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字香烧(FZ)上+番外——纳言
纳言  发于:2011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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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宁……出尘……你在哪儿?我想见你……我……好痛……
脸上一片冰凉,紧闭着眼,我却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我知道,时间马上就到了,到了……宁罂,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见他……
只要能再见他一面……就好。可是,见了他又怎样?我不是宁罂。宁出尘,我一向没什么求知欲,可是为什么此刻,我却这么急切却又害怕的想要知道,你爱的是谁呢?
四周似是越来越吵,到处是人震天动地的喊声,他还在抱着我飞驰着,似是察觉到我情况不好,他低下头,捋了捋我额前的发,道:“坚持住,只有你能救肇(zhao,四声去)骅(hua,二声阳),不会有事的,别怕。”
我在怕什么呢?我已经知道死亡的滋味,并不惧怕那种永远陷入黑暗中的感觉,魂飞魄散於我只是从这个世上再消失一次。可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泪还是不停地流呢?好像不会干涸一样,除了无声的哭泣,我还能做什么?
突然感觉到他停了下来,一直在他前面的那人朗声朝前方喊着,声音浑厚而开阔,弥漫着凌人的气势和不容抗拒的威严,四周随着他的声音而安静了下来。
“都给我住手!谁也不准再打了!都把兵器给我丢下!”
我费力的睁开眼睛,扭头朝外看去,却看不甚清,只看到眼前黑压压一片人影,幢幢的胡乱站着,看阵势方才似是在交战,难不成宁出尘竟领兵逼宫了?
我用尽全力抬起袖子擦了擦眼中的泪,扯到脸上的伤口,却也顾不得管那痛楚,只是咬着唇死死的忍着,朝前方看去。
天地间似是一切都静止了,消失了,只有那人,唯有那人,于漫天大雪中临风而立,白袍玉带,黑发飞扬,丰神俊朗,冷傲无双,长挑的凤目眼神冰冷似手上银剑的寒光,如这漫天大雪,深深的刺痛了眼睛。眼前似又是那人于清月下含着笑的笑容,连冬天都能融化的温柔,谁人能逃过?
他身形疾动,和一人缠斗着,白袍翻飞,却似一片雪花,轻轻盈盈的落在心上,冰凉凉的,化在心底深处,惹得灵魂一颤,泪又落了下来。
眼神追随着他,呢喃着朝那白色颀长身影伸出手去,声音似是带着无法负荷的重量,从心底的深处极缓慢的飘荡着摇晃着停在唇边。
“宁……出尘……”
泪水似冲开了闸的洪水般哗的流出来,再也没有力气关住,也不想再忍耐,只是看着那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却仍只是嘶哑着嗓子,只发出轻微的声音。
“宁……出尘……宁……出尘……尘……”
他似是听到般,忽的转过头,朝我这边看来,继而脸色大变,一掌推开和他缠斗那人,急速朝我过来,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重华!重华!我找你好久……”他停在我面前,抬眼看了抱着我的那人一眼,将我极轻柔的从他怀里接过来,那人闪到一旁,走到刚才那老皇帝身边,轻轻的对他说了些什么,小皇帝被抱在那人怀中,却是不动,似已然昏了过去。
宁出尘却不再管,轻拉过我手掌,有热力传来,渐渐流转全身,却再也抑制不住那铺天盖地的疼痛。
“你怎么了?很痛么?”宁出尘此刻完全失了平时的冷静,只是急急的看着我,手极轻柔的撩开我额前的发,紧皱着眉看着我脸上颇为狰狞的伤口,眼中满是心痛。
我吃力的抬起手,抚上他的眉,扯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却仍总是想哭,眼眶好烫,声音嘶哑的几乎听不到,“你……应该多笑的。”
他闻言却脸色大变,紧靠着我的身体似是在微微颤抖,将我紧紧地紧紧地拥在怀里,很温暖,带着些清香的味道,缠缠绵绵的,让人不愿从那旖旎温柔中清醒。如果就这样睡去……不……还不行……我还没……
他倏地抬头,看向方才与他打斗之人,厉声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却是权清流的声音传来,他似是在笑着,声音随着冷风悠悠的传来:“放心,不会死。今日较量是我输了,来日再行比过罢。解药暂且给你,不过可不是因为我输了,只是我不想他在这般难过。”
他似是扔了一个瓶子过来,转身消失在那大雪之中。宁出尘急忙接着,抖着手倒了我口中,微微的馨香在口中弥漫开来,疼痛却丝毫没有减少。我无力的握着宁出尘有些温凉的手,垂下眼,想要说话,张张嘴,却嘶哑着发不出声音。
他将我抱的更紧了,耳朵凑到我唇边,我用极微弱的声音,道:“宁罂……不会死……我……把他还给……你……”只是消失的那个,是本来就不该出现的重华而已,仅此,而已……
“我……是重华……重华……我对你……”挣扎着想要将那句话说完,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似是有股大力撞来,便被推进了深渊之中。意识已然涣散,疼痛的感觉也渐渐消失,灵魂似是往那一片虚无黑暗中坠下去,模糊间听到耳边一声低沉的颤抖着的清冷声音,似是压抑着难言的痛苦,一遍一遍的在那包围着我的黑暗中跳着绝望的舞蹈,和我一同坠入那黑暗中,再也无法分离……
“重……华……”
宁罂,宁罂……我重华自此和你两不相欠,……你……要好好的对那人……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样痛呢?难道灵魂亦是有心的么?
