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

她……怀孕了？怎麽可能！她不是才消失一个月？

「我去医院检查过了。」巧彤点了点头，摸著尚显平坦的腹部。

「呃……恭喜你，那…你什麽时候结婚的？」

她撇开了脸，低著头，欲言又止，「…我没有结婚。」

「没有结婚？」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她没有结婚就怀了别人的孩子？「孩子的父亲不打算负责吗？」

「……他不会负责的。」

「你肚子里有他的骨肉，他怎麽可以抛弃你还有未出生的孩子！」这样做，那人还算是男人麽！「你有什麽需要帮忙的，

尽管说。」

一向主张正义（？）的我顿时热血沸腾了起来，豪气的摆个非常男子气概的pose，看在曾经是男女朋友（？）一场，巧彤

这个忙，我是帮定了！

「你真的愿意帮我？」

我二话不说的大力点了头，「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这个孩子需要一个父亲，」她怜爱的看著肚子里的那个生命，「你可以跟我结婚吗？」

结、结、结、结婚！

我瞠大了眼，这大概是我听过最不可思议的话了，她说结婚？

「我…我知道我的请求很过分，可是，阿皓，只有你能帮我了！」她拉住我的双手，泪眼婆娑，「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不晓的好好珍惜你，只有你，一直都只有你才肯认真的看著我！」

「……」

「我希望孩子的父亲是你。」巧彤真挚的双眼看不出一丝欺瞒。

「他的父亲是谁？我觉得要先找他谈，才能做後续的决定。」

难得的冷静，我不至於被这一切突如其来的状况冲昏头，结婚娶妻这麽重要的事，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决定的。

一定要跟那男的好好沟通，不然好端端的一个女孩，清白都被糟蹋了。

「我、我不能说。」

「没关系的，我不会说出去的。」轻纾著她的肩膀，我柔声劝道。

「就因为是你，所以我更不能说啊！」

巧彤转眼看著我时，两眼已经赤红，脸上泪迹斑斑，双唇薄薄的颤抖著，双拳握紧的像是要爆发，我开始隐约觉得，事情

不是那麽简单。

我们互视了半分钟，她受不了沉闷气氛给予的压力，转眼间号哭了出来，整个人扑倒在我怀里，我吓了一跳，可也不能抽

开，只能用言语做些无谓的安慰，祈祷她别把我整件裤子哭出个大泪斑。

「…呃，你好点了吗？」试探的，我小心问著。

她从我身上爬起，接过我替给她的纸巾，用纸巾的一角，抹掉了眼睛内的水珠，点点头示意。

「我可以问问题吗？」

小心翼翼的怕触及她的伤痛，我事先询问，她也正向的给了我答覆。

「那个，为什麽我不能知道？」

「……」

「是我认识的人？」

「……」

她不说话，维持著低头的姿势，我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说不上来是什麽感觉，只觉得自己突然不想知道那小孩的生父是

谁。

我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镇静，对，怎麽样都不可能是那人，不可能……

「那我就不知道了耶！你真的不说啊？」我佯装笑脸，压抑心脏不规则的律动。

「…」巧彤站了起来，走到墙边一角，转身面对著我，「孩子的父亲……是程聿！」

“轰！”

不可能，不会是他，不会是那个在我耳边倾诉爱语的人！

「不、不可能！」我笃定的立刻否决。

「是真的！」

用尽力气大喊，巧彤整个人趋向墙角，散乱了一头秀发，她是那样的无助，可这一切却，让我更加惊慌。

「不可能是他，因、因为……他不是同性恋吗？」

努力的想找出辩解的理由，我不相信程聿会跟巧彤在一起，我不相信昨晚还在我身边的那个霸道男人，会让一个无辜女子

怀了他的生命。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阿皓，这是真的。」

「……」

「阿皓、你怎麽了？」

整个人垮了下来，彷佛有重物压住我双肩，我的头颈部不能动了，完全无法思考。

「对不起，巧彤，我现在很混乱，没办法给你答覆。」

「阿皓……」

「对不起。」

漠然的看著巧彤离开，混乱纠结的情绪正面袭击而来，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我没有防备无力闪躲，硬生生的接下这个事实

