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坐着。

桌上的面条大大的一碗，还在冒着丝丝的热气。淼淼拿起汤勺舀了一勺面汤，先是吹吹热气，再自己尝了一小口，觉得

温度可以了，再喂给小格喝。小格刚开始动作别扭的喝了几口，但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就拿下淼淼手里的汤勺和筷子自

己吃了起来。淼淼并不跟他争，只是不让他从自己的腿上下来，双手还扣着他的肚子，下巴顶着他的后背，能清晰的感

觉到小格咀嚼的动作和下咽食物时肚子的浮动。这样真切的感觉让淼淼心里填充了大大的满足。这就是我的弟弟呀，完

全属于我而不是别什么女生的。是我的。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是周六，淼淼要上学，程妈在外边给人补习。而小格在家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一个女生的声音“程格吗，我是邹子璇。你哥在吗？”

“上学，不在。”程格老实回答。

“你干嘛骗我，我就在学校，他们班同学说他早就回家了。”

可是水哥现在真的不在家呀，程格只能再说一次：“不在家。”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好像在听程格这边是不是真的没有其它人。但怎么可能听得出来。

“程格，你说实话。你们兄弟俩是不是合伙在耍我。”

“……”小格哪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拿着话管不出声了。

“程淼前天晚上刚跟我说要交往，今天早上一大早就打电话要跟我分手。这是怎么回事？！”邹子璇的声音越来越大。

“……不知道。”程格也吃了一惊，只能这样回答了。

“什么不知道？你别给我装傻啦。”听着她说话的口气，小格突然想到李大妈的猫在生气时尾巴和四条脚都直立立的样

子。

“没有哇。”程格还是一付无辜的口气。

“什么没有，你以为我为了接近程淼而耐着性子跟你这个傻子交往容易吗！你知不知道我跟你聊天我那些朋友都怎么看

我，把我也当傻子一样看。我朋友都不要了，就是为了跟你套关系去接近程淼。她们都懂个P呀，我就是喜欢程淼，为了

得到程淼她们当我是什么都无所谓。没想到你们兄弟俩好样的，合起伙来骗我，一会儿喜欢男生一会儿又喜欢我一会儿

又要跟我分手，你们把我当猴耍哪。我看你分明就是在装笨，然后给你哥找调戏的对象，是不是。我告诉你，本小姐…

…”其实程格听懂第一句话后，后边的什么也没听进去。话筒慢慢的从他的手上滑了下来，到后来好像还能听到一个女

生在叫喊：“喂！喂！你到底在没在听……”

原来她并没有当我是朋友，原来她跟别的女生也一样的，原来她也把我当傻子。小格感觉到了心里的难受，这时担心小

格胃痛而翘课回家的淼淼正好开门进来，小格二话不说跑了过去就紧紧的抱住了淼淼。

他知道，水哥的拥抱能让自己心情好。

兄弟俩的初中生活还在继续。小格比以前更粘着他的水哥。上学路上两人也不多说话，但一定要贴得很近。中午一下课

小格就马上跑到三年级楼层的楼梯口等着淼淼一去吃饭。下午放学小格就拿着水哥给的钱到小卖部把大家的矿泉水都买

好，然后到球场霸着位置。晚上淼淼下晚自习回到家，小格也尽量跟着他在家里转，有时拿出课本的问问题啦，有时帮

淼淼把牙膏挤好啦，睡觉前也一定要看着淼淼坐在自己对面的书桌上学习，然后昏昏睡去第二天早上继续粘着他的水哥

。

在学校肯定天天都得对着邹子璇。大家倒是不用担心邹子璇会对程淼和程格有什么报复的行为。这种事情本身女生就比

较吃亏，如果你到处宣传说自己跟风云人物程淼才交往二天不到就被甩了，最后丢脸的人只是自己而已。所以爱面子的

邹子璇想了又想这并不是程淼的把柄而是自己的把柄，除了平时看到程格瞪上两眼外，其它什么也做不了了。程格倒是

看得开，见到对方也礼貌的点点头当是打招呼，然后无所谓的回到自己位置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样，这段风波也就悄悄过去了。

