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殇 上(兄弟)————极闲攻
极闲攻  发于:2010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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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希望看到我害怕然后向你求救?”

  “如果我说是你会生气吧。”亚连轻声笑了,他再次拉紧我的手,温暖的掌心就像我们之间的血缘一样,能够传递比温度更重要的东西,我有些贪恋这样如同羁绊的感觉,美好,纯粹,而且会很坚韧。

  “我的软弱让你快乐?”

  “嗯。”亚连毫不犹疑点头,不等我心口那阵痛过去,他却开口说道,“因为只有那样你才需要我,不是么。”

  “你以为我会利用你来保护自己?”

  亚连低垂眼帘让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他淡淡说道,“这也就够了。也就……足够了……”

  我的手机这时候响了,是贝索尼的电话,我盯着闪光的屏幕发愣,亚连夺过手机果断关了机。他起身,在黑暗中侧过半个身子,声音又如往常一样温柔,“至少在你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我来帮你决定,这样事情就简单了,我永远不会害你即使有些决定很糟糕。要跟我走吗?或者你想回宿舍去?”

  不等我决定,亚连将我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望着远处山顶金色的灯光,悠然道,“跟我走,这就是我替你作出的决定,就算你不愿意。跟我走吧。”

  14 上床一起睡

  自从我和家里关系恶化后已经很久没有进出这么奢华豪美的地方了。雪山顶的星兰酒店也只有富人和贵族才能挺直腰板走进来。亚连在这里似乎有固定的套房和私人管家,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尊称我为大少爷。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本家派来的,亚连却丝毫不隐瞒地告诉我,没错,名叫底律的管家是爷爷吩咐专程来这儿的,从去年开始。

  在21层的套房有不输家里的规模和奢侈,桌子上还零散摆放着一些纸张,底律告诉我亚连方才一直在工作,已经有很多家族事务要忙了。这一切我都不知道。

  “给我们送点吃的,清淡些。”

  底律恭敬地九十度弯腰后退出门去,亚连脱去外衣,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瞅着我,笑道,“中午的梅干饭团好吃吗?”

  “什么饭团?”

  “梅森盘子里的梅干饭团,我应该没有看错吧,不是吗?”

  我一只手边解风衣的衣扣,一边想起了亚连在说什么。中午我几乎把梅森的饭团吃了个精光,他为此还要让我付钱。亚连起身走到面前帮我解衣扣,话题仍是梅干饭团,“好吃吗?你吃了不少。”

  “你监视我?”

  “你要这么理解倒也无妨,我碰巧看到了你们在吃午饭,你要了一盘番茄汁面卷却因为吃起来不方便几乎没动,也许太酸了。梅森的梅干饭团他吃了一个,其余的八个你吃了,其中一个上面插着他的叉子。艾朵的米饭太辣,你打了两个喷嚏还不停揉鼻子,可你还是坐在她身边没有和梅森调换位置,你注视她的时间有十五分钟,基本保持着微笑。还有……对了,你向窗外看了三次,其中一次超过了一分钟。是吗?”

  我惊得脑子中打结,亚连竟然知道这么多事情,他,他真的在监视我吗?!是谁指使他这么干的!

  亚连帮我脱掉了风衣手指停留在我衬衣的第二颗扣子上,继续说道,“然后我便去医院看你。你一直没有发现我。”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占据了我的脑子,我突然觉得面前的亚连让我害怕,他解开了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指尖若即若离碰触到了我的锁骨,他眼睛的颜色变深,因为靠的很近我甚至可以感到他温热的鼻息。

  “不,不用了我还没有打算睡觉。”

  “……”亚连手下一滞,离开了我的衬衣。

  这时底律敲门,一声重一声轻,他推了一辆餐车,将几碟点心和热牛奶摆放在桌上后便垂首站在一旁等候差遣。亚连示意我先吃后便去洗澡了。我没什么食欲,桌上竟然有一盘与其他精致漂亮点心格格不入的梅干饭团,我指着饭团问底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底律明显一愣,有些尴尬地回话道,“抱歉,这是专程为二少爷所准备的……”

  没有什么情绪,我微微一笑端着牛奶暖手,“亚连不喜欢吃饭团,甜的咸的都不喜欢,从小就是这样。”

  “傍晚时二少爷吩咐我睡前点心务必做一些梅干饭团,抱歉。”

  “他跟爸爸很像,吃东西喜欢排场和规整,记得很久以前因为两道菜上呈的顺序错了他就坚决不吃饭,他是个很难伺候的孩子,你也了解了吧。”

  底律自然是不敢回答这样的问题,他不会开罪能掌握他生老病死的人,即便那个人并不在眼前。

  “告诉他我先去睡觉了。晚安。”

  我起身走到了一间卧室跟前,听到底律也道了一声“晚安。”

  卧室里有卫生间,我简单洗漱完爬上床,看看表已经11点多。从里到外的衣服底律拿出去送洗了,真好,被人服侍肯定舒服,习惯不习惯又是另外一说了。明天有不少课,我必须去,不能逃,不能逃。

  在自我催眠时,门外的灯光均匀地扩散到床上,亚连在门口站了两秒走了进来,光线又潮水一般退下去了。

  “明天有礼法课。”

  我心里正在发愁,亚连坐到床边把被沿往下扯了一些,道,“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明天去上课好么。”

  “我知道了。”

  “哥哥。”我突然觉得身上一重,整个骨头都快被压变形了。亚连毫无预兆地压在我身上,脸埋在被子里声音嗡然,“给我腾一片地方。”

  我往旁边挪了点,还好没压着我右臂。亚连睡到我身边拉好被子靠近我的背,说道,“5岁。”

  “什么?”

