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那人，不愿再看，转身离去了，看起来有些寂寞。

15.背叛？

即使想装做平常，却还是掩饰不了的那份因心意相通而带来的喜悦。

不同于曾经对顾思嘉的执念，这是被人深深眷恋着的感觉，被需要被爱着，一旦自己有回报，就会得到更多更多的温情。

顾思嘉抱他的时候，佟星明显心不在焉，直到贯穿了他身体，不在幻想中的那张脸庞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佟星浅浅的笑

容一下僵硬了，转变为因恐惧而急剧收缩的瞳孔。

明明是那样喜欢，那么想要在一起的人。

可是现在，为什么总是觉得有一层怎么也去不掉的阴影。

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和现在发生在身上的行为，虽不至于反抗。

却无法对视，不自觉就别过脸。

大概，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了吧。

也是啊，想想，能够忍受他这么多年，不是够意思了吗？

即使如此，一想到那相拥热吻的两个人，心里还是无止境的犯着堵。

或许这就是快要失去一个东西的感觉吧，而那个东西，尽管只是玩具。

第二天，他妈妈回家了，之前的冷战明显是缓和多了。

她说，现在在那家子过得很幸福，那个男人虽然不是什么理想中的优秀男人，可在一起后，就这么对味。一开始跟男人在

一起的时候，其实还是想着他爸的，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觉得跟男人在一起的日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甚至，比跟顾

思嘉他爸一起那会过得自在些。

顾思嘉不是很有兴趣地听着她妈妈与继父的事，到最后他妈妈要离开了的时候，他说：“妈妈，你说的那些事情，我好象

不懂……”

他妈妈笑着说：“所以说爱情吧，凭的不就是感觉，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说这话可能有点怪。但是思嘉，你真的有正视过

自己的心吗？”

“你说的什么呢……”

女人叹了口气，道：“孩子，因为那件事，你过于依赖妈妈了，所以好多事情，你都忽略掉了不是吗？”

回来的这趟，原本就是想解除母子之间的心结，也想让儿子明白，他想的，或许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相较于顾思嘉，顾思群看起来却是挺高兴的，至于脑袋上的伤，因为没有包扎，所以一时间她竟然也没注意出来。

不然的话，尔后那些事儿……

夜不繁华，星空隔在窗帘后，只是月色泼了浅光一层。

“星，你觉得，什么是爱呢？”发泄后就背过身的顾思嘉问了这么一句，光洁的背部失去遮掩地露在空气中，没盖被子的

原因吗，看上去有些发颤。

佟星以为他又想起了他妈妈的事，闹别扭呢，也不知是个什么感觉，就老实说：“大概是，看着她对别人笑，你会心酸，

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去阻止吧。”

“是吗……”不是问句的问句，只能听见唯我独尊的顾思嘉，竟然长长叹了气，说：“睡吧。”

哦了一声，佟星就闭上眼睛。

鼓捣了一通，顾思嘉翻过身，捏了捏佟星鼻子。

佟星不明所以地张大眼睛看着顾思嘉，没说话。

“咱说说话吧。”黑夜中，只能看见眸子中的光泽。

“恩，说什么呢？”佟星倒是困，可也不能不陪，就擦了擦眼勉强提起精神问。

顾思嘉就把脑袋凑近佟星，做着要聊通宵的架势，说：“随便聊聊呗，比如说，恩……你第一次看见我，是什么印象？”

佟星认真想了想，说：“挺活泼的一个男孩子，懂得讨人喜欢，长得也好，然后我……就有点儿羡慕。”

“喜欢我嘛？”

“啊……？”

“就那时候，你喜欢我嘛？”

“……挺喜欢的。”

轻笑了一下，发觉自己的失态后立即压住了，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哎，你不说挺喜欢吗？给个理由啊……”

哦了声，佟星慢慢道着：“你主动跟我打招呼，也没作弄我，我觉得奇怪啊，很少有人这么的。我记得有一回，打扫卫生

时有个男生故意用拖把弄我的脚，把我鞋给脏了，我刚洗好的白色运动鞋呢，我没胆子发作，就一股脑子地继续拖地，然

后你就把整捅水给他泼腿上，结果你说不是故意的，那个男生也没去告状。恩……你那时候对我不错。”像是回忆起什么

高兴的事儿，佟星微微眯了下眼，嘴角有点上扬。

本来有点高兴的，听了这话之后顾思嘉心头止不住的难受起来。回想起那阵子用对佟星来说很残忍的方式来对他，顾思嘉

忍不住地解释道：“后来我不是不理你了，其实是我家里闹了点麻烦事，所以我烦的……”

佟星也没给个特别的什么反应，就轻轻说：“恩。”

