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绝之媚蛊——林佩
林佩  发于:2011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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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食欲不好,也舀了小碗吃,遇上凤雨楼跟龙倚空那两剑童也毫不意外。

凤家的那个叫凤翎,龙家的叫龙三,观赛时跟他们倒是结成了好友,边吃边聊,虽说聊上了天,彼此间还是多所保留,话

说三分就好。

我们这三个在一起,算是满令人瞩目的存在,因为伺候的少爷都是盟主赛的大热门,另外一群人也相当受瞩目,那就是以

无尘剑客萧浪的剑童为首的一个群体。

萧浪的剑童叫做萧中,态度嚣张,在一群剑童之中特别的显眼,穿的是锦衣,相貌也精致,整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也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就觉得他一直靠近我们。

「我们公子的杀招多着呢,目前为止还没谁能逼出他的真本事,哼哼,真要到了最后决战,什么燕啊凤啊龙的,就算能飞

,也会被串成叉烧,逃不了。」

他故意将音量放的大又响,讲完还惹得身边一群人一起陪讪笑。

凤翎跟龙三年纪小,血气未定,听了带刺的话就不高兴,尤其是凤翎,牙尖嘴利的性子跟凤雨楼差不多,听了挑衅的话忍

不住挑眉要讽刺回去。

「原来大名鼎鼎的无尘剑就只能拿来做叉烧串,这叫什么?不就是浪得虚名吗?」凤翎摊摊手。

噗——非放屁也,而是我的笑声,对不起啊,想到英雄侠胆的无尘剑客拿剑串烧烤肉的画面,我忍不住就笑出来了。

萧中一下就被激怒,瞋恨狠骂:「我家公子年少有成,去年杀尽春江十三霸为民除害,前年替威扬镳局夺回被劫的官饷,

道上谁都夸我家公子行侠仗义,怎会是浪得虚名?!」

龙三冷冷也说:「根本就没听过春江十三霸,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小流氓吧?夺回饷银那事,不就出动了五百个地方壮丁冲

入小山寨,人海战术,无尘剑客在后头坐收其成,把所有功劳给揽了,这事江湖众所皆知,阿衡哥你也听过了对不对?」

他说到最后,头转向我征求附和,硬逼我跟他们站上同条船。

我才不上当呢,干嘛给自己找麻烦?目前局势险恶,我一个小仆人,树敌是大忌,于是不着痕迹往后退个一小步,不跟凤

翎龙三那么亲密。

欸,两小鬼干嘛拉我回去啊?!看,萧中把人盯的跟什么似的,好像我是他杀父仇人。

「这个……行风剑燕行风的……」萧中嘴角弯弯彷佛在笑,眼里却没丁点儿笑意:「人家说,强将手下无弱兵,阿衡哥一

定也跟燕少侠学过点本事,今晚找个时间来切磋吧?」

就奇怪了,拿话挑事的明明就是凤翎跟龙三,我不过在旁看热闹,为啥他老针对我?

费思量,了然,萧浪把我家少爷视为头号敌人,知道我家少爷最可能阻挡他成为盟主,连带的,他的剑童也把我当成眼中

钉肉中刺。

不过,约我去单挑,这模式好熟啊……

啊,不就像是上个月燕家堡两门生互看对方不顺眼,约了去茅房后头决斗吗?这、萧中的招子是不是有问题?我瘦皮包骨

弱不禁风,哪点看来能跟他以武会友?

