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之殇弱水三千卷 第四卷 上——九尾仙猫
九尾仙猫  发于:2011年12月17日

关灯
护眼

却能对一个和自己非亲非故的公主如此温柔宠爱,甚至还恩及身为宋人的展某,这到底是为什么?

心火能勾起肺火,展昭一时间咳得相当严重,面色青紫,司宫要去请御医,却被展昭拦住。

“……不防事,只是些风寒。”展昭努力半天才控制住呼吸,心里却暗暗祈祷,不是早先那种要命的咳喘病又犯了吧?

如果不是被那毒侵阻,周身气血淤积不畅使得心肺每况愈下,这点小小的阴冷怎可能令自己如此狼狈?他长叹一声,看

来毒一日不解,自己恐怕就连常人的起居都会成问题!

“这哪行?驸马爷,要是您有事,老奴就是再长几个脑袋也担待不起啊!”

“……还是等天亮再说吧!”展昭很清楚,若真是那种咳喘病发,御医也束手无策,只有太子用天山雪莲配的那种丹药

才能有效抑制。而太子他人却不在。

——展昭想到这儿,不禁问天无语!

不是都说苍天有眼吗?那就保佑这个比他父亲仁慈千百倍的辽国太子平安从西夏归来吧!毕竟有他这样心地平和的人作

契丹的储君,将来继承大统,总比他那杀人不眨眼的弟弟强上千倍!

何况他若是平安,玉堂无事的机会也比较大啊……

九十三、 生死劫(一)

秋高气爽的夜深邃如墨,好不容易才有了好好休息的机会,耶律元洪却在羊皮垫子上翻来覆去,半刻难寐。虎在大帐入

口,阖目睡得安稳,可见无人靠近。终于,他忍不住一个翻身爬了起来。

“白兄,你还醒着吗……?”帐内寂静,他等了一会儿,才看见帐篷另外一角躺着的那个人噈然动了一下。

“……废话,爷有那么没心没肺吗?”白玉堂懒洋洋的回答。

是啊,大难临头,深入敌营之时,就算是这个胆大包天的锦毛鼠也不可能若无其事的呼呼大睡吧?“事到如今,白兄以

为该如何是好?”

“还能怎样,你既已决定,还来假惺惺的问爷?”白玉堂语气颇为不满,但已经用力握紧了手中寸步不离的画影。

耶律元洪听了轻笑出声,原来他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这只白老鼠脾气火爆冒失,但实在是与元洪有说不出的默契,不

知是前生的冤家还是今世的孽债。

时值辽宋战时,漆水的大兵都被李元昊征兆南调去威州一代抵御了宋兵,留守的白天放牧晚上警戒,人手严重不足。当

值的哨兵还只是一群年未弱冠的少年,接连的疲累,后半夜禁不住打起了瞌睡,谁也没能察觉马圈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

少了两匹马。

两人蹑手蹑脚的牵马走了近半里,这才翻身上马向南飞驰而去!陇上草原鲜有遮蔽,只要天一亮西夏人便会发觉,生死

攸关只在今夜!

但毕竟是披星戴月,人生地不熟,要从西夏人居住生养了十几代的地盘逃走还真没那么容易!即使两人没黑没白的跑了

一昼夜,最后还是迷了方向,到了第二日黄昏都没看到半点儿人影,最后白玉堂的枣红马一个跟头跌倒在地,口吐血沫

竟蹬腿死了!

“妈的,怎么连爷的马都不如他的有出息?!”生死关头,白玉堂居然还是首先冒出这么句气话,令耶律元洪哭笑不得

也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命该如此,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横生变节的时候,远处山坡上出现了一队人马。

宋兵。

“是西夏的探马?!”两人身着西夏服饰,顷刻便被团团围住,但是白玉堂绝对打眼的中原模样,令他们疑惑。

“我等不是西夏的探子,是遇了马贼的商队!”耶律元洪赶紧解释,但他的契丹长相毫无说服力,尤其是在这种草木皆

兵的时候。还好这时宋兵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趋马近前,眯着眼睛打量起气宇轩昂的白玉堂,随即大笑!

