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我去看看…你别走开…”说着用力握了握沧海的手,然后身形一晃,掠上屋顶,向黑影消失的方
向追去。
看着黑鸦鸦的书院檐角,沧海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回厢房。拿出明珠宝器掖在怀中,急急跨出院门,正想
往巡事房方向走去。这时,突然传来两下阴森低哑的怪笑…
“嘿嘿…娃儿,到哪去?…”
笑声甫落,从院旁林子里走出一个高瘦的人影,碧绿的眼瞳在夜色中忽闪着鬼火一般的荧光…
………
奋起疾追,去若流星,几个起落已经同不速之客追成首尾相连。巫行云观个真切,伸手便抓,不料夜行人一转
身向后花园急射。
看见前面的人影突然加速,跳跃腾挪间,身法甚是灵活,逃窜的方向又是泌芳园后的山头,如果让其得逞,要
在莽莽密林中搜寻可就难上加难了。冷哼一声,当下不再犹豫,气运右掌,夹带罡风缓缓推出…
听到背后风声,知道巫行云已起杀意,夜行人急闪身,堪堪避过一击,飞跃一旁,骤然停住。其实巫行云也是
手下留情,恐吓阻击多过想取人性命。看见对方停步回身,也就硬生生收住了掌力。
巫行云看蒙面人一身黑衣,却满头白发,在漆漆暗夜中甚是刺目,但从身形气势上,已能断定并非那可恶变态
的糟老头。
两人静静对视估量着,紧张的气氛在四周涌动。
………
“你再不回去,书院那小子小命不保!…”
剑拔弩张之际,夜行人突然开口,如划破玻璃的刺耳声音,在死寂的黑夜中听起来分外诡异。话音未落,黑衣
人一闪身朝园外密林疾奔…
巫行云挪了挪脚步,终又停下。听此一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方才自己一击不中,虽未使全力,但终究
有些惊疑,这人武功修为不同寻常!若跟了过去,不知纠缠到几时?况且难保不是那糟老头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样想着,不好的预感顿起,巫行云急转身,向原路飞掠而去…
果见书院处火光照天,地上横躺着数名护卫,两三个已不能动弹,看样子是断了气。另有三四十个护卫擎着火
把,手执兵刃团团围在门外。情知不妙,巫行云急掠上前,排开众人。看到少堡主现身,众护卫都大松了口气
,忙自动让道。
又见几大护院高手包括白总管都在内,只是全神戒备,不敢妄动分毫。
而院门台阶上站着个高瘦如柴、面相奇丑的老头,右手正锁住沧海咽喉,长长的指甲在月色下闪着可怖的乌光
。
“呵…娃儿,别来无恙啊?许久不见,可想死老夫了…”
看着木无表情的巫行云,地厥老祖放浪阴笑着,碧色小眼寒芒忽盛,手上利爪倏然紧扣!…
第二十八章 如此良夜
看著木无表情的巫行云,地厥老祖放浪阴笑著,碧色小眼寒芒忽盛,手上利爪倏然紧扣!…
看沧海本能的挣了一下,众人只觉那乌黑的利爪已刺破皮肉,但被制之人没有发出丝毫痛苦的呻吟。
虽然不知这武功奇高的可怕老头为何要挟持沧海,但大夥儿还是下意识的转头看巫行云,却见少堡主依然毫无
反应,只是目光闪烁著,一瞬不瞬地盯住台阶上的两人。
“嘿嘿,娃儿,你…真的不心疼?”说著状似无意地再用力。这回只听沧海喉间咯的一声,面部肌肉开始扭曲
。众人骇然看著,都不觉心跳加速。
“少堡主!!…”白总管在旁低低惊喊出声。
身侧双拳紧了紧,又不为人所觉的松开。
“你要怎样…”沈默许久的人终於缓缓开口,清冷的语调听不到任何情绪的波澜。
“呵…还是忍不住了麻!”碧色小眼眨了眨,嘴角裂出一线得意的笑容,长长的马脸更是难看,“老夫要怎样
,娃儿清楚得很…”
“哼,你以为用一个男宠可以要胁我?”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俱目瞪口呆,原来如此(晕~小巫,诈兵之计也
不是乱用的,小心有人不高兴─风言)…
“嘿嘿,娃儿,老夫知你能耐,平常的或许不成,只是这个麻…”右手顶高沧海下,左手利爪在他脸颊上轻轻
一划,“前几日在林子里,他用飞鸿踏雪为一个小孩儿捉雀儿耍…哈哈哈…飞鸿踏雪居然用来捉雀儿!世间牛
刀杀鸡也不过如此罢了!…”(好心做坏事啊,小巫!)
