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颜负雪 上——苍负雪
苍负雪  发于:2011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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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影一闪,便再也看不见丝毫踪迹。

苍负雪双腿一软,只能无力地靠在墙上。他将衣服都拉得周正,双目失神地望着那烟雾。

我刚才……在干什么?!

我到底干了什么?!

呆滞地愣在原地。

待到云烟逐渐消散。

只剩下屋内的药味还在一丝一丝刺激着苍负雪的神经。

安无倾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懒懒地靠在苍负雪对面的墙上,头发还是湿润凌乱的。此时他正在闭目养神,无半分异样之色

为谢柳嫣疗伤的男子也正坐在谢柳嫣的身旁。

那么,上官昊月呢?

上官昊月又在哪里?

十六.

直到苍负雪确定,上官昊月是真的不在这里时,却不由得一阵慌乱。

难道说刚又是一场浮梦?还是我的幻觉?

苍负雪低下头,攥紧拳头。

不,不是梦。

下体的阵阵剧痛不是假的。

双腿的微微颤动不是假的。

苍负雪站直身体,刚刚挪动了一下步子,立刻就有温热黏湿的液体从体内缓慢流出。

亵裤上忽然湿润一片。

苍负雪想起刚才那阵进入体内的热流,突然觉得万分恶心,他死命将嘴捂住,却仍然抑制不住胃部泛酸的冲动。

恶心!恶心!他妈的真恶心!!!!

是谁?到底是谁?是谁做了这种事情?!

“你怎么了?”

坐在床边的男子察觉到苍负雪神色不对劲,于是关切地问了一句。

苍负雪听到这句话,带有敌意的凌厉目光便倏地射向男子的双眸。

可疑!可疑!这个房间里每个人都那么可疑!

苍负雪死死盯住他。

男子望见原本平和的苍负雪突然面露凶光,不由得愣了一下。

“公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男子又问了一遍。

一旁养身闭目的安无倾也察觉到气氛的凝重,睁开眼睛,视线往苍负雪身上投过来。

苍负雪抱以同样的憎恶视线,冷冷盯着安无倾的眼睛。

安无倾没有闪躲,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收敛起来,问:“苍公子又在耍什么少爷脾气?”

苍负雪收回视线,不再说话。

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证明是屋内的人做了那样的事情。

所以,不能发怒,不能迁怒。

苍负雪深吸一口气,低着头道:“没什么,药味吸得太多,有点头晕而已。”

那男子看了他一眼,仿佛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这药遇血则生烟,味道是不好闻,但疗伤效果奇佳,方才忘记知会公

子一声,真是对不住了。”

遇血生烟?还真是奇怪的药。苍负雪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男子接着道:“谢姑娘的伤已无大碍,现在只需长久时间用于恢复。”

苍负雪的视线再次望向谢柳嫣。背部的血迹已清理干净,伤口已经被绷带覆盖。男子用手将谢柳嫣的衣服拉上来,为她盖

住。

苍负雪问:“这样就可以了?”

男子淡淡点头。

苍负雪又问:“现在是否知道到底是何人伤了谢姑娘的?”这个问题是冲着安无倾去的。

安无倾摇头。

该死。一个点头一个摇头,又都不说话,怎么感觉像串通好了似的?

这个时候,安无倾开口道:“柳嫣这件事以后再查探。钟离,先替我办件事。”

钟离?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男子道:“主上请讲。”

一听到主上这两个字,苍负雪倒是有点愣了。既然称呼安无倾为主上,那么他就是潇湘阁的人了?

所以说,这个钟离……就是传说中的……鸭子?

不不不,在这里应该是男妓。

苍负雪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到真实的男妓,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不管怎么说,此人的气质,都完全和那些烟视媚行的男妓女妓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看到了刚才带路的烟红那惊异的大变脸,苍负雪立刻觉得什么都不稀奇了。

安无倾本人都那么会演戏,潇湘阁的人也一定个个都得他真传。

……

苍负雪忽然被一个物体吸引了眼球。

只见安无倾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那天发现的那截手臂,扔到钟离的眼皮子底下。

顿时,一股微微的臭味夹杂着药味扑鼻而来。

“把这东西作个处理,让它别这样就腐烂掉。”安无倾淡淡地说。

钟离眉头都不皱一下,大概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他将手臂拿起来,径直走向离苍负雪不远的木柜子。

在经过苍负雪身边的时候,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对苍负雪说道:“一直忘记自我介绍,敝姓钟离,敢问公子大名

?”

哦。原来这是他的姓。

复姓可真是打眼啊。

苍负雪抱拳道:“苍负雪。”

听到这个名字,钟离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恢复正常,微笑道:“原来是苍公子。”

苍负雪也笑:“你的名字呢?”

你只告诉了我你的姓,却不说名字,太没诚意了。

钟离将头低下:“贱名一个,不提也罢。”

有人这样评价自己名字的吗?

