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子————太雪娘子————太雏
太雪娘子太雏  发于:2010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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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欲言又止的回答:「呃……云少爷今天……不大舒服,不方便出房,请二位到内房说话。」
骆俊宇跟风令扬又对看了一眼。
才进中厅,两人就闻到一股药香,风令扬担心的加快脚步,害带路的小厮也得走的更快,「到了,公子自己进去吧。」
风令扬先走了进去,只见一个丫环站在门口煎药,他忙问:「云公子呢?」
话声才听,云月虚弱的声音就传出来,「令扬?进来吧,我一时还起不了床。」
风令扬闻声进了房,看到云月脸色苍白的倚在床边,披著一件小袄,胸口绑上了白布条,额前戴著银抹额,并未束发,虚弱无力中更显楚楚可怜。
「你怎麽了?是不是昨天吹了风?」
云月正要开口,看到他身後的骆俊宇,忙撑著笑脸说:「俊宇,好久不见了,真糟糕,我原想好好陪你们说说话的,竟然就病倒了。」
骆俊宇走近一看,云月的脸颊还有明显的掌印,「什麽病?你是叫人给打了吧?」
云月没想到他说话这麽直接,当场慌了手脚,「没的事,只是不太舒服。」
风令扬往他床沿坐下来,扳过他的脸,心疼的说:「真是叫人打了?!是三贝勒?为什麽?」
云月为难的说:「叫丫环先下去吧!有话待会再说。」
等丫环走後,风令扬坐在床沿,骆俊宇拉了张椅子坐在床前,云月才说:「昨天的事让三爷知道了,气的打人,还好我晕过去了,所以他才轻易放过我。」
风令扬心疼探视著他的脸,「现在呢?还疼吗?」
骆俊宇激动的说:「什麽现在呢?现在要准备走人了啦!云月你真笨,为什麽不逃?难道每天过著提心吊胆的日子比较好?谁知道他什麽时候会再动手啊?你想留下来让他打死?」
云月抬起头来,「我知道……」
昨天他差一点又要拿两年前的手段来对付他,玄焱随时都有可能再下毒手,他对他而言,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就连贝勒府里的花瓶,玄焱也还知道要呵护的,而他呢?


「你知道?」风令扬柔声问:「我跟骆俊宇讨论过了,要带你走其实并不难,只怕你不愿意。」
云月低著头沉默了好一阵子,要逃,也没那麽难,他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傻瓜了,真要避著官府的眼线,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为什麽还在这里呢?
等?等……他真的爱上他?
哈!笑话!
云月轻轻的抬起头来,「我想离开这里,让我离开玄焱……」
离开……玄焱……?
原来离不开的不是这座精美的牢笼,而是那个人吗?
云月眼中抹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骆俊宇却兴奋的说:「我说嘛!你没那麽笨,白白留下来挨揍啊?放心,只要你肯,我跟令扬就能把你弄出京城。」
想起玄焱温柔时的暖语呵护,想起他霸道却激情的占有……云月又低头小声的说:「可是我也没地方去,我看……算了。」
风令扬忙说:「天下之大,怎麽可能没有我们去的地方?」