总而言之,都是大少爷惹的祸,还是离开是非之地吧,反正我已经吃饱了。

刚转身走两三步,就听萧中喊:「干嘛跑?瞧不起人是不是?」

「我、我要拉屎。」大声答,就不相信他会无聊到真跟我去蹲茅坑。

他的脸立刻堆的比大便还臭,却也没跟过来,我暗笑,假装往茅坑方向去,转一个回廊后,立刻绕青云巷,穿过西斋跑出

去。

天黑了,风很凉,我阿衡无事一身轻,走走当饭后散步,反正不是在燕家堡内,少了好多仆人的活来干,再说,大少爷待

在这里可是如鱼得水呢,有好友相伴有美人可看,也就没啥机会来荼毒我了。

盟院之外,无人的擂台处旌旗飞展如鬼影幢幢,飘风声如浪,听来萧瑟凄凉,跟白天那些粗鲁汉子的呐喊来相比,果然就

是花香跟臭屎味的差别。

这样的清冷让人有些却步了,这里近山区,狼号虎吼又时不时如惊雷乍现,我回头看看灯火明亮的武林盟院,听着里头传

出的人声纷纭,却又觉得山径处的黑暗让人觉得更自在些。

信步来到昨日曾经到过的小溪边,洗把脸后,拿出怀里油纸包裹的黑色药粒,含在口里任融化。

苦,苦到了心里,却又化成热腾腾的暖流注向丹田,接着成一条条的小火河,在我身体各经络乱窜,那是隐含喜乐欢愉的

毒药,我被控制住全身,胸口涨满某种说不出口的欲望。

想起跟大少爷度过的那淫乱一夜,不、不该想起的,我发现自己的思绪只要回到那一夜,即使忆起的只是当时的小小片段

,皮囊之下的意识都会情难自己的骚乱起来。

而我的身体,最忌的就是心乱、情乱,更怕自己会食髓知味……

拙火是一条蛇,会由人体的会阴之处沿脊尾尽处的长强穴往上,达到脑顶的百会穴之后,再往下入气海沉入丹田,这样一

个周天循环下来,等于把我的五脏六腑都当成供养那条蛇的食粮,灼烧成火。

身体里的蛇若真是邪魔外道,那就把它给关起来、锁起来,绝不让它为所欲为下去。

于是再次捧水洗脸,藉由水的冷意浇熄那火蛇。

坐了大约一个时辰,不远处忽地传来兵铁交击之声,因为这地方还算掩蔽,我不禁好奇谁会出现在这里?

或者,有谁在此处私相交斗?这种行为在盟主选拔赛期间是被严禁的。

人天生都抵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我告诉自己离开远远的比较好,才不会有麻烦上身,偏偏又很想知道谁在斗剑,把这条消

息告诉大少爷也好,于是放轻脚步走近去。

十三的夜晚月亮近圆,光华如练遍洒下来,视野及处光华柔亮,我沿着溪岸顺流而下,走了约几十步路后,绕过一块人高

的山石就看见有人在星月的照映下比剑。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剑招中翻飞腾跃,来往之间却没什么杀气,像是指导剑术,我只看了几眼就认出那两人是萧浪跟萧中。

心下暗呼糟糕,大少爷跟萧浪是对手,身为仆人的我却在萧家两主仆练剑时偷窥,犯了武林大忌,就算当场被杀也是罪有

应得。

瞬间我胆颤心惊、寒毛根根都竖了起来,趁他们还专心对招时,我放轻脚步又放缓呼吸的慢慢退走。

平时走路都感觉不到任何声响,此时此刻,就连踏折青草的碎裂微声都有如巨石滚落山谷,我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听不到

我、你们听不到我、我是风中飞舞的一只小蚊蚋、我是地上快速溜过的小蜈蚣……

「何人窥伺?」清脆的声音斥喝,萧中喊:「贼子,不准逃!」

大惊,哪有人叫你不准逃还真的乖乖听话的人?当然是——快跑!

