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市民!间条绝对愿意为我作证,这样就足够让你万劫不复了,你平常对市民的态度那样差!难道香港连投诉警察的专线
都没有?你们是有多官官相卫、狼狈为奸啊!?太黑暗了!怎会这样黑暗!?」
Agnes绝望了、彻底的绝望了。怎么他从不知道香港是个这样一个不讲公义没有法治甚至包庇犯法警察的社会!?这还有
天理的吗?嗄?太黑暗了这真的是太黑暗了!他儿子长大怎办呢?
「……」
这下换常江的脸色比茄子还紫。
他悄悄轻轻把洋芋片放回去,努力想装出一副事不关巴、我只是路过的样子。
……妈的,这该死的洋鬼子究竟是真傻还是在扮无知啊!?竟然能端着那么惊慌失惜的表情却头头是道地威胁他回去?
『叮咚——』
自动门往左右两边敞开,穿着幼稚园校服的小鬼头跑了进来。
咚咚咚咚的适时插入他们之间,直往冰品柜去看冰淇淋。
「娇娇!跑慢点小心跌……」
小童的爸爸也跟着进来,走了两步,愕住,他们三人再度站成了个三角型。
俨然是个三师会审的局面。
良久,阿妹才挤出一句,「……哎呀,穿帮了。」
他还暪着Agnes自己早挤身爸爸一族的事实呢。
第三章、Gin家那个(中)
及后,阿妹得悉常江早爆了他的『秘密』,着实抓着他鬼吼鬼叫了一阵。
说着不知第几百次的歪理——「街坊们就爱我这型的,他们对着你那张连小孩子都能吓哭的臭脸什么交谈意欲都没有了,
难道你有听过一个太太抓着你说,『常sir我老公是做水电工的哎唷转角那间店就是咱家的啦』还是有女高中生主动告诉
你『我每逢星期二四六都在这个时间去打工,大概八点就回家吃饭了』这样?可是她们都爱抓着我聊两三句,这些就是我
们当巡警的重要资讯啊!若让她们知道我早结婚有老婆连儿子都上幼稚园了以后还有谁会扯着我聊天啊?」
常江任阿妹千遍一律的碎碎念,只是吐吐舌头回了句,「你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喔?」
虽然说得那么义正词严,但他觉得阿妹纯粹想保持那亲切敦厚邻家大哥哥的形像,好享受被少女熟女中女甚至婆婆包围的
感受而已。他就是看不顺眼那家伙被有痴呆症的婆婆抓着聊啊聊啊快半小时都可以乐得晕陶陶的,而自己却得忍受着不耐
烦站在旁边当电灯柱。最好就是跑马地至铜锣湾都知道『他们的陈sir』已为人夫,最好就是他吃不到也没人能吃得到,
通通揽着同归于尽好了。他最乐意让人知道阿妹已经名草有主了、超乐意的。
「……常江你这个人真冷漠。」
每次念经念到最后,阿妹总会忿忿来个差不多的结论,质疑他当警察的目的。
抱歉喔他这个人一出生就那么地冷感、缺乏热情、对女人小孩都不亲切、我行我素、只爱扫门前雪、自私自利对他人冷漠
……难怪我不讨你喜欢、难怪你一点都没发现我对你的心意。
今天下午阿妹带着刚放学的儿子来便利店买冰淇淋。
虽然同住在跑马地,可是白天他们实在遇不上两三次,想不到今天无巧不成书,常江跟Agnes都济济一堂了。既然都暪不
下去了,阿妹索性把那两只小脚掌撑啊撑、爬啊爬,几乎整只掉进冰品柜的儿子抱起来给Agnes参观参观。在一片『把拔
我要吃冰淇淋……我想吃冰淇淋……我要自己挑冰淇淋、我要自己拿……』奶声奶气的『梵音』之下,Agnes好好地来回
看了看两父子。
鼻子跟下巴很像阿妹,眉目跟嘴巴大概是遗传妈妈的。长得比较像妈妈。
常江好像嫌亲眼目击真相的Agnes不够打击,闲闲晾出一句,「阿妹老婆是大美人呢」。
搞不清楚为什么像阿妹那样的大众脸却总受美人青睬。
……好吧,其实他应该清楚啦。