「耶?我们?」骆俊宇现在才觉得奇怪,「你也要走?」
风令扬红著脸说:「我得保护他,身为云月的朋友,当然是……」
「够了、够了。」骆俊宇忍著笑说:「没人要你解释,越抹越黑了。」
云月惊讶的看看风令扬,一阵心慌,忙扯开话题,「三爷的门人多,各省都有他的人,认识我的人也不少,我怕是真的无处可躲,我还是别走了,我、我不想走了。」
骆俊宇想想便说:「令扬你还记得前年我们到云南采购大理石的事吗?」
「云南!对了,我们到云南,那里是白、藏、普米、彝、苗、回、壮、摩梭各族的地盘,连汉人都很少,更不用说是满人了。」
云月摇头说:「云南提督鄂尔泰我也见过的,他是三贝勒的人。」
「不用担心这个,云南提督长驻大理,你们往丽江古城去,丽江是由木姓土司世袭掌管,朝庭的势力管不到那里。」
风令扬笑著问云月,「你说呢?云月到云南,你算是回娘家了。」
云月轻轻瞪了他一眼「不好笑。」说著却笑了出来。风令扬这人,小时候就皮,长大了还是这样。
骆俊宇一脸揶揄,「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回避个头!」风令扬的脸又红了,「正经一点,云月的身体恐怕还不适合远行,我也要把事情交接一下,我看最快要个十天半月的才能出发。」
说著担心的看著云月,「你能忍吗?三贝勒会不会又动手?」
「不会的,他就是这样,对人坏过一阵之後又会好上一段时间,他昨天一掌打的重了,不会再动手的……他也没那麽坏的……」不知不觉中,云月竟替玄焱辩解起来了。
「看你经验丰富的样子,难道他常这样打你?」骆俊宇惊讶的问。
「没有…….」云月说著却红了脸,玄焱生气时用的是另一种方式让他难受,那是他说不出口的话。
骆俊宇和风令扬对看了一眼,也就没再追问。
「云月,你好好休息吧,到丽江的路很难走,我们得坐马车在金沙江换船逆流而进大硏镇,详细的路线我还要找人研究一番,不过路途歧曲难行是可以想像的,你的身体要照顾好才行。」
云月轻笑说:「平时我不会这样病焉焉的。」
可是看著他们轻易的讲定了要带他离开玄焱,难道,真的就这样走了?两年来,他从没有离开过玄焱呀!真的离开他,谁给他梳头?谁替他更衣?谁会像他一般温柔仔细的服侍他沐浴,用软白纱给他擦拭宽阔的胸膛?谁会像自己一般对他无理霸道无限包容呢?
呵……还是傻呀!三贝勒身边还会缺了服侍的人吗?
云月抬起头来看看天色,叹口气後缓缓说道:「要正午了,你们还是先走吧,三爷昨天打了我,今天散了朝,怕会直接过来探望。」
骆俊宇和风令扬两人走出房门後,风令扬又折了回来。
「怎麽了?」
「云月,好好保重,坚强一点,我会带你出去的。」
「……谢谢。」
「云月……」风令扬看著他清秀俊逸的脸,总觉得想再说些什麽,却什麽也说不出。
云月垂下头也沉默了一阵「……我不会有事的,都跟了他两年,再几天也无所谓。」
或许,再过几天,玄焱会……云月猛然摇头,再去想玄焱,就真别想走了。
无所谓?
风令扬突然觉得有点烦躁,「无所谓就好,那我走了。」
云月看著他的背影,只觉一阵不安,他没想过离开玄焱之後会发生什麽事,如果顺利逃出去,一切都会圆满了吗?玄焱会不会来找他?如果找到了,恐怕这次真会要了他的命,但如果玄焱不找他呢?永远、永远都见不到玄焱了吗?
云月又躺下来,眼角一滴清泪流下。
玄焱果然散了朝就直接往寒园来,连官服都没换,只派人替他拿几件衣服来,看样子像是要长住在寒园。
「月儿今天好点了吗?头还晕不晕?」
云月奇怪的看著他,什麽时候玄焱打完人还关心他的感觉了?