半步就被闪着寒光的剑影给包围,前后左右皆无退路,我立马又吓出一身冷汗。

虽说我也常被少爷这样玩,可是少爷剑术好,力道控制得宜,对我使剑也只是吓唬人,从没削掉过我一根寒毛,我自然面

不改色;至于萧中、老实话,我不信任他,真的很怕他一个拿捏不住就刖了我的鼻子。

萧浪几个提纵过了来,问萧中:「他是谁?」

「燕行风的仆人。」萧中停剑,以看小偷的堤防眼神盯着我:「他鬼祟偷看我们练剑,一定是燕行风派他来偷窥公子你秘

招……」

我于瞬间镇静下来,就算冷汗都已经湿透背衫,也绝不能表现出心虚的样子,否则只会加深他们的怀疑。

「这里山高水美只有你们能来?武林盟院你家开的?」面对萧浪质疑的眼色,我淡淡问:「让我一个小小仆人看了就担心

被人破解的剑招,有出现在世间的必要吗?」

「你、你、你胡说!」萧中毕竟年纪小,被我几句话挤兑下来,脸都胀红了,转头看着萧浪:「公子你说怎么发落他?」

萧浪负手而立,冷冷看过来,问:「你家少爷呢?」

我家少爷正跟猪朋狗友、不、应该说是龙朋凤友在鬼混,还时不时找机会接近他心中的武林第一美女,不过这话一说起来

,挑起的事端更大,当然不能说。

「怎么不说话?小小一个家仆,仗着燕家堡及燕行风当靠山,就连我的问话都不屑答?」他又问,语气更加森严。

我微躬了躬身道:「我阿衡的确只是个卑下家仆,没见过世面,也不懂武林规矩,若有得罪萧大侠之处,请海涵,别怪罪

到我家少爷身上,他不知道我人在这里。」

「花言巧语呢,公子,我们提了他回盟院里,请大老们评评理。」萧中不想轻易饶过我。

我轻哼一声,又朝萧浪一躬身就转身要离开,锋芒一闪,萧中居然朝我对胸刺来,突如而来的攻击吓得我惊慌失措,身体

反射性的往后退,剑尖挑破了我前襟,一包东西掉了出来。

那是包着拙火的油纸包,比我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顾不得利剑仍横挡在前方,弯身就要捡起,萧中左掌却趁此时恶意的拍来,我只觉右肩剧痛,重心不稳,立刻往旁摔跌出

好几步。

「还来!」我大喊,因为萧中趁机抢走了我的拙火。

「什么东西那么宝贝?臭臭的,不会是下三滥的药吧?」他打开闻了一闻,皱皱鼻子。

「那是我的,还给我!」我惶惶伸臂去抢。

没有武功果然就是受人欺侮的份,萧中身形灵活,我怎么抓也抓不到,这下真是急到火燎腿,眼泪几乎都要掉出来。

「算了,他是真的没武功,东西还给人家。」突然间萧浪开口了。

我大喜,回头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人不错,说的话如同天籁之音。

「哼,好啊,我还你,你自己拿。」萧中却像是没玩够似的,手扬了扬,不把纸包直接给我,而是往后丢,噗通一响,是

物落水中的声音。

大惊失色,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大跨步往前就推开萧中要往溪水边去,月色阴昏,溪水看来幽深无比,我似乎看见油纸包

在水上载浮载沉,很快就流了远去。

正要涉水追,萧中不知为何就爱跟我唱反调,揪了我衣领往后扯,我撞到了萧浪,但是他下盘攻夫稳,没被撞开,反而定

住了我。

我心心念念只想着那药,只想扫除一切挡在我前头的阻碍,可是萧浪是习武之人,手劲大,我被他抓着,居然挣也挣不开

「嗯,好香……」他叹息般的声音从我头上传来。

我一震,知道自己在忧急之下,异香又冲破肌肤的藩篱冲出来,抬头瞧,萧浪的眼神已经茫然的有如醉酒,而且充满情欲

,就在这一瞬间,我掳获了他。

一接触到那样熟悉的眼神,以及瞬间环紧的动作,电光火石间我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反射性的深吸一口气,闭眼,放软了

