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基於一分内疚，也没说什麽，但是我和妹妹已经咽不下这口气了。」

「因为，他们到处诋毁我已逝世的母亲，不仅如此，我们的家族相关企业，他们开始布局放入自己的心腹，或许你会问我

父亲为什麽放纵她们，」他冷笑了出声，「自从她们进入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我父亲的身体日见衰颓，一半是忧伤我母

亲的去世，一半，哼！就是她们搞的。」

「而王巧彤，比起她母亲，手段更是厉害，从国中开始以我女朋友的姿态自居，我原本不甚在意，可是，直到某件事情爆

发。」哽咽的，他停顿了良久。

「她，那个女人，竟然派人强暴一个一直暗恋我的学妹！」

「那个女孩没有错，她没有错！她只是喜欢我，就被那阴狠的女人弄成像破布娃娃一样！」

怎麽可能！那个笑容甜甜的巧彤！你不要骗我！

「从那件事情之後，我明白的拒绝她，以我是“同性恋”这个藉口。」他喘了口气，「接下来，我心中的计划开始执行，

因为那时我的力量还太薄弱，父亲生病，大权操在她母亲手中，所以我慢慢的与同性频繁接触，镇日出现在酒吧等场所，

制造我是同性恋的假象，一方面拒绝王巧彤，一方面让她母亲以为我只是个浪荡子。」

「终於，那一天让我等到了，我找到她母亲与别人偷情的证据，而且，那时的我已经偷偷收购了程氏企业45%的股权，哼

！那对母女只会花钱，什麽经营哲学都不懂，公司都被搞垮了一半，只能靠我暗地支撑著。」吐了口气，他继续道：「我

拿出所有她们挪用公款的证据在股东会上扳倒她们，接下来，在家族会议上摊开她母亲的丑行，当然我没有放过王巧彤。

」

「她在学校的恶行我公诸於世，让她们完全没有脸继续担在我们程家，至於之後的情形，我说过了，我好心的父亲，在被

她们毒死的临终前，交代我要让她们母女两安居，於是我送了间房子给她们住。」

可是，巧彤不是这样说的，我到底要相信谁？

「哼，没想到那女人欲望还不满足，竟然想利用肚子里的小孩威胁我，她以为我是谁？被灌醉就随便跟人发生关系吗？她

那肚子里的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程聿！你不想负责就算了，为什麽要这样诋毁她？那孩子好歹也是你的！而且，那样的一个柔弱女生，怎麽可能做出那

麽歹毒的事？」

t

我受不了他这样说，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回话。

他盯著我，眼神逐渐暗淡下来，两人之间沉默的不能呼吸，我忍著伤心，说出这样的话，不是为了伤他，而是，他用言语

伤害了一个无辜生命，我不喜欢他那样，因为我希望他在我的心中，永远是那样的完美。

「这就是你对我的观感吗？」

咦？

「我知道了，不过，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对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负责。」

「至於你，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他低下头，绅士的鞠躬，就这麽走了。

我没有追上，脚像黏在地板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看著他的背影，随著电梯门板的阖上，消逝。