到底为什么……要来这一遭呢?是上一世太过冷情,所以才在这短短六个月里将上一世欠伶之的泪和情都一并还了么?最终却连个机会都不给我,让我对那人说,我对你……
如果可以,我愿带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此沉睡,不再获得救赎,如果那救赎,是让我得知心痛的滋味。
如果可以,我能不能不要往生,不要过那断人善恶的三途川,不要喝那忘却前生的孟婆汤,过那轮回的奈何桥。只因即便心痛如斯,我亦决不愿将伶之忘了,忘了我曾那样深深的被爱过;即便心痛如斯,我亦决不愿将那人忘了,忘了我曾那样深深的,爱过,即使我对他只是一个过客,我亦决不愿!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只想……待在他身边……只想待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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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的门是窄的。
如果不是和你一起手牵手跨进那门去,天堂於我便是地狱,毫无意义。
对我来说,这世上最美的地方,便是你的身边,也只有你的身边。
即使我的眼中含着泪水,
即使我的指尖滴着鲜血,
即使我的面容不再年轻,
即使我的魂魄归于尘土……
所以,请记得我,记得我……
烧一记心字香,
空气中弥漫着的,是我无法说出口的语言
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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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柳,眠。
浅酌,低吟,微醺。
声声叹,夜夜歌,世世寻。
木叶萧萧,长路迢迢,不为相思,只觉魂销。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杨柳不堪他折,芙蓉别为谁裁?但愿朱颜常在,任他花落花开。
壹别只道贰心生,叁千里地汜水穷。舞尽凡尘恨难灭,陆根清净佛门通。戚然涕泪湿绫罗,捌方洪荒芳草踪。玖服内外十宗罪,万里河山终归零。

微醺,岁月无声,饮泣几番轮回。饶是年少轻狂,抵不过满鬓微霜。纳兰说,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离愁别恨,到底意难平。也只能,持杯笑叹,鹅黄似酒,酒似鹅黄。
上卷完

番外三离恨恰如春草

离恨恰如春草
天空苍白而阴沉,灰色的云朵瑟缩着挤在天角,凛冽的寒风剐在脸上,刀割一样的痛,夹着冰冷的雪,疯狂的席卷着苍茫的大地上这灰蒙蒙的宫殿,分外冷酷。宁出尘看着怀中人清秀的脸上此刻满是血污,却带着一种沉睡般的平静,无甚表情,像是永远不会再醒来,又好像下一刻立刻便会睁开那双干净的眼睛,含着温柔的笑意,安静的看着他。这让宁出尘有些慌乱,想要晃晃他,让他醒来,却只是怔怔的凝视着那人秀气的眼睛。
一片雪花落在那人眼下,慢慢的融掉了,晶晶莹莹的,安静的躺在那人眼睛下,像是方才遗留的一滴泪。
他的身子还是暖的,他的呼吸依旧平稳,他的睫毛还在轻抖着,他的心还在稳稳的跳着,可是宁出尘却总觉得,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这种似是失掉一切的茫然和空虚,夹着些许不易觉察的绝望和心痛,还未得到确认,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宁出尘忽的低笑起来,雪花停在他含笑的嘴角边,似亦被那春风般的温柔融化了。他抬手用袖子极为缓慢轻柔的仔细拭干那人脸上的血污,将唇凑到那人眼上,虔诚的烙下轻吻,握着那人纤细的手,十指交缠,却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重华,重华……”他含笑,低声的叫着,修长的指撩了撩那人额前略显孩子气的碎发,柔声道:“你不是喜欢看我笑么?那次你还脸红了。我以后天天对你笑,只对你笑,你睁开眼罢,莫要作弄爹爹了。”
似是许久,怀中的人依旧紧闭着眼睛。风雪越来越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玄日(老皇帝的名字- -)将那人紧紧地拥在怀里,一动不动的,仍是固执的看着那人沉静的脸。
醒来,醒来,……好不好……重华……我的重华……
一旁的宁则荇默然的看着宁出尘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下不忍,又见场面已经得到控制,宁出尘带来逼宫的士兵和暗阁的人亦都散了去,便走到宁出尘身边,柔声道:“出尘,宁罂大概是刚刚服了解药,现在睡去了,先将他带到屋子里,好好安顿,可好?”
