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东风归何处 下——楚清明
楚清明  发于:2011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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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他发现自己这副样子。

两人抱在一起,瑞臻只觉得从没有这样踏实过。他环在容轩脖子上的双臂收紧,鼻尖和嘴唇不断若有似无地蹭着他。

容轩本能地有一丝退却。

其实他们亲密的次数只有很少的几次,都是在瑞臻心绪不稳之时,像这样还从没有过。他是爱瑞臻的,但他也敬瑞臻,因

此当瑞臻示好之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后退,跪下。

但只是稍稍将两人距离拉开一点,容轩就看到瑞臻的双眼,因为他的退却,那里面满是受伤和自嘲,仿佛在问他:你不敢

碰我,因为他碰过我,是不是?

容轩又疼惜又后悔,还扣在瑞臻腰间的手用力收紧,然后不断轻轻地反复摩挲,像是安慰,又像是邀请。

瑞臻停顿一瞬,仰起头一下子吻住容轩的嘴唇,反复舐弄着,趁他不知不觉松开了牙齿之时深入,跟他密密纠缠在一起。

两人摸索着到了塌前,容轩早已经反守为攻,瑞臻被吻得出不了声,只能不断从鼻腔哼着,眼眶水润一片。

容轩没有再犹豫,一翻身将瑞臻压在身下,低着头不断吻他。

瑞臻的衣衫被匆忙褪去,来不及清理干净,缠在被容轩交叠按在上方的手臂上,有点紧,却并不觉得讨厌。容轩的手掌灼

热,却又是如此温柔,瑞臻只觉得他弄过的每一处都又热又痒,难耐至极。他觉得自己一定连身体里面都发烧了,不然为

何会这样口渴,嗓子都哑了,哼出的声音低沉。

容轩从暗格中摸出沈凤臣留下的药膏,微苦又带点玫瑰香的气味立刻飘散开来。他动作已是极致温柔,一边不断轻吮瑞臻

耳垂,略微有些干燥的嘴唇每次碰触,都会让瑞臻战栗不已。

后者早就有些意识迷乱,只觉得全身又热又软,汗水已经湿透了。忽然他闷哼一声,双腿下意识夹紧。

痛,又热。

半张着嘴,不停地急促喘息着,有几乎窒息的感觉。

混杂了疼痛的快感缓慢而不可抵挡。两人都沉迷其中。

这像是一种近乎隐秘的挑衅。因而感觉加倍强烈。

***

送出那支萧,已经是含着歉意了,若是换了任何人,非吓到折寿不可。但直等过了五日,瑞臻那边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邺王终于按捺不住,摆驾含清殿。不知道是不是萧的关系,邺王觉得瑞臻看起来柔和了许多,虽然仍旧一副冷漠的样子,

但眼眸间已经没有那样锐利逼人了。

这么想了一会儿,邺王才发现自己竟在为他这一点点小变化牵肠挂肚,立刻警觉,强行将这些念头压倒心底,才维持着脸

上一贯居高临下的冷淡,好借以挽救上次静园中的失态。

这次过来,邺王甚至刻意挑了时辰,想着说几句话之后便正好该用晚膳了。若是被人知道他这般心思,想必没人会相信吧

过了片刻,传膳太监的太监来请旨,邺王做不在意状,轻描淡写地说:“就摆在含清宫罢。”

那太监心中一惊,面上却无任何异常,恭敬地退下了。

而邺王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全部的心思都在瑞臻那里,眼角的余光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对的神色,莫名其妙觉得有些高兴。

不到半个时辰,晚膳已经备好。打眼看上去,有近一半菜肴都是陈国口味,较邺王平日吃得清淡许多。但邺王并未生气,

反而暗赞这太监机灵。

瑞臻抬眼看了看,冷热菜品有三四十种,带上甜品汤粥,足足摆满了整张桌子。清蒸玉兰片、芙蓉燕菜、桂花鹿脯、玉笋

蕨菜、奶汤雪鲈鱼……都是他平日喜食的,看了倒是下了些功夫。

瑞臻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平静,甚至在邺王看来还比刚才更缓和了些。

他坐到邺王对面,垂下眼帘,生怕眼神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容轩此时自然是没有资格同席的,便站在瑞臻身后帮他布菜—