混乱了，真的混乱了。

我慢慢的爬回住家的楼层，坐回原来那个位置，脑袋空空的，什麽东西都塞不进来。

巧彤，会是那样的人吗？那个孩子，真的不是程聿的？

我不知道，完完全全不知道。

巧彤的过去我只有听她自己说过，其他的除了小陈女有提供的一点消息，什麽都不清楚；程聿，他说自己是伪装同性恋，

那他对我呢？我是男的，难道这也是伪装吗？

「啊～～不知道啦！！」

「年轻人，小声点儿，我孙女在睡觉啊！」隔壁爷爷打开铁门，用著外省腔向我说了几句。

「喔，对不起。」

“叮──”电梯门适时的打开，我朝老伯歉疚的一笑，转头看向门口出来的人。

小余！还有程柔！

看著一脸疲惫，眼睛真得很像灯笼鱼的小余，还有一脸笑的开心的程柔，我突然有点同情他。

「我忘了带钥匙，开个门吧！」

甩开程柔的手，小余摸了半天，找到钥匙，顺利的把大门打开，我第一个闪进去，而程柔则是跟小余在两边展开争夺战。

他们怎麽还没玩腻啊？

最後，由程柔大小姐胜出，落败的小余垂头丧气不甘愿的躺在沙发上不说话，程柔则忙著捶脚按摩倒茶。

我看著他们，有点想笑，程柔这麽一个娇贵的人儿，做出万般讨好的举措，还真是有点突兀。

「对了，助教，我哥有来找你对吧！」

「噗──」

我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溅的满地都是，程揉捂住鼻子，受不了的侧头不看。

「恶～助教你好脏！」

「我说程柔，你不要在我喝茶时吓我好吗？」大小姐，你也行行好吧，小弟我的心脏实在很脆弱。

「嘻、嘻，吓到你啦！」

对，没被惊死就不错了！

「奇怪，他怎麽没带你回去？」

还好我这口茶还没放进嘴里，不然又要重演悲剧，我保持镇定，微笑对她说：「你哥来跟我有什麽关系？」

「咦！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

「……你听谁说的？」

「这个啊，不用说也知道，我哥都没回家，而且，嘿、嘿，他前阵子心情很好。」程柔笑的奸诈，离开小余身边坐回沙发

。

「他心情好跟我住他家有什麽关系？」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很喜欢你啊！」

「咳、咳……你又听谁说的？」

「我用看的。」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我脸红的迅速，耳根大概已经红透了。

「我没乱说啊！他是很喜欢你的，只是助教自己不清楚罢了。」

「我……」

「他还因为你之前想追王巧彤难过很久呢。」

「你知道我要追她？」

她翻了个白眼，双手一摊，「拜托，助教，我们系上消息传的多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听到我说之後，臭脸超长一段时

间。」

「那个王巧彤……她…以前……真的很糟吗？」

「她不配称为人。」

说话的竟然是一直沉默的小余，我吓了一跳，他认识巧彤？

知道我疑惑似的，他沉声开口便道：「那女人……叫人对我妹妹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那个女孩，是小余的妹妹？！

「正确来说，是跟我很亲的一个表妹。」

气愤的大声垂了下茶几，我从没看过小余这麽生气，气到眼眶泛红，嘴唇都在抖著，那样镇静的人，失常的让我认不出。

「那女人…那女人，简直没有人性！」他完全不顾我和程柔在场，咬牙切齿的把手中的玻璃杯捏的咯咯的响，「你知道吗

！我的表妹被她逼疯了，现在还在省立的精神疗养院待著！那女人呢？脱罪嫁祸给别人之後，竟然还有脸来我们学校上班

！」

「那我之前……」

「对！我以前是很讨厌你！讨厌你对王巧彤的那副嘴脸！不过一想到你是被那女人玩弄，又觉得你很可怜，所以我乾脆不

和你说话！免的自己暴躁！」

「可你要我住你家……」

「哼！你自己问程柔是怎麽回事！」

“砰！”