宁出尘抬头望向宁则荇,乌黑的眼眸中满是空洞,似是再也无法填满,他缓缓的摇头,又专注的看着怀中人。
宁则荇长叹一声,隐约觉得这两人之间似是有些不对,却不敢往深了处想,只得解下袍子披在宁出尘身上,转身径自去了。这次事变,还有好些后事要处理……
偌大的园子里,只有宁出尘抱着那人,坐在雪地中,风打着旋儿裹起雪花,在两人周围无声的飘荡着。一直眼眨也不眨的看着怀中之人的宁出尘忽的心猛地一跳,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怀中之人慢慢的睁开眼。
他愣住了。寒风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寒冷,那人睁开眼的一瞬间,他却觉得心仿佛都掉到那冰窖中一般,浑身上下忽的冷的发颤,似是骨头都结了冰,咔咔的在响。
那人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疯狂的热切和沉重的思念,汹涌而来,像是一把大火一般,炽热的在这漫天大雪中恣意的燃烧着,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听到那人一如方才一般,嘶哑着嗓子,却叫他:“父亲。”
他感到那人颤抖着伸出手,轻触着他的脸,道:“父亲,我好想你,我喜欢你。”
宁出尘觉得脑中一片混沌,许多个影子混乱的重叠在一起,那人有平静清澈的眼神,温柔和煦的笑容,稍微调笑便带着些许窘迫微微发红的脸,总是别别扭扭的小声叫他“爹爹”,细心的给他做香袋……他猛地清醒,一把用力捉着那人碰着他脸颊的手,一只手却闪电般的掐住怀中之人的脖颈,厉声道:“你是谁!?”
怀中之人似是极为震惊,却只是看着他惊恐的道:“父亲,我是……我是宁罂啊……我是宁罂啊……”声音嘶哑,在寒风中分外凄厉。
“我被一个孤魂占了身体,好不容易才回来……呜呜……父亲……我真的是宁罂啊……原来的那个不是我……”宁罂哽咽着,大眼睛中满是泪水,一颗颗滑落脸庞,落入地上厚厚的积雪中,砸下一个浅浅的小坑,倏地不见了。
宁出尘深邃的眼睛平静无波,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冰冷,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宁罂却不知道,那平静的表面下,此刻正是怎样的波涛汹涌着,翻天覆地的悲伤、震惊,混杂着无以言表的绝望,将宁出尘的表情,在这寒冷的令人生畏的冬日,在这漫天大雪中,在这一片苍茫的遥远白色世界里,冻结了。
“叫我重华吧……”
“不为什么,喜欢而已。”
“宁罂不会死,我把他还给你。”
“我是重华,重华,我对你……”
那些意味不明的话语,那总是带着深深疏离的浅笑,那不知从何得知的催眠之术,那杀手一般轻盈熟练的身手……都只是因为一个叫重华的孤魂,仅此而已,如此而已吗?
宁出尘忽然放声大笑,风将那凄厉的笑声裹挟着送往遥远的天际,竟似呜咽一般,沉重的哀伤和绝望,让寒风亦变得沉默。
他忽的放开握着宁罂脖颈的手,冷冷的俯视着他,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会让逐月来接你回府。”
宁罂坐在雪地上,怔怔的看着宁出尘消失在茫茫大雪中的身影,低声呜咽抽泣着,继而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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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出尘静静地坐在宁竹苑的软榻上,望着窗外被雪压弯了腰的竹子,一动不动,黑眸深不见底,冷若冰霜。
空气中淡淡的萦绕着一股清香,悠悠远远,缠缠绵绵,似梦似幻,如水如云,冬日的阳光淡淡的,从窗口走进来,映出那一缕香烟的轮廓,袅袅的散开,渐渐的化成一个笑容,浅浅的,柔柔的,给那阳光也染上了几分温柔。
宁出尘的眼神暗了暗,又回复了之前的冷漠,只是,攥着一个月白色香袋的手,握的更紧了,极为轻微的颤抖着,香袋的一根穗子也轻轻的抖着,在空中晃啊晃,分外孤寂。
他记得那人曾说,香袋里的药草该换了,等他有空了,要给他换的。
那日似是落雪的夜晚,静谧而平静,可以听到窗外簌簌的落雪声夹着枯枝被雪压断的清脆声响。屋内昏黄的烛光下,那人笑靥如水,平静而温柔,看着他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清澈如泉水,分外清亮。
一如初见的酒楼之上,嘈杂而纷扰的尘世,那人淡淡的笑容,从容的眼神,冷眼旁观的清醒,不符合年龄的气质,一下子抓住了他的目光。
宁出尘闭上眼睛,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梗在喉头,苦涩在心里蔓延开来,所及之处绝望让一切满目荒凉,寸草不生。那绝望汇成一个名字,被他刻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汩汩流血。
重华,重华,午夜梦回,可能再见君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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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晟帝國玄天帝天和四年二月,丞相宁出尘带兵逼宫,击伤玄天帝,罪无可恕,除去丞相之位,流放三千里。其子宁远山、宁乐水因并未参与,各官降一级,以示警戒。
玉晟帝国玄天帝天和四年三月,太上皇玄日帝宣布临朝摄政,任命前任丞相宁则荇代替宁出尘出任丞相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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