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妖孽——俞洛阳
俞洛阳  发于:2011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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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茹泽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接着道:“小月,不管怎么说,我最喜欢的还是你。但你总是不想和我好,我只好去喜欢孙哥哥,我决定和他交好下去,你可别来捣乱,我心里实则还是记挂着你的,你好好养病,啥时候想通了就来找我,嗯?”

桃夭不断袖,在一侧听得差点要把牙酸掉,咧着小嘴嘶嘶地抽气。

颜淮月一听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拉着他的手不肯丢,却苦于说不出话来,三人相对无言了片刻,君茹泽道:“小月,如今外面很乱,我要早些回去,有机会了我再来看你。”很坚决地把他的手从自己手上扒开,然后走了出去。

桃夭和颜淮月看着他的背影,很坚定,很决绝,都有一点发愣,然后桃夭打手势:“我怎么看着小公子像是大义凛然的样子。”

颜淮月怔怔不语,片刻后开始和桃夭比划:“给我吃药,给我吃天魔丹,我不能躺着,我得起来,我一定得起来!”

桃夭比划:“不行,给师父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颜淮月比划:“杀了你也要让我起来!事关重大!”

桃夭比划:“啥事能比你的命重要?”

颜淮月比划:“你知道的,君小公子虽然对我存了别样的念头,可他也的确救了我几次性命,做人岂可知恩不报?”

桃夭比划:“你看他那样子,飞蛾扑火自得其乐,你管得了吗?”

颜淮月伸手拉住桃夭的衣襟,眼中尽是哀求之色,桃夭很坚决地扭头不看他,颜淮月颓然躺下,片刻后指指自己咽喉,打手势:“喉咙疼得很,我想喝一些酸梅汤,这总可以吧?你快去给我弄!”

桃夭点头答应住,出去张罗酸梅汤。待他端了酸梅汤回来,床上的颜淮月不知所踪,桃夭惊讶地张大了嘴,把一碗酸梅汤摔落在地下,而后他狂奔到隔壁自己的房间中,打开床头的一个小匣子,装天魔丹的青花瓷瓶还在,只是貌似……少了那么一粒。

桃夭捶胸顿足,冲着自己的脸扇了几下:“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小月很老实,没想到他偶尔也会骗人。他这般简单的伎俩都能骗住我,大家伙儿都说侯家大宅中最傻的是钟小塔,其次就是小月,如今看来,这最傻的应该是我!”一边自怨自艾,一边冲了出去,再一次跑去找侯老七求救。

君茹泽带着李丰儿,出了侯家大院,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君茹泽道:“李丰儿,我好不容易出来,还不太想回去,咱找个地方饮酒如何?”

李丰儿道:“小人自当跟随伺候。”

两人重新到了涉江酒馆中,酒馆中无人,清净冷寂,只有账房伏在柜上打瞌睡。君茹泽在上次和孙寿一起饮酒的桌子边落了座,招人要了酒菜,却忽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长叹,片刻后低声道:“青楼薄幸,桃李春风,黯然销魂,香草美人,哥哥,这就是你一生的遭遇了。我虽然傻,却也不是你想象的那般!你……唉!”

他借酒浇愁,忧郁无比,顺手指指对面空位,道:“李丰儿,坐下!”

李丰儿道:“小人不敢!”

君茹泽道:“让你坐你就坐了,陪我喝一杯!”随手斟了一杯酒递过去,道:“干了。”李丰儿还在犹豫,君茹泽嘟起了嘴,娇嗔道:“都是自家人,你这般见外干什么?平儿、福儿他们几个都不和我见外的,偏生你就这般拘谨,再这样以后不带你出来了!”

李丰儿只得坐下,道:“小人多谢小公子赐酒。”举杯一饮而尽。

外面夜色逐渐深沉起来,小公子侧头看看酒馆外漆黑的街道,淡淡地道:“外面变天了!”

李丰儿心中一凛,暗道:“夜色深沉,无风无雨,如何你就看出变天了?”

君茹泽凝神打量他,片刻后微笑道:“你究竟是李丰儿,还是把丰儿的脸皮剥掉了做成人皮面具你戴上了?”

