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客----dhls14
  发于:2010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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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客01

01


  周易最近很倒霉。这不是说他前几天接的‘生意’泡汤了---顾主莫名其妙的被车撞成了植物人,而没交定金这场生意也算不上是生意;也不是说他这两天遇到了一个难搞定的对手;更不是说他今天早上被偷了手机---反正还能找回来;而是某人的春天--发情期--到了。

  周易直到下午才回到家,本来打算睡个天昏地暗再说,电话却一直响得让他睡不著,直接想干脆把线掐了算。不过本著职业道德,周易还是爬起来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因为惊恐而变调的声音。

  周易揉了揉胀疼的厉害的太阳穴 :“地址什麽,我现在过来?”

  


  搭了公交车来到女人说的地方,位於城乡结合部。绕市一圈汇江的大河旁边,周易远远就看见有个女人在一户人家门口张望,猜想著这大概就是找自己的女人,於是走了过去。

  女人身後是一栋三层楼的砖房,背著太阳建在河边,周围密密麻麻的有好几栋高过它的房子。狭窄的道路的上方,房子与房子之间凌乱的电线纵横交错,真让人担心一个不小心就会因为电线老化而引起火灾。

  周易挑眉,这房子谁看的风水?真天才到家了。门前水路又返飞,更绝的是河堤和大门口之间的那小点一亩三分地,居然还大小石头参差错落……不招惹什麽他周易就改名叫易周。

  “说吧,找我什麽事?”周易扫过女人憔悴不堪的脸,没有什麽同情心的盘算起接手这工作要收多少钱来。

  女人疲惫且带著惊恐的脸上又多了一点惊讶……或者说是不信。

  一挑眉,周易著看女人用那种在他眼里属於十分可笑的表情一直打量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大约走出十几米了,女人才回过神来追跑赶上他,踩著那跟又细又高的凉鞋居然还能跑得那麽稳,周易觉得现在的女人真是深藏不露。

  “你要什麽价钱开多少就是多少,只要能给我把事情办好我就出。”女人急急的开口。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恐惧几乎把疲惫和刚才的那一丝不信挤得不见踪影。

  “我先看看再说价。”

  听见周易开口答应,女人几乎是拽住周易的右手臂往那间三层的砖瓦房带,拉扯到周易昨天被弄出的伤,疼的他呲了呲牙。

  推开木制的大门,正对面的白墙上就挂著一块写著“天地国亲师位”的匾。屋子里并不显得阴冷,反而闷热得厉害,空气很不流通,隐隐可以闻到一股子油漆味。

  周易皱起眉头,这房子原来‘打扫’过几次,不过不知道到底是主观原因还是客观原因,都没有给户主‘打扫’干净,而且……周易扭头看紧紧跟在她身後把他当挡箭牌似的女人。

  “你名字里带金?”周易问。

  “啊?”女人一时还没有缓过神来似的楞了楞,才回答他,“啊,哦有的,我叫王鑫,三个金的鑫。”

  周易无语,还三个金……这房子的地理位置本来就不好,也不知道哪个‘神仙’给看的风水,更要命的是住的人居然还名字带金……金生水,本来就只算得上勉勉强强能住人的房子,好死不死的来了个补缺角的女人……

  “你最好把名字改了,不带金。”掰开女人紧紧抓著他的手,周易开始仔细的打量这间房子。

  “但是我五行缺金,不能不带。”女人低声反驳。

  周易装做没听见:“我四处看看,你要是怕就先出去。”

  女人从随身的小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交给周易,逃命似的出了这栋房子。

  挂著牌匾的墙後面是一个厨房,厨房和墙之间是上二楼的楼梯,完全可以看的出来,厨房那一部分是後来加盖出去的。周易上了二楼,因为这栋房子本身就建在地势相对较矮的地方,四周又都是比它高出许多的楼,直接导致了屋子里的采光很不好,大中午的房间里也很暗,几缕阳光艰难的从层层叠叠的房子缝隙间挤进来,透过阳光可以看到漂浮在空中的灰尘。整个房子仿佛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但是周易知道,刚才那个女人一直住在这。

  周易在二楼转了几圈才上三楼。因为向空中升高了,三楼的采光比二楼好一些,然而跟二楼完全相反的是,三楼虽然更明亮,却也更---诡异。不是说房间的布置之类,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进了这个房间之後,有那麽好几双眼睛含著愤怒、怨恨的在盯著冒然闯入者,让人身上忍不住冒出鸡皮疙瘩,想拔腿离开。

  周易走到最里面的屋子,试了好几把钥匙才把门打开。空空荡荡的一间屋子,门对面是两扇向外推开的窗,窗正对著河。周易推开窗户之後,凉爽的河风吹来,刹时驱散了房间里的燥热。

  三楼的正下面是加盖出来的厨房,漠视身後若有若无的视线,周易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