「今天好多了,爷怎麽连朝服都不换就来了?我替你更衣吧。」
看著他要起床,玄焱忙上前压住他,「别起来,你还是躺著休息,等会儿叫丫环进来服侍,以後这些事你都别做了,我要把你当侧福晋一样对待。」
云月皱起眉头,「我是男的。」
玄焱在床上坐下来,「我宠你的时候就没想过你是男孩,何况我府里的福晋、侧福晋,没有一个像你这麽漂亮的。」
云月心里烦扰不安,脸上却不带出来,只是笑著说:「爷是偏疼我了,我哪里能就长的比福晋好?爷哄我呢!」
玄焱却一脸正经的说:「我说真的,我也知道昨天又吓坏你了,怎麽说你都不会相信我真的爱著你,反正从今天起我就住寒园,日夜照顾你、陪伴你,日子久了你就会知道我的心意。」
云月有点意外玄焱会这麽认真,「三爷不需要这样纵容我的,横竖我是三爷买的服侍人……」
嘴里应酬似的说著,云月心里却想著『你都说了我是你的人呀!平常怎麽不多疼疼我呢?非得伤了人再来後悔?』
才想著,玄焱竟说:「我不是只要你这个人,我要你的心。」
云月惊讶看著玄焱,一句话也说不出,难道这是他用来伤害他的新方法?对他特别温柔之後,是不是又连著好几天连看都不再来看他?又对他发脾气?叫他把心也交出去?
心,早就空了,没有了,玄焱难道不明白吗?
不要相信他!玄焱带来的只能是伤害…….
无明明,亦无明明尽。无老死,亦无老死尽。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云月悄悄的把紧闭的心门压紧了,再上锁,用铁鍊死死的捆绑住……
色不亦空,空不亦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我越来越不懂三爷了。」……
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


「你不是不懂,你是根本不相信我!从两年前那件事之後你就不再相信我了,我知道你不止伤了身,还伤了心。可我不明白那给你带来什麽样的创伤,居然让你恨我恨了两年?」
玄焱一语道破,让云月慌了一阵,「我没这意思,我只是…….」
「嘘……..」玄焱轻轻的吻著他的唇,「没关系,不要紧张,我不会因为这样生气的,你只管放心养好身体,我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
难道玄焱真的改变了?那样子伤害他的人,有可能改变吗?
玄焱真的改变了,过了几天他都没再凶云月,每天下了朝就是往寒园来,嘘寒问暖的事他还做不来,可是他真的没有再对他大声过,偶尔因为政事烦琐而发脾气,也是看云月一脸惊恐就住口了。
「爷真不要我服侍呀?」过了几天,他的伤都好了,玄焱还是不让他替他更衣,甚至让他坐在小梳妆台前自己持著梳子一下下的理顺他的发丝,让云月越来越迷惑了。
玄焱却宠溺的吻了吻他的额际,「我还不知道原来给你梳头这麽有趣呢!你的发,像黑缎,又黑又柔……」说著吻了他手中握著的发丝,「好柔软,又这麽冰凉……」
明明吻的是他的发,云月却觉全身骚动起来,「爷……」我要离开你了,我就要离开你了呀!为什麽你不肯早点对我好?为什麽你要伤害我呢?
「怎麽眼眶都红了呢?」
「没……」云月忙低头,「我给爷唱曲子吧?」
「也好,几天没听你唱了。」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閒凝眄,听声声燕语明如剪,听历历莺声溜地圆…………」
云月提气唱起,玄焱却痴迷了,这声音宛转,润如珠玉、清似莺啼,软中带柔、柔中带娇、娇中带甜、甜而不腻。这是『他的』月儿呵!