李丰儿忽然抬头,惊道:“什么?”君小公子一直挂着微笑,笑容温良无害。

李丰儿一瞬间忽然脸色大变,指着他道:“你你你,君茹泽……你……竟然下毒……”身子却慢慢地伏在了桌子上,一动不动。

君茹泽温文尔雅地低声解释给死人听:“你是李丰儿,你中了毒,脸色跟着变了,说明你没带人皮面具。我猜测你被十三旗收买了,我家里……不要叛徒!你这样死了也好,没人知道,都当你醉酒睡过去了。”

他接着自斟自饮,自伤自怜,自怨自艾,不动声色地一杯一杯灌酒。正在这醺醺然的时刻,酒馆窗上的珠帘却无风自动起来,接着一道极细的银光穿窗而入,突然就打向了君茹泽的眉心。

君茹泽正昏昏然不知今夕是何年,况他武功本来就不高,待发现时要躲,已是躲不开了,不由一声惊叫,却听叮的一声轻响,门口处飞来一只酒杯,把那枚银针兜在了里面,接着一条人影飘进来,噼噼啪啪数声响动,和窗口跃进来的一干人打在了一处,君茹泽眼前一花,只看到数条黑影如鬼魅般团团急旋,看得没几眼,眼前一暗,酒馆中的烛火竟然全被打灭了,登时一片漆黑。

众人均是一窒,忽然都停了手,也忽然都摒住了呼吸,只有君茹泽一个人傻傻地大喘气,接着他感到有人轻轻拉住了他的一只手,一个极细微的声音直接钻入了他的耳中:“弟弟别出声,跟着哥哥走。”

君茹泽果然不出声,接着耳边风声响过,那人已带着他跃至长街之上,两人一起往前跑,君茹泽感到各种暗器似乎贴着自己的头皮飞了过去,呜呜作响,恍惚间如腾云驾雾一般,也不知跑了多久,那人停了下来,他侧头一看,那人虽蒙了面,他却依旧从眼睛上认出了那就是孙寿。却见他肩上左臂上均都受了伤,鲜血汩汩地往外冒。君茹泽怕血,指着那伤口惊呼:“血,血,你快包一下吧。”

孙寿对着他微笑了一下,道:“不要紧,死不了的。”从袖中取了两块帕子出来,胡乱缠了几下。君茹泽惊魂未定,道:“那是什么人?”

孙寿沉吟不语,片刻后道:“江湖险恶,你不用管,也不要再问。”

君茹泽脸色震惊,却默然无语。孙寿侧头看看他,道:“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是十三旗的护法。我这次来……本来是想替青旗门扬名立万,尔后进一步彻底雄霸蜀中的,可是我犹豫了这么几天,结果前几日曲五护法过来了,谴责我办事不力,然后他拉我去琉璃堂胡闹,引来了你的哥哥,又引出了你的父亲,也不知现在在什么地方。弟弟,哥哥我不想伤你,你赶快回去吧,这两天不要再出来乱走动。”

这番话情真意切,君茹泽本来疑惑满腹,听了他一番言语,复又变得含情脉脉起来,低声道:“哥哥的犹豫却是为什么?江湖险恶,那容得你犹豫?”

孙寿笑盈盈地看他,眼波流转,如水般妩媚动人:“你说呢?我孙寿从前杀人放火,几时犹豫过?”

两人在这长街之上柔情蜜意地哥哥弟弟,卿卿我我,却不料追兵又撵了过来,黑暗中虎视眈眈地呈合围之势把二人夹在中间,孙寿伸手,把君茹泽扯到自己身边,与敌手对峙片刻,听得对面一个敌手冷冰冰地道:“孙寿,你为了这个小子,打算反出十三旗吗?”

