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冉燃 上————混世精灵
混世精灵  发于:2010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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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当我理解这个名词的真正含义,知道同性也会爱上同性的时候,我却完全而轻率地相信了。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在我的某些观念形成之前,在我的大脑被世俗改造以前,它已经拥有了一些自我的意识。抑或说我天生便罹患某种世人所说的心理病症。直到现在仍有一个问题依然深深地缠绕着我:为什么在爱一个人之前,我们必须先作出如下判断:这个人是同性还是异性。异性似乎是爱情产生的先决条件,这真的是人类的本能,还是别的什么……

  我自己所给的答案,则写在许耀那首歌的歌词里。

  也许,许耀真的猜不到我竟然也是一个变态,又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会认识到这样的一个颜锐,但不管如何,我都不会;也无法改变了——尽管走在边缘的滋味注定不好受。

  许耀回来以后,还真给我带了好多特产,反正有点特色的,不管好吃不好吃的,他都买了。晓沐也收到了,只是心理很不平衡,在宿舍里扯着嗓门骂:许耀你这厮也太偏心了!!!凭什么颜锐有这么一大袋子,我就这么一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许耀没心没肺地哼了一声:“要不是烤鸭容易坏,我一定捎几个给颜锐尝尝。”

  “靠……不就是那天早上我忘上闹铃害你差点误机嘛,至于这么记仇嘛?”晓沐那神情堪称怨念至极。

  “其实还是堂吃好,等以后有机会咱俩再一块儿去玩吧?”许耀似乎直接屏蔽了晓沐的话,冲着我说话。

  “嗯,你出钱我就去。”

  “没问题,一句话。”

  “嗷!!我受不了了,你们两个目中无人的大混蛋!!!”晓沐嚎叫一声,奔出了屋子。

  我瞪了许耀一眼,说:“看吧,把他气急了吧……”

  “嘿嘿,还别说,逗他玩挺过瘾。”

  “迟早被你整死!”

  “那下次换你吧……”

  “你去死。”

  这天以后,接连是阴雨连绵的天气。我在课堂上犯困的利害,正想趴下,手机就在口袋里震,谭晓沐发来的,简明扼要的一句话:许耀晕菜了。

  我惊了一跳,回问:出什么事儿了?

  一直没回复。我的心七上八下,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才下课,干脆报告说肚子痛溜了出来。奔到楼下医务室没人,宿舍里也不见,这时候打晓沐的电话来了。

  “怎么回事儿啊?莫名其妙一句晕菜了就没下文了,现在人在哪儿呢?”我劈头就问。

  “别激动……千万别激动!现在在医院呢……放心,还活着,祸害遗千年嘛……就是那什么,咱去的时候太匆忙,带的钱只够打的……”

  “行了,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去了之后才弄明白,许耀的晕菜是这么回事儿:他一早去课堂就开始打瞌睡,这一睡就连着三节课没醒,晓沐过去问他题的时候,怎么叫都不醒。碰了碰体温像烧着了,晓沐当时就懵了,赶紧叫人给抬下楼送医院。

  总结来说,就是烧晕了。

  晓沐去拿药,我坐在边上等许耀打吊瓶:“你可真能耐,没烧坏脑子吧?记不记得我是谁啊?”

  那时候他脸色还有点白,哑着嗓子说:“当然记得,颜锐宝贝儿~~”

  问言我立刻起身往外走。他叫了一声:“干吗去啊?”

  “我觉得有必要再给你做个神经系统检查,是不是真烧坏了尽说胡话。”

  “你可真……毒……坐吧,我没事儿,就是还有点头晕……”

  “晓沐说你前天就开始感冒了?今早还没吃早饭?”

  他想了会儿说:“嗯,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哦,那我真心觉得这种自残方式挺有创意。”

  “你……还损我……长这么大我还没这么病过……都怪这些天那讨厌的雨……”

  “你要是真没伞,跟我说一声,我捐赠你?”

  “还真较劲了啊?是不是想趁我生病的时候打击我啊?”他托着脑袋,有些有气无力,“还是难受,能不能借我靠会儿?”

  “嗯,一分钟十块钱。”

  “行……先赊账。”

  他的脑袋慢慢耷拉

  十三、

  那次高烧让许耀彻底歇停了几日,就那几天功夫晓沐说这姓许的就差没把自己给折腾死。

  医院回来的第二天中午,我例行前去慰问。这家伙正躺床上看报纸,见我来了让晓沐搬了张凳子,又叫他去倒水。晓沐把水杯往我手里一推:“妈的,颜锐,你看他,简直把我当佣人使唤!”