第三章

在一起的初中生活很快过去。再过一年的这个时候，小格上初二，而淼淼已成为高中生，跟程妈在同一学校里。2中是H

市的重点高中，号称是考进这个学校也就等于半只脚跨进了大学。跟程淼一起念2中的还是谭佑楠和李明启。常常缺课去

拍戏的周言之是不打算念这样的中学的，反正他以后的目标是B市的电影学院，高中成绩过得去就可以。所以他念了一所

普通的高中，时不时的也能跟校方商量着请一两个月的假去拍戏。而宁云袈初中毕业后就不在上学了，跟着做为《地理

》的签约摄影师的妈妈满中国的拍照。宁云袈在没有拍摄任务留在H市时，最喜欢的就是找程格拍照。

这一两年，程格开始长高，样貌也开始发生变化。想象他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那不可能。他还是留着短得要命的头发

，穿着程淼几年前留下的衣服。常常跟大家一起相处，使程格整个人的气质，嗯，只能说是变得正常了很多。虽然人还

是傻傻的，说话方式也改不了，不过在喜欢跟他说话的谭佑楠的帮助下，沟通总算是没问题了。而宁云袈喜欢的，则是

程格一直不变的大眼睛。

宁云袈给程格拍照时，是不会让他摆姿势的。宁云袈会找一个光照好的地方，有时是在早上7，8点的校园跑道上，一般

是在周六，程格会到2中去等程淼中午放学一起吃午饭。有时会在晚上9点小区花园的某个路灯下，程格会在这里等程淼

放学一起进家门。宁云袈会架上相机跟程格一起聊天。宁云袈很会聊天，他跟妈妈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有意思的东

西，常常把程格说的一楞一楞的。而程格会一点点的跟他说他不在H市时这帮兄弟发生的事情。程格自己本来说话就笨，

但这也开始大胆的拼命去说。有时说到一些好玩的，宁云袈都还没猜明白是什么意思，程格自己就先哈哈大笑起来啦。

而这时宁云袈会抬起相机就向程格的脸上对。在程格习惯这样的方式后，宁云袈拍到了很多他认为很好的照片。这些照

片里有程格发呆的表情，有憋着一张脸想要说明白的表情，有对着宁云袈发问的表情，有咧着嘴哈哈大笑的表情。而这

些表情里，都有一双干净的大眼睛。这也是宁云袈喜欢给程格拍照的原因。程格的眼睛总是很纯净。心里想什么，眼睛

就表达什么，像动物一样，简单又明亮。

程淼并不是很喜欢让宁云袈给程格拍照，实事上他不喜欢任何一个人跟程格单独相处。但每次好友拿出这些作品给他看

时，他又不住的赞叹好友的技术。淼淼跟小格天天在一起相处了8年时间，才慢慢发现他可爱的地方。可自己的好友跟小

格相处加起来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一下就能捉住他的优点。看着小格的一颦一笑在好友的相机下创作出一副副出色

的作品，淼淼还是挺为小格骄傲的。

淼淼还不喜欢另一个人跟小格相处，那就是谭佑楠。他不知道谭佑楠跟程格间怎么有那么多话可以聊的。平时两人凑到

一块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话。谭佑楠很聪明，也有耐心。刚开心跟程格说话，先是一句句的慢慢说，然后等他把逻辑理

清后，就开始一小段一小段的说，最后就算大家完全不理会程格在身边而杂七杂八的说一大堆话，程格都能听懂。当然

听懂后能不能去反映就不说了，但是基础的沟通肯定是没问题了。有时谭佑楠还会给程格背一两段文绉绉的诗句，像什

么莎士比亚的“愚人的蠢事算不得稀奇，聪明人的蠢事才叫人笑痛肚皮；因为他用全副的本领，证明他自己愚笨”，歌

德的“凡不是就着泪水吃过面包的人是不懂得人生之味的人”。有时会讲一些谚语或歇后语。刚开始程格当然还是听不

懂的，谭佑楠就会把他拉到边上慢慢解释。有一天淼淼发现小格在看一本书看得起劲，就稍稍走过去把书抢过来一看封

面，淼淼自己都吓一跳。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这个书放在当年，让一个初中生去看，先不说看不看

