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对流年(出书版) BY 扑满
  发于:2011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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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突然有点好奇,周亚言到底是怎样把这处如此盛名的房产弄到手?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履冰室毫无

疑问正符合这一定义。

于是,好奇心起的叶锦年,再度问讯于好友王杉。

「周亚言有这样的本事?」

某王姓狐朋狗友再度与某家大少约在酒吧。听到叶锦年提供的消息后,即使像王杉这样的天眼通都为之皱眉。

履冰室的主人一向神隐于公众视线之外,这处产业的易主等消息更是未放出风声,所以王杉也为周亚言的本事而惊讶了

很久,最后问道:「你确定那房屋真的是他的产业?」

叶锦年也皱起眉头:「所以他也是经委托后才找上流年居的?」

「这种可能性远比他拥有流年居的可能性要大。」

王杉继续他百年不变的伏特加大业,饮了一口后突然间转头看向叶锦年。

「这段时间你问周亚言的消息问得很勤,怎么?对他有兴趣?终于发现自己是断背山来着了么?」

叶锦年直接把他的头按到吧台上,差点直接扣进正在喝的那杯酒里。

叶家大少危险地眯起眼睛:「说话要小心,不然很容易引发人身危险。」

王杉之前喝的酒生生呛进气管里,让他咳得非常艰难,好不容易能开口,他用惊恐的眼神看向好友:「不是吧,我是开

玩笑的!所以我不小心就接触到了真实么?」精乖如他,怎么体会不出叶锦年之前动作背后的含意。他只是开个玩笑,

叶锦年却如此认真,难道……这真是一段因本能苏醒而产生的……恋情?王杉的脸都发青了。

叶锦年抄起手边的杯子作势扔过去,王杉这才举手投降,然后用龟速挪到叶锦年阴沉沉的眼底下,苦笑着看他:「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锦年冷冷瞪他:「不说话没人当你死人。」难道要他说「嘿!我被一个男人纠缠而且暂时拿他没有办法」么?打死他

都不会说的!

王杉眼睛转了转,难免有些龌龊的想法,于是叶锦年又用手掌赏了他后脑勺一下,这才换得眼底下清净。

然而王杉到底还是有些误会了。

第二天叶锦年打电话给周亚言时,对方的语气明显带着一股「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打电话给我」的意思,那种微微的得意

让叶锦年的脚又有点痒痒,然而到底隔着电话线,真人PK不能。

按照与王杉交谈的结果,叶锦年满心以为周亚言大概是代理人,因此要求对方出示产权证明文件或者屋主委托书。然而

很快他就拿到了业主名为「周亚言」的证明文件,终于忍不住惊讶了一下:周亚言的底子比自己想象中神秘得多啊。

剩下的时间里,周亚言倒是配合得很,要他做啥就做啥,也没再说什么怪话,于是叶锦年口头承诺雇佣关系成立,当时

周亚言笑得很欢乐,就像是被另一个人附身一般。

叶锦年倒是想把剩下的事情统统推给汪致远来着,结果「天不遂人愿」这句话再度产生了奇特的效应——汪致远在开车

前往机场的途中发生小车祸,被直接丢进医院绑上绷带,就差在头上顶一块「我是病号」的牌子,因此暂时失去了行动

能力。

叶锦年在得知这一消息后,脚又开始痒痒。他甚至怀疑周亚言是否买凶促成这桩交通事故,然而考虑到实行难度,他还

是放弃了这个神奇的想法。

他又有些懊悔了,但这时他已经与周亚言承诺接案,想要反悔似乎需要更厚的脸皮。很明显叶锦年没有,于是他只能屈

服。

一直到看到履冰室之前,叶锦年始终觉得整件事情像椿阴谋。

在看到那幢身处山清水秀之间,却几近于遗世独立的三层洋楼时,叶锦年才终于发现,也许那些巧合和不快注定了一场

缘分的邂逅。即使曾经是一椿阴谋,却因为某些东西而变得美好。

他很少会联想到如此浪漫到肉麻的话,然而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些让人有命中注定感觉的人、事或物。

