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 上+番外————禾韵
禾韵  发于:2010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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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上)+番外 BY: 禾韵


文案

他是一条老龙,谁叫他是皇帝的老子。

所幸的是他现在还不用帮自己想谥号,还可以坐享富贵风流许多年,只是……

各位爱卿们,可不可以别再搔他的龙爪了?

谁说老龙不怕痒的啊……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不伦之恋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桑 ┃ 配角:楚烈,容愈,楚乔 ┃ 其它:宫廷,轻松

1.万岁第一声

楚桑是三岁那年被抱上皇位的,屁大的小孩窝在年轻貌美的太后身上,然后底下群臣哗啦啦跪倒一片,高呼万岁的声音铺天盖地,小孩子脑袋一缩被吼怕了
      ,一泡热尿就腻到了太后锦绣的衣裙上。

能当帝王的人,命已经是顶好的了,楚桑却又比顶好还要好上那么一丁点,在十六岁亲政前是他的三皇叔作为摄政王代政,按照历史古籍上的教训规律,他怎么也得留点心思应付这位权势滔天的摄政皇叔吧?
      可实际上摄政王楚祁还真没谋反觊觎皇位的意思,正直堪比周公,在楚桑十六岁那年还如释重负的奉上军权,交接完毕后干脆连京城也不呆了,避嫌一样搬到山清水秀鸟不生蛋的地方隐居去了。

那时候在御书房,摄政王语重心长说了一句:“ 陛下也该是时候长大了 ”

楚桑当时看着正对着虎符发愣,颇为不服气的说:“ 寡人已经懂事了 ”

他都十六岁了,十三岁糊里糊涂的和宰相的女儿圆了房,现在太子都两岁多了,哪里没长大?

况且他时运旺老天都帮着他,庆国底下那些一直不肯老实的藩国,到他这一代,都衰败的差不多了,唯一让人忧心的离王据说也因为断袖的缘故无子等百年将被撤消番号,你瞧瞧,老天爷对他还不够好么?

朝中无事,后宫竟然也万分平和古井不生波澜。

太后专权?外戚涉政? 皇后骄横?后妃乱斗?

还真没试过,太后每日吃斋念佛对朝中变动不闻不问,活脱脱的女菩萨,皇后大他两岁,蕙质兰心,贤惠又大度,所以皇后在难产去世后他一直都是顾念的,后位也一直空悬着……

当然,他不是嫌立后典礼太过繁琐劳累,绝对不是,只是他寒酸的后宫里实在挑不出人来当这个皇后啊。

他曾经也迫切希望过能有人能陪在他身边,共同分享体味一下被十几斤头饰压扁的痛苦,所谓夫妻同心嘛,可惜这个微薄的心愿迟迟得不到解决。

“谢谢陛下厚爱,臣妾觉得还是兰妹妹比较合适……”

于是他慢慢踱步到另一个宫殿,换了个人问。

“谢谢陛下厚爱,臣妾年纪尚小担不起这重任,果然还是林姐姐最合适了 ”

他想说,爱妃啊,你不小了,你明明比寡人还大一年的啊……不过人家不肯,他也懒得去勉强了,他娘挑媳妇第一个问的问题就是你喜欢金刚经吗?然后就是,你最喜欢的佛经是哪本?一轮残酷筛选下来,剩下的纯粹是太后喜欢的口味,他子嗣单薄,纯粹是因为他对着女菩萨实在没有胃口。

好在他也不是色欲熏天的皇帝,后宫清淡点也好,耳根子图个清静。

于是他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份安逸,一享就是许多年。

2.万岁第二声

但凡是人,就有点小爱好,有的皇帝好细腰,有的皇帝喜书画,还有的性喜渔色,总之皇帝的爱好都不可避免的为底下所献媚追捧,一个把握不当,都会被套上昏君的头衔。

相比之下,楚桑觉得自己的爱好极其亲民朴素,既不会劳民伤财也不会引来非议,十分的妙。

春意融融,花香四溢,楚桑让人在御花园里摆上软塌,然后开始摆弄手里的宝贝。

他这辈子唯一的爱好就是皮影戏,自从五岁那年惊鸿一瞥,他就被那神奇的世界无可自拔的迷住了,真的,只消一眼,他就心神荡漾的沉迷其中,所以后宫妃子都是女菩萨成仙成佛也没关系了,他只要有这个就成。