“白爷——?”

白玉堂凝着眉毛盯着帽盔后面那张胡子拉碴的脸,完全无语。

“白爷贵人多忘事!我是冯久山啊!”那人一把脱掉帽盔,满脸惊喜,左颊一道紫黑的胎记十分眼熟,“那个十里坡的

冯大胆啊!!”

白玉堂这才想起来,当年在江北旬峰与展昭查过一起谋财命案,这男人是被诬下狱的凶手,后来理清案情才免了他的死

罪。

“哦,是你?你怎会在此?”白玉堂也颇为惊讶能在这边陲遇见故人,“你从了军?”

冯久山回答:“那命案弄得我家破人亡,当时心灰意冷就背水离乡到了安华,后来投了怀德军侯将军麾下,得将军赏识

不才作了校尉从事!”

白玉堂笑道:“到底是条保家卫国的热血汉子,爷和展护卫当初没看错你!”

“救命之恩,久山终生不忘!等战事结束,九山必然到开封府给白爷与展爷叩头!只是不知白爷如今怎会到这战场上来

……?”

白玉堂扭头看了一眼耶律元洪叹道:“展护卫多年前就被辽人劫掳,爷此次潜入辽国打探他的消息却被人暗算,幸得这

位聖公子相助才走脱!谁想才入西夏便起战事,他这副契丹长相,走到哪儿都被西夏兵追杀,爷就只好一路护送他!”

冯久山听闻微思片刻道:“原来如此!白爷莫急,且随我回驻地禀明将军!将军深明大义,为人豁达,定会协助白爷与

这位公子!这里是西夏领地,我等只是渡河观察地形,不宜久留,白爷请随我回营吧!”

白玉堂见他毫不起疑,心中窃喜;再看耶律元洪时的眼中满是复杂的言语却以得意居多,道一声“那就多谢了!”便上

马跟着一行人回了宋军大营。

怀德军的统领侯愈是个爽朗的陇西汉子,虽与白玉堂不认识却听闻过比他早入官场的开封府展昭,知他朝中江湖声名远

播,是个忠义贤德之士。

“本部还以为展大人已为国捐躯,原来他大难未死……”多年前回京述职时听说开封府的包大人因为痛失爱将而病重,

侯愈还颇为这位忧国忧民的老人担心过。

“他历经磨难活了下来,我也是几个月前才听说,所以才心急火燎的入辽寻他!”白玉堂吃着粗茶淡饭,一提到展昭便

又是一阵暗潮汹涌的担心。与那死猫的约定期限已过大半,如若不能在满月前将这个辽国太子送回上京,还不知道那个

暴君会怎样待他。

“将军大义,展护卫生死攸关耽误不得,白某还是要尽快潜回辽国去才行,所以请将军务必行个方便!”

侯愈沉默片刻说道:“白护卫与展护卫兄弟情深,侯某早有耳闻,感佩至深!此地距辽境少说也要五六百里,而且边境

兵荒马乱,就算我能送你们到边城,关卡盘查严格,你们也难如愿啊!”

“将军,在下祖上世代经营皮货药材生意,每年都会进出边关多次,家父与朔阳武州一代的守备都有些交情!多少应该

能助白兄一臂之力!”耶律元洪见机说道。

“哦?是吗?”侯愈打量着这个辽人,眼中冒出怀疑的光,毕竟是两国交战,私放一个辽人进出边境风险颇高。

白玉堂怕他归家心切露出破绽,白了他一眼笑着对侯愈说:“这位聖公子为人仗义,但毕竟只是个商贾,打仗的规矩他

不懂!他在辽帮过白某,算是白某的恩人,如若侯将军肯赏个薄面,就叫人将他暂且安置在哪里,等过了这兵荒马乱的

日子再放他回去!”

侯愈听了笑答:“唉,白护卫言重了!既是你的朋友,本部自然信得过!而且事关展护卫的生死,本部当然不会为难!