。

这种感觉不陌生，我曾经体会过，不过从未像这次如此的揪人心弦，揪的都疼了。

依稀记得有一年的入冬时节，我的第二任女友约我在校园内的枫树下见面，原本怀著喜悦的心，我特地花了一个小时外带

城内著名的红豆汤，准备与她一起温暖这个寒冬，可是，当我站在枫红满地的泥泞路上，看到的却是一对恋人幸福的相拥

，霎时，我心冷了，指节都紧的泛白，可是我踏不出一步，只能咬著唇，抑止喉头的搔痒，默默的看著，最後，我拎著冷

掉的红豆汤，找了间空教室，独自享用。

打开了有些变形的盒盖，红豆汤早已经不烫嘴了，舍弃小口小口的吃法，我舀了一匙的馅，大口的吞了下去。

印象中的红豆明明是甜的，可是我却吃出苦味，不信的，我连续大口的喝著汤，嚼著馅，可舌根仍抑止不住涩味蔓延。

碗底见空了，桌上的水滴也变多了。

这次，我没有红豆汤抚慰，没有满地枫红陪我掉泪，只有满室的寂静，陪伴我的伤心。

不能怪他，也不能怪她，

他没有错，因为有太多人需要他的喜欢，我也是，她也是，他的一点点温柔，足以应付好多人对他的爱慕。

所以他也对我说过喜欢，却从未说爱。

她也没有错，她只是太爱他了，爱的纠缠浓烈，是我比不上的，而且也没有资格比，她心中的第一永远都是他，我，什麽

都不是。

所以她没对我说过喜欢，却答应和我在一起。

错的是我，我只是个丑角，连伴舞的条件都没有，却在舞台上抢著当主角。

该落幕了，我的戏完了，准备下台吧！

事间的事情就是如此玄妙，无尽的巧合与偶然，兜了一圈，不属於你的这辈子就不是你的，我终於相信。

或许，我该跟小陈学学到庙里坐坐。

趁著下午程聿不在，我回到家收拾了东西，还是那袋行李跟笔电，以及那粒猴子抱枕。

悄悄关上了门，我把钥匙放在门板间，这样，就结束了，连告别的话都省了。

我捎去巧彤刚刚给我的电话，可她没接，等到电话留言，我告诉她，程聿是个好人，他会负责，至於我，可能爱莫能助。

毕竟，失恋的人最大，虽然她不知道。

回到研究室，小余突然出现在位子上工作，放下身上的赘物，我随口跟他寒喧了几句，便泡了杯热茶，坐回位子改作业。

反正一切都都与我无关，我现在也只能这麽想著。

「你没地方住？」

很惊讶他今天怎麽这麽多话，我赶紧答道：「没有，正在找。」

「学校没有补偿？」

「有是有，不过很少。」

「……我住在内湖那里。」他突然从电脑萤幕面前抬起头来。

「喔，还蛮远的。」

「内湖很多好吃的。」

「我知道，怎麽了吗？」他到底想表达什麽，怎麽一起说来都没有什麽连贯性！

「那里的房子很大。」

「是啊，可是我很穷，租不起。」光租就没钱了。

「我……一个人住。」

「这样啊，那还蛮无聊的，辛苦你了。」

「我……在找室友。」

打了个哈欠，我做了加油手势，「喔，你加油！」

「你……要不要试试看？」

「小余，你要的杂志我买回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人闻声回头，点了点头继续看著电视，我叹口气，把杂志放在架上，走进阳台收晒乾多时的衣物。

今天的阳光很充足，温暖让人很想睡觉，我拆著衣架一件一件的收起，抱著整叠的衣物，抬眼看像广阔的窗景，美好的景

色怡然入目。

没错，我从那天起就跟小余一起分租房子，以这里的地段来说，租金不算太高，，虽然比不上程聿的房子，可周遭的环境

比起原先的宿舍方便多了，我安适的住在这里，算算也有一个礼拜，他没来找我，想必也是他愿意承担巧彤的这个责任，

为此我安心了不少，但相对的，心情还是有些失落，有些无奈。

现在的自己只是回到原先的生活，也比原先生活好一些，那段经过，就像十二点钟会消失的魔法消失无踪，留下的是我一

辈子会藏在心中的回忆。

摇摇头，我用脚拉开纱门，准备抱著散乱的衣物回到房间堆折，可不其然的，听到电铃大作，想著沙发上那位人士包准不

会动，我任命的快速走进房间放下手中的东西，赶紧打开对讲机询问。

「喂，请问您找哪位？」

「是助教吗？我要找余铨！」

这声音……「程柔？」

「对，你快开门！」

「不准开门。」

背後突然有声音响起，我愣了一下，才把拿话筒交到他手中，然後像逃避原子弹爆炸，我赶紧闪进房间。

这种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来的这个礼拜就发生了两次，说也奇怪，程柔那麽娇滴滴的富家千金，竟然会喜欢小余这

个少话闷骚人，还真是新奇，小余也被倒追的防不胜防，他会邀我来他家合住，也是为了挡掉一点程柔的攻势，不然这爱

好清静的人，会想找人合租根本不可能。

我在房间里闷了一个小时，很想到便利商店买个微波便当，可是外头的争吵声不断，我想出去也是窒碍难行，想了半天，

摸摸有些凹陷的肚皮，我决定冒著生命危险勇敢闯出。

「那个，可以请你们各退五步，让我出去好吗？」

我站在门旁，来回对著顶在露出隙缝的门端两人说道，他们转头盯著我，很有默契的没接话，各自退开了一些，我感激的

朝他们笑了笑，赶紧侧身离开。

果然，就在电梯合起的那瞬间，我又听到很少说话的小余，狂暴的怒吼声。

啧，那家伙，其实也喜欢程柔吧！

不然那麽多人，他只对程柔最特别，特别的让人一眼看出，改考券的时候，故意要改到她的那份然後又钻牛角尖挑错，明

明表现出厌烦她的样子，却又偷偷透露家里的住址。

虽然他们之间会有许多磨合，许多挫折，但我想，他们终究会幸福。

毕竟，他跟她之间，有了交流的爱情，不像我，永远只有单向。

是的，默默付出早已不合潮流，只有电视剧会演那种三流片。

脚踩著蓝白拖，我啷啷当当的走进超商，挑了个咖哩烩饭，我丢进微波炉，按照指示转到时间点，接著就东晃西晃的看著

新一期的杂志。

这年头还真是无聊，除了报八卦，还是八卦，等的穷极无聊时，这就是打发时间的良品，我转眼一溜，发现柜台上摆了刚

刚送进来的新一期周刊，斗大的橘色粗体字印入我的眼帘，熟悉的名字跃然在纸上浮现。

“叮－”