履冰室于他,正是加比。

周亚言很快就送来相关的契约书,姿态一如既往的积极,叶锦年虽然颇有一种落入股掌之上的不快,但是一时情势比人

强,他也莫可奈何。

确认契约内容无误后,剩下的就是实地勘查和其他一些琐事。这并不是叶锦年的所长,于是在契约到手后,叶锦年就开

始打电话追杀另一位合伙人郑敛要求其速来支援,可惜郑敛正在拼死赶另一椿案子,接到叶锦年的电话听了两分钟就直

接挂断,完了还拔断电话线,让叶锦年颇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惆怅。

打电话给汪致远要求对方「曲线救国」,脚上正打着石膏的汪致远直接微笑说:

「或许你可以和命运谈判一下,换成你躺医院我去H市?」讽刺的口吻让叶锦年更加郁闷。

心情一如深秋落叶的萧索,叶锦年踏上了前往履冰室的路途。

开着车驶向预定的目的地,叶锦年原本阴沉的心情开始有些变化。

他早知履冰室位于望湖南岸的俯眉山山麓,却从没到过这附近。俯眉山早先并不算风景区,H市内有名的山山水水太多,

俯眉山只不过算是个尚算秀美的小山丘而已。

直到这二十年来,俯眉山才稍稍出名,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履冰室及其主人的存在。但这个原因太过高雅,实在不亲

民,因此始终名声不显。

这一路过去,先要绕着环湖公路一直到进山,这一天的天气很好,叶锦年开了车窗,连天窗也一并打开,那些风迎面而

来,带着一点微微的凌厉和春天特有的温软,而环湖的杨柳在阳光下兀自柔顺着,一片新绿的浅淡烟色静静笼罩着半面

湖水,让人看得心都软了。

叶锦年开始觉得,即使将要面对周亚言,单是这一趟难得清静的飞驰或许就值回票价。

直到驶入小山丘下那一条婉蜒得好像根本开不了车的小路,叶锦年才又皱了眉头:周亚言之前告知的路线是不是搞笑?

看小路上的落叶和枯枝,这条路根本不像有人来过。

仔细想了想路线,他还是开了上去——谅周亚言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耍着他玩。

何况山林中的小路看起来那么迷人——这儿的新叶颜色远比杨柳要深,不时有虫和鸟的鸣叫,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又美

好。即使只隔了十多分钟的路程就是尘世纷嚣,此地却像被封存在某个应该只属于历史的时刻里,身在其中甚至感觉不

到时间的流动。

叶锦年的车子开得愈发地慢了,突然有了一种亵渎感。

然而山丘本来就不高,而这条道路更是短,一分钟不到就到头了,再往下去根本就是难容半个车身的小路了。

叶锦年从车窗上探出头去,美景给他带来的陶醉逐渐消退,脸色开始有点难看:难道真被耍了?

正要去拿副驾驶座上的地图看看路线,对面的小路上就迎面走来个一身休闲的男人。

周亚言的手里拿了根枯枝,似乎是用来拨开沿路肆无忌惮蔓延着的草木。在看到叶锦年阴沉的脸色和风尘仆仆的轿车时

,他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啊,难道我忘了提醒你这里不能开车上来么?难怪你这么久才上来。」

叶锦年冷冷看着一脸轻松模样的周亚言,觉得对方的笑容分外刺眼。

接着在叶锦年的冷眼下,周亚言「主动要求」展示他那出色的驾驶技术:在山路上后退了近一公里的距离,把叶锦年的

轿车停到山下某处停车场。

叶锦年拿着文件和相机等工具,一路安步当车。虽然这儿的山路极缓,根本没有爬山的感觉,但越来越深的树和灌木让

他有些好奇:履冰室难道是建在山旮旯子里么?