太子来的时候,他正在剪裁一块毛色亮黑的上好公牛皮,全身心的投入下根本听不见太监尖声的禀报声,等人都站他旁边了,他才恍过神,抬起了头。

楚烈已经十八岁了,顶天立地的往那儿一站,真叫人连喘气都困难。

对了,老天爷待他好,连儿子都比人家的要英俊能干,太子开始监国后,楚桑更是闲的厉害,每日除了养生听曲外,就是琢磨他的影子戏,当然,这都是托了太子聪慧能干的福。

只是……为什么这孩子能把太子朝服穿的比他身上的皇袍还要有气势?

他想,这大概是身高优势的缘故。

示意免礼,他摆出亲切微笑,“ 皇儿来了?”

行完礼的太子规矩的站在一旁,峻拔硬朗的身子,下巴坚挺,入鬓的剑眉蹙了一下,然后永远内敛泛幽的眼瞥到了楚桑手上捏着的牛皮上。

当父皇的不免有些老脸挂不住,楚桑清咳一声,一板正经的叹气:“ 最近宫里也是闷了些,除了赏花就是听戏,寡人这身子骨都闷出病了 ”

天晓得他为什么要向自己儿子解释,弄得像自己做坏事被抓个正着一样心虚不已,做皇帝做到他这份上,还真有点冤。

把感觉很烫手的东西心平气和的移到身后,楚桑看向自己威严足足的儿子,“ 皇儿有事?”

楚烈的背脊永远是挺的笔直的,像松一样:“ 是的,今晚的晚宴,父皇回会去吗?”

太阳穴一跳,哦,是了,今晚要招待前来朝贡的那些藩王们,他还真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要怪,只能怪花香太撩人,讪笑了一下,他对上太子清亮有神的眼,“ 当然要去,毕竟都是长辈,怠慢不得 ”

他看着太子在一片繁花似锦里离去的背影,撑着头,不由唏嘘起来。

明明他和早逝命薄的皇后都是正正规规的皇家人长相,皆是清清软软的俊俏脸,可为什么生出来的太子那么骇人?

宫里的人都说太子是不怒自威,仪表天姿,天生的真龙命。

啧啧,这话说的,说真龙命,他三岁登基,现如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他没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咳,算了,他也不去跟孩子计较了,反正他也就这一粒儿子,百年后大好江山还不是要交给楚烈。

一想到夜晚也消停不得,顿时没了兴味,重新拿起那块迷人的牛皮,楚桑摩擦了几下,又放下了。

“ 陛下,要摆驾回宫了吗?” 身边的小太自会监察言观色。

“ 不必 ” 那么好的太阳,合着花香,正适合小睡,倚在靠背上,楚桑舒舒服服的闭眼小眠。

他上了年纪,劳心不得。

至于晚上的酒宴,还是让年轻人去操心好了。

3.万岁第三声

虽然睡迟了些,楚桑还是勉为其难的换上帝袍,庆以黑为贵,黑色绣九龙坠地长袍雍容大气,楚桑打了一个哈欠,站在铜镜前等着宫女们整理衣摆,镜子里的人肤色似乎是过于白了点,衬着眉梢上的倦气,倒显得有些病色。

去的时候也不知道藩王们等了多久,他扫了眼席上的人,瞧,又缺了离王,真是好不给面子,这一断袖,难不成真把脚趾都给断了不成,每年藩王都需来庆朝贡,数一数,这离王都有七八年不曾来庆过。

收回视线,他朝地上跪着的大臣们掀了掀手指,笑说:“ 爱卿们随意点 ,无需拘谨”

于是歌舞继续,坐在身侧的太子很是体贴的道:“ 父皇若是身体不适——”

摇摇头,楚桑对宴席上的西域舞姬热舞兴趣缺缺,但目光却一个劲的飘落在大臣们带的女眷上,用眼睛挑挑拣拣一阵后,才微挑眉:“
      烈儿,那位是林尚书的千金吧?”