我借了张卫生纸，拿出微波炉里的食品，可是眼睛还是离不开那斗大的字样。

『铭旗企业小开竟是〝断背″同好？！』

结帐走了出来，除了手上的便当之外，又多了一本书籍。

找到附近公园的椅子，我坐了下来，把餐盒丢在一边，赶紧翻开那份杂志，用手指著每一行，仔细阅读一字一句。

看完之後，我都傻掉一半了。

真是令我讶异到不敢相信，程聿过往的同性情人全部被刊出，虽然有打上马赛克，可那些人的家人一定认的出来，加上他

文字耸动的叙述，就算事实程聿没跟他们发生关系，一般人也会被误导！

然而最令我不解的，是篇章标题底下的一排小字，上面的提供者，竟然光明正大的写出“王巧彤”三个字！

这真的是她吗？如果是她，她又为什麽要这样做？那程聿又该怎麽办？

一时之间，各种问题蜂拥而来，烦躁的让我受不了。

「啊～～烦死了！一切都跟我没关系！！」

站起身对著公园的池塘大吼，吼完後我顺了口气，心中顿时舒坦许多，瞄一眼手中的杂志，跳起阪手用力的丢向垃圾桶。

“喀、砰！”

「耶！进了！」

握拳击掌，我拿起冷掉的饭盒，慢慢享用，一切的一切，到此为止，什麽都跟我没关系了。

真的，没关系了。

第八章

回到家，发现小余跟程柔都不在，我出门时忘了带钥匙，所以只好坐在安全梯旁等著。

今天是小周末，很多同事都要回家，其实我原本也要回去，可是最近心情实在太糟，一想到回到老家就要去相亲，我整个

人就蔫了下去。

看看手表，坐在这里也有二个钟头，小余今天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唉～真羡慕他，人各有命呦。

托著脸颊，大大的叹了口气，不到几秒，我又再叹了一次。

不行！我要振作！在这样下去，我一定跟我妈说的一样，把命都叹光了。

可是……

唉～～

“啪！”

「靠！谁打老……」

我的後脑杓被人重击，差点後空翻滚下楼梯，我气愤的准备把人祖宗八代骂完，结果，却被一个眼神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来。

「好久不见。」

「…嗨……」看到那一身黑色装束加上阴狠表情，颤巍巍的，我努力压著声音保持镇定。

「你这次逃的比较久，有进步。」

「谢谢夸奖。」

我话一说完，与他对视三秒钟，扯了一个难看的微笑，转身就狂奔！

「你还敢给我跑！」

程聿的咆哮声也紧跟在後，我如果不溜，难道还留下来等著被你训吗？

跑了好几层，我累的都快跑不动了，那家伙竟然还可以加快速度，天啊！我好後悔为什麽上次要拒绝教教授买台跑步机放

在研究室！

啊～我不行了！

放慢速度，我转了个大弯躲在楼下住户的鞋柜旁，整个人蹲下来缩成一团，反正我还蛮瘦的，一点空间就可以藏身。

「卓皓，不要再躲了，出来！」

程聿饱满的声音隐藏怒气，被他这样一讲，我半边身体都吓僵了，只能把身体更加蜷缩在一起。

「你不肯出来是吗？」

「……」

「我有话对你说。」

「……」

「不出来也好，我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我现在说的话，你听的见吧！」

「……」

「你不用出声，安静听我说就好了。」他的声音冷静了下来，恢复以往的冷酷，「等我把一切说清楚，你再出来也不迟。

」

「王巧彤之前有来找过我。」

果然，巧彤还是去找他了，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

「她的作为，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是我有义务要跟你说。」他停止踱步，放慢了说话速度，「她跟她的母亲，从我十岁

时开始在我们家工作，一开始，他的母亲担任的只是每天负责打扫阁楼的女佣，平常并不会与我和父亲碰面。」程聿的声

音听起来很激动。

「可是，不出一个月，她的母亲开始频繁的出现在我们面前，用尽各种理由、藉口，管家拦也拦不住，而我的父亲，因为

母亲的早逝，感到空虚寂寞，那女人的出现，影响我父亲甚大。」

「後来，一次父亲酒醉後，与那女人过夜，就因为这样，父亲感到愧疚，便迎接她和她母亲住进我们家。她们母女两个开

始败坏我们程家门风，珠宝、钻戒、名牌皮包衣服，每样都开销很大，不只如此，在对外的场合里，也以二夫人自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