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之无愧 上——小小未然
小小未然  发于:2011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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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夏御霆也说我太宠你,看来还真是,脾气越来越大。”

白舒连挑了挑眉,不接话,只是拿那双比夏日晴空还要纯净几分的蓝眸盯着他,等着他从实招来。

白启翊会意,立刻收敛起面上玩笑的表情,沉吟了一会,缓缓开了口:“关于两年前的那件事,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你

多,但说到夏御霆这个人……舒连,他实际上比你想的要笨拙许多,特别是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别看他在外面杀伐决断

干脆利落,做每一件事都力求完美效率,用人更是眼光独到,可是,如果涉及到自身,他就会愚钝到连小孩子都不如。

有很多事,明明只要开口就可以说清的,他却根本不会做,也不懂做。”

白舒连不解,眉头微蹙:“这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查到了他为夏家母子安排的墓地,应该也能明白几分吧?夏御霆这个人,心里究竟有没有爱,懂不懂爱,从这

上面已经能够看得很明显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心血来潮去查这些,但应当是受人所托吧,如果那个人跟夏御霆

,还有两年前的事有关,或许你该让他亲自去看看。”白启翊宠溺地捏了捏白舒连的脸,笑得温柔。

白舒连抬头深深凝视着对方的眼,忽而探过身子,在白启翊的唇上轻吻了一下,接着便用双手环过他的腰,将脑袋埋进

他的胸膛里蹭了蹭。

“我离开你的那段时间,你很痛苦吧?”

白启翊笑着低下头,亲了亲白舒连的发顶,柔声道:“这么久的事,我早忘了。”

白舒连闻言,轻轻笑了起来,用手指在他胸前不着痕迹地划了划:“切,你个变态居然学会打温情牌了?”

抓住那只作乱的手,白启翊神色一变,又换回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邪笑:“啊呀,这么快就被揭穿了?看来,要对付你

还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比较奏效……”

说着,他一个翻身,便将白舒连压在了身下,细密而多情的吻随即如雨点般降落在了那浅笑着的混血男子身上……

“嗯?怎么有两个地址?”次日晚上,安宁看着手中白舒连交给自己的字条,疑惑地问道。

“其中一个是你母亲的,另外一个嘛……我家那个变态说,你最好也去看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白舒连模棱

两可地解释着。

安宁不解地歪了歪头,实在搞不懂白家这对兄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懒得再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将字条收进裤

口袋里。

“那好吧,谢了。”

白舒连见他转身欲走,不由自主地又喊了一声:“小宁。”

安宁回过头,好奇地看着他,等待他开口。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这样受到上天眷顾。”白舒连由衷地说道。

安宁表情微愕,双眼稍睁大了一瞬,随即轻轻弯起,露出了会心的笑:“嗯,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的。”

齐枫和陆凛在不远处的吧台边看着两人的互动,彼此对望了一眼,有些困惑。

“他们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陆凛晃了晃脑袋,向齐枫发问。

“这个……你问我,我又该问谁去?可能比较投缘吧。”齐枫笑笑,转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倒进杯中。

“快要17了啊……”陆凛举起杯子摇了摇,里面金黄的液体在光线下折射出斑斓的光晕。

拿着酒瓶的手微微颤了颤,齐枫垂下眼,低声应着:“是啊,就快17了……”

“你很想去看看他吧?”陆凛瞥了他一眼,有意无意地问道。

齐枫苦笑着摇摇头:“想有什么用?到现在,我连他被葬在哪都不知道,更何况,就算知道了,我又哪有脸去面对他?

我……根本没资格……”

陆凛静静看着面上露出沉痛表情的齐枫,幽幽说道:“那只是巧合而已,你又何必执意要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并且为

此愧疚一辈子?齐枫,已经两年,足够了。”

齐枫并不接受陆凛的这种说法,固执地坚持着:“不,你不会明白,如果不这样,我……”

赶紧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陆凛朝他摆摆手:“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与他……其实是一样的。”

“……他?”齐枫愣怔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陆凛所指是谁,不由冷笑,“他会吗?当初若不是他把我赶走,睿霖或许

……”

“已经没有或许了,斯人已逝,活着的,也只能节哀顺变。你忙吧,我先上去了。”陆凛一口饮下杯中的威士忌,将杯

子往吧台上一放,干脆转身往楼上走去。

齐枫盯着他的背影,沉默着,目光轻轻闪动,神情莫测。

7月17日,刚巧是夏御霆规定安宁能够在一周内外出两次的日子,成意阑一早就跟随夏御霆外出办事,整座夏宅就只剩了

他一人和四个在门口站岗的保全。

安宁一脸若无其事地走出矗立在夏宅外的那扇黑铁大门,站在街口警惕地四处望了望,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放心地拦

