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来看进度的吗？关于那个你问工头就行了，不用专程过来……」手指突然被温热的东西包围，华急忙转头，却见导吸着自己的手指，忙惊叫道：「别、别……导，我的手上还有……」泥巴啊！

　　「闭嘴！」又瞪了他一眼，导抹了沾着泥血的唇，又看华的手指不住的冒血，一点也没停下来的迹象。

　　烦躁的眼神盯着，彷佛要接直把华拉起身。

　　「那个……导，我可以看你的脸吗？」一个问句又让导的动作停顿，他转头看着华，眼中又是惊讶又是防备的，连唇也抿的紧紧。

　　「我、我只是看看……」小心的说着，对方却连一点动作也无。

　　虽然还是那副防备的样子，不过也不像是拒绝。

　　「那、那我看一下哦！」用着单手（另一手还被导抓着）抚上了他的后脑，感觉导又震了一下，华只能一直盯着他的眼，静静的等待。

　　终于，导眨了眨眼，主动的将头低了下来，等着华的动作。

　　而华则是带着微微的紧张和兴奋，将导绑在后脑的丝带解开，任由面具掉下。

　　月光下，导的金色瞳孔变成了圆圆的亮瞳，看起来格外可爱，那些图腾也更鲜明了一些。

　　「好……」没受伤的手指悄悄的探了上去，沿着那些纹路，摸着，感觉手指下的紧绷，华笑了，说着：「好美哦！导，你长的真好看。」

　　月光下，华看着导眼底闪过的光芒，笨拙的单手勾上他的脖子，头也靠在他的胸前。

　　「导，我喜欢你。」

　　柔柔的，比起月光柔和、比起夏日的微风舒服，简单的几个字，似乎解开了封闭许久的魔咒，也让导紧紧的回揽住华，抖动的背脊、隐隐叹息。

　　很久之后，是华先推开了导，他微红着脸，对着导说：「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指了指被血和泥印的满身的红衣，有些歉意。

　　然后又想说什么的时候，又被导抱回怀里，那张脸意外的孩子气。

　　「管那些做什么？你不痛吗？」彷佛也想起了华手上的伤，导挑挑眉，满脸不悦。

　　「还好……」反正身上无一不痛，他也习惯了。

　　「好什么？跟我回去擦药。」回复了说一是一的性格，骄傲的导似乎也回来了。

　　「可是，我的工作还没做完。」抽回手，华才没空去理会他的霸道，一边转身去找地上的锄头。

　　「你敢？」满是威胁的话一传来，华也感觉自己的世界转了一百八十度，再回神时已经被导揽着腰，修长的脚一迈，锄头又离自己更远了。

　　「导！我得工作，不然工头会骂人的。」还会威胁要把他送去那些残暴的贵族手下凌虐，他可是胆小的老鼠，惊不起这个吓的。

　　「他敢？」冷哼了一声，导也没停下脚步，瞪着华的后脑不放。

　　还没察觉脑袋被人瞪着，华气恼又无奈，只得妥协的说：「好吧！那你敷完药要让我回来工作啊！我还没做完。」

　　「闭嘴！」

　　一路上，就这样讨价还价起来，至于华最后有没有回去，那就只能问倒霉的被贬去边界当苦工的工头了。

　　＊＊＊

　　趴在床上，华无神的眼瞪着前方，心底有些闷。

　　身后的门打开了，一抹修长的人影走近，看着华毫无精神的模样，面具下的眉又挑了下。

　　「想什么？」坐在华的身旁，那双手也不安份的摸上华的背部、腰部，既然不能吃吃鼠肉，摸一摸也不错。

　　「别别别……」一察觉到导的逼进，华急忙的推着，一张脸也红的像什么一样。

　　「嗯？居然敢拒绝我？华，你胆子变大了？」含笑的语气，要骗自己也骗不过。

　　「什么嘛……」嘟着嘴，华才不想理他。

　　自从和导和好后，华还没来得及高兴，马上就面临了另一场危机，在某个平静的夜晚，准备安睡的他却被导撞门进来，一脸淫笑的说什么想尝尝鼠肉。

　　华当然知道他说的『尝尝』是什么意思，野兽王国成立几百年了，而养尊处优的猫科动物也早不流行那些野蛮的行迳，一个个比的是优雅高贵，哪里还会真的把别的动物吃下肚（也只有某只羊会误以为吧？）。

　　不过，没来得及阻止的华还在沉思的时候，差点就真的被导用别的方式『吃下肚』了，所幸，身后的疼痛不但让他回了神，也让导一脸铁青的像被人给阉了。

　　于是，因为不高兴华这么对待自己（事实上他也别无他法啊！），导也只能摸摸鼻子等着华的伤口复原，一边抱着吃豆腐的心态，藉着敷药的举动摸光、舔完华的身子，每天最期待的也是换药的时候。

