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恨——迪奥牌手扶拖拉机
迪奥牌手扶拖拉机  发于:2011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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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讨厌你”,她曾一次次地说。

这是事实,我从她厌恶的眼神中可以很真切地感受到。

是的,厌恶。

不是恨,不是排斥,只是纯粹的厌恶——发自内心的鄙夷。我不明白她究竟是因为什么要带走我。大概这就是她的不如

意吧,多么无奈的人生!

好在,我们互相折磨的日子并不多。这多亏了她的职业。——业内有名的女杀手。

于是,在我们共处的时间里,她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一段时间,又会在某个午夜突然闯入基本上算是我独居的小公寓,

面无表情地对我落下两个字:搬家。

然后,我就会极为娴熟地把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收拾好,匆匆赶出门去追上她的脚步,和她一起连夜辗转到另一个陌生

的地方……

彼此的默契在九年里早已建立,牢不可破,虽然我们都不愿承认,但确实都是对方最重要的人无疑。无论是她对我的厌

恶还是我对她的冷漠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我们是名义上的姐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是两个配合默契的伙伴,是两只相互搀扶在夜色里踉跄前行的病狼。

而明天,我们又会有一个新的关系:同为夜岚卖命的竞争对手……

真不知她对此会有怎样的反应?是激烈的反对亦或是依然平静地任我讲述,然后不置可否地说:“随你”?

我想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足以让我怀疑自己的执着。

打开门,我敏锐地感觉到有其他人的气息,心中不禁有些紧张——毕竟这么多年的生活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直到看到

斜靠在沙发上的身影。

是她。

残舞。

她缓缓转过头来,绽开一个冷冽的笑容,

她说,

“我来向你告别”。

我神色如常,

“多久?”

“永远。”

“噢,那这座公寓是否能卖给我?”

“你有本事赚钱吗?”

“三个月后,我会按市价打到你账上。”

“嗯。”

再没有一点犹疑,她站起来,提起包离开。

有那么一瞬,我想要跟出去。因为,她此刻的背影,我实在太过太过熟悉。无论是九年前的初见还是以后见面的每一次

,她都是留给我这样的一幅画,决绝的离开,等我小跑着追上。

但,这次,不行了。

原因很简单,一个杀手是不能有任何的羁绊的。即使,我们的姐弟关系是那么地讽刺。

我想,在过去的时日里,她为了隐瞒我的存在,一定花费了不少功夫。否则,我一定会被组织的上级处理掉。而现在,

我们的关系一旦被发现,后果就会变为:我和她,死。一。个。

此后的每一天里,我都在想,自己是否太过自私,甚至连一个解释也吝于给她。大概是因为其实我也不能够劝说自己完

全地相信这个理由吧。我怕当我向她陈述时自己就会忍不住后悔。

我什么都不怕,只除了后悔。

再大的苦难你都可以承受,因为你可以怨恨、可以宽容,但人唯独不能怨恨自己、原谅自己。缘此,一旦陷入后悔,又

何谈救赎?

我看着她离开。

我知道她的悲伤和恐惧,如同我自身所感。

我听得到她心中的悲歌,如同我灵魂所喊——虽然她的鞋跟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依然精炼无比,毫不拖沓……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们的感情永远只属于自己,不需要他人的理解。

两个孤僻的人呵!

可是,又有什么必要说太多呢?人之所以要活泼开朗,仅仅是为了掩饰内心的黑暗和怪异罢了。我们拼命地伪装自己想

融入集体,只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填补空虚,怕自己一旦闲静下来,就不得不面对人性的一切。

悲哀的怯懦的人类。

但也有人从来不怕直视黑暗,这样的人,往往早已身处万劫不复的境地,他们喜欢躲在鲜为人知的角落看别人丑恶圆滑

的嘴脸,无喜又无悲。

他们这样安慰自己:我比他们少了虚浮的快乐,却拥有清醒。

而我和残舞,就是这样的人。

终于,我看见她被黑暗一点点吞没,永远走出了我的生命。重坐回沙发,我看见桌上有一张字条:“我把所有和我有关

的东西都烧了,你要是还发现有别的,也一并处理了。”

看,多符合她的为人,除了一个落寞的剪影和一张不带感情的字条,她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几乎要怀疑她在我生命

中曾经的存在了。

明天,就是陌生人。

我重重地靠在沙发里,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总是喜欢像这样不开灯地静坐。——因为这能让人感到安全。我们需要的温

暖是没有生命的,就像沙发所能提供的那样;而我们需要的安慰则是无声的,就如黑暗所能给予的那样……

残留的烟草香气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弥漫。

不知为何,此刻我的心中没有想到要挽留她,也没有想到以后的日子里要怎样才能更好地掩饰我们曾共同相处的事实,

只是脑海里不停地闪现那些无关紧要的画面;