得懂，让他们看进去都是问题。可淼淼发现小格已经看到了164页。

淼淼手指夹着之前的164页问小格：“你都看了？”

小格点点头。

“看懂了？”

“不太懂。”小格老实的回答。

“那你看那么起劲干嘛？”

“谭佑楠，解释。他说，懂感情。看完，再问他。”

又是谭佑楠，淼淼气得想把书直接扔到楼下。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呀，乱七八糟的人物关系，即要物欲横流又想要高尚

的虚无的境界，书里还不少赤裸裸的肉体描写，怎么能让我家小格看这样的书。还说什么懂感情，看个书就懂啦，P呀。

（喜欢这本书的朋友请息怒，试着用一个粗线条男生想要保护纯洁弟弟的心态看这段话，谢谢。）

可是扔书终归只是想法，并没有实现。看着小格那付以为书要飞出去而吓得不行的表情，淼淼还是下不了手的。书最后

还是回到了小格的手里。

谭佑楠就是这样静稍稍的影响着程格。最近，谭佑楠开始给程格讲冷笑话，但是最可怜的听众却变成了程淼。

比如说有一个笑话是：“一根火柴走在路上，突然他觉得头皮痒痒，就伸手去挠。挠着挠着就把自己烧死了。”

谭佑楠刚讲完的时候，程格是听不明白的。谭佑楠就开始给他解释：“你先把一根火柴，想象成是一个人。这个人走在

路上，觉得自己的头发好久不洗了，很痒，就伸手到头上去挠。可是呀，因为这个人是一根火柴，火柴的头上可都是火

药。你想想，火药燃点本来就低，所以只要轻轻一挠就是摩擦，摩擦就起火了呀。”

想想……想想……再想想……程格终于想明白啦，一张嘴就是哈哈大笑，这一笑还笑个不停，让边上的谭佑楠也很开心

，跟着咯咯直乐。

小格自己有了开心的事情，是一定会跟他的水哥分享的。于是就噔噔跑到淼淼身边，先呵呵的笑个不停，淼淼就在一边

等。等小格笑得差不多了，才开始说话：“水哥，笑话。”

刚开始淼淼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什么笑话？”

“我讲，我讲。”小格抢着说。

淼淼也觉得新鲜了，他的宝贝小格开始要讲笑话逗自己开心呢，是个很不错的进步呢。淼淼开心的做了一个洗耳恭听的

样子：“好呀，你说。”

小格吸了一口气，就说：“火柴人，痒痒，呵呵……”自己还是忍不住先笑了，可是笑话还是要讲完呀，“呵呵，着了

～～～”终于讲完了，小格又开始哇哈哈的大笑。

小格自顾自的笑，倒是没发现旁边的淼淼超级无语的表情。

当一个笑话，淼淼从小格的嘴里听到，比小格从谭佑楠的嘴里听到，更难理解的时候，这个笑话自然就不是笑话了，更

别提是冷笑话了。

等小格再次笑完，才发现淼淼只是莫名的看着他，并没有笑。这时小格会伸手去掐淼淼的腰：“水哥，笑。”淼淼这才

觉得，再怎么说也是小格第一次讲笑话呢，得要鼓励他，而且刚刚他说“着了”时的口气，还挺可爱的。于是淼淼和善

的笑了起来，两兄弟就对着一起又笑。

可是小格的冷笑话在淼淼的善意鼓励下讲了三四个之后，淼淼就有点受不了了。之后就变成是只要小格笑哈哈的跑过来

跟淼淼说：“水哥，笑话。”淼淼就开始找各种理由躲开。实在躲不开了，就拉着李明启，或是程妈一起听。淼淼觉得

人多好化解尴尬，没想到结果是除了小格自己外，其它的人都一起无语的尴尬。

所以程格还是和谭佑楠聊得最开心。而程淼最妒嫉的也是谭佑楠。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周言之又换了女朋友，宁云袈的作品得了一个青年摄影比赛一等奖，谭佑楠继续给程格讲着奇怪的

