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绝之媚蛊——林佩
林佩  发于:2011年11月15日

关灯
护眼

搞得他天天嚷着要成为天下第一人,为此练武练到要走火入魔了。

不过嘛,这个天下第一「媚蛊」……

「也就是些效果极佳的春药、仙丹跟奇毒……药物满江湖,能神到称为天下第一,也忒夸张了。」龙倚空有些不以为然。

「连皇帝都派了军队,打算上紫萝山强抢药物,你还以为那是普通的药物?」凤雨楼摇摇头:「能称为天下第一,当然有

其妙处……」

语尾奇妙的上扬,勾引着其他人想一窥究竟的欲望。

我继续扫地下去,对有关天下第一的江湖秘辛其实不爱听。

大少爷却上勾,张口问:「什么妙处?」

龙倚空也动容:「皇帝自家的太医院里有各样奇珍药品,跑来民间抢东西,不会是看不得『天下第一』四个字吧?」

「哼,你们不知道,『媚蛊』、『药兽』、『鸩毒』,可都是活生生的药人。」凤雨楼细长的眼眯紧了,话音也低下来:

「『媚蛊』殊艳尤态,顾盼间迷人心志,让人彷佛中了蛊;饮『药兽』血啖『药兽』肉,垂死之人都能救活;致于『鸩毒

』,呼吸之间皆含剧毒,只要接近敌人,瞬间可夺取性命。」

天啊,他说的到底是人、还是长了脚的致命武器?

「皇帝干嘛对药人有兴趣?」大少爷问。

「行风兄,想那皇帝已经大权在握,非奇珍异宝不能入眼,要的是绝美之人在怀、吃灵药长生不老,谈笑间诛杀异己……

大少爷摸摸下巴:「我不要灵药不屑使毒,倒是那个『媚蛊』……应该就是天下第一美人?既然有这等美人,怎么没听江

湖上传说?真被皇帝抢走了?」

「武林盟比皇帝兵马早一步进入还丹门,重创几百位门人,门主身首异处,武林盟也折损了八成人,却没听说谁得到了『

媚蛊』、『药兽』及『鸩毒』。」

身首异处?听到这里,我叹一口气,根本分不出谁才是丧尽天良的人。

龙倚空问:「药人逃走了?」

「应该是……奇怪的是,少林、武当两掌门从剿灭行动回来后立刻闭关,少数幸存者也都闭口不谈还丹门里发生过的事…

…听说,武林盟人着了『媚蛊』的道,彼此互相残杀,『媚蛊』因此趁机逃走。」凤雨楼说到这里皱起眉头。

大少爷击掌哈哈大笑:「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没人杀得了她!我要见到,非娶回家当堡主夫人不可。」