  许耀瞥他一眼,嗓子还没完全好:“为哥儿们做点事,还这么多话……”

  我问:“饭吃了嘛?在外头给你买了点粥。”

  “没呢,晓沐正要去买。”

  我把粥端到许耀面前,热气腾腾得直扑鼻。他尝了几口一个劲地说好吃。

  “屁!真假!”晓沐义愤填膺地冲我说:“昨晚上我也买这个给他吃,他还说难喝的要死!”

  “谭晓沐,别多嘴!中午你不是要重新订正试卷嘛,还不快去?!”

  “去,这就去!你慢吃,最好撑死你!!”

  晓沐走后,许耀把那碗粥喝完就开始跟我聊天。聊着聊着我突然想起什么:“你吃药了没?”

  “好像……没吧。”

  “什么脑子……”我在乱糟糟的桌子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几盒药,又出去重新打了壶热水。

  他捏着鼻子把冲剂喝下去,神情有些勉为其难的意味:“我从小就讨厌吃药,苦得要命,糖衣的药丸还好。”

  “噗——这么大人了,还怕吃药,丢不丢脸?”我又塞给他另一种药片,他犹豫了下,仰头吞下去,一口气喝下整杯水。然后在那使劲抱怨:“哎……吃药真辛苦……”

  “看你吃药更辛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投毒了呢……”

  他笑着瞟我一眼:“量你有这份心,也没这个胆啊!”

  吃完药无事可干,他开始翻最近的时尚杂志,又把一边耳朵里的耳机硬塞给我,于是便也只好和他一起看书。看着看着,他就说困,可能是刚吃的药有些副作用。我说我也该回去自习了,他却说休息会儿吧,别看那该死的书了,到点了再走。

  我只好坐在那听那些他喜欢的歌,朴树的,许巍的,一首首的接着放。他歪着脑袋靠在竖起的枕头上,睡得很沉。

  后来我也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许耀正戴着不坏好意的笑容看着我:“你睡得还挺熟,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我伸了个懒腰:“有病,卖给谁去,谁要啊?”

  他神神秘秘的,在我耳边吹了口气,半开玩笑地说:“没人要……我要啊。”

  “变态!”

  四月底二摸如期而至。第二日考数学的时候竟忽然犯了胃痛,想必是早上家里那包过期方便面所害。熬到结束,离第二场英语还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在过道遇到许耀。他问我怎么了,脸色白成这样。我说肚子疼得厉害,他让我等着,扭头便飞奔出去。

  回来的时候正卡着钟点,气喘吁吁塞给我一盒止痛片。

  我问哪儿来的,他说先去了医务室没人,只能回宿舍拿。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年以后我仍清楚地记得这些事。

  五一之前分数和排名都下来了——竟是出乎意料的好。我之前的担心和忐忑都烟消云散了,晓沐发挥得也很稳定,许耀更是不用说了。

  长假前的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学校附近的烧烤店撮了一顿。那次真是吃伤了,桌子上堆满了我们吃剩下的铁签。许耀还尽点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半根玉米棒被他烤得半熟半生,后来和我们边侃边烤,竟把几个刀切馒头给烤焦了。他把馒头取下,给我一个,说:“尝尝,我独家密制的馒头,抹了巧克力酱了!”

  “谢谢,留着你自个儿吃吧,我的身体不欢迎癌细胞。”

  这时候晓沐从洗手间回来,听完许耀的介绍,竟然也没多疑,拿起来一口就要咬。我刚想出声,就被许耀那家伙给捂住了嘴,一脸的坏笑。

  晓沐就这样中了招,一口吐出来以后,破口大骂:“妈的,你俩联合起来整我!!有没有人性啊!!”

  我被晓沐的单纯给逗乐了,忍不住地添油加醋:“喂,可别吐,浪费粮食最可耻!”

  晓沐简直气急败坏:“颜锐!!连你也被许耀给带坏了!!”

  许耀则是乐不可支:“哈哈,那是咱们太有默契了!”

  那晚吵吵闹闹且快乐温馨的情形在过去的日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然而那一刻我却忽然有些失落,我不知道这样的时光还能延续多久,也许很快就将湮没。几个月后我、晓沐、许耀就将各奔东西,走自己所选择的路。

  长假在家,翻着手头那几本志愿书,晕头转向的。上网查资料时恰巧silence在线,问我近况如何。我说正为学校愁。他问有没有什么明确的打算,我说暂且没有,但对N大倒是有些兴趣。过了几秒他发了一个笑脸,说:那就来吧,我在N大等你。

  我一惊,以为他是开玩笑,没想到他一本正经地说在那读研,还跟我扯了好久N大的事。

  晚上许耀给我打电话,问我草表填得如何,我说还没有动笔,不过一志愿可能填N大。他在那头楞了一下:“你怎么突然想去那儿了呢?”