—连那道香叶焗蟹,也是被容轩剥好后放在他面前的。

邺王正想聊一些轻松些的话,见此便笑道:“你这侍卫倒是样样全能。”

瑞臻脸色不易察觉地一变,语气平淡地回答:“从小跟着我,习惯了。”说罢示意容轩退后。容轩动作顿了片刻,低头行

礼,退到一边。

邺王因为瑞臻能和他平静地谈天,心情一时大好,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妥,只当容轩是他极为倚重的侍卫,并未做他

想。

这可以说是邺王和瑞臻相见以来难得平和的一次,瑞臻除了低头用饭,偶尔也和邺王说几句话。

邺王看他自己盛了荷叶膳粥,安安静静地喝着,心中的感受是难以言喻的柔和。他半生戎马,年轻时起便多于战场上奔杀

,一旦住回宫中反而觉得有些不甚习惯。而此时坐在瑞臻对面,看他低头喝粥,竟体会到了平和安宁的趣味来。

一碗粥喝了大半,他竟然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待瑞臻放下手中的勺子,邺王眼带笑意对随侍在一旁的太监道:“此粥

甚好,赏!”

那太监领了旨,心知自己这趟差算是办得不错,喜滋滋去传旨了。

这一切瑞臻都看在眼中,却默而不语。

这只是一场试探。

此时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心里浮现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

“就让我来吧,”他看着邺王含笑的眼眉默默想,“叫你痛失所爱,尝到万念俱灰的滋味!”

第四十章:金石

四十 金石

眼尖的臣子们发现,他们的皇上近日貌似心情好得出奇。不仅说话语气变得柔和,眼角总是隐藏着一丝笑意,连脾气也好

了许多。要是从前,哪位臣子办砸了差事,重则丢官丢命,轻则……一顿板子总是少不了的。

近来豫州雪灾,饿殍遍地,灾民们纷纷涌向附近的郡县,导致这些地方人口暴增。即使官员们开仓布粥,也只是杯水车薪

而已,城内一日比一日乱,甚至发生过抢夺食物的事。

邺王早已下旨,派都城的官员前去赈灾。然而新国根基尚未稳定,又有余寇趁机作乱,散布谣言,行事并不顺利。

朝堂之上回禀的官员起先都战战兢兢,生怕惹出升上怒气,查办自己失职之罪——或者更糟,因为有一笔赈灾的银子不知

去向。

可他们很快惊讶地发现,邺王赏罚有度,并未苛责他们。邺王下令开国库,还派了最为亲信的大臣,作为钦差北上豫州,

亲自督导,誓以百姓安慰为第一要务;至于几小股流寇,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要灾民能得以妥善安置,什么流言自然

都能不攻而破。

眼看除夕就要到来,邺王甚至令宫中削减了四成的花销,将余下的银子都送往豫州。此举一出,更是万民称颂。

于是官员们感激之余,却升起了一股豪情,纷纷想鞠躬尽瘁以报皇恩。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让邺王心情大好的原因,自然是瑞臻无疑。

当然,即使没有瑞臻,他仍然会做出各种英明的决定,只是执行这些决定的官员臣子们,境地将远不如今日。

邺王相信成王败寇,也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旦他做了决定,只要为之而不断努,仔细谋划,一项一项达成,终有一

日他会得偿所愿。

从他还幼年时起,总是这样,从未落空。他是邺王,他掌有全天下,没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在邺王看来,瑞臻也是一样。

当他发觉那瘦弱却又坚强的身影在心中越来越重之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脑中思索如果杀掉他将会如何。

但是邺王萧敬发现自己生出了不舍的心思,这种感觉很新鲜,但他并不打算继续尝试。对邺王来说,因为瑞臻而起的另一

种心思,无疑要更加有趣和令他愉悦得多。

于是邺王便又一次开始谋划。

他做得很细致,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就像怕惊扰了丛林里的一只鹿,他不动声色地、一点一点靠近瑞臻。