孙寿道:“孙寿断无反意。只是这是我结拜的弟弟,还请各位看我的面子,手下留情,饶他一命。”

那人复又冷笑:“你想是疯了,见了年轻漂亮男子就置门规于不顾,只管和人家勾勾搭搭!还不赶紧杀了他!”孙寿长眉一挑,忽然银索出手,夜色中一道炫丽的银光闪过,众对手刀剑齐出,和孙寿就在这长街上战成一片。

孙寿作为十三旗排名第六的护法,当然靠的不全是一副好相貌,银索施展出来,翩若游龙,矫如灵蛇,一个人对付十余个人,兀自游刃有余。激斗中对手忽然开始放暗器,千万枚短箭挟着狂风四面八方地打到,孙寿带着君茹泽疾身后退,长索挥舞,银光到处,短箭纷纷折了回去,众敌手躲避不及,一片混乱,待好容易侥幸躲过,孙寿已带着君茹泽再一次溜出了老远。

众人一声不响地又追了上去,锲而不舍,不死不休。

这般打打跑跑,君茹泽见孙寿身上又新钉上一枚短箭,眼见追兵又到,忽然拉着孙寿道:“孙哥哥,你跟我走吧,进了君子府,就安全了!”

孙寿微笑道:“那可不成,给令尊大人知道了,恐他怪罪你,弟弟,你不用管我,你自己走!”

君茹泽却抓住他的一只手不放,道:“不行,你已经受了伤,这样是躲不掉的!你为了我……为了我……竟然要反叛十三旗!我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哥哥,走吧,随我进去!”

几番推推让让,最后孙寿终于在追兵的步步紧逼下,随着君茹泽进了君子府。

君子府除了外院,还有内院。君茹泽不走大路,专捡小路走,绕过一处处山山水水,一丛丛花花草草,来到了一处极高的围墙外面,然后他一伸手,推开了墙上的一道门。在此之前,孙寿根本就没有看出那是一道门,君茹泽解释道:“这是内院的侧门。”

孙寿点头道:“嗯,很别致。”君茹泽接着道:“我们家的下人都走特定的道路,谁若不听话胡乱走动,受伤事小,丢了性命事大。这条路他们是不走的,所以哥哥放心,我带你进来,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如果你一直不想出去,这天底下也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哥哥你去了哪里。”

孙寿忽然后脊骨一凉,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地道:“我对弟弟一片真心,就是这一生不出去,我也心满意足了。”说罢抓着君茹泽的手紧了一紧,君茹泽道:“我带小月进来过几次,走的也是这条路。”

孙寿微笑道:“是吗?”两人穿过一片大大的碧桃林,听到前面有嘶嘶的水汽声,他奇道:“什么声音?”

君茹泽道:“也没什么,一池子噬骨水而已。”带着他上了一座小石桥,暗夜中看不清楚,只见到桥下的水冒出了一缕缕的白烟,发出咕嘟嘟嘟的响声。孙寿凝神细看,夜色深沉,也看不出来个究竟,君茹泽指着那缕缕白烟给他看,道:“这水里有好多莲花,是珍稀品种噬骨血莲,冬去春来,现下长出来的不多。从前我经常半夜了来看着这莲花和这烟雾袅袅,像天上的仙子在跳舞,当真是美奂美仑啊!我还做了一首五言律诗,哥哥要不要听?”

孙寿道:“要听,弟弟的诗,一定是好诗!念来我听听。”

君茹泽念道:“踏月芙蓉浦,余心独泱泱。翠薇垂四野,杂花莲子香。所怀系何处?所思知何方?素衣乘雾去,环佩遗清商。”

孙寿赞叹道:“好诗!”君茹泽红了脸,忸怩道:“哥哥谬赞了。”两人携手接着往前走。

绕来绕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一处房舍外,虽占地不大,却带着一个极高的阁楼,君茹泽羞涩涩地道:“哥哥,这是小弟的居处,请哥哥屈尊入内,暂且歇息一下,容小弟为哥哥包扎伤口好吗?”