小路越走越窄,从原来的半个车身很快变成了两人并行的距离,而两边的树木看似浑然天生,叶锦年还是从某些枝桠的

长势中,分辨出它们的成长有过人工的痕迹。

脚边的落叶发出簌簌之声,脚能透过皮鞋感受到柔软的触感,叶锦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想起了小时难得被母亲拉着一

并爬山的日子。

明明只是一座普通的小山丘而已,春日下踏着青的叶锦年心底却生出一点缠绵。浑不似经历过人烟的路径,更让他对将

要看到的标的物满怀好奇。

然而皮鞋到底不适合这一条天然的道路,叶锦年被落叶下埋伏着的一截断木绊了一跤,重心不稳,身体一个向前俯。

他匆促间伸手要抓身旁的树干,身体却被人一把抱住,一股烟草带着男人的体味包围住他。

周亚言从后面赶了上来,巧得不能再巧,遇到了个堪称「贴身肉搏」的机会。

叶锦年反射性地推开了男人的怀抱,然后脚下又是一个踏空,推搡下平衡不稳的结果是再度坠入某人的怀抱。

这一回周亚言抱了个实打实。他虽然不是花间圣手,但也不是没经验,抱着意中人就两腿站不稳的年轻小伙子。

然后叶锦年直接一个头锤,用力之巨让两个人脑门的亲密接触发出了「碰」一声脆响。

结果是:叶锦年呲着牙呼痛,周亚言倒是没有始作俑者这般的痛,但是怕叶锦年再度自残,终于也不得不松了手。

叶锦年退开一步,如果有可能他倒是想保持五米以上距离,可惜这山路实在太小,根本无法转身,于是他只能怒瞪着周

亚言:「滚远点!」

周亚言举手,露出「我什么都没干」的纯良神色。只是他的长相实在不适合这种表情,看来倒更添了几分奸猾之感,再

配上声音,更让叶锦年反感,但他的解释却让叶锦年无法辩驳。

「你刚才推我时,后面还有石头,我只是怕你被绊到而已,别误会,我还不至于在荒山野岭干出强奸的事情。」

听到「强奸」两字时,叶锦年的脸红了——当然,是气红的。

举着手的周亚言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看身后,叶锦年依言转头,终于无语。

他脚边的确是一块不小的石块,要是踩到可能会跌得很惨。

然而即使如此,叶锦年仍是满眼的阴郁。刚才那个「拥抱」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怪异的感觉袭上心头。

周亚言的手放了下来,眉心却皱起了层层波澜,神色有点难看:「我说,在你眼里我的人品真的那么低贱么?到目前为

止,我曾经动手动脚过么?你现在这样防贼似地防着我,到底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的眼光?」

毫无疑问,周亚言这段话,特别是最后一句,实在是诛心之论,反将之意明显地直接摊在叶锦年之前,然而叶锦年却尴

尬得不能反驳,因为单论行为,周亚言虽然谈不上什么君子,却也不曾小人过,顶多就是流氓式的直接,却的确不曾「

动手动脚」过。

在窄小的灌木夹道之间,周亚言抱胸看向叶锦年,一副不想善了的表情:「我早就对你承认对你有意思,也许是不顾你

的意愿追着你跑,可是下三滥的手段我从来不屑用。即使的确是拿了履冰室当成筹码来『引诱』流年居,可好歹也是我

的本事,真才实料拿着向你献宝,哪里有坑过你?叶锦年,你可以不接受我的爱情,但是你不能随意诋毁我的人格!」

板着一张严肃脸孔的周亚言,实在很像黑社会老大正在谈判关于地盘或者女人的问题,然而每句话都实实在在堵上了叶

锦年的口。

明明自己对周亚言很有成见,可单论对方话中的正确性而言叶锦年继续不能反驳,甚至心底某一角,叶锦年知道周亚言

说的是对的,只是面子上他实在不肯承认而已。

一时间小路上只余风吹树梢和鸟虫鸣叫之声,两个人沉闷相对,又是个僵局。

叶锦年自己也没发现,滴水穿石,周亚言用着种种无赖的手段,终于拉近了两人的心理距离。在那春风吹拂的山间,叶

锦年第一次把周亚言作为平等的对象放到了心头。

第六章

两人沉默相对,最终周亚言叹了一口气。

在山林野道白云和灌木相伴之间,周亚言叹气的声音听来如此无奈。

叶锦年的心微微一颤:面前这男人实在不适合叹气,他明明一向信心十足又强势逼人,叹气这样有些示弱的动作由他做

来,显得格外不真实。

仔细端详周亚言的神色,叶锦年的心里又是微微的怪异。

然而周亚言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常态,豁达地笑了笑:「算了,本来就是我死缠烂打,你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我一开始自