苍负雪心里疑惑,但是也不追问,跳开名字这个话题:“钟离公子,幸会。”

古人见面是该这样说吧?!

那钟离公子笑了笑,没有接话,拿着已经发臭的手臂,走到木柜子前面,从里拿出一个木盒子放到桌子上,再将盒盖打开

一股寒气噌地就冒了出来。

苍负雪探头往里一看,盒子里面满是剔透的冰块,形状有大有小极不规律,白色烟雾缓缓流逝而出。

原来是冰盒。

钟离公子将手臂放进去,大小刚好。

然后又不知道加了一些什么东西进去,片刻之后盖上了盒盖,将冰盒呈给安无倾,恭敬地道:“主上请过目。”

安无倾接过去,也不再打开看,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将盒子放在一边。

他的体力看上去已经稍微恢复了,身体终于离开了墙壁,缓缓道:“我带着它多少不方便,这件东西暂时放在你这里。”

钟离公子道:“是。”

安无倾思索了片刻又道:“柳嫣也托给你,这段时间可能还会有人来要她的命,别让她死了。她一苏醒立即派人通知我,

我有事要问她。”一字一句,都是波澜不惊,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平平淡淡的故事。

苍负雪忽然觉得自己搞不懂这个人,正如他同样弄不懂上官昊月一样。

他们都太过神秘。

而神秘的人,总是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吸引力。

谢柳嫣外出查探尸体消息却无端被砍,还差点丢了性命,难道是因为她知道了什么秘密?

一定是这样。无论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这套似乎都挺流行。某某某因为知道了谁谁谁的秘密而被那个谁谁谁灭口,这样

的剧情真的很老套。只是……

那个谁谁谁为什么还要给谢柳嫣留下一口气?

如果是从背后偷袭,一剑穿心才是最明智的解决方法,没可能会失手吧?

苍负雪想不透。他原本有点担心谢柳嫣留在钟离公子这里是不是够安全,不过转念一想,这儿可是藏龙卧虎的潇湘阁,没

有比这儿更安全的地方了。

但是,现在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

从后庭内溢出的黏湿液体已经不知不觉蔓延到大腿根部。苍负雪觉得恶心到了极致也就是现在这样了,他慌忙对安无倾和

钟离公子说道:“我去方便方便。”

尽力维持着平静的神色与正常的走路姿势。苍负雪僵硬着双腿就推开门缓缓走了出去。安无倾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

着苍负雪的背影。雪样的衣衫,在转身的时候衣摆衣袂衣带都轻轻飞起来,衬得身形愈发飘忽易碎。

安无倾低下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暗地里攥紧了拳头。

苍负雪到了茅厕,才想起来现在根本无那个条件可以让他彻底清洗自己的身体。他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清洗,更不记得那

一次被上官昊月那个了之后,逐月是怎样做的。

他愣在原地,犹豫着将衣带解开。

现在要把手指伸到那个自己都没看过没碰过的地方里去吗?!

这样变态的事情打死我也做出不来!!!!

但是……如果现在告诉安无倾老子现在要洗澡,岂不是很奇怪?

安无倾铁定会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所以,一定不能让那小子瞧出什么端倪。苍负雪抬头看了看窗户外面,天色已晚,暗蓝的苍穹已隐隐能看见月的影子。

原来已经是晚上了?

苍负雪的心里开始控制不住的一阵狂喜。

苍负雪原本正在茅厕内不知所措,现在忽然变得精神万分。他系好衣带,飞快就又从茅厕门口狂赶往钟离公子的房间。

等到达了目的地之后,安无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钟离公子的房间。屋内只剩下钟离公子和正在昏迷中的谢柳嫣。

没等苍负雪走过去,钟离公子先开口道:“主上为您安排的房间在隔壁。公子去歇息吧,谢姑娘由我照看着就好。”

安无倾可真了解自己啊!

苍负雪一下子心情大好。

不过转念一想。

这古代人真开放,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挺自然的。苍负雪不由得撇撇嘴,也不好再说什么,跟钟离公子道过谢就

退出去,走向应该属于自己的那间房。

谁知,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地上坐着一个人。

他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是安无倾。安无倾蜷缩着双腿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脸朝向窗外,一声不响。

苍负雪顿时有点不敢进去了,清清嗓子对安无倾问道:“安公子在这里做什么?!”

安无倾转过头来,莞尔一笑:“自然是有事想跟苍公子说了。”

……不会是什么好事的。

苍负雪简洁明了:“说。”

安无倾道:“关于尸体的事情,相信公子没有忘记吧。”

苍负雪道:“当然了。说正题。”他只知道那些液体已经差不多快流到小腿处了,此时是又着急又慌张,却又不好发作。

“若是再不去找,剩下的那些部分只怕是要烂掉了。”

苍负雪一个字都听不进耳,只是僵硬地走过去,坐在椅子上,防止那些液体滴落到地面上。

安无倾见苍负雪不搭话,接着说:“希望苍公子明日一早,能与安某一同前往寻找。”

原来就是这个事情。

“行行行、”苍负雪答应得爽快极了,巴不得他快点识相走掉。“安公子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了吧?”