娇娇被爸爸抓在半空任一个红毛鬼参观,越叫越大声、越来越烦躁,动得像尾捞上岸的小鱼。
「我要冰淇淋!把拔你说过要买冰淇淋给我吃的!」
「把拔现在又没说不买给你,你有没有礼貌?来,先叫一声常叔叔、Agnes叔叔……」
「我不要——我要冰淇淋、我只要冰淇淋——」简直像表演软骨功似的,才三岁的小鬼激烈扭来扭去像下一秒就要掉下地
,都快要变成小小魔法方块了,开始大声尖叫起来。
「我要冰淇……嗯!」
一个甜筒塞在小鬼张得开开的嘴巴中。
常江随手抓起一个甜筒、撕开,二话不说塞着那张吵个不停的嘴。「好烦。」
所以说他讨厌小孩子是有原因的。
经他这招毫无预警的铁腕封嘴,让其他二人面面相觑,便利店一时之间静得像海底。
三秒后,含着冰淇淋的小童一双大眼睛慢慢地红了一圈,快速积聚水量。
滴答,豆大豆大的泪珠如雨下,哭花了一张小脸。「呜哝——呜嗯嗯——嗯嗯嗯——」
「常江!我不是告诉过你娇娇最讨厌巧克力口味吗!」阿妹发飙,立即把甜筒拔出来。
「我哪可能记得啊!」
「别哭、别哭,欸~你叫娇娇是吗?娇娇,我们别管那个坏蛋了!来,你喜不喜欢香草?还是想吃草莓?……Agnes叔叔
请你吃冰淇淋喔,好了好了没事咧~他好坏喔我们别理他~」
于是一片兵慌马乱,阿妹跟Agnes两个当爸爸的又求又哄,只求止住那小祖宗的眼泪。
于是他白白被迫买下一支巧克力口味的甜筒。
于是阿妹从下午到现在都没给他好脸色。
常江烦闷地用力抓了抓头发,觉得之前迫不得已吃下的巧克力冰淇淋在肚里作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那死小鬼的口水。
但更气人的还是那大鬼对于『遇上阿妹家人』这件事完全没有适应不良——
阿妹跟娇娇走后,他看见大鬼一脸懊恼,便幸灾乐祸说:「看到娇娇后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吧?」
大鬼皱着眉,很认真地答:「……你说的没错,我也在苦恼之后跟阿妹在一起,现在的薪水不足够让Gin跟娇娇好好成长
……」
常江一跌,他说的『下去』完全不是这个『下去』好吗:「你也想得太远了吧!?」
大鬼摸着下巴,把本来已经拉得极远的目光拉得更远,双眼一亮:「欸!你说得对,我想得太远了!怎么没想到娇娇跟
Gin不止当兄弟,也可以……」
常江实在不想成为意淫小童的性变态者共犯,但有些『内幕消息』他不得爆料:「省省吧。娇娇早有『童养媳』了,天天
跟邻居的儿子一起手牵手上幼稚园,竹马竹马、牢不可破的老梗呢。」
好一个Gay X 2眼中的世界,世上何处无菊花。
「『没血缘的兄弟』更老梗更可能发生吧?」大鬼非常听话乖巧地把放远的目光『拉近』:「那……至少娇娇对我的印像
不错,这是个好开始。你没看到他刚刚抓得我多紧、让我喂他吃冰淇淋,那样子真的超~可爱的!辛苦你刚刚扮黑脸罗,
做得好!想不到你这个人也蛮有义气的!」
「……」
回忆告一段落,那时候他掷下钱就直接离开了,再多对话一句他都会脑溢血、爆血管。
因为那家伙完完全全陶醉在临时加入娇娇的未来规划中,没有半丝常江所期待的沮丧失望、也听不出他的冷嘲热讽,把方
向往最没可能发生的地方扭过去。
靠,最好那只大鬼以后是会跟阿妹住在一起、然后一起抚养他们的『没血缘兄弟』啦。
「……江、常江?你在想什么啊笑得那么诡异?」
陈妹觉得毛骨悚然地互搓着手臂。
常江刚刚一直被他念得脸像玄坛般黑,突然不知魂飞到那里去了,无端端在笑。
好像想到了什么笑话、又好像被鬼附身,超恐怖的。
「我刚刚有笑吗?」
常江边跟阿妹并肩,缓慢地走在夜晚的行人道上。
他揉着脸颊,实在没有发现自己刚刚竟然不自觉地笑了。他笑什么?