不时去含清宫同他说几句话,或者留下来同瑞臻一起用膳,偶尔看他念书习字;邺王甚至花了些力气,找来从前陈宫里的

御厨,就为了能让瑞臻觉得更舒服一些。

做这些事,邺王堪称不厌其烦。

不过,与其说他是为了瑞臻,不如说是为了自己。他对这样新奇的游戏乐在其中——这样小心地接近他,俘获他。

而当觉察出瑞臻有所变化——虽然细微至极,但确实有了改变,邺王感到如此欣慰、得意,一切仍旧在他掌控之中。而在

得意之下,还有……欣喜。

瑞臻不再强硬地抗拒他,在一同用膳时,瑞臻甚至能偶尔绽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或是在习字作画时他们偶然说一句话。

还有当他同瑞臻欢好的时候,他也觉得身下的人没有当初那么抗拒了,就算是药丸的影响,邺王也隐约从那里面感觉到些

许热情。

谁是猎物,而谁又是猎手,一切尚未清晰。

***

发现邺王异状的,除了朝堂上的大臣,还有后宫的女子们。不同的是,她们之中有人沉默不语,有人却觉得自己看到了真

相,要为保卫自己而战了。

祥妃就是其中一位。

她是邺王的两位正妃之一,可以说仅在贵妃之下。祥妃在后宫中有如此地位,和她身为户部尚书的舅舅林正和脱不开干系

。林正和出身商贾,能到如今这地步,实在可以称得上能力过人。人人都知道他替邺王关着银钱大脉,可以说是皇上最为

亲信的大臣之一。

可惜他的这位外甥女并没有长着像他一样精于算计的头脑和善于察言观色的眼睛。

自祥妃发现瑞臻存在之日起,她一直暗中注视着那个神秘的园子。但她并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她在等待。

但是两个月后,祥妃失望了。她没想到连皇上正宠在心尖上的云裔都被除去了,却没有人对园子里那人动手。不过是个废

主,她们在犹豫什么?!还是说……没有人像她一样,看到那人的威胁……?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感到坐立不安。

等户部尚书林正和进宫探访的时候,她对自己的舅舅哭诉道:“两位贵妃也就算了,咱们林家没他们权势大。可是舅舅…

…现在连个男人都要骑在我头上,这可真是……”

祥妃握紧手绢拭了拭眼角,继续说:“您可要帮帮我,不然祥儿在这宫里可没法过了!”

又一次出乎祥妃意料的是,一向疼爱她的舅舅这一次可没有顺她的意,反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含糊地说:“你跟

个男人争什么,听舅舅话,别放在心上,好好呆着吧。”

祥妃嘴上应了,心中却愤恨不已。

既然舅舅不肯帮她,她便自己动手吧!要知道她在宫中数年,也不是没有一点手段的,何必叫人看轻了去?!

祥妃紧紧攥着手绢,不一会儿,有个主意便浮上心头。

***

除夕很快到了。

日前,都城之中也下了一场雪,将整座城池都覆盖为白色,叫来自邺国的宫女太监们都觉得十分欣喜,连思乡之情都减淡

了不少。

这些日子宫中忙着布置,准备除夕当夜的守岁宴。这也是邺国的一项传统,除夕当夜,皇帝会和后宫众人饮美酒,观烟花

,赏歌舞,知道午夜子时。

这是迁都以来的第一个守岁宴,皇宫上下很是紧张,一直忙到除夕当日,内侍总管才算点了头,觉得万无一失。

而对后宫众人来说,这不仅是一次宴会,更是亲近皇上的好机会。赴宴之人,哪一个不是极尽心思,期望能引起邺王注意

。按照传统,这一日皇帝应当留宿皇后寝宫,可是邺国后位虚悬,那么今晚邺王到哪个宫中去,就莫名地有了些心照不宣

的特殊意味。

因此除夕当夜,宫女嫔妃们都费劲了心思,在不逾祖制的条件下,将自己尽量打扮地美丽一些,期望能获得邺王青睐。

守岁宴摆在新建的御花园里。众美群聚,使得隆冬略显萧条的花园顿时有了花团锦簇之感。

这种宴会其实更像是皇帝的家宴,因此气氛尤为轻松。邺王坐于首位,几位嫔妃、有品阶的女侍以及宫中一些老嬷嬷,各

自坐于下首。

但众人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见邺王今日和谁说的话多一些,赏赐谁的东西稀罕一些。表面上平静祥和的宴会,暗中汹涌