  “从5岁起,从5岁起我们就分开睡了。”亚连按住我的肩膀,支起胳膊贴近我的耳朵说,“转过身来和我说话,亚拉。”

  我们都穿着浴衣,其实很不舒服,但这种情况下我总不能裸着。屋里黢黑一片,我几乎看不到亚连的脸在什么地方。他的手很自然地搭在了我腰上。“你记得很清楚。”

  “……很冷,一个人无论睡在什么地方都很冷。”亚连忽然抱住我,声音断断续续,“跟天气无关,跟时间无关。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亚连在撒娇,在撒娇么。我似乎有这个感觉但并不是太强烈。

  “我们必须分开。这是家族的规矩,5岁以后我要害你就很有可能了。我自己动手或者别人帮我,开始明白什么叫争权夺利。”

  “那个时候有人叫你害我吗?”

  “……有。”并不需要隐瞒,因为事情到最后败露了,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分家。他给了我一块点心说非常好吃,尤其是亚连很喜欢。但亚连的女佣在我要和他分蛋糕的时候阻拦了,剧毒,蛋糕里面有剧毒。我自然会把更大快的让给亚连,就算都中毒我存活的几率要大出很多。可事情坏就坏在我把一整块都给了亚连。那个时候的我懂什么呢。

  “现在再也不会有了。我们之间的差距非常明显,不会再有人使坏了。宗族的斗争已经完全没有必要,这个冬天你真的不想和我一起回去?爷爷大概会宣布宗族的继任者了。”

  “我对毫无悬念的事情没有兴趣。”亚连这么做到底为什么,他想连番打击我还有什么意义,就连他自己也知道。难道他认为在阴影下生活的我没有什么不自在么。

  “心跳。”亚连将我的浴衣拉开,手按在了我的心口上,“不稳了。亚拉,我提这些事情让你很不快乐吧,明明你才是嫡长孙却得不到继承资格。而且爷爷背地里也在暗示本家和分家的人不要亲近你,他怕你卷土重来。你恨他们吗?你,你恨我吗?”

  我今天受的伤害已经够了。苦笑一声,我抚摸着亚连的脸庞,道,“亚连,你没觉得这是避免我们正面冲突的最好办法么,比起不分轩轾,有云壤之别会更好点。这样分家就不会明争暗斗,家里的人也不必惹上偏袒一方的闲话,我更没有力量害你,你也没有必要把我这个威胁放在眼里,我恨,我能恨谁?一切都合情合理理所当然,我能恨谁?”

  “……你能明白就好。”

  然后我们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我久久难眠。看着亚连的睡脸我心里萌发了一种愿望,我一定会远走高飞离开过去的一切,痛苦快乐悲伤幸福,我什么都不要了。这么悲壮的情绪竟然让我流下泪来,我描摹着亚连的脸庞,就像小的时候一样抱在一起,离开了我们的宿命才可能自由。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低下头去嘴唇贴在亚连额头上,这个弟弟,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所有东西之后,还会念及我么。

  只有这样在一起,才不会感觉寒冷。

  这纯粹的黑暗吞噬了我的全部感官。

  15 我要一个吻作为报答

  欧里帕索国立学院的课程设置与其他院校有差别,因为这儿的毕业生以后几乎都会身处上流社会,必要的交际方式礼仪因而显得十分重要,故开设了礼法课程。其实像鲁特亚这样古老的贵族有着更为严苛的规矩,譬如说衣扣必须全部扣齐,即使夏天也不能穿短裤之类的,相比之下现代社会上流的基本礼仪已是相当简洁了。繁文缛节几乎成了身份涵养的标志,比你的脸还重要。

  我和亚连坐缆车下山后便立刻感受到了目标确切的敌意目光,昨晚的闹剧怎么收场我一点都没必要关心了,既然谣言中伤要来挡之无力逃之无果便任它来吧。

  我回宿舍拿包时和宿舍长奥兹碰个正面,他不客气地教训了我,外宿也不申请让他担心了大半宿。我确实忘了。只得道歉。

  “亚拉你可真让人担心,你瞧我这两个黑眼圈——”

  奥兹哈哈笑着揉揉我的头发,松口气,“看你没事儿我也放心了。昨天的事情拦腰斩断,要记得感谢贝索尼哦。他发话了,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散播谣言煽动人心的人严肃处理。”

  刚说着,贝索尼便从门里走出来,他看到我后稍微一愣,扶扶眼镜。奥兹推了我一把,“快去吧。我先走了,中午见!”