下一辆出租,往C市最大的陵园——唐寿园而去。

其实上次偶遇沈裴时他就有所察觉,自己打一出门身后似乎就多了条“尾巴”,只因他当时并没有打算做太惹人怀疑的

事,也就随那“尾巴”去了。可今日不同,如果一个不小心,被夏御霆抓到现场,那他努力至今的一切都可能就此化为

乌有。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一早就打听好了夏御霆今天的行程,确定他下午需要亲自出席一个很重要的并购洽谈会议,没

有三四个小时闲不下来,由此才定下了今日的出行计划。

虽说已经把可能遭遇的风险尽最大努力降到最低,但安宁心中也明白,他这样做还是相当危险,可心里对母亲的那份思

念与愧疚,却时时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令他无论如何都想去亲眼看看她,哪怕面对的只是她的墓碑。

经过将近40分钟的车程,安宁终于抵达了位于C市北郊的唐寿园,右手握着在来这里途中所买的一束白菊,他按照白舒连

所告知的地点,信步走上了陵园西面的台阶。

C市多丘陵,唐寿园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其周边一个小小山谷,三面环山,且海拔都不算太高,坡势又缓,于是就恰好被利

用来修建公墓。

当安宁微微喘着气,站到自己母亲的墓碑前时,最先感受到的不是悲伤,不是喜悦,而是满腔的愤怒。

先不说这墓地所处的位置是如何偏僻难寻,风水极差,单是看到那黑色大理石制成的墓碑上满布的灰尘,还有母亲那因

长久未擦拭而模糊不清的遗像,以及墓碑周围泥地里丛生的杂草,安宁就已经气到浑身发抖了。很显然,自凌华去世,

长眠于此后,就从未有人前来看望打理过。

“夏御霆,就算她不是你的生母,但你好歹也是她养大,而且还是被你亲手杀死的,你怎么可以……”安宁咬着牙,眼

中噙着泪,小心翼翼地跪在母亲的墓碑前,放下花束,拿出口袋里的纸巾,一下又一下,仔细地擦拭着母亲的遗像。

“妈,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您……您还认得出我吗?我是睿霖……是跟您一同死去,却又死而复生的唯一的儿子……

”手指轻抚着墓碑上笑容恬静的女子面容,安宁的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是我不孝,到最后才看清夏御霆这个人,还连累了你……但是,现在我回来了,是上天可怜我们母子,给了我重来一

次的机会,我一定……会为您报仇,绝对不会让您就这样白白枉死!夏御霆加诸在我们母子身上的痛苦,我会分毫不差

地百倍还回去!妈,若您九泉之下有知,就请保佑我,让我替您,也替我自己,完成这最后的心愿……”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在这冰凉的地面上跪了多长时间,安宁一直对着母亲的遗像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要将这两年

来自己所忍受的苦楚与煎熬统统道尽一般,那原本对夏御霆稍稍缓和了些的恨意,也因为这次扫墓,而再次上升到了最

高点。

直到腿部传来如同针刺般的麻痛感觉,安宁才手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面朝自己母亲的墓碑深深一鞠躬,半晌,他直起腰,双眼久久凝视着那遗像,似乎在心中对母亲承诺着什么,最后,他

转过身,十分干脆地迈开步子离开了现场。

又一次站在那往上无限延伸着的阶梯上,安宁思忖了一会,拿出口袋里的字条,对照着上面的另一个地址,继续向上走

去。

从西走到东,经过成排的墓碑,安宁站在唐寿园的最高处,看着脚下开阔的风景,迎着风转过头,垂眼看着脚下的墓碑

额间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也模糊了他的视线,但当他于这迷蒙之中看清这块墓地的制式与镌刻在墓碑上的名字时,他

整个人只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自脚心慢慢升腾而起,继而化为一股子令他无法控制的恐惧战栗,逼得他瞪大了自己的

眼,如同生性怯懦胆小的人跌入了最可怕且最难挣脱的梦魇里一般……

Chapter.25

“这是……什么?怎么会这样……???”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安宁像看怪物似的盯着自己眼前的墓碑

,表情显出了一丝扭曲。

与周遭全黑的墓碑截然不同,这一块墓碑要大上许多,且是用最上等的汉白玉制成,边缘雕刻精细,那缠绕其上的藤蔓

枝叶,和盛开其间的瑰丽花朵,若不是因为纯白的色泽,皆足以乱真。

山茶花……夏睿霖生前至爱的花种,如今,用这种永不凋零的姿态,盛开在了他的长眠之所……在墓碑之下,一簇鲜活

的红色山茶花正静静随风摇曳着,零星的赤红花瓣扬起在风中,抚过那纤尘不染的墓碑,飘然远去。

安宁的视线追随着那花瓣,在墓碑上停留住,双瞳再次猛地一缩。

这并不是一座单人墓,而是合葬墓。在墓碑的右边,已经用金漆描上了亡者的姓名与生卒年月,“夏睿霖”三个大字生

生刺痛了他的眼,而在这名字的左边……虽然还是一片白色,但那一道道深深刻痕所组成的汉字,却令他惊惧不已。

“夏御霆”,无论看几遍,那上面明明白白刻着的,都是这三个令他深恶痛绝的字眼。

这算什么?你明明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又为什么要让我在死后都得不到安息,还要与你纠缠不清?居然选用合葬…

…你是白痴吗?你知道合葬代表的是什么意义吗?还是说,你跟我一样,恨我恨到,就连死也不愿放过我?