云月歌声一停,看到玄焱眼中的宠溺的爱恋,心里也涌上浓浓的爱意,而他却只是轻轻的微笑,带著心疼、带著眷恋,毕竟,他就要弃他而去。
玄焱面对那个如花笑颜,霎时痴迷的无法自己,他突然跪在云月膝前捧著他的手狂吻著。
「你从没对我这麽笑过,你总是笑的那麽悲哀、那麽无奈,啊!我第一次见你这样的笑,我的月儿……」
这个人、这双手、那颗晶莹剔透的心……他的一切都是这麽美丽,让他无法不崇拜他,让他为这撼动人心的美泫然欲泣,让他要跪著捧起他的衣角,什麽三贝勒!他是如此卑微,连他足下的尘埃都不如。
「天呐……我多爱你……你怎麽做到的……让我爱的要发狂……」
云月猛然站起来,「你!」
玄焱拉住他,「怎麽啦?」
「爷,你说什麽呀?怎麽、怎麽说你爱我呢?」
「我是爱你呀!怎麽你从来都不明白的?我若不爱你,为什麽成天往寒园跑?」
「但是……你也经常让我一个人去面对漫漫长夜……你让人对我用刑,你让我去陪酒,你经常对我发脾气……你怎麽可能会爱我?」
玄焱站起来拥著云月,「我不对你发脾气,要对谁发脾气?福晋是太后侄孙女儿,我能回家对她发脾气?只有你,是我的,完完全全属於我,这世上,我就只能爱著你。」
「不可能!」云月挣脱他怀抱,「你让人对我用刑!如果爱我,怎麽可能这样对我?」
「月儿!」玄焱拉住往後退的云月。
「听我说。我的生母不是满州贵族,只是个宫女,皇阿玛一夜宠幸让额娘怀了我。几个兄弟都是皇亲贵戚,舅父等外家都是封了王的,只有我,额娘的外家只是个小小县令,所以额娘在宫中根本没有地位,皇阿玛又不偏宠,每日进宫给阿玛请安,额娘总是拉著我哭。所以你叛主逃跑,我不能不管教管教你,让人笑话我家法不严,家里出了个逃奴也不罚。」
「但也不需要那样……让我任人……」
「我照著家法、按著规矩,其实我也心疼的,要是你不逃,不让我失望的话,我怎麽狠的下心叫人打你?」
「那算什麽规矩……」云月突然止口,「爷……你知不知道……那天在教导房里,他们……他们不只打了我……」
玄焱脸色刷的变白,「什麽意思?他们不只打了你?」
两年前,月儿被关进教导房中,玄焱受不了那一阵阵哭喊而离开,再回到贝勒府里,月儿已经命在旦夕,玄焱还因此大发雷霆,明明只要亲兵们教训教训月儿的,不知为什麽会打到几乎断气,他没想到,有人存心要封他的口,因为,他们不只打了他。
「不只打……」云月颤抖著,「爷,他们不只打我……那群人,撕碎了、吞噬了我……」
「老天!」玄焱一把将云月压进怀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看你一身血躺著,只当是打重了……你吓坏了吧?那时你才多大?」
两年来月儿担著多少的恐惧?玄焱总在他不顺从时说要对他『动用家法』,他知道月儿怕疼,他以为月儿怕的是亲兵的水火棍,哪里知道月儿的颤抖另有原因?难怪他总是那麽冷漠、总是敷衍著他。
「我吓坏了,他们办完事後还不饶我,棍棍落在身上,我只想著,爷赎我的时候才说要好好疼我,为什麽要让人这麽对我?为什麽要置我於死?」
「对不起、对不起…….」玄焱持起他手拼命吻著,心疼的像要撕裂一般,他晶莹剔透的月儿,居然遭受过这样的折磨,是他给的痛苦,而他居然粗心到一点都没有注意过,「对不起,我失信了。」
当年云月还太小了,玄焱的疼爱对他而言却是可怕的折腾。面对他霸道的求欢,云月只有逃,想不到这一逃,伤了玄焱的心,更伤了他的……
云月任他的吻落在手背、掌心、指尖,他能理解玄焱的感受,有时他看著这男人,也几乎要激动的落泪,那是爱到要令人发狂,他却说不出口,玄焱能这样说出来,他却只能在心中百转千回的爱著,还要锁著、压著。
「我以後再不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再不让你担心害怕。当年犯事的人,我一回府就要了他们的命!」玄焱恨恨的咬牙切齿说道。
云月轻轻微笑著,「我差点……」差点要离开你了,可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你无需再把我禁锢,因为呀~呵,我已成了心囚。
「差点什麽?」
「没……别杀人了。」云月握紧玄炎的手,「这几年下来,爷的手上也沾了不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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