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番外——菊花三弄
菊花三弄  发于:2011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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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沈段难得地舍弃形象爆粗口,“你哥当初给了我解药就是跟他势不两立,你小子是想送这一尊大神去让他做

鬼也不安生么?”

易和嘿嘿诡笑,似是毫不介怀。

沈段无话,再看船匪这边又是一波箭雨袭来,刘泽显这边能够护卫的人数已经屈指可数。

其实刘泽显是生是死,对于他重回朝堂的计划也并没有什么影响。刘泽显一死并无子嗣,沈皇后名分尚存,这时就不仅

仅是重操旧权,而是——弑君篡位。

至于京畿之外的刘廷赫之流,不过握着区区两万地方兵权,要争便来争争看。

只要再有一次箭袭,一切就尘埃落定,意外的简单。

“你是当真?”沈段扳过易和的脸,忍住想狠狠抽上这张平静无波的面皮的冲动,沉声道,“自作主张,你家道长就是

这样教你的?”

“慈悲为怀那一套是和尚们信的,我只知道语有云,因果有报。”

“你……”沈段气结,冷剑出鞘搁上易和动脉,“你和那帮船匪之间应该有停手的信号吧,现在马上给我放出去!”

“看来你是当真没有那份野心啊……”易和试着推推架在脖子上的剑锋,纹丝不动,“不贪念,这样很好。”

按照易和的说法,人们果然从那匹黑马上挂着的箭囊里,果然找到了一枚尺把长的响箭。

见沈段就要将那响箭放出去,易和终于有了正形。

“那不是停手的信号。箭响,就是不留活口。”

“船匪虽是匪,做事也是有分寸的。暗卫忠心护主,前面几次放箭实际上是为了削弱暗卫的力量,从而……”

“让我能够救驾护主。”沈段和易和果然是心有灵犀,思路接得滴水不漏,手撑凉棚往山那边又眺望了一道,“接下来

,他们就该被逼着硬闯了。”

“易神棍,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庙堂之才?”

“大人你也是,难得我做了两手准备。”易和摇头,语气里不无遗憾。

8月6日更新

“皇上,接下来我们只能杀出去了。”暗卫将声音压低。

刘泽显点头,照目前的形势看硬拼是绝对没有胜算,等到他这边的暗卫全部被射杀干净之后,他也是自身难保。

横竖都没有活路,倒不如一拼。

“我们尽量护得您周全,若是我们全部不测,皇上就往集市人多的地方去,找最近的官家投靠,这些船匪会避讳的。”

“好。”看到暗卫眼中必死的冷光,刘泽显应了一声,心中终究有了几分不忍。

脚下在这时起势,只见黑衣影卫持刀,两人头阵,两人殿后,余下一人护在刘泽显侧后方,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船匪包围

圈相对薄弱的口子冲去。

箭雨不似刚才密集,只是对穿了殿后的那两人胳膊。那两人脚下不停,只是手上再也拿不住利刃,毅然充当了人肉盾牌

的角色。

“射最后的那两个,都给我瞄准了。”韩涉沉声吩咐弓箭手,极目望向身后的山头,阳光蓝天做底,宁静高远。

只是翻过山去,才会发现那一片蓝天白云,永远被另一座山挡着。

最后那两人倒下之后,三人已经杀进了人群。

这样就没办法放箭,杀红了眼的暗卫刀刃生风,一路劈碎了好些挡路的脑瓜子,血液混着白花花的脑浆子四溅。船匪见

这个阵势心里打怵,包围圈就更稀薄了些。

三人浴血,一头扎进了茂盛的灌木丛。

“皇上,”身边一人开口,声音透着脱力的虚弱,“前面山口出去,下山就是官道,尽量……林子里走……”

话音刚落,刘泽显一边胳膊上握力消失,又是一人倒地,背上一个硕大的刀伤,伤口血液发黑。

毒……

刘泽显面色一沉,再一看仅剩的一个暗卫,也是面色发青,身上几处刀口并不是很深,就因为这样才支撑到现在。

而自己身上,没有刀伤。

身后喊杀声依稀可闻。

“快走,臣能送多远就是多远吧。”暗卫催动内息,脚下又提快了一个步调,显然已经是不准备活命。

山口透光,近在眼前。

一门心思的暗卫不知道自己七窍已经开始流血,只是见坡度陡峭,从后推了刘泽显一把。

身体腾空的那一瞬他看到刘泽显的身影一晃,已经消失在了窄窄的山口后面。

山后面,就是官道。下了官道不出一里,就是闹市。

终不辱使命。最后一名暗卫含笑,人就像丛没根的灌木,仰面摔倒了坡底。

山后自是有另一番景象。

有人上前,笑吟吟双手扶起了跌跌撞撞满身血污的刘泽显。

“微臣救驾来迟。”沈段白衣广袖,低垂的清淡眉眼儒雅一如当初。

第十九章:醉翁之意

皇帝不声不响出宫一趟,居然一消失就是两天,宫中一干人等遍寻不着,百官也是心里嘀咕着做起了盘算。大家只道自

从华昌王沈段英年早逝之后,皇帝身边再没有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所以皇帝的行踪,满朝上下竟无一人知晓。