之意越来越浓厚。

等到午夜,太液池对岸,太监们开始燃放烟花。

今年内廷特意请了些陈国的匠人,烟花制得极为特别,绽开来又大又艳丽,比往年在邺国看过的要好看得多,一时间众人

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天上了。等烟花散了,她们回过神来,却发现邺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不见了,只剩下他的贴身太监

站在原地,面对众人的目光,大冬天都要汗流不止了。

有人惊慌,有人抱怨,还有猜到实情的暗自握紧了双手,更有一人,脸都气白了,眼中的恨意顿时大盛,幸好夜幕深沉,

一时没被人发觉。

邺王离了席,当然是去含清殿。

方才他在御花园中,虽然面色平静,内心却怎么也无法安宁下来——尤其是一想到除夕之夜,更觉心烦不已。他虽然明白

雨露均沾的道理,不该如此,但仍是没有忍住。

到了含清殿,邺王在外站了片刻,听见里面分外安静,又想起御花园的热闹景象,怜惜之意顿时涌上心头。他没有理会行

礼的卫兵,快步进去。

庭院的石桌上已经摆了些酒菜,虽不及御花园中,但也是极为精细了。只不过看上去像没怎么动过一样。

瑞臻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抬眼正望着天色,远处烟花正不断绽开,就算在这里看去也一样美丽。

庭院里的积雪没被清扫过,也不知是否故意留下来的。瑞臻处在一片白茫之中,容轩坐在他对面,园子里就两个人,简直

冷清到了极点。

邺王远远看着,心中有些难受,顾不得计较容轩失了礼数,只快步走近,轻轻咳了一声。瑞臻听见声音,回头,见是邺王

,面上显出些惊讶的神色。

而邺王确信,在这惊讶之下,他还看到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像是挣扎,像是震动,像是痛苦,又像是欢愉……

他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瑞臻流转的眼神上山下下,便一刻也不再等,立刻上前,一把将瑞臻拉起来,紧紧抱在怀中。瑞臻

先是僵硬了一下,然后浑身放松下来,双手缓缓地移上去,虚虚搭在邺王背后。

一朵极为绚烂的烟火正好在空中绽开,光华投射而下,竟是二人相拥的身影产生了某种旖旎之意。

容轩在一旁看着,脸色极为复杂。他静静站了一会儿,便悄无声息退下了。

第四十一章:春狩

四十一 春狩

冬去春来,转眼已是三月。

万物生机重现,满山遍野的素春花开得正好,正是春狩的好时节。春狩是神州各国都有的习俗,只是日子不尽相同。其目

的除了祭春神之外,更重要的是让皇室贵族的子弟们继承祖先的雄威。而在这一天,世家子弟们更是借机展示攀比,如才

能出众,便有可能得到皇上赏识,光耀门楣。

今年更是不一般,是一统之后头一次在陈国举行春狩,因此从世家子弟到年轻武将。无一不是摩拳擦掌,誓要一鸣惊人。

邺王和瑞臻说起此事,后者脸上期待的神色一闪而过,虽然很快平静下来,但还是被邺王看到了。

从前瑞臻年纪太小,并没有参加过陈国的春狩;而陈国灭亡之后,他更是连宫门都没有踏出去过。虽然邺王一直顾忌瑞臻

,禁止人教授他武艺,但作为皇室子弟,瑞臻心中对春狩仍是极为向往和期待的。

不过他也知道,邺国的春狩,是不会让一个外人参加的。

邺王将他平静的神色看在眼中,若有所思,一时两人都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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