楚烈眼珠子微动,颔首:“ 好像是 ”

纵观宴会上成群的莺莺燕燕们,林千金算的上是所有女眷里样貌气度最出挑的,哎,这才是他要来参加这劳什子宴会的主要原因啊。

“ 这姑娘不错,气度涵养都堪称顶尖 ” 他试探的看向自己的皇儿。

这年头做父皇真不容易啊,前些日子大臣们把自己女儿的画像一堆堆的送到他案上,差点压垮他的老骨头,就等着这做爹的来挑个好媳妇。

他是不相信画轴的,倒不是宫里画师手艺不好,只是……

对了,他明明记得华将军的女儿长的虎背熊腰,一拳就可以把人撂倒的威猛架势,嘴角还遗传着华老将军的大黑痣,怎么画里也变成了纤纤弱柳的身子,大黑痣也羞答答溜到眼角处变成了美人痣了呢。

他很想快马加鞭的传华老将军回来问问,您老人家就一个女儿吧?真的只有一个吧?好像还没投胎转世吧?

他真的不想要一个比自己儿子还高壮有力的媳妇啊……

眼见为实,媳妇还有要谨慎的挑,喏……楚桑悠悠转着酒杯,目光走走停停,终于又停在了张翰林的身边。

“ 皇儿啊,那张家小姐虽然长相一般,不过听说文采出众才华横溢,以后琴瑟合鸣传些恩爱诗篇也是美事一桩啊 ”

楚烈嘴角扬起,似乎是在笑:“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心里有数了 ”

提醒有效,楚桑心情也愉悦了些,抿了口酒,终于心满意足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瞧表演,舞姬一曲跳毕,台下的大臣们许多都被勾到春心荡漾了,无奈家眷在旁,也只能憋的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几位藩王也都是带了节目来的,其实所有的表演都是经过宫里的重重检验,毫无危险可言,楚桑也清楚下面楚王带来的是什么表演,但还是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以配合这个其乐融融的宴会。

舞剑嘛,真的是毫无新意啊……他用衣袖挡住打哈欠的嘴。

台下的剑师愣是把一把剑舞的跟玉龙飞舞一样,豪情那个激荡啊,激荡到他老眼昏花根本看

不清玉石上的人影了。

剑影纷乱,银光熠熠,忽然间,剑脱手,夹着厉风像箭一样朝他飞来。

楚桑还捏着酒杯,眼里酸楚泛泪,还愣是有些反映不过来,耳边侍卫的声音也变得遥远起来, 他猛地被人扑到,额头撞到矮桌边角,痛得他一阵昏眩。

“ 父皇——” 青年的声音短促有力。

原来是离他最近的楚烈一下子扑到了他,下方传来惨叫声,应该那剑师被侍卫压了起来,太阳穴忽忽的跳了几下,楚桑低哑着推了一下身上的人:“
      烈儿?寡人没事了——”

不对头,手一抽回,竟然都是鲜血。

黏稠还带着暖的液体正沿着龙手滴答滴答往下滑。

脑袋一沉,不行……他好像有些晕血,脑袋一偏,皇帝陛下脑袋一垂,也顺着晕了过去。

4.万岁第四声

剑刺进了楚烈的肩胛骨,所幸的是伤势不深,御医们一番忙碌后情况也稳定下来了,楚烈赤裸着上身,纱布包裹下骇人的伤口已经看不见了,不过隐隐的血腥味还是让楚桑略觉不适。

皱着眉喝了几口压惊的汤药,他瞅着床上还沉睡着的人。

第一次抱孩子的时候他自己也还只是个半大的小少年,生性未定,贪玩好动,每日绞尽脑汁想法子出主意算计着如何和那些同样不成器的表兄弟们溜出去玩,反叛心极强,老是把摄政王气得脸黑黑,总是没个安静的时候。

