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的舔舐,坚韧的想要撬开墨景鹤的牙根,希望能进入。
漆如点墨的瞳,像极了受伤的小兽,隐忍着伤痛,顽强而坚持。
墨景鹤心底的那抹柔软被触动了,竟然忘记了推开他,只是任由他的亲吻和撕咬。
魏连瑜紧紧的抱住墨景鹤,笨拙而毫无章法的亲吻自己一直以来的爱人,明明曾经做过无数次的动作,在此刻,却忘的一
干二净,成了白纸一张。
他明白,过了今晚,眼前这个男人,又会离自己远去,远到无法碰触的地方。
所以,无论如何,他要在男人心里重新烙上印记。
“嘶——!”
不自觉的,嘴上的力道加重了,墨景鹤吃疼的轻呼,魏连瑜慌忙松开他,紧张的询问:
“怎么样?对不起,景鹤。我不是故意的。”
平日里,趾高气昂尊贵无比的丞相,此时,却露出小鹿般温润的神情,不知道,要是让他的政敌们看到,会怎样呢?
墨景鹤有些不厚道的暗想,相由心生,此时的他,连自己都不曾发现,嘴角会露出幸福的笑容,一如曾经。
拉下魏连瑜的手,墨景鹤轻声道:
“雨帘,我有话和你说。”
“等等!”
魏连瑜不耐的打断墨景鹤,凑近他,暧昧而轻柔的在他耳畔低语:
“景鹤,抱我吧,……”
没有灯光的房间,只有窗外的月色,空气里的燥热缓缓的流动。
墨景鹤脑袋里“嗡”声一片,身体在魏连瑜热切的注视下,竟然有了反应。
“景鹤,就像以前那样,抱我,好吗?”
墨景鹤皱眉,喉结滚动,下意识的推开他:
“不,雨帘,我今天真的……”
“为什么不行?”魏连瑜猛的抱住他,眼神里有着无法掩饰的狂热,紧紧的逼问:“只有这一次,不行吗?”
“雨帘,冷静点!”
“你忘了吗?景鹤,在皇山的那夜,你来看过我,对吗?你还是关心我,对吗?”
墨景鹤的心无意识的跳动一下,慌忙道:
“不,不是那样。雨帘,听我说……”
“为什么不行?景鹤,告诉我!难道那个人就可以吗?那个莫小桥!”
已经在口无遮拦了,墨景鹤忍不住喝道:
“雨帘,住口!”
房间里,陡然安静了,魏连瑜盈满泪水的眼眸里,怒火渐渐熄熄灭,换上了仓惶的笑容:
“魏雨帘,魏连瑜,一个你爱的人,一个你恨的人,是吗?景鹤。”
爱?恨?尖锐的字眼让墨景鹤忘了反驳,嘴角溢出苦涩。爱有多少,恨就有多少。
墨景鹤静默的注视,眉间的苦痛慢慢萦绕。
是啊,他做得那些个事情,无论那一件都是寻常人无法容忍的,要说恨,一点不为过。
可是,偏偏,恨不起来。墨景鹤苦笑,面对你,我恨不起来,只是痛心疾首的无力。
然而,我们还是回不去了,雨帘,真的回不去了。
如果还以为经历了那么多苦痛挣扎,我们还能淡笑从容的相守相依,那只是天真的幻想罢了。
魏连瑜看着墨景鹤眼底的阴晴闪烁,变化无常,心底的痛开始丝丝缕缕的缠绕,仿佛用刀一点点的划过,凌迟的痛楚。
你叫我“雨帘”,只是因为你不愿承认我是“魏连瑜”,那个你恨的人。你唤的,是十年前的“魏雨帘”。
你终究还是不愿原谅我,景鹤。在你心里,我们已经站在了世界的两极了,遥不可望,永不能触碰了。
颓然无力的踉跄退开,下一瞬,掩了眉间的脉脉温情,瞬时成了“魏连瑜”,深呼几口气,攥着手掌,一开一合,反复几
次,忽而轻声道:
“今晚你来,有话给我说吧。”
冷漠而疏离的语气让墨景鹤陡然一凛,怔忡之间,又听魏连瑜继续道:
“为了莫小桥?”