  我想了想:“没什么,就是想离开这个浮躁的城市,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噢……”他那天的口气很不爽快,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个所以然,最后寒暄了几句便挂了。

  假期后我们把草表交了上去。许耀和我的志愿唯一的交集就是零志愿,晓沐则希望留在本地上大学。我们开始嗅到了分别的味道。

  中午晓沐来跟我借字典的时候随口感叹了一句:“颜锐啊,你和许耀的志愿可填的不怎么默契。”

  我明白他的意思,却不想多作解释:“一切顺其自然吧,他有他的理想,我也有我自己想走的路。”

  尽管内心的某个角落仍在痛苦地挣扎,但我清楚地明白,我和许耀之间并不存在任何的牵绊。我们,都是自由的。

  交正表的那天,在办公室门外遇见许耀,他轻拍了一下我:“加油吧,还有一个月,没准咱们还能在一块儿……”

  我使劲地点了点头。

  十四、

  随后的那个周末,我在国际机场送走了家里那老俩口子。尽管之前他们说好要等我高考完了再走,但父亲在那边的工作再容不得耽搁。我妈那天情绪有点些不稳定,在机场抱着我哭了好久,然后不断地对几个亲戚唠叨,让他们多关照关照我。我只能一个劲地安慰她,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终于,他俩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我默默地站了好一阵,然后转身离开。一个人坐上机场大巴,看着窗外的蓝天和那片迅速退后的荒野,原本的释然竟被孤独撕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缝。

  越到后来,日子就过得越快,离别的味道也就愈发浓烈。大家急急忙忙地在记录校园的各个角落。晓沐周末回去拿来了相机,要拉着我们一起去合影。尽管我和许耀对此兴致都不高,但晓沐执意说想留下一些珍贵的回忆。我们走过那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小树林、喷泉、篮球场,那些过往的回忆像画面一样在我眼前一晃而过。路过池塘边的某条长椅时,我的脚步停滞了。

  晓沐兴奋地举着相机说:“这里景色好,你俩在这儿照一张吧。”

  “靠!”许耀环顾四周:“这地方……也太琼瑶了。”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长椅上。他见我坐下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地转变:“行行,就这边,照一张就结束了啊!”

  “知道!你也别磨蹭,靠近点!”

  许耀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边上,然后伸出一条胳膊搭在我的肩上。我忽然觉得很别扭,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别那么紧张啊,笑一笑。”他凑过来,在我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我想起那个初春的夜晚,我们沿着这条小路,牵着手,静静行走。这已然已经成了我脑海中难以磨灭的回忆。然而,许耀却似乎淡忘了。

  晓沐按下了手中的快门。

  是不是除了一个人的回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那一瞬,我问自己,觉得荒唐而可笑。

  站起来的时候,发现鼻子竟有些酸楚,眼角忍不住地抽搐。许耀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儿,就是喷嚏打不出来。

  我扬起脸,面朝阳光,耀眼的光芒让我睁不开眼睛,才知道,这般的痛楚,才是现实。

  高考几乎是在恍恍惚惚之中过去的。那三天许耀在考前总是会准时给我发来一条共勉的短信,出考场以后又是一通电话。考英语的那天下午很热,昏昏沉沉的,严重的大脑缺氧让我懒得说话。许耀在电话那头倒是很high,顾自地说着这次的英语作文如何如何。我也就随意地嗯几声。

  “怎么啦?不舒服?”

  “嗯,头痛,不想说话,大概是热的吧。”

  “噢……那赶紧喝点冰水,别是中暑了吧?你边上有人没?”

  听着他那瞬间紧张起来的口气,我暗暗一笑:“哪儿有这么夸张,你就放心吧,我还认得回去的路,坐车了啊,不说了。”

  “……嗯,到家了给我个信儿,我不放心。”随后顿了一下,“明天考完咱俩去吃刨冰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想吃。”

  “行行行,你这个大馋鬼!”

  翌日中午从考场走出来的时候,阳光依然强烈但又显得如此温暖。我做了一次长长的深呼吸,一切终于都结束了,如释重负。坐车到约定的地方,许耀已经站在门口等了。

  一见到我人他就在那嘟嘟囔囔个不休,无非是埋怨我来的太迟了。

  “你就一蠢蛋,你坐店里等不就是了非跑出来?”

  “那样看不到你。”

  “那树底下也行,干嘛站着晒太阳?嫌自己还不够黑啊?“

  许耀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不……心急想见你嘛……”他匆匆拉着我进小店,又想起什么,很严肃地问:“我这几天是不是晒黑了?”

  “噗——”我一时隐忍不住:“你啊……脸不黑,但是……心倒挺黑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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