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苏安+番外——五代
五代  发于:2011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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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为你一己之私,置自家主子的性命于不顾,你这奴才倒当得好。”

我停下脚步,冲着身后道:“奴才虽是苏府的下人,但也一心向着皇上。皇上往左,奴才便跟着往左,绝不敢往右。皇上

怎么做,奴才便跟着做,绝无二心。如今皇上说要谈条件才肯救老爷,奴才倒是疏忽了。只好假装从未进过宫,赶回去跟

老爷讲条件,不然就不进宫来为他面圣。任他是德高望重也好,是三朝元老也罢,为朝廷做得再多又如何?没有条件,别

说皇上,奴才都不管他死活。”

“放肆!你竟敢对皇上无礼!来人哪,将这不识好歹的狗奴才拿下!”

一瞬间,从门外涌进来好几个侍卫,都把刀剑拔出来指着我。

“都退下,让他走。”

“皇上……”

“让他走,另,叫李太医跟他去趟苏府。……苏怀杨倒是捡了条忠心耿耿的狗,连死都不怕。这次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便饶

过你,下次若再让我抓着小辫子,朕会让你生不如死!以后要耍嘴皮子,先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命有多重。”

侍卫的刀又退了回去,我闭了下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自然晓得你巴不得我死了了事。我是你的眼中钉,你哪里会容得下我?你是天子,我是破履,我凭什么跟你斗?

可是那是苏怀杨,既然我伸了手,便不会退让。你是九五之尊又如何?即使取了我性命去,也休想我会屈服。

19.安知秋

手被他踩着,让我瞬间忆起了那天的情形,临闭眼前他阴沉的笑,还有那时候的痛不欲生的感觉。

头痛欲裂……

下巴被用力捏住,让人抬了起来。

“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令人生厌!”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浑身僵硬。

“还认得我是谁吗?”

“启禀皇上,那蛮夷人不晓得给他灌了什么毒药,叫他失了声。草民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模样了。”身后的安知秋开口

道。

我有些诧异,倒是没料到他会给我找说辞,还以为他会上来给我解穴的。这人,打的什么主意?

“哑了?这倒是不错,早知如此,当年我也该这么做了。……呵,真是讽刺。朕明明恨不得你死了干净,如今却还得过来

救你。苏童啊苏童,你还真是有能耐,朕苦心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竟然还输给了你。老天真是不公,怀杨也是瞎了眼。

……不过无妨,今日之后朕便统统可以弄到手了。哼。”

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他们的话我都听不懂了?究竟我被软禁的那一个多月里,他们发生了什么事?自从他出现那一刻起便

盘绕在心底的不安愈演愈烈……

“呼……你还真沉,可累死区区了。”

这声音,是柳时文?

“哎哟!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把我扔下?好生无礼!”

邵乐彦?

“嗤!我好心救你一命将你扛到这来都没嫌手酸,你还待怎样?……苏童,这人说是跟你一道逃命的,你可认识?喂,你

说你叫什么?”

“苏无,是我,邵乐彦。你怎么样了?”

我转过头去,朝他的方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到。

在一旁静默许久的安知秋出声了:“他便是你要我回去救的人么?倒是给柳太医顺手捡了回来,也省了一番功夫。此地不

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谈罢。”

话音未落,我便给人重新扛了起来。

“如今不是说话的好时机,等以后我再跟你解释。眼下你只管装聋作哑便可,别节外生枝。”安知秋在我耳边轻声道。

***

修葺齐整又别具一格的木屋,跟它的主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清幽淡雅。屋内摆设不多,却干净无尘。香炉里的熏香袅袅,

混合着房中的药草香味,有些苦涩。

屋里的床是竹子做的,没有床帏。百里怀杨就那样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从未想过,再见面时会是这般情形。他如我所愿,不再出言扰我安宁,亦不再对我动手动脚,却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我一步步走过去,伸出手想触碰他的脸,却叫人拦住。

“当心银针。”

我仔细看过去,他身上果然插着几根细长的银针。回头一看,原来是柳时文的师傅,这屋子的主人。

他放开我的手,淡然一笑:“放心,他只是昏迷了而已。”

我顿觉脸上有些滚烫,这才发现床上的人胸口还有些微起伏。

“我说过他如今还算平安的,蠢货。”

我一听,火气就不打一处来,转过身大步走到他面前揪住他衣领,一拳挥过去,却被他闲闲接住。

“想打架?我奉陪。忍你很久了,出去吧。”

说完,他便把我夹在臂间出了房门。在门口轻轻一跃,带着我跳上了围墙,出了院子。

***

林中,小溪边。

安知秋将我带到此处,解了我的哑穴之后便站在一边看着溪水,一言不发。

“你该说了罢?不然出来太久,人家就要起疑心了。”我忍了许久,终于开口问他。

“说什么?”

