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笑容 上——紫袍客
紫袍客  发于:2011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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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欧西林的心猛烈的动了一下,“然后我就看到了我刚才所说的那个女子,她一直对我们的小老师非常的好,我们都知道她喜欢他,但是,那个时候,谁也不会那么说的,她飞跑过来,疯了一样的喊我们小老师的名字,她跑的那样快,好像赌命一样,我吓坏了,下意识的扑上去和她打招呼,但是,她好像知道什么似的,拼命的推开我,我扯住她的衣服,她回手给我了一个耳光,因为我们都用力太大,我扯开了她的衣服,她大骂我是流氓。”欧西林从始至终口气都是淡淡的,梁梦舸却觉得彻骨的寒冷和他并排坐到了秋千上,此刻,想说点儿什么,可是,说什么呢?

欧西林拍了拍梁梦舸的腿,给他拉了拉凉被,“她发疯一样打我,死命的往老师和小师兄的那边去,绝望的喊他的名字,说——柬卓你这个丧良心的白眼狼,你这个太监命!当时她一定是疯了和平时一点也不一样,一边打我一边往里闯,但是,我始终没有放手,我没想到一个酷爱芭蕾舞的人却有那样打的力量,我能体会到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的力量,也许是爱情的力量,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直到最后她哭的昏死过去,那件事,我被拘留了起来,因为她妈报了案,说我耍流氓,我妈去拘留所看我,她一点也没抱怨,只说,几天就可以出去了;我妈去她家给她妈送礼,求她妈放过我,这个姑娘跑到公安局去跟人家说,当时是她昏过去了,我要救她才扯开的她的衣服,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是,突然有一天,我们的老师柬卓被抓了起来,理由是流氓罪,他们被小师兄的父母给告发了,说柬卓流氓小师兄,那时候小师兄还不满十六岁,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的,他向他父母说是他愿意的,被他父亲把腿打断,他妈差点被气死,我去他家,他躺在堂屋的破土炕上,浑身是土,面目全非,但是眼睛亮的惊人,他托我去告诉柬卓,他爱他。我没能见到柬卓,那个时代,流氓罪是很大的罪,我记得判决下来快的惊人是十六年,还被脖子上插上大牌子游行,他妈在他游街的晚上就上吊了,当时我就站围观的群众里,跟着囚车跑,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好像知道我带来了什么消息似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跟着囚车跑,一边跑一边掉眼泪,最后囚车加速而去,我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拼命冲他喊:‘换我心,为你心,换我心,为你心’——夜夜,‘换我心,为你心,换我心,为你心’——夜夜,我记得,我们的老师,总是温柔的管小师兄叫夜夜。”

梁梦舸浑身发抖,一言不发,欧西林转头看着梁梦舸,心里慌的不行,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慢慢的靠近他,隔着被子,近乎乞求的望着梁梦舸,梁梦舸死死的看着欧西林,“然后呢?”

欧西林没有退路了,“后来,政府在监狱给我们的老师治病,用电击,用精神病药物,我和那姑娘一起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那姑娘对他说,不管你怎么样,你喜欢谁,我守你一辈子。”

“柬卓木呆呆的看我们,他忽然扯住我的手,什么也说不出,可是眼泪却汹涌的流出来,他的声音卡在嗓子里,我觉得有人把他的骨头给扭断了,把他所有的话都卡在那里,他的眼睛血红,头发都枯槁的直立着,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可是,我能体会出,他要说,即使我死了,也让他好好活着,忘记我,好好活着,直到管教用拳头打他的头,把他拖走,他终于扯着生铁的栅栏门,喊了一句‘我舍不得’。”

