如若要找他麻烦,找不到他的人,也是无可奈何。

白芍究竟有多少住处,连楚音尘也不是完全清楚。只是,运气很好,楚音尘在瑞安城郊外的一所农舍里,找到了白芍。

竹篱笆围起来的小屋,红墙白瓦,三两根潇湘竹房前随风摇曳,旁边的菜洼里,恹恹的几根莴苣插在那里,一看,就知道

这绝对不是百晓生的风格,那家伙只对真金白银感兴趣。

楚音尘站在躺椅前,看半敞着衣衫的白芍,粉唇微启,露出白玉一样的米齿,青丝随意的洒落,眼眸紧闭,丝毫没有感觉

到旁边有其他人的注视。

客观而言,白芍长的还算俊秀,但是看惯了莫小桥,再看看他,让楚音尘瞪着眼,毫不留情的踢了他一脚,大声喊道:

“喂,百晓生,快点起来!”

白芍擦擦嘴角的哈喇子,揉揉眼睛,朦朦胧胧的睁开眼,迷糊中,的确看到有一个人站在跟前。

楚音尘不耐烦的吼道:“你想睡到什么时候?”

魔音入耳,就算再想睡,也没了兴致。

白芍懒懒的从椅子上坐起来,摇晃数下,终于看清来人,聊赖的笑笑:

“是你啊,小楚。”

阳光正好,丝丝缕缕的照在房舍里,映着少年的眸,清澈如水。

白芍牵牵衣襟,随意的束了长发,站起来,轻声道:

“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楚音尘并没有搭话,反而四下看看,疑惑的问道:

“你老公呢?”

“去少林了,说是要去拜访禅宗。……”

白芍猛的回过神来,狠狠的瞪住楚音尘,磨牙道:

“我才是老公,你不要搞错了。”

楚音尘眼眸里涌起一丝坏笑,低低道:

“是,被压的‘老公’。”

然后悠闲的躺在白芍躺过得椅子上,得意的看白芍变来变去的脸色,颇有趣呢。

白芍看他良久,没说话,转身掀了门帘进里屋,没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磨刀霍霍的声音。

楚音尘僵住了,明明是艳阳高照,却寒毛倒立。

“喂,我说笑而已。其实,我今天来是有正经事问你。”

青黑着脸的白芍举着菜刀出来了,冷冷道:

“什么?”

落落璀璨的春阳,青青的池塘边,小青蛙蹦蹦跳跳的左顾右盼,原本和谐的气氛忽然被一声尖锐的叫声惊扰了,小青蛙回

头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身跳进了池塘。

屋内,白芍嫌恶而恐惧的盯着楚音尘,手里的那块……人皮!

颤抖的手指指着楚音尘,放大的眼瞳里满是惊惶:

“楚,楚音尘,你,你,拿块人皮来要做什么?”

楚音尘撇撇嘴,抖了抖手里的人皮,说道:

“不就是块人皮嘛,你怕个什么劲儿啊!”

白芍眼角抽搐两下,用手捂着鼻子,皱眉问道:

“那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楚音尘把人皮扔过去,说道:

“我想问你,那个人皮上的图纹是什么?”

白芍整个五官纠结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拎起人皮的一角,匆匆扫了一眼,便又扔了回去,没好气的喊道:

“喂,楚音尘,我是百晓生,不是神仙能通神。那块破皮,已经烙的焦糊了,哪里有什么图纹!”

楚音尘扯过人皮,指着烙印外圈的那仅剩的残图说道:

“你看,这里不是还有一段残图吗?”

白芍翻了个白眼,扯过来再次仔细查看,渐渐的,脸上的嬉闹神情没有了,眼神开始专注而认真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变得安静了。

金色的光线在白芍脸上碾过,楚音尘焦急的盯着白芍,生怕会惊扰了他。

时间一点点的流去,白芍终于放下人皮,抬头看了楚音尘一眼,没有说话,径直朝书架走去,在上面翻了翻,然后抽出一

本书,翻开扔到楚音尘面前,淡淡说:

“自己看。”

楚音尘疑惑的凑过去,泛黄的纸页上,清晰的画着一只雄鹰,犀利的眼神,磅礴的气势,矫健的英姿,几乎要从书中飞出

来。

“这是?”

面对疑惑不已的楚音尘,白芍没有说话,用手遮住图纹的一部分,再瞅瞅楚音尘。

光线落在露在外面的图纹上,顿时惊讶了。

“这个……”和人皮上仅剩的图纹一模一样!