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我站在孤儿院房间的阳台上看她和院长交谈,莫名地心惊,觉得她是如此高贵,自己却像一个卑微的窥视光亮的小偷…

我想起了她撑着阳伞走过的模样:

那一刻盛夏的风仿佛停滞了时光,灌入了我空洞的心,只好傻傻的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我想起了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她停下,要我跟上来,然后继续义无反顾地向前行去,背对着我嘱咐道:“你记住,以后都要你自己跟着我,别指望我

会再等你。”那一年,我六岁,她从孤儿院把我带走。

我还想起了她的第一次失态:

那天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他们一边踢打着我一边骂我“怪物”“野种”“怪癖狂”,我却只是默默承受着,心里想很快

就可以过去了,不如考虑一下晚上做什么吃比较好。谁知她恰巧看到,便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扶我,凶悍的样子吓跑了其

他的人……

还有她唯一一次的哭泣:

那个晚上的她,泪水冲坏了脸上精心涂抹的妆容,显然是被人撕破的衣衫随着主人急促的喘息上下起伏,细看时我发现

她的脸颊高高肿起,真的是狼狈不堪。她只有不停地喝酒,一边狠命拽着我的衬衣,一边赌咒发誓要杀了那些带给她残

酷侮辱的人。

我知道是为什么。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只有无谓地陪着她,直到天明……

回忆继续……

接下来是一个我们都无法忘却的夜晚:她一回到家,就开始疯狂地灌自己,一直到连酒瓶子都拿不住,彻底醉倒在酒精

的世界里。

我走出去把她扶进卧室,给她盖上被子,然后脱下她沾血的外衣,轻轻走到浴室为它洗净血污。不带一丝惊讶。

有什么可恐惧的呢?我早就知道她为了捱过生活开始做杀手了。

自从那段肮脏的记忆后她再没去酒吧。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女孩成为杀手所需要吃的苦可想而知,她却全部默默的忍受

下来了———从不曾向我提起。

她不愿要我知道的,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所以我只会像现在这样悄悄替她洗去衣裳上的血污,其实,比起这,我更希望

洗去的,是她心里的血污。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不知何时她竟然已经清醒了,我抬起头尴尬地看着她,她自嘲地冷笑一声,突然狠狠地给了我一巴

掌。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不需要因为觉得对我有所歉疚就施舍给我这样廉价的同情,我不需要!!!”

尖利的词语一个个碎裂成冰渣,我看她转身离去,在心里辩解道:“与其说是同情你,不如说是在给予自己灵魂一点点

奢侈的抚慰吧”

原来,人真的是惧怕回忆的动物,那种抽丝剥茧般让内心的脆弱暴露无疑的痛苦是如此令人窒息 !

我再一次被抛弃,留在年华的牢笼里,永远永远……

伟大的命运女神,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今夜,究竟是谁的灵魂在哭泣?

第二章:考验

寒冷的风呼啸,带着莫名的怨气贯穿了人的身体。

观察四周的地形:宽阔且绝对远离城郊,很适宜黑帮解决恩怨问题。

今天是他们安排我参加考验的日子,根据我的表现上面会给我排名,而这个排名,则决定了这里每一个杀手所能承接的

任务难度以及每次任务的雇佣金。

但从另一个层面而言,这也决定了每个人的生死。因为,夜岚不会允许没用的人存在。

所以当我和其它新加入的人一起站在比试点时,不能说是不紧张的。

但与别人不同的是,我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枪法或搏击能力,而是究竟应该得到一个怎样的名次才能即让谷衍泽不对我失

去耐心,又不至于太过突出呢?

毕竟,“锋芒太露,必遭人妒”的道理在这个残酷的社会可是处处盛行。何况我还有这么特殊的身份?越是引人注意,

也越危险。

终于,轮到我了,前面的人表现平平,所以估计我拿出50%的实力来,在这些人中就应该处于第二三名的位置了吧。

正要开始准备比赛,不料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制止了比赛的继续……

听到那声“住手”,我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一个英俊的男人。极为醒目的是,他有着一头黑得极纯极适当的头发——事

实上,他身上的一切都是极适当的,仿佛上帝用最精细的工具仔细打造而成、恰到好处:英气的眉目、骄傲的鼻梁、薄

唇……无一不如此。

可真正让我震惊的不是他的样貌——我从不会为任何不影响自身利益的存在震惊——而是他身后的那个人;熟悉到稍稍

想起便会让我莫名抽痛的面庞,以及特有的懒散的眼神——表面只是漫不经心地环顾,实则正认真估量环境,检测能威

胁到她的存在……

这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我:我和残舞以陌生人相见的结果,已成定局。

周围的人都停滞了所有动作,有的人是为眼前一男一女的绝世容貌,有的是为了他们身上的骇人气质,还有的则是为集

团高层的突然到来而紧张,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而失控。

仿佛很满意自己造成的场景,走在前面的男人露出了微笑,他转过头问残舞:“你不觉得近些年来上头收的人真是越来

越次了吗?不如,这次测试,我们搞点创新如何?”