沙发上凹了一块逐渐平起，啪嗒的沉重脚步声远离，门也随之关上。

「呃……其实…是我哥拜托他的。」

「……你哥认识他？」

「嗯。」程柔顺著话接了下去，「他们学生时代时是同窗，这次也是他拜托余铨的，就是怕王巧彤找大家麻烦。」

她说的隐晦，可我晓的，程聿是在保护我，怕我栽上王巧彤的手段。

「他…我说小余，他不恨你哥麽？」

「唉～事情过了这麽久，很多东西都过去了，我哥他也自责很久，他们两个都付出过，也伤过，这一切，如果没有那女人

，本是不会经历的。」程柔看似云淡风轻，眼里倒是充满著说不出口的回忆。

「王巧彤……她真的…」

「我不说太多，因为我看的够多了，余铨的痛，我希望自己能帮他抚平，所以我缠著他很多年了，最近，才偶尔看到他的

笑容。」程柔转身笑著对我，「而我哥的悲哀，也需要人抚平。」

程柔的笑靥温柔而熟悉，曾经有个这样的人，温暖的对著我露出浅浅的俊逸的笑，两张面庞部分的相似，重叠了记忆的那

天。

「没啥好说了！我得去追回余铨，毕竟，他一个人还是会寂寞。」她眨了眨眼，「你说是吧？」

我点了点头，赞成她的说法，是啊！一个人，还是会寂寞。

程聿，也是这麽想的吧！

我笑了出来，是真正开心的笑，这次，不是他找我，换我去找他。

第九章

我披起风衣，束著领口，脸颊有些乾涩，来往的车子呼啸而过，风一阵阵的吹的我眼睛生疼，僵著抖著，嘴唇冻的都有些

乾紫了，真是奇怪，前两天天气还好好的，今天怎麽冷成这样，气象预报可真不准。

前天去找他，他的秘书说他有事，还误以为我是记者，想赶我走，好歹最後在程柔的帮助下，我约了下一个见面的时间。

是的，就是今天。

我呆在会客室的休息茶水间，搓著手暖著，趁热时摸了下颈子，敷敷冷冰冰的脸，相信现在八成有点冻伤。

他怎麽还不来，都过了半小时了。

我耐不住性子，跑到外间去问秘书，她说她也不知道程聿什麽时候出来。

啧！企业家就是不一样，开个会硬是要开这麽久！

约略又等了半小时，我都困到要跟周公打交道去了，才有人敲了会客室的门。

「卓先生，程总请你到他办公室一趟。」

「喔！好的、好的。」

我赶忙起身，精神都来了，万分紧张的跟在秘书小姐的後面。

这次，我一定要好好跟他说明白，一定。

厚重的深褐色木门装著镶金手把，四边雕化的线条典雅流畅，两旁落地的大片玻璃，黝黑的只能看见自己的身影，看不见

里面的人。

秘书向外拉开门把，致意般的对我做出了“请”的姿势，我加快了脚步，走进那木门之後。

入眼地是一张桃木订制桌子，桌上乾净的空无一物，配合的黑色沙发两边的扶手亦是桃木，那一股木头香气扑鼻而来，闻

的浑身畅快，往上一瞧，悬空的玻璃架上没有多馀的摆饰，只有几瓶看似未开封的高级洋酒，还有成组的高脚杯，玻璃架

子像阶梯般层层向里间延伸。

我随著架子绕了一个弯，醒目的金色牌子映著黑边字体，一个我熟悉的名字。

那牌子摆放在有些高的宽敞办公桌，虽然宽敞，可上头堆满了资料夹和文件，还有一支未放回壳子里的钢笔，笔下压著的

文件签名都还没乾，本该出现在桌面後的高级座椅上的那人，却不在。

紧张的一触击发的气氛，也因为他的不在场，消失了许多。

我踱步回门口，坐在沙发上等著，支著头，我有些困倦，这样的情形，根本只是换个地方呆等罢了。

他，为什麽还不来呢？我有好多话要对他说。

说什麽？呵呵，当然说都是我之前误会他了，说我以後不会再这样，说我从现在开始愿意相信他的话。

还有，说我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只要他不腻。

这麽多话想说，都不知道要先开口说哪一句呢！

我独自呆愣著傻笑，门被推开了也没察觉，只顾一个劲儿的幻想。

「你来做什麽？」

听到这声音，我立刻被拉回了现实，看著眼前居高临下的男人，我犹豫了半晌，他的眉间似乎因此多了条绉痕，於是，我

鼓起了勇气，站起来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哈！你来找我？你会不会找错人了！」

程聿一脸的不以为然，面带嘲讽的让我心冷了半截，想说的话顿时都说不出口，抑注心头的难受，我的音量自然的提高。

「我没有！我要找的人是你！」

「喔，那请问卓先生有何贵干？」

「我……我想跟你说我误会你了，对不起！」郑重的低头道歉，心中的一丝期待缓缓而升，希望他会原谅我的不是。

「不用，」他撇开脸，走向摆放办公桌的房间，「你还有什麽要说的？一次说完，以後方便两清。」

两清？呵，是这样吗，连话都不肯听我说完就想离开，真的，这麽不想和我说话吗？

是自作自受吧！我之前那样对他说，一定伤他很深，我又怎能盼望他会原谅我，任是再好心的人，也不会这麽轻易放开那

些话的桎梧。

可是，我不会就这样放弃。

顿了一会，我道：「…我不会再跟王巧彤来往了。」

「……」

「...我以後会相信你的话了。」

「……」

「还有，我不会再随便乱跑。」

「……」

程聿背对著我，没有说一句话，这下我真的慌了，挤破脑袋想著该说而没说的话，结巴了起来，「还有……还有…」

程聿突然摆手制止我的发言，我闭上嘴，安静无语。

「够了，你以後想怎麽做不关我的事，我说过我不会再打扰你，同样的，我也不希望你来干涉我。」他一脸疲惫，闭著眼

、皱著眉，半倚在桌缘，「所以，到此为止。你走吧！」

默默的看著程聿，我心里百感交集，苦的酸的涩的集满了我的鼻子咽喉，还有乾到快滴出泪的眼。

我真的不想放弃，真的。

我想好好面对自己，面对程聿，我不想错失这段感情，不想……

可是，他……让我的心脏好难受，难受的想逃，但我避不了，该说的，还是要说。

捏紧了拳头，我忍著想狂奔出去痛哭一场的冲动，平视著程聿。

「…我是来跟你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过…算了。」我耸耸肩，苦笑了出来，「我想我们比较适合说“再见”。」

转过头去，我不愿让程聿看到我落泪，快步的离开。

「你刚刚说什麽？」

右肩在我推开门把前的一刻被人拉住，我左倾著身体想挣脱，可那人的力气很大，我动了两下便放弃，像只待宰的兔子，

垂头丧气。

「我问你刚刚说什麽？」

「…没有。」

「真的没说？」

他勾起我的下颚，一脸邪魅，灿如夜星的俊眸溢著玩味，我止不住的开始颤抖，我知道那不是害怕，是种莫名的，喜悦。

他原谅我了，是吗？

泪还是落了下来，果然，就知道撑不了这几分钟，我抽抽噎噎的想开口，可句不成句，弄得有些丢脸，还要程聿递来几张

纸巾，捏擤了鼻涕眼泪，总觉得呼吸通畅了，我才感到有些害羞。

「我…我说……我…想和你……」

「怎样？」

「…想和你…在…一起。」眼眶湿湿的，鼻头一阵酸楚，我觉得自己又要哭了。

「大声点，我没听到。」

「……我说我想和你在一起。」这次我总算流畅的说完，虽然会脸红，但毕竟已经说过二次，所以也不是那麽害羞。

「我还是没听清楚耶。」

程聿一脸笑意的欠揍表情，让我一度想就这样算了，不要理他，可我的心对上了他的眼，一切的过往回到眼前，从初识到

现在，我和他之间真发生了不少事。

想了两秒，我很快决定，自己这次不要再放手，眼睁睁让幸福溜掉。

「我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呵呵，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