我手一颤,扫把掉地上……捡起来又装没事。

「阿衡你似乎对还丹门的话题有意见,啊?有事就说。」大少爷斜撇一眼过来。

我清清喉咙,正色答:「不敢。不过啊,大少爷,你既想当武林第一人、又想娶天下第一美人,真达成了愿望,龙少爷凤

少爷不嫉妒死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好处不能一个人尽捞哪。」

「恶仆伶牙俐齿,挑拨我们三兄弟的交情。」大少爷拉下脸,说。

谁喜欢干吃力不讨好还容易遭怨恨的事?要知道,学武之人的胜负观念颇重,与声望颜面融为一体,比武之间更是生死攸

关,武林中人比起一般人来使用的心机更多。

大少爷从不动脑筋,不懂世路窄狭人心叵测,我不得已才提点的。

「阿衡说的倒是有理。」凤雨楼拍拍其他两人的肩说:「天下美人何其多,兄弟们各凭本事追求就是,别伤了和气,至于

武林盟主之位,功夫加上机运,由老天作主。」

嗯,凤家公子果然能言善道,几句话四两拨千斤,保了兄弟情谊。

凤雨楼又说:「……所谓的『媚蛊』,大概是用些下三滥的媚酒春药来丧乱对手心志,四年前武盟的人同时着了道,觉得

丢脸面,回来后才只字不提,我们日后在江湖上行走,小心为上,免得重蹈覆辙。」

「正是正是。」他们互相点头应和。

大少爷抬起第三坛酒往那两人杯中倒满,自己接着以口就坛,骨嘟嘟猛灌,趁着酒气朗声大笑,豪气得很。

「丑话说在前头。我燕行风自小立定志愿,要当武林盟主,要让燕家堡成为天下第一堡,交尽天下豪侠,娶绝代佳人进门

,要是日后因此得罪雨楼兄、倚空兄,这里先干了酒来谢罪。」

凤雨楼笑吟吟点头:「彼此彼此。」

我继续扫地,落叶扫不尽,秋风吹又生,继续诅咒大少爷的剑,继续听他们在那里谈些言不及义的无聊话语。

他们谈天说地大放厥词,提到北方有天下第一神医、南域有天下第一疯癫、京中有天下第一才子、海上有天下第一城府…

好多个天下第一,到处也都有人抢破头要当天下第一,有人却因为此虚名而遭致灾祸,比如说刚才提到的药人。

普通人能平安快乐的度过自己的一生,药人则因为怀璧其罪惨遭灭门,全因为世人觊觎他们身上的好处,巧立名目强徵豪

夺,这点来说,皇帝、武林豪杰、甚至清心寡欲的方外之人都一样,想藉着万灵药物去完成他们的私欲。

所以他们才执着于「天下第一」。

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成了天下第一能如何?得到了天下第一又怎样?谁又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我微笑,看天黑了,风冷了,拉拉衣襟;那三人依旧意气风发高谈阔论个不停,今晚大概还要挑灯夜谈,真羡慕他们的好