“雄鹰,西玄国的图腾。在西玄国,年满十四岁的男子会由家里长辈或者有战功的男性家长刺上雄鹰的图腾,以表示男子

已成年。”

“但是,……”

“别打岔,我要说的才开始呢!”白芍白了眼楚音尘,继续道:“本来我也不确定,但是因为在身上纹身的习俗的民族为

数不多。加上这个相似的图纹,所以我基本可以肯定,是西玄的图纹。”

楚音尘愣了愣,西玄?

“百晓生,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白芍挑了挑眉,想了想,盯着楚音尘好一会儿,却忽然转了话头问道:

“楚音尘,这人皮是从哪里来的?”

楚音尘神色一滞,一丝慌张的别过眼,说道:

“既然是人皮,当然是从人身上来的。”

“哼,”白芍讥诮的冷哼一声,对于楚音尘的隐瞒并不在意,冷声道:“你杀了人吧。而且还很多。”

楚音尘尴尬的错过眼,没说话。

“据我所知,西玄有个秘密的杀手组织,组织会在孩提时候开始进行训练,严酷的近乎残忍,能活下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

英。长大之后,他们会派出执行任务,完成之后自然好,但是如果完成不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楚音尘忽然想到了那天自尽的两个杀手,心头一凛。

“可是,为什么?小桥会惹上这些杀手呢?”

“小桥?”白芍敏锐的挑出了楚音尘喃喃自语中的漏洞,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目光。

楚音尘自知说漏嘴,慌忙掩饰:

“什么?你听错了。”

“哈?我知道了,肯定是个美人!”

楚音尘嘴角抽了一下,真是交友不慎。收拾好人皮,准备离开。

“喂,楚音尘,你说啊,是不是大美人?快介绍我认识认识。”

“你要爬墙的话,你家那位肯定饶不了你!”

一句话,彻底甩掉了身后的尾巴。

白芍心虚的瞟了瞟四周,咽了咽口水,喃喃道:

“他敢。”

杜鹃声声啼鸣,召唤着春的来临。

清风徐徐,吹动竹叶翩翩,翩仟如蝶。

048.扁舟-庚午军改

白芍的话塞在楚音尘脑袋里,混乱的理不清头绪。

如果白芍的推断正确的话,那小桥似乎惹到了很了不得的人物。

香车宝马的拥挤街道,楚音尘忽然站住了,抬头仰望,湛蓝的天际,流云飘散,风声鹤鸣,翱翔九天。

楚音尘,淡淡蹙眉,不自觉的握了握手掌,敛下眼眸,神色是难得的认真和严肃。

深褐色的瞳,若有所思。

夕阳渐渐跳下了地平线,远处的山峦上,染上了淡淡的瑰丽。

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收拾了农具,和着朋友或者家人,三三两两的结伴而归。

大红灯笼,风中轻摇。

隔壁院中的蔷薇蜿蜒着爬满了院墙,三两枝藤蔓纠结着窜进了莫家小院。

莫小桥抄着袖子站在门口,漫不经心的四处张望,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淡然,只是,在看到人群中那抹熟悉的身影时,

有了一闪而过的欣喜。

“小桥!”

纤细的身子半倚在门口,清风乍起,吹起青衫乌发,模糊了淡淡的眉眼。

楚音尘忽然觉得安心,那样的小桥,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漂泊无依的游子,迢迢遥望远处的小桥流水,生出无限的疲惫和对家的眷恋。

倦鸟归巢,故乡的家,才是最后的归宿。

门口的灯彩,亮了。

小小的院落里,紫薇树梢上,暖暖的灯彩,一点一滴的驱散黑暗。

和煦的夜风吹拂着树梢,画着山水的灯彩,随风荡漾,在院落的四周静静的漾开一圈圈的光晕。

低矮的案几上,润白的磁碟中,摆放着精致的菜肴。

素炒茄瓣,醋溜肉片,小葱拌豆腐还有一碗鸡蛋羹。

清清淡淡的几味菜,在莫小桥的手下,成了山珍和海味。楚音尘爱极了莫小桥的饭菜,狼吞虎咽,头也不抬一下。

食不语,莫小桥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只是,这一晚,有些恹恹的,没什么食欲的样子。

瞟了瞟楚音尘,抿了抿嘴,忽然道:

“今天下午,你去哪里了?”