  “我今晚不回来了…………对,有工作…………嗯,嗯嗯,你现在帮我买点吃的过来,还有,我的工作包……我房间的墙上挂著……地址我抄在客桌上了……这麽点太阳晒不死你的。”无视那边的抗议收了线,周易转过身来,背靠著窗台,这个房间空的厉害,连张凳子都没有。

  周易这一刻才注意到那扇门。之前被他打开的房门不知道什麽时候关上了,门的背面订著几枚钉子……大约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为了方便挂东西而刻意加上去的。周易注意到那扇门不是因为门後面的一大块看上去像被火薰烤之後留下的中心已经碳化了的黑色痕迹,而是那扇门关上之後产生的奇怪感。

  在周易接近这间房时,他并没有确切的感觉到这间房跟别的房有什麽不同,但是在门自动关上之後,一种近乎压迫的冰冷感觉让他有点反胃。就在周易决定要走过去看清楚那一扇门的背面时,楼下传来女人的喊声,周易扭头从窗户望下去,女人站在下面厨房的後门口。

  “你今晚找个名字里带土不带火的人家里住一晚,今晚我睡这里了。”周易回答女人,“价钱我明天早上告诉你。”

  目送著女人狼狈却矫健的身影离开,周易挪开步子走到门背後。痕迹偏下,很容易判断出那是因为火造成的。用指腹擦了下被碳化了的部分闻了闻,有一股水腥味,周易头更疼了,之前棘手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完,现在又来一个不好办的。

  楼道里传来不大的脚步声,夹杂著女生的大嗓门“小八小八你在哪里?小八小八你在哪里?”喊得跟唱歌似的,居然还有停顿和节奏。

  周易打开门,七分牛仔裤配著小吊带的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出现在视线里。女孩见到周易,先把手里的饭盒交给他,接著才把斜跨著的包递过来,不满的弩著嘴:“还没到晚上耶,你居然叫我出来,你想要我死啊?”

  “你已经是死人了。”周易吐槽,接过东西侧身让女孩进入房间後把门关上,顺手把饭盒放在地上。

  “看看这里。”指著那扇门的背後,周易打开包取出一张黄纸红字的符。

  “好臭!”女孩捂住鼻子,“臭成这样,应该是死的不怎麽好啊。而且,这房子位置不好,以前应该是坟地的吧。”

  “看得到不?”周易直接就把符纸按到门上的一枚钉子上固定住,“看不看得到你的同类?”

  女孩白他一眼:“看不见,直觉是个女的,死的冤枉。应该比我厉害,你自求多福,我才不要留下来呢!”

  周易并没有强留她,鬼跟鬼一般来说是不见面的,要见面,非亲既仇。


  夏天黑的晚,周易决定趁这个时间先补个觉,去二楼女人的房间取来一床干净的被子铺在窗前的地上,倒头就睡。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周易自然醒的时候月亮已经到了头顶。月光大,星星自然少,懒得开灯的周易将就了月光星光,爬起来靠著墙坐,等著对方的出现。

  那扇诡异的门一直没有异状,周易盯得都要成斗鸡眼了也没有任何事发生,看的他又想睡觉了……半梦半醒之间,周易觉得自己身後靠著的墙有点软,立刻反应过来抄在左手里的符纸就贴了上去,右手跟著往软软的墙里一抓,似乎抓到了一团柔柔的丝线,用里往外一拉,黑漆漆的一把头发被他攥在手里,还滴著水。几乎是扑上窗台看向河边,在月光下十分安谧的河静静的流淌著,仿佛什麽事也没有发生过,那之前软得让周易伸手进去抓出一把头发的墙,此刻已经恢复了墙体该有的坚硬。

  “看来你死的真不怎样。”喃喃自语的用左手从包里摸出一张白纸,周易把之前抓到的一把头发放了上去包好,看来她今晚是不会来了,继续睡觉。


  叫王鑫的女人第二天一早就来了,不过没敢上楼,在厨房後门口大叫著周易的名字。周易爬下楼,心想恶劣的想要不要告诉她那个女鬼每天晚上就是从这边上来的?

  “怎麽样了收了吗收了吗?”女人一见到周易就迫不及待的追问,“收了我就付钱给你,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还没收,对方厉害著。你有话没讲清楚,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接。”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周易想自己什麽时候成好人了。
 
  “怎麽这样??你说了要收的。”女人急起来,出口已经不受控制,“你这人怎麽能说话不算数??”