体力。

我人虽不老,心境却苍凉,也没他们急想展翅高飞去快意江湖的欲望,无根漂泊了三年,能在这里定下来,慢慢等着老死

,其实相当幸运。

或许时不时得忍受着草包少爷的欺负,这也无妨,我甘之如饴。

我乐意当燕家堡内一个小小仆人,站在旁边没人会多看一眼的那种低下仆人。

我对天下第一,从来就没什么兴趣。

媚蛊2·拙火非火

一雁横空,物换星移几度秋,我在燕家堡即将度完第二个秋天。

秋天是个好季节,不似夏日燥热,没有冬天严寒,气候不湿不乾,清爽宜人,比较麻烦的事就是扫叶子,除了树上掉下来

的,还有少爷存心找麻烦而制造出来的。

他总是见不得我闲,刚刚趁我上小厨房提膳食时,故意又耍上一套「无边落木萧萧下」,打几趟「堕蝉败叶」拳,制造萧

条的气氛。

下人是不跟主子一起用餐的,我在屋外伺候着他用膳,一面用脚踹着遍地落叶,一面用怨恨的眼神瞪他。

「阿衡啊,你咬牙切齿做什么?」他故意在咬肉时咂咂作响:「也想吃这烤鸡?」

我比较想咬的是少爷你的肉。

「从没见你吃过几口饭,都怀疑你在辟谷修仙了。」他啧啧评论我:「瞧瞧你这一身行头,不就骨架子挂上一层皮么?外

人不晓得,还以为我燕行风多苛待仆人呢。」

「我天生胃口小,吃不下多的。」我回答。

胃口小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气都气饱了。

他摆摆手:「我吃饱了,剩下那碗芙蓉蟹羹你帮我吃光。」

我收拾了桌椅又帮他煮了壶茶出来,捧着那碗芙蓉蟹羹回到自己小房间里,配上我从大厨房添回的一碗饭一道菜,跟大少

爷的不一样,他的的三餐都是由任三哥准备的。

看着那碗芙蓉蟹羹,心知肚明,大少爷是假装吃不完留给我的,他这个人其实体恤下人,要不,我哪敢三不五时扯他后腿

?要在别人家里,我这恶仆早被抽断双腿了。

没急着吃饭,走到房角的小木柜前,里头有一个油纸包,摊开,掏出一颗豆丸大小的黑色药粒出来,置入口里任它慢慢融

化。

我身有隐疾,无法根治,只能以药压制,这药是由西域一种名为「拙火」的花卉所提炼出的丸剂,是唯一能缓解我这症状

的解药。

苦味甚重的药丸,我早已习惯那生涩的口感,将含药的津液咽下,喜乐的快感由发热的腹部缓缓传达到全身。

容易引人坠入圆满乐园的药物,我这几年已经慢慢将剂量减低了,心想着总有一天,这病能被完全根治,身体可以不再依

赖这药物而活。

想着还需要体力去扫外头那堆落叶,我坐在桌子前,勉强扒了一口饭,慢慢咽,食不知味。

服这药虽然能改变体质,让人心情愉快,副作用却是缺乏食欲,就像我现在这样,几乎快瘦成了皮包骨,瘦成了跟四年前

完全不同的模样,相信就算是跟故友重逢,也不会被认出来。

故友又在何处?全都是飘然无根之草,落地之点唯有风知道。

又看了看蟹羹,记得去小厨房提取时,任三哥才将蟹肉装入汤盅后上蒸龙,不到一刻钟时间,他将炒好的蟹黄浇盖在芙蓉

蟹肉上头,看着是色彩金黄,闻着是鲜嫩味美,不吃实在可惜。

喝一口,突然想起自己是怎么来到燕家堡的。

四年前我居住的地方发生灾变,认识的人死得死散得散,我怀抱着一包能续命的药丸跑了出来,在江湖上四处飘零,一年

之前来到附近的大城,走在街上,被匹急驰的快马给撞了。

我被撞得头昏眼花,怀里的药包掉出来,药丸散落一地,我很紧张,却没力气从地下爬起来去捡拾,这药是我的救命丸,

眼看就要被经过的行人给踩烂,这时,有个英武俊朗的青年出来帮我捡药。

真的很不可思议,我一身衣着破破烂烂像个乞儿,那青年却是青色缎绫箭袖袍,披英雄氅着快靴,武林侠客的打扮,一面

捡还一面唠唠叨叨念。

「走路要小心啊,你身子板那么小,眼高于顶骑在马上的人当然看不见你……」

我仍旧有些懵懂,没多久有人从对面饭馆的二楼喊他:「行风兄你还蘑菇着什么?菜都上来了。」

他这时已经都把药给捡齐了,重又包好给我,甚至多塞了块小银锭子来,笑笑就离开了。

我一个小乞儿在江湖上四处飘零,有饭就吃有地方就睡,冷言冷语天天听,没少吃过他人的鄙视与不屑,这时居然有人不

在乎我的卑贱而伸出援手,忍不住怔怔看着他的背影。

当时我认为,这人就是所谓的侠客。

很快听到身旁有人说:「燕家堡的人一向就爱管闲事,燕行风也是一样,还帮乞丐捡东西,也不管那东西脏不脏……」

又有人说:「燕家堡最近正在招募家丁,我回去跟亲戚们报一声,早点去占个位,晚了就没空缺了。」

衡量那个青年的为人,我想燕家堡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我很累,也该是时候定下来了。