欧西林的手微微的发抖,他尽量的控制,声音也控制在稳定的范围内,“柬卓终于还是死在了监狱里,没人去给他收尸,我和那个姑娘在一个有雾的清晨,从监狱的后门把他接出去,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装殓他,我就背着他,我那时候才知道,失去生命,就失去了鲜活,一切都被压在了心里,人变得那么重,我的腰几乎都断掉了,那个坚强的近乎强悍的姑娘只是哭,哭的走路都走不稳,连夜剪了很多的纸钱,在我的后面抛洒,一边撒一边喊‘柬卓,你去吧!天黑路滑,人言可畏,你别害怕!’我们把他埋在了后山,我妈说那儿干净,夜夜的两条腿都被打断了,哪儿也动不了他不吃不喝,一心求死,即便这样,整个儿巷子的风言风语却穿过门板到他和他父亲的耳朵里,那个年代,流氓罪和同性恋……”欧西林冷笑了一下,“比杀人越货,投敌卖国还要让人觉得罪不容诛,祖宗八代的脸都丢尽了,夜夜在一个黑夜,刺穿了自己的耳膜,刺瞎了眼睛,割断了双手的动脉,谁都听到了他喊得那一声:我的心啊!他死的时候还不满十六岁……”欧西林的手冰凉,他必须把故事结束,“那个姑娘就是我说的那个朋友,她叫高晗,一辈子也没嫁人,负责柬卓的父亲和夜夜父母的生活……”

“负责他们生活的还有你吧?”

欧西林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看着梁梦舸,就这个时候,两个人对望着,四周静寂无声,海浪似乎都退到了远处,繁星清新明快,风环绕着两个人,人真是奇怪的动物,用诡计和所谓的智慧还有自尊去应付这个世界,打击敌人,树立壁垒,强硬的不肯妥协,却卑微的用气味,眼神,甚至那种说不明白的东西寻找同类,一旦寻找到,便背叛了一切,全无道理。

欧西林的世界沦陷了,片瓦无存,只能紧紧的,一动不敢动的落在梁梦舸的目光里,那里就是为了毁灭而存在的,一点儿也不后悔,梁梦舸一瞬不瞬看着欧西林,一切都来不及改变了。

第三十一章:关于爱的疼痛

风呼啦啦的吹起来,呼呼啦啦的吹,欧西林的头发被风吹动,露出光洁的前额,这不是一个被岁月和内心折磨的人的样子,也不是一个刻意躲避人言秽语的人的样子,他的眼光那样的明亮,眉峰之间有道浅浅的纹路,那是所有磨砺的唯一一点点例证吗?珊子总是试图抚平,现在换成了梁梦舸——他的头发上沉落了所有的星光,几乎把他的脸都照亮了,他自己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像个圣诞寒风夜里,等待礼物的小孩,伸出手抚摸欧西林的眉间,话在心里,落实不到嘴上,心里想到了那么多不切合实际的艰难和喜悦,经历了那样的惊心动魄,然后又坚持了二十几年,没有被打垮,没有自暴自弃,更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怨怼,他守着什么?

欧西林的心里忽然下起了雨,滂沱的击垮了所有的防线,心里装不下,蒙荫到了眼睛里,只能用笑容来消减它,手指轻轻的捏住梁梦舸的指尖,冰凉冰凉的,是知你太深,还是相识太晚,不管哪一种,其实都是孽障都是魔咒。

二十几年,林林总总,期间的爱情,苦情,对自欧西林表达爱慕的男子,女子,不计其数,甚至有个男子时刻追随着他,不论他身在哪里,在哪里办画展,作拍卖,他必然前往,甚至出天价拍到欧西林的作品,还买了游艇送给欧西林,那艇子一直支付着高额的费用,停泊在西贡的浅湾,也因此,欧西林落得了个艺术的疯子,冷漠的画魔,不近人情的天才的名声。也有人怀疑欧西林太爱惜自己的羽毛了,以至于到古板的地步,其实根本没必要伪装成这样。但是,所有的流言蜚语都被欧西林从容淡定,不近人情的眼神击退,所以,根本就不为人知的穆珊子的出现,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一个艺术家,取得这样的成就之后,怎么生活好像都可以被理解,偏偏欧西林这种完全不能被理解。

所有的这些,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无从说起,梁梦舸不会问,欧西林不会说,两个人似乎定格在了往事和现实的分界线上,定格在了你和我这两个字的分界线上,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歌声,那是《天空之城》的吟唱版,这个牧野荒郊,是听错了,还是真有歌声?抑或者,那些被吸收在玫瑰丛里的灵魂在午夜轻轻的演唱?