「我老早就说过这段路超邪门的,你又不相信……」
阿妹双手环抱着自己,完全不管拍档死活地加快脚步,不敢直视一旁阴森森的草丛。
但脸颊刮过一阵风,常江竟然冲过他的身旁,开始向前跑!
阿妹看得目瞪口呆。常江,我老早就猜到你比我还怕鬼,只是你一直隐瞒而已……
但拍档一手摘下警帽,头也不回地吼:「阿妹,快跟上!」
「喔……喔哦!」陈妹也摘下警帽,跟常江一起跑。
跑多两步他就知道为什么常江那么紧张了——
Agnes就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正被一个男人纠缠着,简直像快打起来了。
「警察!喂——那边在做什么?停手!现在就给我停手!」
常江跟阿妹边大喝着边跑过去,人未到声先到来吓唬一下。
正常人都会被『警察!』或两个货真价实、来势汹汹冲过来的警察给吓得屁滚尿流,有做坏事准备做坏事甚至从没做坏事
的都会狠狠心虚一下,然后不是逃跑就是高举双手,好像香港警察开枪后不用写落落长的写报告,只要心血来潮就能开几
枪来射杀一下平民百姓似的。
不过他们的叱喝对那耳背或耳聋的男人没作用。
那壮硕高大的老外显然是喝醉了,脸红得像关公,一只手抓着酒瓶、另一只大手像抓小鸡般捉着Agnes的手腕不放。醉到
连站都站不稳了,却还在叽叽咕咕、口水花乱喷。
Agnes用另一手护着抱在胸前的Gin,Gin被吓得在大哭。
「Hey!Stop it!」
陈妹尽管也心急紧张得很,还是稍为比拍挡理智一点点,还记得要转频。
那老外看到他俩冲过来之后表现得更愤怒了,好像警察会出现在这里是Agnes的错、是Agnes用超能力召唤他们来的,骤增
的火气全针对Agnes爆发!
只见Agnes跟那醉鬼的肢体碰撞得更激烈,Agnes一直想挣脱却挣不开,醉鬼紧紧地掐着他的手臂,然后突然高高地拿起酒
瓶!
麦芽色的酒全倒泻出来,哇啦哇啦溅得他们都是,一地白泡沫。
看到醉汉把玻璃酒瓶举起来、下一秒就会往Agnes砸去!
陈妹跟常江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街灯之下,那高举的玻璃瓶像颗小慧星、像在手中爆炸的一团白光,让人屏住呼息。
Agnes再顾不了自己,他一手护紧Gin的小脑袋,然后当机立断地蹲了下去。
他用自己的身体完全包裹着儿子。
一切看起来像慢动作、像一套电影中的慢镜头,事实上只是几秒的事。
然后常江,真的是他所认识的常江竟然想也不想就抽出警棍。
常江迅雷不及掩耳地冲进去,警棍第一下敲爆了那玻璃瓶、第二下抽在醉鬼的脑门上!
真是不发生这样的意外、阿妹也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机智灵敏,他听到自己脱口而出,「不要打头、不要打头!常江,你
打到他脑有事就麻烦了,打肚子、打肩膀!没错,打屁股好、打屁股!」
玻璃樽被一下打爆了,大块大块的透明绿色玻璃散在地上,十字十字地映着灯光。
常江喘着气,听到阿妹的声音才稍稍明白了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他脑浆像被煮沸了般,身体自有主张地行动了,脑袋实在一片空白——他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思绪有点回流才知
道……他打破了酒瓶?然后抽了醉鬼一下?