待我修书一封给你们路上打通关节,明日便送两位启程!”

白玉堂与耶律元洪听了大喜,可谁料还未来得及道谢,就听帐外风生水起,异常喧哗!片刻不到战鼓雷动,侯愈与众将

冲出帅帐吼道:“何事惊慌?!”

“将军,夏兵突袭,大军已过藏龙岭!!”

“藏龙岭?怎么可能?!”侯愈闻后大惊,“定边军前日才打破峪口镇,清远军哪有那么快卷土重来?!”

“禀将军,不是清远军!是……是从灵州来的,旗号‘大夏’李字!!”

‘李’?!难道是李元昊的亲卫?!众人惊愕之余只见熊熊火焰拖着箭哨划破夜空,远处山坡顿时杀声震天,千军冲锋

,万马奔腾,连地皮儿都跟着颤抖,人数可想而知!

“不要慌!各将领速回辖部,保持阵型不可自乱阵脚!!”毕竟是沙场老将,侯愈飞身上马的同时就已经开始安排人马

,布置防御。

白玉堂见苗头不对,迅速取了帅帐桩上的兵甲与宝剑甩给耶律元洪叫道:“赶快穿上跟爷走!冲不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

宁静的山谷被燃烧的宋军帐篷照的如同白昼,一阵阵遮天蔽日的箭矢与成百上千的人命交相划破夜空。西夏骑兵有备而

来,分兵两路冲入山谷,肆意践踏从睡梦中惊醒的血肉之躯。血,还来不及反射红光就沾染了尘土,被马蹄掠过的尸块

四溅横飞,瞬间化为泥土。

死亡的盛宴如此丰盛,宛如恶鬼纵横人间,足以使世上任何一个人不寒而栗!但是此时,一丝冷笑却爬上俯视这场血腥

盛宴的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阴森残酷。他站在高高的山坡上,任凭江边的夜风钻进狐裘,撕扯被杀气撑得快要爆开的

肌肉和神经。

“战况如何?”山谷尸横遍野的黎明,宋军败局已定。一直站在这个残酷君主身后的魈樊将军一脸沉重的询问才下马的

探报。

“报!宋兵主帅带残部突围!李瑛将军围剿失利,正在追截!”

“哼!没用的废物!”李元昊闻报眼睛里射出野兽般冷酷的光,“朕要的人呢?”

“禀皇上,辽太子可能也混在宋兵中,行踪不明!”

“混账——!”李元昊大吼一声,回手一鞭子抽在那探马的身上!“再探!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默视了一夜杀戮的魈樊此时很清楚,这位脾气火爆的君王忍耐已近极限。辽王设下诱敌圈套,不但导致这位新君初战铩

羽,而且还被暗中结盟的宋廷暗捅一刀,丢尽了面子。而今漆水郡王无意中将人质放跑,皇上寻不着人一定会对漆水族

人大开杀戒。就算是一时的善念,魈樊还是不忍看着党项人手足相残。

“皇上,困兽之斗最为凶险,末将以为李将军虽然忠勇,但还需另派人手,以防不测!”

李元昊愤怒的瞪着这个每言必中的参军,杀气四溢。但短暂的死寂过后他终于咬牙切齿的吼道:“备马!”

九十四、 生死劫(二)

血,从伤口不断的涌出,一点点夺走马背上强撑的意识。东方泛白之际,终于杀出一条血路的宋兵残部顺着白马川一路

急行,却没成想带兵突围的主帅一个跟头从马背上翻落下来!

“将军!?!”随扈的冯久山飞身下马抱住侯愈一看才知道,他银甲之下藏着两处深已见骨的刀伤,血流不止,把黑色

的衣衫浸的通透。这个血性的汉子顿时急的脸色煞白,大叫失声!

“侯将军?!”白玉堂听见冯久山的呼喊调转马头飞奔过来,也是被侯愈的伤吓了一跳!见他大口大口的呕血说不出话

来,白玉堂第一个想到的居然就是那个契丹太子!