欧西林觉得,格格是自己一生都不敢动笔的模特儿,只能用概念来阐述他,他现在的肌肤就好像透明的一样,显着眼睛透彻的里头藏着一个闪烁的星云,欧西林慢慢的收紧梁梦舸的手指,两个人的十指慢慢的收紧在一起,血脉一下子就关联了,似乎都发出了一声渺不可闻的呻吟,两个人不能离开对方的眼睛,就那么深深的对望着,欧西林的另一只手慢慢的贴近梁梦舸披着的凉被,触摸然后覆住,感受到那个年轻的跳动着美丽的心脏的躯体,梁梦舸的睫毛微微的垂下来,欧西林的头微微的侧过去,那件绝美的艺术品骄傲的等待着一个懂得的人来触碰他的灵魂,当欧西林的嘴唇触碰到梁梦舸的,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浑身一下子就火热起来,而梁梦舸根本就没想到过接吻是这么一回事,像电流一样,从嘴唇一直麻到脚趾。

欧西林忽然就加大了力量,把格格一下子收进了怀里,完全没有迟疑的意思,两个人对接吻都很生疏,一切全凭借本能,欧西林不知道怎么接吻是正确的,也不知道嘴唇的触碰带来这样惊天动地的变化,欧西林一直以为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死掉了呢,也许是死掉了,但是,从触碰到格格的嘴唇开始,那些感觉全部都神秘的复活,欧西林没有对比嘴唇有什么不同,所有的感受都去细致的体会梁梦舸的嘴唇,欧西林觉得需要用柔嫩来形容,天然的柔软和细腻,他的气息是天然的,干净的让你不会在茫茫人海中认错,因为只有这种气息能让你深呼吸,能让你心生涟漪,欧西林先是把格格搂在怀里,他能感觉出格格的身体是火热而僵硬的,而且,那种姿势不舒服,因为秋千因为力量的不对等而倾斜,欧西林不舍得松开和梁梦舸紧扣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慢慢的把梁梦舸放倒在自己的怀里,好像抱着一个小孩的样子,这样就可以让他舒适的慢慢的也许可以消除紧张。

嘴唇的离开和姿势的改变,让梁梦舸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躺在欧西林的臂弯儿里,可是,现在浑身都轻飘飘的,脑子里有点儿麻木,觉得世界时不存在的,如果不是现在,那么就不知道该是什么了,欧西林的怀抱非常的安全,宽大厚实,有力——安全,非常的安全,梁梦舸抬起睫毛看这个人,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你要干嘛?”

欧西林没回答,而是同样微笑着看着他,低着头,抚摸他的脸颊,“你这个小孩,你为什么这么爱笑?为什么这么漂亮?为什么这么可爱?”

梁梦舸仰着头,“你喜欢吗?”

两个人的问答这么白痴,可是,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都觉得这些话特别的需要也特别的想说。

然后就没话可说了,这次的亲吻来的并不迟缓,因为没有表达方式,没有回忆方式,没有倾诉的方式,于是选择了彼此最陌生也是最本真的方式,风越来越大了,可是扑不灭两个人心里的火焰。

欧西林觉得自己没法控制自己,吸吮梁梦舸的嘴唇,然后就记不得了,因为开始疯狂起来,舌头搅动格格的舌头,疯了一样像吸吮他的舌头,他嘴里的酒变成了一种特别的带点儿甜丝丝的味道,怎么爱上一个人,就这么想占有一个人?怎么觉得怎么都不过瘾?欧西林觉得自己想吃掉梁梦舸,梁梦舸本来也想主动一点儿的,可是,身不由己,疯狂和疯狂相遇,梁梦舸的那点儿经验显得更加不值得一提,当欧西林反反复复的舔舐自己嘴唇的时候,梁梦舸就觉得小腹一股子热流窜上来,丢人之极,然后他的舌头开始发疯,自己的舌头就开始害羞起来,被欧西林吸的生疼,唾液因为吞咽的障碍而顺着嘴角流下来,可是,心里那股子燥劲儿却需要那种被吸吮被撕咬的疼痛,两个人浓烈的呼吸在风中格外的醒目。

欧西林一把抱起了梁梦舸,梁梦舸吓了一大跳,能坐着把自己打横抱起来的,除了小尧就是欧西林,画室的灯关掉了,可是月光盈室,就像马尔代夫的海面下,甚至可以看到波纹,水蓝色的波纹,欧西林在波纹中把梁梦舸放到了那名贵的短毛毯子上,屋子安静的像海底,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眼前的两个人,彼此而已,梁梦舸觉得这是温柔且薄凉的海面之下,因为一切都是漂浮的,看那雪白的窗帘,是飘扬的水草,自己也漂浮着,裹着自己的凉被被欧西林慢慢的,就像在水中一样掀下去,他在浅蓝色的光芒中,英俊异常,他的目光恍如隔着水波,温柔,细致,充满了爱意,是真的吧?梁梦舸,梁梦舸想碰一下,可是,不太敢那么做,不敢有丝毫的异动,因为,怕停止,怕继续,怕不对劲儿,怕……