  我冷静过后仔细分析了昨晚那件事情的利弊,息事宁人是最好的选择。如果真的把事情交给保卫部那么我要面对的就是永远都查不清的事实以及大范围的关注度,我的力量根本没办法跟西塞尔来场真较量。他们屈打成招指鹿为马的手段多着呢。这么算来我又欠了贝索尼一个人情。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他面前,我前思后想也只总结了“谢谢”两个字出来。

  “没别的了?”

  “你想要什么?”

  贝索尼沉思一番,说出的话犹如惊天响雷,“一个吻。”

  我当即认为他在开玩笑,可看表情他又严肃的很。他甚至反问我过分吗?

  “当然。我们都是男人这样做非常不合适。”

  “我在追求你,希望和喜欢的人接吻很正常。性别……不是障碍。”

  若不是贝索尼提醒,我差点忘记他对我“另有所图”了。但无论如何我才不会和一个大男人接吻,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只能手足无措地站那儿。贝索尼这次好像是下定决定要我牺牲了,他说道,“等你做好了准备就来找我。亚拉,是男人的话就别扭扭捏捏。”

  看贝索尼拿男人的尊严来威胁,我顿时泄了气。

  礼法课上诺曼看到我后露出胜利的笑容,加之周围时不时有人窃窃私语谈及我,上午三节课让我厌恶透了。艾朵和梅森一直安慰我,昨天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多半,让我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了谁,总被人指点侧目会很难受,他们担心我承受不了。

  不管怎样我还得继续生活,那些真真假假什么时候消散就看神明的力量了。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们三个要去吃饭,不经意间看到亚连正和安吉斯说些什么目不斜视,我默默笑了笑走出了教室。背后烧灼的视线一直不曾离开。

  梅森说他必须落实一件事情,关于南希的未婚夫法纳沃比和他心目中女神的关系,不能让这个坏蛋同时把两个女人给毁了。艾朵也觉得我们作为南希的好朋友有这个义务查清事实。无奈之下,我只能赞同一起行动。梅森就算了,艾朵没头没脑一冲动被搅进去出了事儿怎么办。况且法纳沃比那双色迷迷眼睛说明他绝非善类。早对罗戈家族变态很多的传言有所耳闻,没想到这回碰到一个。

  打定主意,我们商量下午先去美术馆走一遭至少得弄清楚那位梦幻般美丽的女神是什么人,不过事前我得再去做最后一次手臂按摩。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右臂不如以前灵活了。瑞贝卡告诉我是心理作用,过段日子就好。但愿如此。

  下午我们一行三人鬼鬼祟祟向美术馆进发。梅森煞有介事调整呼吸并旁敲侧击警告我不准对他的女神有任何想法。我故作遗憾地告诉他不好说,要不咱们就公平竞争吧。

  艾朵突然“嘘——”一声,我们立刻躲在了垃圾房后面,脚步声渐近,只见一个旖旎清秀的女生走到了美术馆背后的小空地上,我是第一次见她,觉得一般,但梅森却丢了魂似的两眼呆滞。艾朵拉住我小声道,“亚拉我,我认识她!,她是我们的宿舍长!三年级B班的雅恩!”

  原以为大脑进入死机状态的梅森失聪了,不想他一听艾朵认得这女生忍不住浑身一颤,这不要紧,可他裤腿正好碰到一个垃圾桶的顶盖,眼见顶盖就要跌落,我眼疾手快伸手去接,两指勉强捏紧了边缘,心想总算是没弄出什么动静。可梅森反应过度一脚踢在了垃圾桶上,哐一声泄出了一地垃圾,艾朵蹦蹦跳跳又喊又叫怕窜出来什么虫子,那名叫雅恩的女生听得响动回过身来,半晌才惊讶道,“艾朵,你在垃圾房后面干什么。”

  这下暗访变成了明察,我颓丧地叹口气。

  沾了艾朵的光,雅恩请我们去二楼小坐,偌大的画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在,一些模子杂乱堆放在角落,画板上未完的画稿也七零八落,窗棂上更是落了一层厚厚的灰,雅恩告诉我们这儿的画馆要拆了,新的建好后,已经很少有人来了。

  近距离看雅恩,只觉得她脸色苍白身体瘦弱病怏怏的,后来艾朵也证实雅恩身体不好经常住院,所以这个学期后她们要进行宿舍长的选举。恐怕雅恩是撑不到毕业了。

  “我的朋友很,很喜欢你作画,所以,所以我才带他们来,打搅你了,抱歉……”

  雅恩柔和地笑了,轻声慢语道,“怎么会呢,欢迎你们。平日里只有我一个人怪冷清的。”

  梅森一直低着头紧张的双手能捏出水来,雅恩带我们参观她的作品时他也拘谨极了,我怕他憋出毛病正在担心,他突然冲到雅恩面前,声如洪钟,脸已经烈火作烧般红到了脖子,“我,我十分喜欢,喜欢你,你的画!请送给我一张,谢谢!”

  雅恩被梅森的异举吓坏了,按着胸口缓了两口气,可她却还是温柔地点点头,“好的。喜欢哪一幅请随意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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