莫小桥,这三个字如同炎炎夏日里的一掬清泉,荡开墨景鹤压在心底的苦闷。
“是。”
坦诚的承认,以魏连瑜的聪颖,怎会猜不到?墨景鹤没有隐瞒。
“呵,还真是他。”魏连瑜讥诮的冷哼,斜着狭长的眼眸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底的无名业火瞬间燃烧,转眸思索,邪佞的
笑了,慢慢靠近,眨着好看的眼,凑在墨景鹤眼前,柔糜的声音柔缓的响起:
“景鹤,在这之前……先抱我吧。”
房间寂静无声,连呼吸也几不可查。
月光澄澄,流连的碾过魏连瑜的面庞,每一分每一寸,都是风情万种,染尽艳色。
清澈的黑瞳之间,墨景鹤看见自己,心猿意马。
久久的没有得到回应的魏连瑜,登时挑了眉,碎牙一咬,一把揪起墨景鹤的领子,切齿声声:
“墨景鹤,我自己送上门来让你糟践,你还不敢!你是不是男人?!”
墨景鹤抵着门楣,悲戚低鸣:
“雨帘,不要逼我?”
泪水盈满眼眶,狠狠道:
“墨景鹤,是你不要逼我!你别忘了,当年,是你……唔……”
剩下的愤怒尽数被墨景鹤吞进口中,魏连瑜先是一愣,继而更为激烈的回应,口齿之间,缠绵悱恻。
眼瞳相对,却是数不尽看不清的苦涩和伤痛,难言的伤放浪形骸于两人的纠缠。
长发纠结,赤诚相对,毫无间隙的两人,深深的融合。
彼此没有言语,任凭身体的驰骋,紧紧的凝视对方,身体的欢愉依旧无法替代两人的心底的痛。
墨景鹤咬着牙,一遍一遍的进入那个柔软的深处,身下的人,已是眉宇紧蹙,紧咬着发白的唇,却倔强的不发出一丝声响
。
悲伤渐浓,缓缓的慢了动作。
“我叫魏连瑜,字雨帘,号秦山居士。”
少年的轻狂和飞扬落在他的浅笑的眉眼上,有了动人的色彩。
墨景鹤永远不会忘那个烟雨细蒙的夏季,河边的凉亭内,素衣蔽体的少年,如玉般光辉徐徐。
那是他们的初识,魏雨帘,是墨景鹤的爱,挚爱一生的爱。
“唔……”
细微的呻吟徒然响起,久未经人事的魏连瑜终于还是忍不住疼痛,吃疼低呼。
墨景鹤一惊,想要撤离,却被魏连瑜紧紧按住,双腿缠上他的腰,蛮狠的顶起腰,想要含住。
汗水涔涔的脸庞上,有些苍白,勉强的扯过一抹笑容,以示安慰。
景鹤,过了今晚,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而我,还是那个淡雅雍容的丞相,所有的一切,依旧回到原点。
你我之间,还是会远远站立。
所以,今夜,我要癫狂到极致,我要你在我身上烙下印记。
墨景鹤看着魏连瑜,冷然的眼神有了不忍和温柔。
那以后,墨景鹤和魏雨帘俨然一对恋爱中的情人,公开出入,执手而行。
对于他,墨景鹤宠到骨子里。尽管那时还只是皇子,但,只要雨帘要,那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取来。
魏雨帘素喜石榴,瑞安不适石榴生长,然,为了让他能吃到最新鲜的石榴,墨景鹤不惜重金请高人培育石榴,亲历亲为,
不辞辛苦。
于是,便有了丞相府里,那一片片石榴,红艳似火,接天连叶。
泪,从魏连瑜眼角滴落,溅在黑夜里,纷飞破碎。
墨景鹤爱魏雨帘,魏雨帘爱墨景鹤,天下皆知。
景鹤说,雨帘,我要与你一生一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景鹤说,雨帘,我的天下,有你一半。
景鹤说,雨帘,我要和你羡煞神仙,天上人间!