拿银锭子去估衣铺买了件衣裳,到城外找一条溪水洗澡,换上衣服神清气爽的到燕家堡去,很顺利的进入,一开始被派在

大厨房里当伙夫,没多久就被大少爷捡去伺候他。

没错,那个在城里帮助我的人就是大少爷,当时他像个古道热肠的侠客,我却在来到后大院之后,发现他虽然武艺高强,

内在不过是个爱欺负人的家伙。

唯一的优点是好相处,欺负人点到为止,我被欺负后,在他茶水里放几滴抹布水后看他喝下也就气消了。

到现在整整一年,他从没认出我是他帮助过的那个乞儿,他早就忘了那件事,我却一直记在心上。

跟着少爷在后大院生活看来轻松,粗活虽少琐碎事却多,听听就知道了。

「阿衡我练功练了一身汗,口渴,拿水来。」

是、是!我提一壶茶到屋前,偷偷往里头吐口水。

「阿衡你瞧,竹扫把摆在显眼的地方像话吗?拿后头去,别影响我舞剑的心情。」

少爷你是鸡蛋里挑骨头是不是?算了,乖乖把扫把藏在他看不见的角落。

「阿衡你到前院去跟总管说,天要冷了,弄两套棉袄来,顺便找任三哥,我想吃小炒鱼……你会经过兵器房吧?问问周伯

,能穿铜绝铁的剑是炼铸好了没?经过我二弟房间时,把他藏在床下的春宫图给偷过来……」

「少爷,你觉得阿衡我是过耳不忘的人吗?」我慢慢问。

他想了想,答:「……你年纪小,没定性,东忘西忘是正常的,所以就算你没办好我交代的事,我都会原谅你。」

我翻白眼,大少爷可不知道,我比他还长个几岁,不过因为我吃的拙火药性至阴,抑制了成长,让我外表看来年少,一副

任人欺负的样子。

办好少爷交代的事情回来,他不在外头,我放轻脚步从窗外往他房内看,他正静坐在房内习练内功,我又悄悄退开。

练内功必须排除杂念不受干扰,最好在山水相依林木葱郁的静僻之处来练气,这也是为何少爷会独居在靠山的后大院,不

管燕家堡一切事务的原因。

曾听他说过些武学的道理,人说「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武学境界的高低最终是由内功高低来决定的,同样剑式由

不同人来比画出,其中的威力气象绝对大不相同,也因此好动的他才愿意按捺下性子,专心练功练气。

趁此刻没事,我提水穿过墙门,沿林荫小道绕到燕家堡与背山中间的一块斜坡地上,那里有一小块方形圃畦,其上花茎直

立丛生,每枝茎上皆绽放出一朵金黄色的娇娜焰火。

那是我逃难时,从家乡携来的种子植出的,花名「拙火」,姿态艳丽,四枚花瓣广圆包裹成杯状,释放淡淡清香。

听养育我的人说,这西域来的花卉极挑水土,中原地区甚难栽种,除了我家乡一处隐密的山坳能生长外,别地方找不到,

却居然让我在这块小山坡上种活,这是天不亡我的证明。

我每天必服的药物就是由这美丽的花卉果实炼出的,与花朵取同名,日日夜夜小心照顾,比伺候大少爷还来得用心。

秋风将绿叶叠翠的的花朵抚弄的炯娜多姿,花叶并舞,楚楚动人,我闻着这甜腻如蜜的香味,心情也变好了,这种花,天

生有蛊惑人的气味姿态。

如燃烧在绿波上头的橘红火焰,也如火一般,灿烂的盛放时间不长久,三、四天就会散落,茎头接着结果,等个十天左右

我就能另制一批药出来,又可以苟延残喘个一两年。

半曲着膝仔细浇水,顺口哼两段小曲儿,隐隐听见山坡向风处有狗吠声传来,我皱眉,燕家堡内最爱放鹰逐犬的人就是那

不学无术的二少爷燕行林,他不会跑来这里打围作乐吧?

人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身边唰啦一声,有只小山鸡半飞半滚从斜坡摔到我花圃,没多久,二少爷真的领了几头短喙猎犬及

壮丁从山坡另一头来了。

猎犬迅捷扑来,狺狺猛吠来势凶悍,我很怕,可是要任猎犬窜入花圃中找山鸡,毁了「拙火」,药物来源青黄不接,本人

可就惨了。

我不想重回到家乡去另寻花源,那是给予我惨痛梦境的地方,可以的话,我到死都不想回去。

随手拿了根树棍,发着抖奋力挡在狗面前挥赶,我大喊:「滚、滚开!」

猎犬们停住,凶狠的朝我吠叫,长舌上口水直滴,里头尖锐的犬牙是强力的威胁,不住地想往前冲过我,又像是想一口把

我咬死。

「这不是阿衡吗?有没有看见一只小鸡飞过来?」二少爷背着弓箭快步走近。

「没有。」我白着脸否认。

二少爷邪狭的表情一闪,看着他的猎犬说:「我这几只狗的鼻子都灵,会追来这里,一定是闻到了山鸡味……阿衡,你好

大胆,想私自吞了二少爷我的猎物?」

「我不敢,二少爷。求求你,别让狗兄们坏了我的花圃。」仆人守则之一:遇事必须低声下气求。

「你想为了几朵花来打坏我畋猎的兴致吗?滚开!」他怒了。

仗了人势的狗更加靠近,兽类的腥味直冲脑门,让人打从心里害怕,我还是抓紧了木杖哀求。

「二少爷,这花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对我意义不同,毁了很难再种起来,你要猎山鸡,我待会上山想办法帮你找几只,就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