找的。」微微摇了摇头,他起步走在前头引道,「很快就到了,你当心脚下。」

叶锦年没有答话,直接跟上。

看着三步之前男人的背影,叶锦年的心态很是复杂,突然有一种「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对待他」的感觉。抬手按了按太

阳穴,叶锦年决定把奇怪的心情都抛却掉。此行并不是处理他们两个人的问题,只是双方利益牵扯而已。

回归到正常状态的他再看着男人伟岸的背时,只想到一个问题:这个见鬼的房子难道是个草庐么?怎能想象正常的房屋

建造在这样的山上?

一路的绿意与虫鸣让叶锦年感觉自己行走在另一个时空,这一切与印象中的H市实在不符。H市一贯是清秀而富有人情味

,山秀水美之间充斥着繁华喧嚣。

而这一路走来,叶锦年终于明白出生在H市的自己怎么会从没听过履冰室的声名:按照这一副隐世的架势,能住进这房子

的大概都是怪人,甚至是野人他也毫不怀疑。

周亚言却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朝他说:「我们到了。」

叶锦年上前一步,好奇地望去,然后微张了嘴,突然有一种晕眩感。

一幢灰白色的建筑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两人行走的小径看来是通向建筑的侧面回廊,从周亚言的角度望,正好能看

到建筑的整个正面和小半面侧墙。

这幢灰白的老房子淡雅地立在一片深浅绿意之间,宁静又安详。从墙和屋顶都能看得出岁月的风雨侵袭,但即使像叶锦

年这样的半调子,也能体会得出那一分静谧的美感,像是时间凝固了一段岁月,又悠悠地重现在山间。

看得出过往罗马式建筑的影子,这房子的门廊和窗都是半圆拱型,圆形罗马柱巍然挑起了整幢建筑的骨架,正门处的六

阶阶梯两侧也有由圆柱撑起的圆形花盆,种着的是长相可喜的观叶植物,枝繁叶茂。房子两边对称,从正立面看来中厅

高两侧低。有两条侧廊连通中厅与侧室。

然而大概是经过多次修缮的缘故,整幢建筑风格并不像普通罗马式建筑的华丽,那圆柱上不见浮雕,只是最简单的样式

,门廊也不见得阴暗庄严,反而显得开阔古朴。

灰白的墙面上有一些多年风雨带来的痕迹,却让人感觉亲近。还有那屋顶,屏弃一切富丽,只是最简单的人字形屋顶,

简洁俐落。

叶锦年从小到大只体会过一次所谓「一见钟情」的感觉,那还是在他年少时的初恋,然而此时此刻,他重温了这种感觉

周亚言一直审视着身边的人,在看到叶锦年的反应后,隐秘地微微一笑。拍了拍微微屏息的叶锦年:「走吧。」

叶锦年回神,迈步前行,向这幢让他生出诸多联想的建筑行去。

刚迈出脚,他就觉得有点不对。他们刚刚走的山路就像是梦境,现在脚下踩着的是平坦地面。这片山麓多年前就被整修

过,早已经坦如平地。再向前看就是米白和米灰相夹的石料地面,当年建造得很用心,时隔这么多年,虽然石面上留下

了不少痕迹,却依然平坦。

叶锦年微微皱眉,从刚才的恍忽之间回过神来——这样的地基,怎可能配上一条崎岖的通路?他向正门看去,那段六级

阶梯连着的果然是一条开阔的平坦道路。

叶锦年勃然大怒:果然是周亚言在搞鬼!

还没等他开口质问,周亚言像是洞悉了他的怒意般开口解释:「前个月的大雪压断了主道旁不少路树,路况也很差。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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