景鹤说,……
墨景鹤说过的话,在魏连瑜心里,如同圣言,字字珠玑。
可是,记住的不仅是那时的花开,那时的云淡,那时的笑颜,那时的执手,还有,那一次次的伤心,一次次的绝望!
景鹤,我爱你,可是,你再也看不到。
激情过后的房间,恢复了沉静。
墨景鹤看着沉沉睡去的魏连瑜,无言的痛又丝丝密密的缠上心头。
伸手揽过魏连瑜,放在怀里,叹口气。
雨帘,不是我看不到,而是你不愿意相信我,相信我的爱。
月,累了倦了,终于隐匿在黑暗之中,悄无声息。
059.扁舟-疑云突现
清晨的第一缕光芒从微启的窗楞中映入,落在墨景鹤眼睑上,微痒,朦胧的睁开眸,便见魏连瑜撑着脸颊一眨不眨的凝视
自己,笑意深深。
身下,是一片浑浊狼藉。
墨景鹤微微脸热,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肆了。
魏连瑜轻笑一声,收回目光,不急不慢的坐起来,随意的扯了一件长衫,漫不经心的套在身上,起了床,推开窗,万丈霞
光一涌而入,微微有些刺眼。
墨景鹤伸手挡了挡光芒,也坐起来,套上衣衫。
“皇上,”魏连瑜淡定的口吻让墨景鹤一愣,继而苦笑。
魏连瑜看墨景鹤的脸,兀自说道:“你要我为你所宠之人遮风挡雨,不觉对我太残忍了吗?”
墨景鹤心头一沉,缓缓站起身来,皱眉低语:
“这不是个人所为,是为江山社稷。”
“呵,”魏连瑜轻笑一声,这笑声落在墨景鹤耳畔,有了讽刺和不屑:“皇上,你我相识数年,你不必瞒我。”
说罢,扭腰转身,灼灼的盯着墨景鹤,轻启朱唇,凉凉道:
“玩弄人心,是你的拿手好戏。”
墨景鹤脸色越发阴沉,有些恼了,然,还没来得及反驳,又听魏连瑜言语:
“不过,皇上,我愿意为你!谁让我,此生此世,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哪怕是丧尽天良,哪怕是悖德失信,只要为你,雨帘就做。
雨帘这双手,早就染尽鲜血,不再干净如昔了。
魏连瑜仓惶一笑,也难怪你会喜欢上那个少年,那样的纯美清澈,不染尘埃,就连杀人,都是这般柔弱无骨,我见尤怜。
景鹤,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墨景鹤听得魏连瑜的话,便知道了此事已定,只要他应下的话,没有做不到的。
雨帘,就是这般人物。
只是,心情依旧欢喜不起来,沉闷的纠结着。
那一天,依旧是流云璀璨,骄阳燥热,石榴花开出了一片惊艳。
而就是这一天,丞相魏连瑜突然从幕后站了出来,开始参与“杜笙元”一案,军改一事有了转折点。
正如司徒南所说,要为国出谋划策,莫小桥也;然,要为圣上挡风遮雨,非魏连瑜不可。
那个男人,在数年的经营朝堂之间,已经有了盘根错节的势力。
在魏贵妃嫁入皇家之前,魏家便是富甲天下的大商贾,墨景鹤和魏家的联姻,只是为了在得到皇位的路上多一份强有力的
权势。
魏连瑜做了丞相之后,韬光养晦,暗自经营,世人看到的皆是儒雅从容的丞相,可是,谁成想,在那份光鲜亮丽的表皮之
下,是狠毒无情的手段。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凡事沾上了“利”字,便能使人“利”令智昏。
魏连瑜的手段,并不新颖,只是简单的一个“利”字,以“利”诱之,以“利”拢之,以“利”逼之,那些朝堂上的大臣
们,有哪些是和魏家商号没有牵扯的,又有多少是不被利惑的?
魏连瑜说,玩弄人心是墨景鹤的拿手好戏,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个中高手!