“去见了一个朋友。”

莫小桥微微蹙眉,疑惑的小声问道:

“什么朋友?”

楚音尘停住了,抬眼眨眨,怔怔的看莫小桥一会儿,忽然笑了,好看的眼眸深深的弯起,凑近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一瞬,莫小桥脸红心跳,慌忙的别过眼,强装平静道:

“没什么。也就是随便问问吧。”

柔和的光晕中,楚音尘清楚看见莫小桥耳根红透,于是有了狂乱的欣喜。

静静的靠过去,在他耳畔,压抑着颤抖的声音低声问道:

“小桥,其实,你有点喜欢我吧。”

风起了,鸟鸣了,橘色的光芒晃晃悠悠的碾过莫小桥如玉的眉眼,些许困惑,些许羞赧。

露水湿润了墙角的紫薇,青翠的叶脉上,晶莹水珠轻微晃动。

“啪!”

水珠坠地,溅落成无数片。

楚音尘捂着脸,讶异的挑眉问道:

“你干嘛又打我?”

“哼,这是对你无礼的惩罚!”

诶?楚音尘怔忡的看着莫小桥拍手叉腰瞪眼,灯影流连的眉梢上,带着点点的笑意。

楚音尘捂着发热的脸颊,轻轻的笑了。

没有反驳,那就是喜欢咯!

静静的小房间里,月色如洗,一如既往的明亮和清幽。

莫小桥从楚音尘的臂膀下抬起头,睁开眼,便能看见那个男人酣睡的眉眼,恬静而安详。

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居然习惯了这样被他拥在怀里入睡,习惯了他身上淡淡的味道,习惯了他

毫无防备的睡颜。

忆起晚饭时,他对自己说得话,莫小桥没来由的心跳,难道这样小小的雀跃和忐忑就是喜欢吗?

那,墨景鹤呢?

那一夜的场景,陡然的刺痛了柔软的心房,于是,颓然的难过了。

身边的男人毫无征兆的动了动,惊了莫小桥,然后下一刻,就被他箍紧了,放在胸口。

透过薄薄的亵衣,莫小桥清晰的听到了那颗心的跳动,缓慢而沉稳。

莫小桥愣了愣,脸颊的燥热蔓延到了全身。耳畔传来的心跳声,让莫小桥尴尬莫名,尝试着挣脱出去,无奈楚音尘抱的太

紧,动弹不得。

喉结轻轻的滚动,莫小桥小心的靠在楚音尘宽厚的胸口,尽管不是第一次这样靠近,然而,却是第一次如此紧张而羞涩。

轻轻的贴上去,意外的,烦躁不堪的心陡然平静了。

黑夜里,月光倾泻,淡淡的洒落在那个嘴角含笑的少年脸上,说不出的和谐和恬静。

楚音尘缓缓睁开眼,凝视着在怀里已经安然入睡的少年,满眸温柔,嘴角轻轻上翘,紧了紧臂膀,呢喃:

“……这个小傻瓜。”

春夜漫漫,无限温情,沉醉了春风。

西玄,扎罕。

淳于朗紧紧抓着胸口,眼瞳放大到几欲裂开,琥珀的眼色中映出跪在面前的勾旗,轻微的战栗。

一步步靠过去,幽暗的房间里,空寂的回响。

白色麂皮靴在勾旗眼皮下出现,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了不少。

“砰!”

一声闷响,勾旗被狠狠的踹倒在地,嘴角溢出猩红的血,眉间抽动,痛苦弥漫。

“废物!”

凄厉的声音陡然划破寂静,空荡荡的在斗室里回响。

淳于朗尖声大叫,犹不解气的又踹了几脚,一直到身下的勾旗蜷着身子无力挣扎无力疼痛了,才喘着粗气松开。

“说!为什么失败?勾旗!”

一把拎起在地上瘫软成一团泥勾旗,怒吼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吐出:

“告诉我?为什么?”

勾旗的眼角裂了,血液蜿蜒而下,染满了整个脸庞。艰难的撑开眼皮,模模糊糊的看清狰狞而扭曲的淳于朗,微弱的说道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王。”

淳于朗怔怔的看着满脸鲜血的勾旗,眼里的血红慢慢褪了,无尽的悲哀蔓延。

咬着牙,狠狠的把勾旗掼在地上,情绪忽然失控,大声叫嚷:

“为什么?为什么?……他恨我!那孩子对我的恨,足以毁掉整个西玄!你知道吗?……我不能,我不能让他毁了西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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