意料之外的,安无倾点点头,看上去似乎已十分疲惫。

大概他今天是真的累坏了……

抬头,安无倾站起身来,步伐缓慢地走往门外,并且说:“热水会派人烧好。”

随后再接了一句:“若是有需要,阁内的姑娘和公子们您可以随便挑……如果苍公子付得起钱的话。”

苍负雪看着安无倾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心里忽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不久前那一幕幕淫靡画面又重新开始如电影慢放

一般,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重复,再重复,挥之不去,历历在目,持续撞击的快感与压抑到极致的喘息依然残留

在脑海深处。

那个时候……我到底是怎么了?

忽然就那个样子……就像个疯子。竟然会冒着随时会被屋内人发现的危险,与身前的人抵死缠绵,那样狂热,那样不顾一

切。

在上官昊月的脸出现之后,仅一瞬间就完全丧失了理智。不自觉地贴上那具滚烫的躯体,早已被欲望凌驾的精神与肉体都

是如此空虚。

好像空虚了许久,终于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就再也无法放开。

那还是我吗?

心脏不安分地开始搏动,苍负雪忍不住按住心口。

那的确是我自己吗?

那的确是上官昊月吗?

如果是他,为什么他会消失掉?

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什么人?

脑子里乱成一团。

直到有人敲门进来,将烧好的热水倒进屏风之后的浴桶内时,苍负雪的意识才被屋内弥漫的热气拉回来。

不管那么多,先洗澡才是当务之急。

进来倒热水的人对苍负雪说:“公子,夜里需要姑娘们进房伺候吗?”

“……”苍负雪语塞。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需要”。

只是现在,经历了刚才药中烟雾事件,他已经被折腾得没有那个力气去做其他的事情。

苍负雪无奈地笑笑:“不用,辛苦你了,退下吧。”

那人欠欠身,安静地退下了。

苍负雪赶紧走往屋内热气的来源方向,连剑都懒得取下来,三下五除二脱掉全身的衣衫,并将它们挂在屏风上。

做好这一切之后,苍负雪才小心翼翼地张开腿,尽量不扯动到下体,跨到浴桶里面去。

热水缓缓漫过脚掌,脚踝,小腿,再到大腿,最后浸到那个地方,顿时一阵刺痛。

“!……”苍负雪顿时疼得嘶哑咧嘴,周身都抖了一下。

从后庭传来的钻心痛楚,伴随着热水的微微波动一阵阵刺激着全身上下的敏感神经。

呼……放松,放松……

苍负雪一边提醒自己,一边盯着那已经流到小腿处的液体,丝缕的红与白,在水中缓慢地被浸润,化开,融入一片洁净的

水色内。

待到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痛楚,苍负雪才慢慢蹲下去,将整个身体都埋进水里,并用双手环住肩头。

这些地方,乃至这被水淹没的全身,都还残留着那个人手指的触感。

苍负雪的睫毛被水面热气蒸得湿润,视线变得一片模糊。他侧过头,用手背擦了擦,然后就看到那把和着一堆衣服被抛弃

在屏风之上的佩剑。

有了这东西,以后会方便很多……

苍负雪想着,伸出手就把佩剑从衣上解下来,再拿到手中,细细把玩。

剑鞘的花样华丽繁复,很是漂亮。

但对于苍负雪来说,最漂亮的,还是那雪亮锋利的剑刃。

他盯着剑鞘,随后猛地一用力将剑拔出半截。

冰凉的剑身被屋内热气所晕染,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苍负雪看了一眼。

手中的剑忽然啪啦一声,直直落入浴桶内,顿时水花四溅。由视觉传入大脑的冲击力令苍负雪险些跌坐在地。

剑刃上,有血。

剑身已经被鲜血染成了凄凉而诡异的色泽。

已经凝固的红色液体将空气都染上了淡淡的腥味。令人作呕的气息逐渐侵入苍负雪的鼻腔。

血液的影子在苍负雪的视线内被无限放大。

十七.

血液的影子在苍负雪的视线内被无限放大。

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自己的剑上……怎么会有血?

怎么会有血?!

苍负雪盯着沉入水底的剑,忽然想到了谢柳嫣背上那道伤口,狰狞而巨大,几乎就要了谢柳嫣的命。那鲜血像自来水一样

倾泻而下,蜿蜒着流淌了一地的景象,着实令人过目难忘。

那是苍负雪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活人白骨外露鲜血淋漓的模样。

现在回想,谢柳嫣所受的应该是……剑伤。

苍负雪忽然觉得全身一阵恶寒。

那把剑,自己分明是连只小虫子都未曾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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