京郊,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行到这里,已经隐去了不少。道口一间小院里西风疏落人迹罕至,正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皇上,好久不见。”沈段在他对面盈盈坐下,双手奉上茶水一杯。

“沈段。”刘泽显咬牙,两个字吐得斩钉截铁。

“立秋之后物燥,喝杯清茶下下火最好。”沈段把杯子放下,往刘泽显的方向推了推。

刘泽显不语,执杯的手一滑,杯子落地应声而碎。

“看来皇上的火气确实大了点。”沈段摇头,可惜这一个上好的白瓷杯子。

“说吧,你想怎么样。”刘泽显叹气,直接切入正题。

“第一,放了我大哥;第二,让我重回朝堂。”

“让你重回朝堂,难道要朕去跟百官说,华昌王死而复生?”

“要怎么说都是皇上您一句话的事。但是,皇上您认为您有其他的选择么?”沈段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皇上失踪,若

是让人发现了京郊山里暗卫和船匪的尸体,您说,远在边疆的摄平王知道了还能安分几天?”

刘泽显面色渐渐苍白,仰天露出苦笑:“沈段啊沈段,曾经朕用天下做赌注来赌你一个不忍,可当真有一天天下在自己

所掌了,才发现当初之所以舍得拿来赌,那是因为不是自己的东西,朕是反被你将了一军啊!”

“皇上谬赞了。”沈段铺开纸,“那就请皇上写个手谕吧。”

“朕到了朝堂上跟百官们解释就好,何必写什么手谕?”刘泽显诧异,并不落笔。

“皇上出宫一趟不易,不如多留几日,等京内一切事情完毕,再回不迟。”

“你这是在软禁朕!”刘泽显拍案而起,面部肌肉气到抽搐。

“那么皇上交出兵符,臣立刻和皇上一同回宫。”沈段品茗,不紧不慢道。

翌日早朝,本来就没指望皇帝能够出现的文武百官却等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沈段着朝服上殿,手持圣上手谕,说皇

帝出宫身染急病卧床不起,国事暂交给华昌王沈段处理。

手谕里还细细交代了沈段当初诈死是为了引诱边境蛮夷轻敌,如今边境已平,乃官复原职等等。众臣虽有疑问,也只能

就此作罢,最多暗叹一声圣意难揣。

回到阔别多日的沈家旧宅,沈段一进门,就看到沈泊一袭白衣,在满院愈加明显的秋色里分外的消瘦。

“大哥,不是叫你好好将养着吗?”沈段皱眉,请人进屋关上房门。

“我身子从来就弱,将养也不是一天两天。”沈泊畏寒,习惯性的笼着袖子,“只是这次被敲了脊梁骨,怕是要雪上加

霜。”

“大哥身体不好,以后这种苦肉计激将法,还是要少用。”沈段言笑晏晏,把话挑明,“故意露出破绽让人搜到那本账

册,死咬着不肯泼我脏水被人一锤一锤敲脊梁骨,恐怕那个告密的暗卫也是大哥安排的。大哥想要逼小弟出山,可苦了

自己了。”

沈泊饶有兴致地看他,并不解释。

“那个江城船匪他们打的旗号是讨债,我看是为了保住大哥你吧。我很好奇,你究竟埋了多少张底牌?”

“你刚入朝堂的那几年,幕后都是我在策划。那年春旱,江城知府不开仓放粮反而和米商勾结哄抬物价,后来知府被杀

,粮仓被劫的事你可记得?”

“干这事儿的就是那帮船匪,当时还不成气候,被查出来以后抓了不少。我借你的名义,私下里放了他们的老大。一来

那个知府确实该杀,二来我也卖他们一个人情,以后用起来顺手。”

这厢沈泊语气淡淡,间或咳嗽几声,好像再说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沈段听了神色却是一凛,早就盘桓在心中的疑问

急于找一个答案。

“船匪是易和去请的,他是你的人?”

“他不是我的人,”沈泊勾唇,笑容和沈段七分相似,“叶锦帛才是,只不过他被那个皇帝迷了心,不跟我干了,结果

到最后才发现被人家卖了。”

沈段暗中小小舒了一口气,这个动作没能逃过沈泊的眼睛。

“贫贱不移出谋划策,那位易天师真是对你不离不弃,亏你当初还一棒子废了人家的耳朵。”沈泊侧头一笑,发了个感

叹。

“大哥一早就开始筹划了这么多,想要的恐怕不仅仅是沈家现在的风光吧。”

“沈家从父亲这一辈开始辅佐刘氏天家,哪一个不是少年才俊,却要屈居人下受人猜忌,你说这叫我如何能够甘心?”

弱质的沈泊,脸上也现出了凛然的神色。

这些年沈段在明他在暗,发展起了这一批足以翻天的势力,就在等这一个时机。

“你这样是弑君篡位!”沈段青筋暴起,一把上前揪住了沈泊的衣领,“沈家一世的英名,难道要扣上这样一个帽子?