身体与他贴紧,让不久前才安抚沉睡的火蛇再次苏醒。

火蛇立刻缠绕我全身,我将借用它的力量,达成我的愿望。

媚惑人心的手段各式各样,我的异香却是牵制力最强的蛊,直接控制人们心底最深层的欲望,让他们的肉欲瞬间凌驾于理

智之上,眼中除了放蛊的我之外,别无其他。

微微仰头,睁眼后半眯,训练多年的精准表情、包括斜转的波般眼神、包括欲语微阖的嘴角,都会在他眼里展现一种轻软

的风情,加添他的着迷,陷他于万劫不复的欲情里。

我是媚蛊,耍着我唯一精通的把戏。

故意在他下颌边吐气,让嘴唇靠近他鼻梁,强制的传递气味过去,因为人中是异香发散最浓之处,此时此刻,这人已是我

的俘虏,将唯我命是从。

「帮我……」以暧昧的喘息声传达我要他完成的任务:「去水里……捡回我的东西……」

他倏忽弹开,以高明的轻功沿着溪水疾奔,在几十步的距离外似乎发现了目标,他一顿,蚱蜢似的跳跃入水里,激起大片

的水花。

我回头,萧中恶行恶状的情态也不复见,两眼发愣直盯着我,我知道,他离我也只有几步的距离远,同样闻到了媚蛊的异

香。

「去帮忙……你……」我偏头,微笑说。

萧中转身也跑,等他到了萧浪跳入溪水之处,后者已经上来,溪水浅,顶多到他腰际,下半身已经湿淋淋的他却一点也没

在意,只是纵回我身边,手里拿着湿透且扁的油纸包。

「给你……」萧浪说,傻笑着。

我接下,回以嘉许的睇眄,心却沉入谷底。

油纸包开了个大口,里头的药物全都没了。

媚蛊6·君有他心

踩踏着月色匆匆赶回,算算大约是戌时,跟护院的大哥们打声招呼就进入盟院。

遥望中堂后堂处,灯火仍旧通明,那些武林人士平时南北睽违不能常见,趁着四年一度的盟主赛时才能共聚一堂,因此这

几日晚上都闹得狠,喝酒吃茶朗朗高谈,练武之人又声音宏亮,前两日我还几乎被吵得睡不着觉。

趁着少爷还留在那里拓展人脉时,我溜回房间迅速整理行李之时,手微微发着抖。

够吃一年的药丸都被溪水给溶走,再待下去我是死路一条,就算连夜赶路回燕家堡,种在少爷后院的那丛拙火花期未到,

回去也白搭,为了小命着想,只好对不起大少爷,我阿衡打算当逃奴了。

逃到哪里?

逃到另一处还可能植有拙火之花的紫萝山,也就是还丹门所在之处,该处离武林盟院只有三、四日的路程,我日夜兼程赶

一赶,应该能在身心崩溃之前重新找到拙火。

虽然四年前武林人士攻上还丹门的记忆太过血腥恐怖,让我视归去为畏途,可是我不想死,我从小就对生命执着,绝不轻

言放弃。

弄了个简单的包袱,取走一些银两,希望大少爷别认为我是为了钱财而潜逃……或者留个简单的书信给他,免得他着急找

我……也或许,我还能回到燕家堡继续伺候他……

算了,他现在迷恋尉迟炀呢,我走了,他大概也不会太在意,等回到燕家堡后,他随时都可以找其他的仆人伺候,不是非

我不可。

再说,他若真的获得了武林盟主之位,像我这样的仆人待他身边也不称头,至少也要凤翎、龙三或萧中那样伶俐的剑童才

好。

更说不定他娶了尉迟炀之后,鹣鲽侠侣快意江湖,也不让我跟在身边了。

拿着包袱的手依然抖,我原来没自己想像的那么冷静,这身体依赖拙火太久了,一旦失去,前途在我眼前只剩下一片茫然

——

天地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

呸!我干嘛在这里害怕又无助呢?阿衡我向来福大命大,小时候没饿死、四年前没被砍死,就不相信跨不过这难关,即使

有些舍不得离开,也就是伺候少爷久了,跟他主仆的情谊深厚,让我伤感。

有缘还会再相见的,大少爷。

小小的包袱正要往胸口塞,让护院的大哥们以为我就是房里待不住,想出去散步,门这时却自动开了,大少爷一溜歪斜的

够奔进来,醉咧咧儿一扑直往床上趴着。

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现在就回来,我忙把包袱塞到床下,惴惴问:「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他有些恼怒的把头埋在枕间,挥挥手:「门……把门关了……」

依言关上后回头,少爷双拳紧握,拳背上浮现几条怒张的青筋,显见握力之深,生气成这样,我猜谁惹到他了。

「……你果然是乌鸦嘴!」他骂,声音却弱:「到底是谁……」

什么跟什么啊?

总之就是觉得他不对劲,我忙用尽九牛二虎把他来给煎鱼翻面,一看清他的脸……呸!我果然是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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