皇后有张天姿国色的脸,又有温软如水的好性子,挑不出半点毛病,现在想来,皇后真的就是冰雪皑皑里的一抹猩红寒梅,香得沁人心脾,可以把他鸡飞狗跳的小心肝都烫得服服帖帖的,可惜他在那个荒唐的年岁里,还品不出那个味儿,日日贪恋着宫外的野杏红蔷,把那么好的皇后晾在深宫冷墙里,硬是把朵丰润的寒梅晾成了干瘪的梅花干。

明明皇后都到了临产的日子,他还在莲香阁里的芙蓉软帐里听小曲,宫里十万火急的传来消息,说皇后难产,大概是保不住了,等到了这种时候,他才失魂落魄的从宫外策马赶回宫里,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皇后难产失血过多,御医用了千年老参吊着她一口气。

早产的小孩裹在大红绸子里,宫里的嬷嬷献宝一样把婴儿抱上来的时候,楚桑心里当真一点起伏都没有,他不顾别人阻拦冲进产房里,满屋子都是血的味道,他强压下胃部的恶心感,握起了皇后冰凉的手。

皇后大他两岁,待他如弟弟般体贴温柔,一向最称他心的。

“ 陛下——孩子呢?” 柳丝一样细微抖颤的声音意外的执着:“ 孩子呢?”

他瞬间觉得有些委屈,皇后最后关心的竟然不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夫君,而是那眼都不知道生哪里去的小屁孩。

“ 在外头呢 ”
      他用舒缓柔和的语气说,抚摸着皇后拧的死紧的眉目,忽然心酸的发现那么年轻的皇后眼角竟然有细纹了,这样美好的岁数,怎么可能韶华将尽呢? “
      你挺着,御医会治好你的,有寡人在,你不会有事的 ”

皇后颤抖着,长长的指甲痉挛着掐进楚桑的手背上:“ 陛下……好好待孩子,就当妾身……妾身求您了——妾身从没求过您什么, 别让别人欺负孩子,
      一定不要……”

楚桑落泪了,是疼的,他瞧见手背上五个整整齐齐并开始冒红的半月窟窿,眼泪就滴下来了:“
      寡人知道了……皇后你放心……你可以放手了,寡人真的……真的很痛啊 ”

一堆太监宫女御医也跟着抹泪,并在一边有幸见证了这对年轻帝后情比金坚的感情——当然,皇帝陛下怕疼更怕血这种隐秘的事是不可乱传的辛秘。

楚桑那个时候没有一点初为人父的自觉感,婴儿除了哭闹还是哭闹,声音比宫里老太监的声音还不招人待见,没了温柔贤淑的皇后,多了个爱哭鬼太子,想想都觉得自己吃亏起来,还是少年的楚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缩在被窝里诽谤老天爷到底是不是在发呆摸鱼还是得了痔疮。

这种莫名的敌意直到楚桑快二十岁时才渐渐消失,当他决定努力弥补父爱的时候,却发现小太子好像已经过了撒娇的年纪了。

他记得楚烈六岁的时候已经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表情凉凉的,像碗放久了渣子都沉下碗底的水,他略带僵硬的把小大人抱起来,养尊处优的手臂没一会就酸了,好吧,为了亡羊补牢,他可以忍的。

就算被父皇抱着,小太子还是一副表情缺缺的冷淡样,还恭恭敬敬的朝楚桑道:“ 父皇辛苦了 ”

他顿时觉得凉风直刮,跟雨夹雪一样,刮的他好生无趣。

回过神,他又认真打量起床上青年的俊容,比起当年那个连笑都吝啬的小孩,现在的楚烈已经随和许多,但英俊的有些野性的脸让他依旧困惑老天是不是真的摸鱼去了。

麻沸散的药性渐渐散去,楚烈睁开眼,皇帝陛下还端着热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 醒了?” 指腹把楚烈额间湿漉漉的头发拨开,他温声说:“ 伤口还痛吗?”

“ 好些了,父皇 ”

“哎,皇儿啊 ” 他唏嘘一声,道:“ 寡人忽然觉得华将军的女儿威猛可靠,放在身边旁身也挺不错的,你说是不是? ”

楚烈脸皮一抽,目光灼灼投在他的身上,楚桑被盯的久了,也就只好叹了口气,说:“ 皇儿,你这又是何必呢? 削藩其实还有许多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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