　　这就算了，华能忍的就这么多了，结果，某家伙却在昨晚假藉敷药的名义，不但硬是一脸无辜的摸完华的身体，还用嘴……算了，这个不要说好了。

　　于是乎，华才会这样又气又恼的不想理他，不过这也只是消极的作法，谁叫导是只一点也不听别人说话的猫呢？

　　「华……」眼一转，导居然软下音、用身体揉着华，一副撒娇的模样。

　　好重……

　　苦着脸，华小心的推着他，也不敢伤导的心，转过身来，被他抱在怀里。

　　盯着那张面具，习惯了底下的脸孔，华怎么看都觉得面具怪异。

　　「呐，导，把面具脱下来好不好？」感觉颈上的热吻，华问着。

　　「嗯。」点点头，导也没多做反应，乖巧的把面具脱下。

　　不过那张脸一出现，就立刻带着邪笑吻住了华，让他喘不过气。

　　「唔……呵……」红着脸，半是憋气憋出来的，华看着他想再压过来的脸，急忙推开。

　　「哼！」而导只是舔舔嘴角，虽然不满却没再多做什么。

　　「那个……」看着导不满的神情，他也就假装没注意到自己胸前和臀上做乱的手了。

　　「嗯？」眯着眼，导漫不经心的回应，整个心思全在华的身上。

　　「独什么时候会回来啊？」想着独被派去猫族，美其名是探访，但事实上却是贬去监视，身为害他得来如此田地的加害人之一，华难免觉得心虚。

　　「……」手缩了回来，导撇撇唇角，说：「你想他？」

　　那模样就像只要华点头就要去掐死独一样。

　　「没有啦！」脸红红的挥着，华哪里敢点头。

　　「那就好。」又冷哼了一声，导才靠在华的胸上，说道：「他早回来了，正在和叔叔谈公事，如果你要见他，我叫他来。」

　　「嗯。」点头，华也满想念那个爱说故事，满脸假笑却有一副好心肠的独。

　　「不过……」似乎是不高兴华那么干脆，导阴恻恻的抬头，盯着他不放。

　　「不、不过什么？」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华颤着音问。

　　「不过，有代价的哟。」那笑，看起来格外阴险。

　　「代代代……」许久不见的结巴再次出现，华看着导放大的脸，又被热气包围。

　　后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华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差不多只剩下一口气了。

　　（八）

　　本来以为独应该会很快出现在自己面前，但华等啊等，不只是独没出现，就连去而复返的导都一脸难色，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的华心情紧绷。

　　原本以为是独发生了什么事，但导却烦躁的挥挥手，表示他一点事也没有。

　　「那……导，你怎么了？」担心的望着他，华觉得心中沉甸甸的，似乎有什么事将要爆发。

　　「没事，华，你会离开我吗？」导不问反答，满脸认真。

　　「不会，除非你要我离开。」疑惑的歪着头，华乖巧的回答。

　　「我才不会要你离开，华，我要你在我身边，一辈子。」那孩子气的神情，怪异的很。

　　「嗯。」应着，华却无法轻松以对。

　　直到后来，他的伤也好了，导却不像之前那样缠着自己，反而常常出门，回来时，也是一脸的疲惫。

　　华一直看着，也不敢去打扰他，只能默默的支持。

　　一天，外头来了访客，华本以为是小兔子，自从工头被贬去边界，小兔子也在华的求请下不再是奴隶，住在宫殿的一角当职，有时候会过来找他聊天。

　　「小嘉，你来了？」看着背光的人影，华默然了，知道那身影绝对不可能是小兔子。

　　「华。」那人笑了笑，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独，你怎么来了？」疑惑的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华还给他倒了杯茶。

　　「我有事来找你，对不起，华。」他这么说着，让华更迷糊了。

　　「怎么了吗？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坐在他的身旁，华的心底却更恐惧了。

　　他说：「导要结婚了，对象是猫族的公主。」

　　那一句，让华彻底无言了。

　　过了许久，他深吸了口气，勉强笑道：「是、是吗？」明明就是快晕倒的苍白，却又要强装无事。

　　「王派我去猫族，就是为了这件事。」独垂下了眼，又继续说：「这是他们猫族欠导的，王要他们还，导该是猫族的王，所以一定要娶公主。」

　　「那、那导愿意吗？」干涩的喉头，就像被人硬灌了许多沙子，连说话也不清楚了。

　　「他……」迟疑的看了华一眼，独闭上眼，说：「他们见过面了，导答应下个月和猫族公主结婚。」

　　说完，独急忙的接着：「可是你放心，华，我看得出来，导很喜欢你，只是他的心底也有恨，如果不能让他当上猫族的王，只怕他会……」

　　「只怕他会灭了猫族，对不对？」疲惫的垂下眼，华早知道导的性格，他不容许背叛，而这正是狮王要极力避免的，一旦两族大战，必定会有伤亡，只是为了一场憾事而同科相战，太不值得了。

　　「其实，导是王的孩子。」独轻轻的说着，像是在吟诵某种乐曲一般。

　　「孩子……」导？看、看得出来吧？一直带着慈祥的眼光注视的、一直宠溺对待的，就算心爱的玫瑰园被火烧毁，却是一点也不在意的狮王，一直是很明显的在宠爱他的孩子。

　　「所以，就算最后导决定要灭了猫族，王也不会有第二句话，对他来说，只有导是重要的。」面带苦涩的独，这么说着。

　　「独……」华看着独，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说道：「你是不是也是……」

　　独却没回答他，看着明亮的窗外，迳自说着：「我的母亲是一只自在的豹，你知道为什么豹没有国家吗？因为他们不喜欢束缚，可是我的母亲她……她很爱王，就算为了生下我而死去，她也无怨无悔。」