那个壮汉被他突如其来的二连击打得眼睛变成旋涡,脚步七零八落,握着的短短一截瓶颈也从手里掉下去,下意识地蹲下
来以双手护着头。常江被阿妹大叫着别打头、别打头,于是震惊地直瞪着老外的脑门看,不相信自己发狠到敲了别人脑袋
……这个人没事吧?会不会打穿头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刚刚发生什么事!」
已然站起来的Agnes没回答他。
下一秒,常江的手一轻,Agnes竟然抢走了他的警棍!
Agnes把被吓坏的Gin塞给阿妹,然后抡起警棍抽下去老外拱起的背脊。
还头昏脑涨着的老外痛呜,Agnes像听不到般用警棍乱无章法地猛敲一通,但连用警棍打人都嫌不够,他像头失控的野兽
般扑上去,对那蹲着的醉汉又踹又打。
Agnes哼也不哼一声,只是眼神之凶狠、里头的杀意却是前无未见。
阿妹分身不瑕,常江立即冲上去、从后架着那没比他理智多少的人,把他拿着警棍的手抓起来!
「好了、够了!够了……Agnes!Agnes你要打死他了!」
Agnes被常江从后架起来,还是用长腿乱踹着那蜷缩起来的老外。
常江不得已,只能把他从后拖走、拖离老外的攻击范围之外。「Agnes!不要再打了!」
红发男人一直紧紧抿起、连丝风也溜不进的嘴唇才张开,激愤地叫了一连串法文(大概是很脏的脏话吧)才再用广东话大
吼:「他碰我儿子……这混蛋碰我儿子!敢碰我儿子我跟他拚命!」
「拚完了、现在拚完了!够了,我们等下还要带他去验伤的!」
常江跟Agnes的体型身高没有差很远,得很吃力才能压制得住他。
他在喘气、身前的Agnes也在喘气。
常江明显地感受到胸前贴着的那副身躯正在颤抖、肩胛骨一缩一放。
也不知道是给气的还是给吓的,抓着棍的手用力得指骨泛白,黑得发油发亮的警棍更显得那只手苍白,然后喀喀几声,警
棍掉下地滚了数圈……Agnes竟然手抖得拿不稳了。
也不知道是否晕黄街灯下的错觉,那家伙的脸色青白得吓人,快比穿着的白T恤更白。
Agnes直盯着石地某点、密密地喘着气,下唇跟牙齿之间浅浅地兜了一线血水。
「……喂,你没事吧?」
常江看他总算是冷静下来没有犯误杀,但三魂不见了七魄。
Agnes没反应,他摇了摇他,Agnes总算抬起脸愣愣地看着他。
「……没事。」他刚刚只是用力地咬着颊中肉,咬得都流血而已。
常江松开他去捡警棍、捡警帽。
陈妹边拍哄着呜呜在哭的小宝宝,边蹲下来用英文询问老外现在感觉如何、叫老外别乱动。
Agnes从阿妹那接过Gin,用力用力地抱紧、吻了吻那柔软的幼发后,就把脸埋在Gin的颈项中,像要深呼吸宝宝从骨髓散
发的味道、像要用鼻子贴着宝宝的肌肤以感受那活着的温暖跟心跳。
常江蹲下来拍着警帽上的灰尘,回头一看,婴儿背带掩着了那男人半张脸。
他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滑过心头,Agnes站在街灯照到范围之外、离他有点远。他贴着儿子脸颊的半边脸被阴影覆盖,
另半张则蒙上了淡紫的、毛茸茸的光边。
他有错觉看到Agnes棕红的长睫在抖,那肯定只是潜意识的构想,因为他的确没可能看得见。
明明是同一对相拥的身影,他现在看到的并不是一对相依为命的父子,而是孩子与孩子。
尽管已为父人,事实上他还是刚大学毕业的年纪。
站在翻倒的吉他盒、玻璃碎片旁的他,看起来竟比玻璃还锋利脆弱易碎。
感觉到父亲的着紧恐惧,Gin不再大哭大叫,只是轻轻地啜泣。
许是察觉到一直灼灼注视自己的眼神,好一会儿,Agnes镇定地抬起头来,交代事情始末,「也许是我反应过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