“成王败寇,等你真正坐上这个位子,要什么英名没有?”沈泊又是一阵细碎的咳嗽,一手盖上沈段揪他衣领的手腕,

冰凉,“再说我的弟弟,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这些虚名?”

沈段颓然放开沈泊,要说了解他,谁也比不过这个狐狸似的大哥。

“总之,皇位我不会要,我重回朝堂已经是顺了大哥的意思,你就此收手吧。”沈段转身,心下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软禁皇帝的地方他没告诉沈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沈泊不语,目送他离开。

看守皇帝是个清闲的活儿,如果没有一个人总在面前走来走去的话。

易和“啪”地合上书,第三次压下把皇帝捆起来丢到床上去的冲动。

他耳聋,听不见噪音,但是不代表刘泽显一趟一趟地走不会晃花了他的眼。

第四次忍无可忍时易和走到墙边,拔出墙上的挂剑,径自来了一段剑舞。房间不大,为了避免被砍伤,刘泽显总算是退

到了一边,消停下来。

“坐一会儿吧,还等在这儿呆上几天呢,你打算一直学驴推磨?”易和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

“哼,你说话倒是放肆的很。”刘泽显并不领情。

“更放肆的还在后面呢。”凉凉的剑锋搁上刘泽显动脉,易和冷哼,“想不想领略一下武当剑法,刀落让人只能感觉到

寒意的快感?”

“你……你敢弑君!”真是虎落平阳,虎落平阳啊,刘泽显心下忐忑地看着三尺寒芒,冷汗流下。

“我哥叶锦帛死在你手,我要弑君,有充足的理由。”易和眯眼对他残忍地笑,眼中寒光闪过。

“叶锦帛……”刘泽显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脸色渐渐沉重,“他什么时候有个弟弟,我倒是没听他提起过。”

易和眼神一黯,这时却把剑收回,入鞘重新挂回墙上。

“我却不能杀你。沈段没有篡位的意思,你一死,岂不是陷他于不义?”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笃笃作响,大概是沈段留在这里的看守。

被伺候惯了的皇帝,理所应当的等着易和去开门。可惜易和是个聋子,理所应当没有反应,只是一门心思地看他那本《

周易》。这一点皇帝并不知道,只当他是架子忒大,于是也赌气不动。

敲门声却变了,笃笃敲出了节奏。

刘泽显闻声却面露喜色,于是不动声色的起身,慢慢向门口挪去。

刚才敲的是他跟暗卫之间的暗号,一定是宫里的暗卫找到了这里,混进了沈段的看守来救他出去的。

易和也看到了刘泽显往门边走,此时天色已黑,看看门外似乎也没什么人影的样子,于是只是留了个心眼看着。

门被打开时刘泽显只觉得前胸一凉,下一刻刀刃已经从背后伸出,眼前的人没有蒙面,熟悉的相貌确实是暗卫没错。

只不过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暗卫……

“怎么是你……”刘泽显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暗……”

来人利落的将刀从他身体里拔出,侧身避开喷溅的血流。

门洞开那一刻易和已经察觉不对,箭步上前却只来得及接住向后倒下的刘泽显。

“来人,抓……”易和话刚喊到一半就被人捂住嘴抵到了墙边,那人伸出两指抵住了他睡穴。

“这一点下去,够你睡半个时辰,醒来以后你就是刺客。”那人手指发力一戳,看易和软倒,“陈大人让我代他向你问

声好。”

第二十章:孰是孰非

沈段赶到的时候只看见满地的血迹,该在的人却不在。

皇帝遇刺重伤,易和却失踪。找到负责的护卫一问,知道根本没有什么人进来过这里,屋里也没有传出来过打斗声。再

一问,才听说易和一更天时出去了,说是去找他。

沈段心里一沉,嘱咐护卫对这里的事守口如瓶后,又吩咐说:“回宫,就说皇上找到,在外遇刺重伤,刺客身份不明。

事情交代清楚后他在桌前坐定,房间里鲜红的血迹刺目,桌上还摊开着小神棍翻烂了的那本《周易》。

“到头来推了我最后一把的,原来是你。”沈段自语,将桌上的书凑上烛火。干爽的纸张霎时间腾起火焰,跳跃着映进

他瞳仁,封面上墨画的八卦很快就被火舌吞没。

“如此我便从你。”火焰燎到手指时沈段终于放手,看那一团火焰坠地,“没人能左右得了我,你也没什么不同,下不

为例。”

失踪了将近一月的皇帝终于找到,却被刺客所伤卧床不起,朝政一律交由华昌王沈段处理,一时间沈氏权势滔天,大有

功高震主之势。朝上摄平王一派如坐针毡,纷纷提出要面见圣上,更有三朝元老冒死联名进言,以政权不能旁落为由,

要求摄平王亲政。

沈段对这些进言没有反应,只是吩咐面见圣上的不准,擅闯者一律拖出去乱棍打死。

“沈段你狼子野心,谋权篡位!”朝上有老臣颤巍巍出列,指着他鼻子骂。

沈段也不生气,笑盈盈道:“高大人今年七十了吧,每天一大早上朝也挺累,回去颐养天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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