　　「那你……」华追问着。

　　「我不恨王，也不恨导，我说了，我的母亲是太爱王了，所以才甘愿放弃她的自由。」淡淡的笑了，独就像要消失一样，带着极为超脱的微笑。

　　「我该感谢我的母亲，因为我并没有和导相同的异象，所以就以兄弟情份而言，我同情他也敬爱他，一旦等他成为王，我也能放心离开了。」笑笑，独起了身。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句，并没有劝你离开或者和导争取什么，只是不想你被蒙在鼓里，导很在意你，为了不让我们见面甚至把我关进牢里，怕的就是被你知道详情，他怕会失去你，你是第一个出口承诺会一辈子陪在他身旁的人，就连王再怎么宠爱他都不敢这么承诺，因为他知道自己终将会早导一步死去，他也害怕导会跟随他的脚步离开。」又是淡笑，独说完后便离开了，留华一个人在屋内，静静的沉思。

　　后来，当导急忙的跑回来时，华看着他紧抿的唇，笑了。

　　嘴上也是埋怨，说：「笨蛋，跑那么急，你是在逃命吗？」

　　而导看了他许久，一把上前抱住他，倔强的不肯说话。

　　「导，有机会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好不好？我想到一开始你和独带我走的那十天，如果不是那么累的话，风景其实很美呢！」埋在导的怀里，华闭着眼，微笑着说。

　　「华……」导的声音里有着颤抖，这是第一次，华头一次听见他语气中的软弱。

　　「好不好嘛？」略带撒娇的口吻，让导笑了出来，点头，说：「好。」

　　「我们要玩遍野兽王国，还有平和地区也去看一下，如果走的够远，狐狸之地和猫头鹰一族我们都去看看。」说着不可能实现的话，导眼光坚定的望着华。

　　他们都知道这是不会实现的承诺，可是华笑了，很开心的点头，一边动着脑袋说要带什么东西，说猫头鹰一族那里听说很冷，如果要去的话，毛毯可能要载满一车才够用呢！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该有多好。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华并没有刻意的数时间，反而是导却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一般，片刻不离的守着自己。

　　导不只一次的紧张恳求，永远是要华保证自己不会离开。华点头，一再的做出保证，但似乎不能说服他，仍是让导暴躁不已。

　　某个将要月圆的前夕，那晚，华早早就入睡了。夏夜的微风徐徐的吹来，让华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梦中，他又身在那处牢笼，四周模糊的喧哗声像是融化的奶油，黏稠而厚重，而他直视着前方，在一片晕黄的灯光下，望着远处的身影。

　　那个孩子戴着过大的面具，瘦小的背脊一耸一耸的，铁爪无力的垂在身侧，就像是，被众人抛弃了一般。

　　华走向前，低头看着孩子，看着面具之外的银灰猫耳，凌乱的发丝披在身后，脆弱的让人想伸手抱紧。

　　于是他便伸长了手臂，抱住那小小的身子，感觉他在怀里的痛哭，微弱的哽咽声，一波波的打在心口，有些疼。

　　他说：『乖，不要哭。』怀中的孩子却失控般的回抱住他的腰，冰凉的小手揪紧华背上的衣料。

　　那孩子小声的说：『没有人要我，我是个怪物。』

　　华听着，抿着唇，摇头说道：『不是，导，你不是怪物，你是个可爱的孩子。』

　　『真的吗？』带着抖音的童语，闷闷的由怀中传来。

　　『那你看看我。』逐渐低沉的嗓音，拉高在自己的头顶。

　　华抬头，看着面具脱落，男人的金色瞳孔如针，鼻子和嘴巴的部份怪异的突起，嘴边长着触须，变成了一只真正的猫。

　　「啊……」急忙的睁开眼，华从梦中脱离，视线对焦后，却对上另一道金色的瞳眸。

　　「华，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脱下面具的导并不像梦中那般怪异的长像，他皱眉轻抚着华额上的汗水，靠在华上方的身体也撑起，细细观看。

　　「不……导。」伸手揽紧了导的脖子，华将脸埋进了他的怀中，急促未平的心跳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华？」迷惑的问句传至耳边。

　　「导……」蠕动的唇微启，却不知该说什么，华抬头看着他的脸，带点绝然的亲了上去。

　　「唔……」似是惊讶华的举动，导挑了挑眉，主动的探舌进去。

　　「嗯……导……」感觉导的手伸向了自己平坦的身躯，华有些脸红，却没阻止他。

　　「嗯？」挑开了绑住腰间的细绳，两片紧掩的布料也轻易的松了开来，瘦弱的胸膛跟着映入眼底，导专注的看着，不是很专心。

　　「没、没事……」低呼，胸前被冰凉的手掌袭上，冷的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但很快的，温热的亲吻落下，带来了又冷又热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