“装什么傻?你把我带出来,不就是要给我解释么?为什么他会受伤?为何皇上会在这里?从头到尾,你们这一个多月间

发生的事,我都要知道。”

他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

“那日,你给人掳走之后,他找遍了整座徐州城。他这人在战场上一直是步步为营,一遇着你的事就没了头绪,以为是太

后将你抓了去,竟然告诉那些前来暗杀的人要拿自己去换你性命。太后着人诓他到城郊,说要毁了他武功才能将你放了。

结果他也就真的愚蠢地信了,任他们挑了他全身筋脉。若不是我们及早发现赶过去救他,只怕如今你看到的就是一摊白骨

了。”

我拿着树枝在地上乱划着,听到百里怀杨筋脉寸断时手下用力过猛,生生把那树枝掐断了。尖锐的断面划过手心,带出了

一条血痕。

“他……全身筋脉……”

安知秋嘲弄地笑着看我:“如何?现在晓得心疼了?当初为何还装模作样地当什么贞洁烈女,不肯低就于人?你一直记挂

着他让你落难至此,你又何曾给他好果子吃过?他三番五次地受重伤,哪次不是因为你?别说皇上,有时我都恨不得你死

了干净。”

我转过头,不敢去看他怨恨的目光:“那你又何必来救我?让我死在他乡不是正好称了你们的心?”

“死?四年前你没死成,如今给他找着了就别想再死。你以为我乐意救你?可看着他整日魂不守舍,我心里就比针扎了还

疼。若不见着你平安,他还是会回到四年前的那模样。我不待见你,可我更不愿他恨我。这儿,”他拍了拍胸口,“会痛

,会死。而你,大概是没有的。”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是没有,只是早给扼杀了而已。将它毁了的,不正是你二人?

“我们将他救走后,就直接送到柳太医的师傅这儿,求他医治。可那傻子却迟迟不肯配合就医,一心就想着去寻你下落。

我们实在无计可施,只好跟柳太医商量了兵分两路,他上长安去找皇上向太后要人,我回徐州去再找线索。而后我在院中

发现了你留下的那封信,柳太医也带着人手回来了。至此才发现,你是给蛮夷人抓去了的。”

“你问皇上为何会在此地,有何不解的?怀杨都险些丧了命,皇上怎还可能安坐在长安不管他死活?他带了好些皇宫里珍

藏的补品良药来,都给怀杨喂了下去……”

怀杨、怀杨,叫得这般顺口,真叫人窝火。

我摘下片树叶,抹掉手心渗出的血:“他不会这么好心平白无故答应去救我出来,是不是给你们提了什么条件?”

“……我不知情。只是皇上在房里跟他密谈了许久,出来时就立刻下令前去救你。究竟提了什么条件,你我心里大略也有

数。皇上不是容易摆平的。”

将沾了血的树叶扔掉,我转过头认真地看他:“安知秋,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一直找不着机会问你。”

“什么问题?太蠢的话,就别问了。”

“难得跟你这么不动刀枪地心平气和坐着,你的嘴就不能积点阴德?”

“我早给安家赶了出来,积不积阴德于我无甚干系。……你问罢,不过我未必会回答你。”

“你出生武林世家,又是一表人才,武功又好,何愁没有良家女子为你芳心暗许?为何偏偏就挑上他,情愿背上伤风败俗

的骂名被族亲扫地出门,拼着与家人断绝关系也要跟着他?百里……苏怀杨将你带进平王府的时候就跟我百般解释,你救

了他,却不要任何回报,只要能跟在他身边。真算起来,从你救了他到回长安,即使是整天朝夕相处也不过三个月。这短

短三个月就换来你伴他至今,抵得过你丢了的那些么?若之前,还可以解释你是为了他平王的身份、将军的光鲜美名,甚

至是钱财。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是呆着不走,为什么?”