此刻的安宁,心绪已大乱,根本就想不通夏御霆这样做究竟是何用意,只是单纯地觉得可怕。

他把夏家母子分葬在如此遥远的两端,又选择与自己弟弟夏睿霖合葬,简直就像是要把夏睿霖彻彻底底地据为己有一般

,不管是对方生前,还是死后,能够触碰到的,就只有他夏御霆一个人。居然把事情做到如此决绝的地步,这样的人,

已不单单只是恐怖这么简单了。

明明是流火的七月,安宁却打从心底感觉此刻自己正身处在永夜的极地,阴寒,黑暗,没有半点光亮与温暖。

额头已被层层虚汗所覆盖,安宁眼睛死死盯着这块刻着两人名字的白色墓碑,呼吸渐渐变得紊乱起来,胸口一阵发闷,

他紧皱着眉,手捂在胸前,恍惚看见有什么东西自那墓碑底下的泥土中慢慢浸染了上来,就像一张纯白的宣纸落入了墨

池中,渐渐被成块成块的黑色所吞没。

午后日光正烈,从他头顶上不遗余力地倾洒下来,但他却像失了神的木偶一般,双脚无意识地往后移着,忽而身形一晃

,他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眼前出现的幻象也在同一时间被彻底的黑暗所吞没。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一双臂膀及时挽住了安宁下坠的身体,将他从墓地边缘捞了回来,揽进了怀中。

潮红的面色,急促的呼吸,以及散发着高热的身体……种种迹象皆表明,此刻的安宁已处于中暑状态。

夏御霆稳稳扶着他,默然地转头看了一眼那刻着自己与弟弟夏睿霖名字的墓碑,接着便十分干脆地将安宁打横抱起,往

陵园下方走去。

又是这个无比熟稔的怀抱,安宁意识不清地勉强睁开眼,虽然只看得清对方大致的轮廓,但也足以让他认清这个人究竟

是谁,只是,此时的他,却已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往上抬起,勾住了夏御霆的脖子,安宁努力凑近那方宽阔的胸膛,倾听着对方稍稍有些偏快的心跳声

,再次安然地闭上了眼,嘴中不自觉溢出了一声轻叹,一如他多年前的惯常问候。

“哥……欢迎回家……”

夏御霆的身形倏然僵住,这暌违了两年的耳边轻语,是他自那人去世之后,就再未听到的。

两年之前,每每他在公司加班到深夜,一回到家,必然会看见一个身穿白色睡袍的身影,静静伏在客厅的沙发边,昏昏

沉沉地睡着。不管之前自己劝过多少次,夏睿霖都总是执意要等自己回家才肯回房去睡觉,但每一次,他都毫无例外地

在等待途中便抗不住困意侵袭而睡了过去。

真是让人头痛无奈又心疼,当年的夏御霆只要一见到此种情景,就会扬起宠溺的笑,轻轻走到那睡着的小猫身边,将他

小心翼翼地抱进怀中,送回楼上属于小猫自己的房间。

而每到这个时候,被这响动惊醒的夏睿霖都会偎在夏御霆怀里,迷迷糊糊地跟他说一声“哥,欢迎回家”。久而久之,

这种习惯变成了一种条件反射,只要是夏睿霖在半清醒状态下被夏御霆抱起,都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怎样也不会改变。

真的是他?怀疑了这么久,困惑了这么久,试探了这么久,终于因为他这一句话可以肯定,他……真的回来了……

抱着安宁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夏御霆看着怀里的人,突然加快了前行的脚步,像是生怕再多耽误一分钟,这个人就会从

此消失一般。

舒适的凉意降低了肌肤的高热,冷冽的冰水缓解了身体的干渴,安宁自昏迷中慢慢清醒过来,刚张开眼,就对上了夏御

霆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眸。

倒吸了一口气,他下意识地往后躲,却发现身后已无能够让他再退缩的地方,因为此刻的他,正靠在小车的副驾驶座上

“你……”惊魂未定地看向对方,安宁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才自己明明是站在那块诡异的墓碑前,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到了夏御霆的车里?难不成那令自己遭受到强烈冲击的一

切,都只是一场幻梦?可是,那感觉未免也太过真实……

安宁心想着,稍稍偏过头,扫了眼车窗外的景色,神经却不由得再次紧绷。

不,自己确实还是在唐寿园里,那么,之前所看到的一切全都是真的?但是,夏御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又注意

到了多少?要是他问起自己为何要到这里来,而且还是站在那座墓前,自己该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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