残舞依旧冰冷的声音响起,

“请你不要忘记谁是负责这些杀手的主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考官应该是我而不是你吧?”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残舞曾提到过的她在集团的对手——孟瞳皓了吧?我在心中默默思忖,渐渐有了计较。

孟瞳皓似乎根本不计较,他依然表现得极有风度,他说:“唉,美女,你为什么总是垮着脸拒绝我的魅力呢?莫非是你

怕离我太近就会爱上我不成?我这不是心疼你想帮你分担一下嘛!”

“谢谢,只是您的关心,残舞受不起。上次就是您的关心,让我失去了一个得力助手呢,现在,您怕是得意得很吧”

“残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同为天祥效力,分什么彼此?残星的死说到底也是我的损失,与其把他会被暴露的责

任归结到我身上,我想还不如问问他的行动指挥官残舞小姐呢,你说呢?”

残舞反而愈发平静下来,微弯起唇角的弧度,不再理他。

孟瞳皓便接着说道;“对了,谷衍泽他不会还没告诉你今天的比试不是为你选杀手,而是为我选保镖吧?天!他也太过

分了,你为他卖命这么些年,他竟然还对你有所隐瞒……”

“好了,孟大经理,你想让他们怎么比就快说吧,我们似乎没必要在新人面前闹这些笑话!”

听了残舞的话,孟瞳皓终于回过头来打量我们,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顿住,让我极不舒服。我觉得他的目光仿佛最凶

残的毒蛇,缓缓地缠上我的脖颈,慢慢地勒紧,陷入肌体的滑腻触感让人的心也冰凉。

那一瞬我甚至觉得这个一脸轻松幽默的人比谷衍泽还更加可怕——至少,他从不掩饰心中的杀意。

不知过了多久,孟瞳皓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转过头以一种不大不小刚好够我听到的声音对残舞说道:“为什

么我总觉得你们两个人很是相像呢?”

残舞的表现极为镇定,叫人看不出任何破绽:“是么?相貌相似的人世界上应该不在少数吧。”

“不,美女,你弄错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是气质。你们两个人身上的气质简直一模一样呢,尤其是眼神。——不过,你

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你们的相貌还真的是很相像哎。”

他说着又重新转过头来盯着我:“神韵像,举止像,连长相也能如此,莫非……你们是姐弟不成?”

这样的话让残舞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她急忙用愤怒掩饰住惊惶的神色,换上略带压迫力的声线打断了孟瞳皓:“够了吧

,孟总经理。玩笑到此结束,你要是有什么高见请快些提出来。这里没有人是来看你滑稽的表演的!”

“好好好,美女,我投降。你可千万别记恨我,否则哪天你为了报仇用枪指着我——我可是毫无招架之力啊。”看到残

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孟瞳皓便越是玩味,他凑近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看,她好像很害怕我这样乱猜测你们的关

系哦。”

我不置可否,压抑住语调的颤抖,“我只关心接下来的比赛,至于别人的感受,并不在我的注意范围内”

他应该是故意地用一种讶异到近乎夸张的口气反问:“是么?你还真是冷血呢。天生的杀手先生,我可是很看好你呢,

你不会让我失望吧?”,然后好像执意要我露出破绽一样,孟瞳皓微阖美目,死盯着我不肯离开目光……

渐渐地好像眼睛也被灼伤,我几乎只看得到他嗜血的目光了。

冷不防他突然开口,突出残忍的话语:“不如就让他们各凭本事打败对手吧,直到只留下一个人,死伤不计,如何?”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犹未反应时,我已经迅速抽出匕首,解决了站在我身旁的两个人,然后顺势从声旁一个考官身

上夺过一把枪,寻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势站好。

剩下的人受到我的启发,开始有了反应,想挽回败局,但已经太晚了,我用枪几下便迅速搞定了连武器都来不及抢到的

他们。

……一片寂静……

突然想起来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他换用上一种早已预料到了的神情看着我,说到:“精彩,精彩,以后我这个不懂枪

械搏斗的人可就要靠你来保障安全了”

残舞不屑地接口道,“你没有发现他的右手受过伤吗?——还是无法愈合得那种!”

孟瞳皓继续用调侃的声调回她:“有什么关系吗?我相信他的伤手比任何人都更能杀人呢~听你的口气,别不是嫉妒我跟

你抢了一个人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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