他看着溪面许久,神情有些凄凉:“为了什么?我哪里晓得?当初在崖下救起他,也没曾想过就此会跟他结下这缘。你说

三月太短,可若真的遇着命定的人了,就是一眼也会万劫不复的。从他是万众瞩目的将军,到如今落拓狼狈,这当中还隔

了你,却怎么也舍不得放手。当初是为着什么被吸引,如今又是因了何事不肯弃他而去,我从来就搞不清楚。你定然恨我

,因为我在你二人中间插了一足。他也是厌恶我的,因为是我让你二人分开。”

“你瞧,”他忽然扒开自己胸前的衣服,腰间赫然有一道狰狞的疤,“这是听到你的死讯那日,他拿了剑亲手刺的。它让

我晓得,自己有多招人恨。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愿离开他。也许家父骂得对,我是一根筋到底的人,从不懂得变通。即

使赔上一切,即使只能活在你的阴影下,即使他心中只有你,我也在所不惜。只因那是他,而我如今也只剩他。你有时虽

弱不禁风跟女人似的,却远比我狠绝。他负了你,你狠得下心肠舍掉一切逃走。我却不敢。你逃了,他会来追你。我若走

了,他只会开心,不会还想着我的。”

“所以,”他理好衣服,脸上又恢复到平日的那股清冷样子,“你别想着我会离开。或去或留那是你的事,休想赶我走。

我别过头,他也不再出声,只安静地看着溪水淙淙。

百里怀杨,你究竟造了什么孽,惹得一个两个为你至此?这辈子欠下这么多情债,你要还到何时?

安知秋虽不招人喜欢,到底也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只不过比皇帝少了权势,也少了份疯狂罢了,骨子里都是一样

的偏执。何谓至死方休?明明没得逃脱的桎梏,他们却一颗心地往里头钻,到最后谁也逃不开这孽缘。何苦来哉?

林子里偶有山风吹过,鸟儿欢鸣,伴着溪水流淌,万物静谧祥和。

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走了过来。

“苏公子,皇上有请。”

20.昔已往矣,缘何忆?

李公公一路将我带到屋子外头,伸手在房门上敲了敲:“皇上,人带到了。”

里头传出有些低沉的声音:“让他进来。”

“喳。”

李公公弯了腰将房门打开:“苏小哥,请。”

我稳了稳心绪,跨过门槛走了进去。房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得屋内光影斑驳。屋里只有两人,一站一卧。

百里怀杨半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虚弱。见我进来,便跟站在床边的人道:“皇上……”

皇上转过身来,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一醒来就跟朕要人,朕又不会吃了他,着哪门子急?”

“皇上……”

“行了行了,朕出去便是。”他冷哼一声,摔门走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不动,安静地跟床上那人对望着。

“你能否走过来?我如今下床有些吃力……”百里怀杨冲我招了招手,道。

我敛下眼,一步步走了过去,在床沿坐了下来。

“被关那么久,受苦了。”他说着,伸过手来握住我的。

我全身一僵,如同被虫子蛰到般抽了出来。也幸好他现在身体虚弱,没用什么力气就能挣脱。

他大概有些尴尬,空着那只手怔愣了好久。

我见他这样,也懊悔自己有些反应过烈,只好开口找些话聊:“我……皇上跟你谈了什么条件?”

“嗯?”

“他总不会这么好心会平白无故派了那么多人手跑去救我罢?最恨不得我消失的不正是他?”

百里怀杨苦笑了声,却没有回答我:“说到恨,其实最该恨的人是我。天公作弄,我的情债是惹了一份又一份。你怨我么

?”

我别过头,淡淡地开口:“都这么久了,你我也早已无甚瓜葛,又何来怨恨?怨也罢,恨也罢,不过人生一戏,黄粱一梦

罢了。你若真有悔过的心思,就好好对安知秋罢……”

“你明知我的心意,却偏一直把我往外推。若真的能接纳他,早几年就跟着他好好过日子了,哪里还会拼了命也要下地府

去找你?更不会从长安千里迢迢跑到徐州来……咳咳……”

他有些激动,开始咳了起来。

我扶住他,顺着他的背让他慢慢顺气:“你身子还没好全,还是少说些话罢。”

“咳咳……没事,不过咳嗽而已。当初找到你时,怪我太得意忘形,也没好好坐下跟你谈过话。你这几年过得如何,我不

知情。我这几年怎么过来的,你也不晓得。结果就是你离我越来越远。如今难得有机会……”

我让他重新靠在床头,帮他掖好被子:“还有什么好说的,都好久之前的事了。”

“正是以前的事,才要说。过去种种,那是个死结,如果不解开,大家都不会好过。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我们走到

如今这地步。”

这个人,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想做的事谁也劝不动,固执得跟安知秋有一拼。

收回手,我无奈地看着他:“那你说罢,我听着。”

“我想先听你说。四年前那时候,你是怎么被害,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柳时文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么?老黄历的事儿了,提它作甚?再说了,皇上还在外头呢。他是不会砍你头,我的脑袋他

可一直记挂着呢。”

“他知道的,到底没你详细,有些地方他也不知情。你亲口给我说,也算了了我心里一桩心事。”

已经是时过境迁的事,还有再提及的必要么?说了又能如何?这一切就不会再发生么?不过是另外一个结罢了。他百里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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