冷笑话，李明启听说已经开始给活兔子解刨。程格各科低空飞过升上初三，而程淼也在痛爱与妒嫉中进入高二。这年是

要文理分班了。程淼和要学医的李明启自然选择了理科，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一直标榜IQ142的谭佑楠却选择了文科。还

有半个月就开学分班了，这天晚上，周言之刚拍完广告回H市，宁云袈也没有出城拍片，兄弟几个便带上家属，其实也就

是程格和周言之的女朋友单盈盈，一起到谭佑楠家餐会。

谭佑楠家算是几个家庭中最殷实的了。当年只是一个木材厂，而现在谭爸爸搞起了进出口，有了自己的大公司。谭家也

是几个家庭中唯一住上别墅的家庭。这天晚上谭爸是在外地谈生意，而谭妈回东北娘家还没回来。谭佑楠让保姆阿姨把

好吃的东西都准备好到顶层的露天阳台之后，也把让她回自己家了。兄弟们一看没有外人了，纷纷从自己背来的大旅行

包里陶出各式各样的酒。有几十听啤酒，本地产的国外进口的。周言之还很得意的拿出一瓶说是某广告商送的82年的红

葡萄酒。宁云袈带来了日本的清酒和台湾的小米酒，都是他妈妈出工带回来的，却都用矿泉水瓶装着，大家在猜他家里

那些原装的瓶子里是不是都兑上了白开水。李明启除了标配的啤酒外，还带了自家酿的甜酒来，说是要给小朋友喝，那

就是给程格的啦。而谭佑楠最夸张，从阳台的一个角落里搬开几个花盆，拎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打开塑料袋里的东西还

都是用报纸裹着。等大家把报纸撕开，才发现是5瓶500ML装的红星二锅头。

“当当当当”谭佑楠先出了声，“兄弟们，你们都不知道我为了藏这几瓶东西花了多少心思。今晚大家一定要在这里吃

够喝够。现在起呀，想逃开的，你还有两分钟时间离开，不想逃的多给你一分钟。三分钟时间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然

后今晚喝倒了就在我家住。嫌我家那三间客房不好的，就去睡我的房间。嫌我的房间不好的，睡我爹妈那间。还嫌不好

的，我付钱你出门打车然后找家五星酒店睡去。”口气是很大，却表明了一种今晚大家一定要醉倒的豪情。

周言之马上接话：“废话，哥几个早就打点好家里边的了。我们喝足后就把你家吐得到处都是，明天你就等着被你家保

母阿姨告状吧。”

“怕你不成。开！”哄的一下大家都喝开了。兄弟几个从小学一起玩到高中，谁也不跟谁矜持。纯的杂的，只要那边敢

举起杯子这边就敢干下去。程格老老实实喝他的甜酒。大家知道程淼宝贝着他也不管他，自己几个人闷头就灌。而单盈

盈比在场的人都大个二三岁，早早就到娱乐圈混的人也知道自己要是在这种场合开口劝停就太煞风景了，于是拿着个酒

杯倒了些葡萄酒就安静的坐在周言之旁边看着大家玩。不时有人过来跟她干杯，她也不计较一口喝下，再倒上一杯在边

上坐着，也算是个挺不错的识趣的漂亮女生。

前夜过半，这些十来岁装成熟的青少年就醉得差不多了。最先倒下的是只喝了甜酒的程格。刚开始他以为是酒，还只是

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后来感觉到这酒甜甜的还挺好喝，趁着程淼不注意，他就多喝了几杯。可是甜酒也是酒呀，就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