“……”顾思嘉脾气也不是说改就能改，再说他也没改脾气的自觉，就嘀咕说：“就是说，我现在对你不好了，所以你…

…”接着的话没敢说出来，总觉得说了的话，什么东西会变质一样。他铁青着脸，把那话就这么断了。

被这么一说，佟星其实瞌睡醒了不少的，就低声道：“也不是，这些天你对我也不错……”

“就这些天好？那以前呢？”顾思嘉像个孩子似的，纠缠着问。

他不知道顾思嘉跟他说这什么意思，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反正就觉得顾思嘉怎么看怎么不对。

但也不敢逆他什么的，佟星就说：“……不管你怎么对我，也是我甘愿的，恩……”

顾思嘉没好气地弩着嘴，虽没什么恶意，可粗口就这么给出来了：“你他妈犯贱的？你不爽怎么就不知道说出来？”

佟星眼神一下就黯淡了，也不出声。

好好的气氛就这么给僵了，顾思嘉再度转过身，不搭理佟星，可心里就是不舒服，睡意也没了。

他觉得自己自己肯定有病，若是以前绝对不会问佟星心里想法之类的。

一直以来，佟星都是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开心的，不开心的从不说出来，像个完全没有自我的人偶。

对于来自他的欺凌，暴力什么的不再会表现像初次那样强烈的反抗了。

渐渐的，面对这样麻木的表情，都已经不再把他当人看了。

那天，目睹了嚎啕大哭的佟星，就像自己终于击垮了他一样。

说不上来的心酸感就这么出来了，蔓延到现在，居然后悔了以前做的事情。不断的伤害，以慰藉自己一时间的不快。

到现在，究竟换来了什么，已经接受慰藉的心灵，为什么却还是这样空荡呢？

以往不曾如此的，是失去了什么吗？

越想越烦躁，顾思嘉在床上翻滚着，一转过身不期然就看见佟星的眼睛盯着自己，把他吓了一跳。

佟星似乎也觉得有些窘，急忙转移了视线。

顾思嘉不是很在意地继续翻着身，粗重地叹气。

“思嘉……”像是踌躇了很久的佟星，终于喊了出来。

“干什么？”

“……没……你好好睡吧，明天还有课呢。”

“知道啦！”

结果，却一夜无眠。

16.安静

算算时间，顾思嘉也快高中毕业了。

也不知他的学业到底怎么样，反正不管如何，他也是个不用担心后路的少爷。

佟星的日常生活是非常枯燥的，然而他自己并不觉得。

对他来说，闲着没事跟顾思群一起种种花也是不错的。

而且吧，能够欺负一个人，是件幸福的事。

顾思嘉不在的时候，佟星就会到顾思群那去。

两人跟孩子似的，什么积木啊，看动画片都玩得不亦乐乎。

顾思群有本相册，放在床头的，想必他是经常翻看。

然后佟星就有点兴趣了。

他翻看着那本不大的相册，里面的照片并不多，基本都是顾思群小时候的。

近年照的很少很少，一想起这些年自己看到的，身为大少爷却很少得到关注的顾思群，佟星心里就泛酸。

也难怪，顾思群会这么依赖他。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看照片，其实顾思群以前应该是正常的，那毫无阴霾的笑容，拿着奖状的脸，跟伙伴玩耍

的样子。而且，有好多张跟顾思嘉一起照的，看起来跟普通的兄弟一样，仿佛顾思嘉对他的怨恨不存在似的。而这些都足

以证明，他曾经绝不是现在这样。

手里抱着枕头，听见佟星在跟他说话，就转过头看了看佟星，似乎不太明白他说的话，顾思群眨巴了一下眼睛，继续看他

的动画了。

佟星暗暗叹了口气，他在想，这样的顾思群，到底幸福吗？

没有朋友，被弟弟讨厌，妈妈也不是特别在意他，跟被遗弃的孩子一样。

可是，从没见过他哭。

他们，会不会是一样的呢？

放下手里的相册，从后面抱着顾思群有些消瘦的身体，把脸凑在颈窝。

所以，就互相取暖吧。

其实佟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想的。

对顾思嘉，应该还是喜欢的，可却无法像这样安宁地抱他，不敢主动吻他，甚至，心里话也不能说。

越来越不想靠近他，真的。

感觉离得越近，反倒是越远了。

可还是无法不去在意，他的话，他的脸，他的心，一切一切……

明明应该心死了才对。

自己不过是个破烂的玩具，玩了这么多年，就是丢掉，根本也不希奇。

因为，对他来说，自己根本不算是人啊……

要不是那次，顾思嘉说过那句话，‘我会对你好’。

要是不说的话，自己就不会再有这么多想法了，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

“星……”顾思群见佟星没动静，就唤了声。

佟星这才从沉思中醒来，觉得自己怎么了这是，就放开了他。

对上顾思群的眼睛，闷闷地问怎么啦？

顾思群直直盯着他，好半天才说：“你在哭吗？”