“耶——”他扭头就喊,却差点儿露馅儿;见冯久山奇怪的看他一眼,白玉堂赶紧改口道:“爷带来的人呢?!他是郎

中!!”

可是喊了半天都没见人过来,白玉堂顿时心里又是一紧!人呢?!难道丢了?!他在败军中四处窜走,一个一个的揪住

穿着甲胄的宋兵确认,却还是没见着耶律元洪的影儿!

“白爷——”冯久山将侯将军交给护卫奔来,“有人看见他中了一箭,落在路上!”

白玉堂一听就飞身上马,大叫一声:“我去寻他!你们护着侯将军快走!!”

冯久山以为他是为了替将军寻人疗伤,也二话不说翻上马背道:“白爷,我跟你去!”

路上横尸遍地,没死的断臂残腿,倒卧血泊,苟延残喘。白玉堂不敢快行,见了倒地的宋兵定会一一确认,细致的令冯

久山起了疑心。若仅是路遇的朋友,几面之缘何以如此舍生忘死?他再三琢磨不出,终于开口问道:“那契丹人是白爷

的什么人?白爷您为何如此在乎他?”

白玉堂见他起疑,知道瞒不住,干脆和盘托出道:“不瞒你说,他就是辽国太子耶律元洪!”

“什么?!”冯久山一听气的脸色铁青,一把握上腰间的宝刀,嗖的一声抽出一半!但是当他愤恨的对上白玉堂秋空般

坦荡的眼眸,却又不相信这个冒险救过自己一命的开封府侍卫真的会投敌叛国!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给你机会解释!”他布满血丝的眼红的都快要迸出血来!

白玉堂知他耿直仗义,绝非不明事理之人,于是解释道:“李元昊从上京劫走了这辽国太子,与辽开战。恰逢我潜入辽

宫打探展昭下落,辽王便拿展昭性命威胁我入夏救他回去,满月之前如若不到,太子丧命,展昭就会被碎尸万段!”

冯久山疑惑的盯着他那张被血衣映衬的更加白皙的脸,消除不掉的怀疑憋得他半晌才挤出句话来:“……此话当真?”

“我白玉堂对天起誓,如有半句不实,天打雷劈,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

“……原来李元昊是循着他来的。”冯久山拧着眉立马良久,这才松了握着刀的手,对白玉堂抱拳一揖道:“白爷与展

爷救过九山的命,九山知道你们为人光明磊落,绝非贪生怕死,贪慕富贵之徒!既然有苦衷,白爷为人我信得过!!不

管他是不是契丹狗皇帝的儿子,只要能平安换回展爷,九山绝不会吐露半个字去!!”

“冯兄大恩,白玉堂若能活着回来,日后定然登堂拜谢!”白玉堂回礼,心中长出口气。

然而两人弃嫌后策马继续沿路寻了十五六里路,才在血色泥泞的山路上发现了落马的耶律元洪,只不过此时他已不再是

一个人,沾染斑斑血迹的甲胄上倒影着无数林立的西夏军旗。

他终于被捉住了,而且还是被那个西夏皇帝李元昊亲自活捉的。此时那个君王正立马看着地上的他,笑的残酷。

“你本事不小,居然能从朕的眼皮底下跑到这儿来!”李元昊冷冷的夸赞道,快意的享受胜利,“贺兰山中的风,居然

没把你给冻死!”

耶律元洪后肩中了流箭,颠簸久了就再也握不稳缰绳;落马后被李元昊的钦兵发现,戏谑的擒了献给他们的主子。辛苦

逃了几百里,遇了宋军主力竟还是脱不了他的魔掌,命该如此,自己还能有什么话说?

“要杀便杀,还废什么话?”他凄绝的一笑,大气凛然,坦荡,毫无惧色。

李元昊握着缰绳的手攥的骨节发白,似乎废了好大气力才控制住这十根要将他剥皮断骨的手指。

“朕花了这么大力气寻你,怎能如此痛快的就杀了呢?”野兽般的眼睛里嗜血无情,但是却战胜不了被征服过的耻辱。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