很快,在魏连瑜的参与之下,原本反对莫小桥和裴圣的人开始反水,还有一些人,没有明确表示支持谁,但也站在中间,
观望。
慧明公主和刘逵已渐入窘境。
另一边,莫小桥并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注意魏连瑜和墨景鹤之间微妙的变化,而是专注于“杜笙元”一案。
之前,由于慧明公主的干涉,莫小桥和裴圣连杜笙元的尸体都不能检验,而现在,莫小桥终于看到了已经腐败得厉害的杜
笙元尸体。
刚进义庄,莫小桥就被难闻刺鼻的味道熏得几乎跌倒,待定下神来,便看到森然狰狞的尸身,胃里一阵翻腾,心里有了作
呕的感受。
“小桥。”裴圣搀着莫小桥,知他不惯见这些东西,低声关心道:“出去等吧,我们很快出来。”
莫小桥抬眼看了看裴圣,感激的点头:
“好。”
要说不习惯是真的,毕竟从没看过这样的场面。莫小桥掩了口鼻,出了义庄,在门外等候。
太阳猛烈,莫小桥站在树荫下,抄着手,来回踱步,垂头低眸,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裴圣和那名袁仵作才从里面出来。
莫小桥停了脚步迎了上去,略带急切的询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裴圣沉着脸色和袁仵作对视一眼,神情愈发凝重了,裴圣轻叹一口气才说道:
“和我们想的一样,杜笙元不是自杀,是他杀。”
果然,莫小桥沉了沉眼,暗自蹙眉。
杜笙元死后,慧明公主以杜笙元媳妇的身份提走了杜笙元的尸身,然后不许任何人接近,自己则一面大肆宣扬杜笙元是以
死以证清白,而另一面则坚持要尽快将杜笙元的尸体装殓。
可是,碍于墨景鹤的阻拦,杜笙元的尸体才得以停放在义庄。
莫小桥仰头,看着灼灼的阳光,不知疲倦的散发着热量。
天气越来越热,尽管在义庄得到保存,但是还是腐烂的很厉害,如果没有经验丰富的仵作,恐怕很难得到正确的结论。
也许,就是鉴于此,慧明公主才会迫于皇上的压力,让他们检验杜笙元的尸体。
但是,她没有想到,尸体是不会说谎的,就算腐烂的很厉害,也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
莫小桥扭过头,看着一旁垂手而立的老者,龚声问道:
“袁仵作,您可有什么什么发现?”
袁仵作是大理寺里最有经验的仵作,是裴圣特意带过来的。
“回大人,正如裴大人所说,这个人是被人用软器勒住脖子,活活勒死的。”
“软器?”
莫小桥不解的反问。
“比如软绳,软鞭。因为在他的颈脖周围发现了细微的伤痕,应该是利器所伤,所以也不排除剑器所伤的可能。”
袁仵作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猜测,而莫小桥却怔住了,因为那句微不足道的话。
软器?剑器?莫小桥陡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
天牢里戒备森然,一般人是无法出入自由的,除非有着绝顶的轻功,比如……楚音尘。
莫小桥被冒出来的念头吓住了,仔细想想,那一夜,他并不没有一直在自己身边。接着,第二天,杜笙元就死了。
为什么会这么巧?难道,……
汗从莫小桥的鬓角滑落,日头毒辣,他却不寒而栗,慢慢的攥紧了手掌,一点点的用力。
莫家小院儿。
楚音尘站在木槿树上远远的看着莫小桥悠悠的回来,心头一喜,挎着花篮从树上跳下来,木槿花纷纷跳动,对于上次没有
尝到木槿花,楚音尘总是耿耿于怀。
“小桥,你回来了!”
楚音尘喜悦的唤道,满眼温柔。
莫小桥浑浑噩噩的一路回来,脑袋里有两种声音在不停的争吵,是他?不是他?那夜他到底去了哪里?知道些什么?和杜
笙元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说谎!
莫小桥觉得心很难受,隐约觉得愤怒,有种被背叛的愤怒,而那个人,竟然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那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焦躁烦闷忐忑而又夹着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