欧西林的手那么温暖,慢慢的解开了梁梦舸莲雾色的衣衫,脱掉了自己的白衣,俯下身体,呵,欧西林的分量那么真实,性感,有压迫力又安全,那完全是男性的带着温柔的侵略性的躯体,即便一动不动,仍旧告诉你那是力量和控制的源泉,欧西林的皮肤一接触梁梦舸,就完全沉醉了,他的肌肤微凉,你给他一个力度,他那紧实细腻的肌肉必然顽皮又倔强的回给你一个,使你想纵深的去压迫他,他的骨骼匀称,被肌肉包裹着,显示着那种年轻的,无所畏惧的强硬,这是完美的躯体,没有赘肉又不露骨,完美的包裹和支撑。

两个人被彼此的身体给引爆了,因为都是性感的无以复加的躯体,一个年轻而充满了活力,一个成熟而充满了力度,欧西林再也不能忍耐看着身体下面的梁梦舸,而要思前想后,他在自己的亲吻中,辗转,微阖的眼睛,微微张开的嘴唇,低微的控制着的呻吟,欧西林一下子就扯开了梁梦舸的腰带,梁梦舸吸了一口气,发出‘啊’的一声:“西林……”

欧西林吻住了他的嘴唇,格格对未来要发生的事情大概产生了本能的恐惧,那眼神完全是单纯而天真的,这样的神情,是一切不可预知的罪恶的根源。只有世界末日,大概人才可能这么平静又这么疯狂。

欧西林并不知道该怎么办,当一切障碍都不存在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体变成了最初需要爱的时候的形态,欧西林的手近乎粗暴的划过梁梦舸的后背,手的力度按压他光洁的肌肤,线条美好的腰,把他固定在自己的身体上,梁梦舸已经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欧西林下身的力量,硌在自己的大腿上,梁梦舸觉得呼吸不畅,不知所措,他已经四十岁了,可是,不管是他的肌肉还是他的力量,更是他那火热而挺立的下体都让人觉得害怕,所以,当欧西林的下体挺进梁梦舸的身体的时候,梁梦舸发出了惊叫,梁梦舸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疼,这对劲儿吗?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头了?这会影响欧西林对自己的看法吗?还是自己的身体本身就不讨人喜欢?

欧西林觉得这个进程是艰涩的,但是,那种温暖的阻滞带来了另一种魔力,梁梦舸并没有再发出声音,但是他的手却深深的陷进了那短绒的毯子里,西林的身体那么真实,他撕裂了自己的身体而来,这是为爱做的事情对吗?爱情本身不是疼的,梁梦舸觉得自己很卑微,为什么要觉得这么的疼呢?后面那个地方疼的几乎不能忍受,欧西林似乎感受到了梁梦舸的这种感受,他停止了,梁梦舸心里害怕了,他生怕欧西林会做出别的举动,所以,他揽住了欧西林的脖子,亲吻他,露出一朵笑容,一切重新继续,欧西林的心里除了梁梦舸连世界都不存在,拥抱着他,亲吻他,抚摸他,占据他。

梁梦舸需要紧紧的搂着欧西林才能克服身体的疼痛,真的可以克服,在这一刻,梁梦舸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的爱他。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一点儿都不真实,好像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而是幻觉,可是,那声音坚持不懈的,平稳的响着,欧西林的电话和梁梦舸的电话都是这种铃音,两个人停止下来,电话是欧西林的,美丽的海水退却,月光消失了,风停了,窗帘也代呆板的垂下去,电话是珊子,电话的屏幕亮光照亮了一切,梁梦舸和欧西林对望了一眼,梁梦舸笑了一下,可是,欧西林的表情艰涩难懂,他的身体和肌肉都软了下来,梁梦舸一动也不动,欧西林一动也不动,只剩下电话铃,一声比一声高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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