孙寿想在园子里多看两眼,却被他半拉半拽地扯进了房中。君子府家大业大,君小公子的房间自是精致华贵无比。君茹泽掌了灯,请孙寿在一张椅子上落了座,自己颠颠地跑去拿来了上好的金疮药,道:“哥哥,我来给你上药。”伸手就去解他的衣襟,孙寿一愣,手微微一抬,却终是没有推开他,任他拉开了自己的衣服。

君茹泽如他所料地目眩神迷了,痴痴地盯着他傻看。孙寿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不知被多少人看过,当然不在乎,却努力做出一副尴尬的模样来,君小公子扫到他的尴尬,花痴眼神终于收了回来,开始替他处理伤口。也不知究竟是谁在占谁的便宜,但结果只有一个,气氛在君小公子的笨手笨脚摸摸索索中越来越暧昧,待到伤口处理完毕,两人相对无言片刻,孙寿对着君茹泽一笑,道:“多谢。”仿佛初相识一般,一刹那间又是春暖花开,莺飞蝶舞。而后他主动出击,伸手握住了君小公子的一只玉手,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唇上,接着顺理成章地把他抱入了怀中。

两人正要腻歪一番,却有人不合时宜地敲响了房门,门外一个丫鬟的声音道:“二公子,您要不要茶水?”

此时已是午夜,君茹泽皱起眉头,道:“不要!半夜你来干什么?”

那丫鬟立时无声无息,孙寿揽紧了小公子,低声道:“你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

君茹泽道:“下人不懂事,哪有半夜扰人清静的,让哥哥见笑了。”

孙寿道:“不笑,你半夜掌灯,下人当然以为有什么事情呢。别和他们计较。”他勾引人娴熟之极,收放自如,张弛有度,当下将脸贴进君茹泽的怀中,却是一动不动,静等他有所反应。

暗夜寂静,烛花发出轻微的噼啪之声,如此良辰美景,不做点什么简直对不起孙君两家的列祖列宗。于是乎君茹泽呢喃道:“孙哥哥……”在他的呢喃声中两人转移到了君茹泽那张华贵堪比千金小姐卧榻的床上,正情动之时,有人再一次敲响了君茹泽房门。

君茹泽平日里看起来黏黏呼呼脾气甚好,这时却把牙咬得一声轻响,孙寿听在耳中,心中暗笑,听君茹泽愤愤地道:“谁?”

平日里伺候他的小厮应声道:“二公子半夜掌灯,要不要小的伺候?”

君茹泽嗔怒道:“谁说我半夜掌灯就得要人伺候了?”那小厮忙道:“是,是,小的告退。”

两人此时同时起了疑心,君茹泽欲起身,打算开门出去看个究竟,却被孙寿一把拉住,低声道:“弟弟,我来熄了烛火!”右手中指一弹,一枚不知名的暗器打出,室内登时一片黑暗。

黑暗中两人相对沉默片刻,孙寿懒得再拖延,忽然把君茹泽一把拉入怀中,从亲吻开始,而后直奔主题,君茹泽霎时间就陶醉在他温暖清香的气息里,神魂颠倒,意乱神迷,不知天地鬼神为何物也。

正情致缠绵之时,房门轻微地“吱”了一声,无风自开。

第8章:

孙寿忽然间毛骨悚然,转头看去,见珠帘外房门开着,一条淡淡黑影映在地下,想来应该不是鬼。他低声对已经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君茹泽道:“弟弟,你稍等!”略一思索,手指拂过君茹泽后心,点了他的昏睡穴,轻轻放在了床上。

而后孙寿瞬间抢出了珠帘,与门口那人面面相对。

过得良久良久,孙寿道:“颜淮月,你来干什么?”

颜淮月背上负了一柄长剑,站得笔直挺拔,目光炯炯,微微夜色中,清俊的脸上一片肃然的神色,一言不发看着他,等他问到第二遍,方道:“我来阻止你!”

他大病未愈,虽然吃过了桃夭的灵丹妙药强撑着起来了,但说话时声音却嘶哑难听,孙寿听得一皱眉头,慢慢沉下脸,道:“颜淮月,你是疯了吧?刚才那俩捣乱的人也是你唆使来的对不对?你知不知道我究竟是如何在容忍你?!”

颜淮月道:“知道,所以来阻止你。你跟我出去吧,趁现在所有的争执都没有开始。”

孙寿反手,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道:“滚!”

颜淮月的半边脸红肿起来,他不经意地摆了摆头,坚持道:“跟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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