愣了一下，没有很快地否定，后佟星反而是笑了，说：“没有。”

有时候觉得顾思群没有想象中那么单纯，他的眼睛从来都是直视着别人，似乎可以看透人心一样。

“对了，你能记得以前的事吗？”佟星转移了话题。

摇摇头，也不知顾思群是否听明白了这问话。

佟星也没纠缠，跟他并排坐在床上，看电视。

基本上，跟顾思群在一起的时候，是这么久以来，唯一，能感到安心的时候。

顾思嘉回来得比平时稍微晚了会，他显得很累，一进屋就倒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佟星已经离开了顾思群那里，他知道顾思嘉不喜欢，所以一般都会在他回来之前离开那里。

“我今天去我妈那儿了……”他突然这么说了句。

“……”佟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这么听着。

而顾思嘉似乎并不指望有人能回答，就继续说：“看着她跟别的人，我一点都不熟悉的人腻成那样子，我还是觉得不开心

……你过来，躺这。”

佟星迈着步子，听话地躺在旁边。

顾思嘉就侧着身子，用手撑着脑袋，看着佟星，说：“可我最近好象想明白了，我只是，过于依赖妈妈了……这么多年来

，我唯一能靠的人，就是妈妈。我小时候出过一次事，快要死掉的那种……我以为我真就地这么死了，可我醒来的时候，

是我妈妈抱着我，从那以后，我就感觉特离不开妈妈了……”

佟星听着，也没敢看着顾思嘉，呆呆的。

顾思嘉也不知是怎么的，就有点不开心，把佟星的脸转过来对着他。

可当他这么看到佟星水亮的眼睛，心就这么停了半拍，他觉得自己被这眼睛给吸了进去。

同样的脸，为什么，以前不曾发现，他有这么双清澈得，几乎可以洗涤心灵的眼睛呢？

是因为自己，从来都没去看过么？

接着下腹就窜了股火，顾思嘉为自己这么没自制觉得很恼火。

可他也不想就这么奔主题，他还想说说话，就压着火，情绪有些焦躁地说：“我不是打妈妈主意的变态，知道吗？”

“……哦……”佟星倒还是有点惊讶，可也没有深究话里的意思，敷衍地回了句。

偏偏这声哦，让顾思嘉不高兴起来，翻过身就把佟星压在身下。

紧挨在一起的身子，佟星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抵在下腹的那阵灼热。

他本能地，再次转过了头。

顾思嘉皱起了眉，捏着他下巴，强硬地把他脸转过来。

“看着我……”

说完，顾思嘉就埋下头，干涩的唇轻轻落在佟星嘴上。

这样对视的吻，这样不带情欲的吻，反倒让人心跳，快了些。

佟星却对这样的面对面，感到一阵酸楚，轻皱着眉，半眯着眼。

顾思嘉见了，离开了他的唇，把头放在佟星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说：“我也不是，只知道做爱的色狼……”

可惜下身的变化，让他这一辩解显得很没可信度。

“我有时候也想就这样，只是抱着你……”

佟星，终究没再说一句话。

顾思嘉重重叹了口气，还真压制着火，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

17.心意

已经有段时间没受到非人的对待了，这让习惯了这一切的佟星反倒是不自在起来。

顾思嘉甚至大发慈悲地带着他出去玩，佟星觉得自己并不会再去喜欢外面的世界。

虽然还是有上床，可少了那侮辱的语言，还有痛楚的折磨。

他每每都被挑逗得直叫唤，至少那个身体是愉悦的。

即使如此，佟星却还是很不喜欢这种事，可他没法选择。

那是个有星星的夜晚，顾思嘉把佟星叫到小天台。

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递了个东西给佟星。

佟星是非常喜欢吃糖的，但当接过顾思嘉送的满满一盒子各种各样的糖果的时候，他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

这或许是第一次收到顾思嘉送的东西，是该高兴的。

所以他回了顾思嘉一个笑，一个有点疲倦的笑。

顾思嘉愣了，随即像个大哥哥一样，狠狠摸了把佟星的脑袋。

与这墨色的夜不同，那是很是阳光的，耀眼的笑。

然后佟星，觉得顾思嘉真的很奇怪。

想起了好多年前，那个来找他说话的少年。

原来还是他啊，还是顾思嘉。一直都是啊，为什么之前，却是感觉不到。

低下头，抱着那相当女气的粉色盒子，呆了好久。

直到顾思嘉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上来。

他们相拥过无数次，可这样青涩的吻，少之又少。

结束了这个浅浅的吻，顾思嘉躺下来，用手当枕头，这么看着天上的星星，说：“今天我挺开心的。”

“……”

“你觉得我变得很奇怪吧？”顾思嘉还是看着天，刘海长长的半遮住一只眼。

“恩……”无法否认。

这么平和的顾思嘉，好多年都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