  “你没讲清楚原来发生过的事情,让我怎麽收?况且,我也没答应你接这事。”周易不爽,口气也不好起来,转身就走,只留下句“我电话你有,想清楚要告诉我了再找我,不送。”

 

   回到老旧的公寓楼,取出那把包好的头发放到一个小小的瓦坛子里用符贴住口,周易洗了洗就上床继续补眠。睡觉是恢复体力的好办法,就算这件事接不下,他也还有别的生意要忙。

 


夜客02

02

   “啊啊啊啊!!!!!!!!!!!”大中午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准确的说应该是鬼嚎--把周易吵醒,揉了揉睡到有点昏胀的头,周易认命的起了床。

   昨天下午帮他送东西去的女孩正在客厅里抖著身体指著那个小瓦坛“你你你、你怎麽把这种东西带回来了啊啊啊!!!”

   “晓培,大中午的你不要鬼嚎成不成?别人听不见我听得见。”转身进了卫生间,周易忽略对方的问题。

   女孩──萧晓培──对他的态度有点奇怪,眼珠子一转,似乎明白了什麽,走到卫生间门口贼兮兮的坏笑:“他找你了?春天也过了吧,他怎麽还在发情期?”

   “普氏野马一年四季都发情,而且以春夏季为主,他是普氏野马的变种。”周易不想多说,转了话题,“王鑫有没有打电话来?”

   “打来了,说是想清楚了还是决定让你帮她的忙,我让她等下过来。”

   “唔、唔唔。”刷著牙含糊的应了几声,周易没有再说什麽。

  
   王鑫找来的时候周易正一个人躺在老旧的小沙发上看电视。一脸筹措不安的王鑫紧紧抓著手里的拎包,周易给她倒了杯冷水,看了看她的表情,决定自己开口问,否则真不知道等她开口要到什麽时候,自己可不想留她吃饭。

  “那栋房子是你的还是租的?”周易问。

  “那是我表姐的房子,她和表姐夫在市里头买了新房子就让我从乡下搬过来了。”王鑫死死的盯著小茶几,几乎要把那张几面盯出朵花来。

  “你什麽时候搬过来的?搬过来之後呢?”周易起身去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回来。

  “我是去年年初的时候住进去的,当时没有这样子,今年年初的时候就突然那样……我都只有躲到别人家住,但是她缠著我不让我走,我一住别人家里头就要有人生病遭祸灾……”王鑫一脸的惶恐不安,不过说起话来却也还清楚。

  “三楼最里面的那间房之前是谁在住?”周易又问。

  “啊??最里面那间??”王鑫想到了什麽似的反应突然激烈起来,“就是那间就是那间!!!刚开始的时候我就听到有人在哭,肯定是她找我来报仇了!!跟我没关系我真的什麽都没干啊!!”

  果然有内幕。周易看著王鑫激动的样子也不打算安抚,口气不怎麽好的直接打断:“你们那点破事我没兴趣推敲研究,你只要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楼下的厨房是什麽时候加盖出去的;第二,那栋房子总共死过几个人,跟你们有关系的是哪一个。”

  稍微回过神来的王鑫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过度失态和周易的不悦,为了平静自己的心情抓起茶几上的冰水喝了一大口。

  “厨房是去年住进去的时候就加盖了,当时并没有事的啊,这麽会跟那个有关系??房子是以前我姨爹盖的,有十多年了……房子死过的人……”王鑫努力的回想,“我只知道我姨爹和姨妈。”

  周易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周易不是一个好人,不会刻意为了体谅别人的心情而顾及什麽,他只是在做一项特殊的生意,来往的是钱,不是人情。所以,周易很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那栋房子应该还死过一个年龄不大的女人,我没搞错的话,就是你说那个来找你报仇的。”

  王鑫手里的水被打翻在她的腿上,骤然而来的冰凉让她发出一声惊叫──夹杂著很明显的恐惧。

  “如果你不讲,这事我不好处理,最多不接了。”周易冲在房子里走来走去的萧晓培笑笑,萧晓培则回他一个很不爽的鬼脸。

  王鑫犹豫,有些话说出来就收不回了,况且还是那麽大的事情……如果外人知道,那後果……但是,她现在真的要被折磨死了,与其把自己这个可以说无关的人拉下水……

  “我表姐……杀过一个人……”王鑫开口,第一句话出来了後面反而没了筹措和顾忌,“在七年前的时候,有天晚上我表姐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是她出了点事让我赶过去,当时我表姐夫也在……他们杀了一个,我不认识的,表姐说那个是刚请的小保姆,手脚不干净,被她发现偷了东西之後还抵赖,然後我表姐气了就跟她动起手,她推倒我表姐,撞到当时堆在那里的一摞高凳子,凳子倒下来压著我表姐了,送去医院没及时,小孩子也流掉……我表姐夫很生气,两人回来之後就把小保姆打了一顿,那个小保姆居然还反抗……後来也不知道怎麽样的就把人误杀了……”

  周易能感觉到得她说的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相了,不过她隐瞒了为什麽她表姐会叫上她这个无关的人参与,杀人这麽大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去的时候小保姆已经死了?”

  周易的问话让猛然王鑫抬头,死白的脸上是因为惊恐过度而扭曲得骇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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