“废话少说!要就跟我来!”打断地阙老祖仓狂的笑声,巫行云转身就走。
“且慢!老夫只在这等著,娃儿自取了来,还有…”扫一眼在场众人,阴阴笑道,“把这些猴儿们撤了!别让
老夫看见一个!”
“你们都下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妄动!”某人立时受命,比接圣旨还快。
“是!!”众护卫虽心有疑虑,但少堡主之令却是不敢不从,忙抱了伤亡兄弟,远远地退去。白总管看看沧海
,又看看巫行云,虽满脸担忧,也只好跟著众人离开。
刀光剑影敛去,剑拔弩张之势顿消,静悄悄空荡荡的院门外,似乎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
“娃儿,乖乖儿的,别做手脚,老夫自会保你小情人安然无恙,如若不然…哼!老夫这爪上淬的可是孔雀胆!
…”
取出天残心法,急如星火掠回书院。
闭关修炼的石室,守卫森严,重重机括,且有千斤巨石把门。知道地阙老祖无法闯关,才出此下策。巫行云甚
至懊悔把闭关禁地弄得过於“严实”了,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看见沧海“安然无恙”地被扣在地阙老祖手中,巫行云不觉松口气。手托著薄薄的经书才上前两步,却被老头
喝住。
“你站著!把心法放那儿!”朝不远处一块巨石一指。
地阙老祖狡诈多疑,定要验个真假,但又知巫行云历害,断不肯接他隔空飞书,怕著了道儿。
巫行云冷笑一声,果然把心法放在石上。
看著巫行云自动退开数步,地阙老祖才扯著沧海小心翼翼靠近。斜眼盯著巫行云,向石上经书一挥左手,书页
扑喇喇地翻开数张,再挥,再翻…如此瞄了几眼,地阙老祖忽地桀桀怪笑两声,神色间甚是得意:
“没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嘿嘿…混帐!!”
腹侧一阵剧痛,大惊之下,地阙老祖怒喝一声,本能的用力挥开被箝制的人。沧海趁人忘形,偷袭得手,忙一
式飞鸿照影,借老头一挥之力,紧贴著地面斜射而出。没想到平时巫行云所授轻功和剑法在此用上,虽然飞鸿
照影变成了“飞鸿落水”,姿势难看已极,但顺著地面骨鲁鲁滚出数丈远,竟堪堪避过了地阙老祖的反射一击
!
瞥见沧海手中明晃晃的匕首,地阙老祖暴怒,一击不中,电光火石,第二掌已紧跟劈落!!
“小心!!──”
所有都在瞬间发生!但闻嗤嗤两下气流声响,伴随重物著地声,同时一声闷哼!…
清冷月光下,地阙老祖刹白著面孔,丑陋的马脸狰狞可怖。身形剧晃两晃,勉强站定,狠盯一眼从地上翻身而
起的两人,急跃到巨石旁,抓起经书飞纵而去!
“捉刺客!!”
“保护少堡主!!”
寂静的沁芳园顿时喧闹起来,躲在远处窥视的护卫们大部份追赶地阙老祖去了,白总管则慌忙和三名护卫跑近
前来查看。
“少堡主!”
“亚海!没事吧!”
“白总管!即刻增派人手捉拿刺客!”揽紧沧海从地上站起,巫行云急下令。虽然知道地阙老祖可能已逃窜无
踪,但是多派援手,可减少堡中兄弟伤亡的机率!
看著白总管带领护卫匆忙而去,巫行云急忙回头检视沧海。但见他只是脸上略微破损,颈间一道青紧掐痕,此
外别无他伤,这才放下心来。拿过沧海手中明珠宝器,套上剑鞘,但转念一想,又忙伸手去扯他衣襟。
“做什麽!?”沧海一把抓住“狼手”(不是吧,这种时候还不老实??─风言)。
“我看看你有无内伤!”说著还要再扯。
“不要啦!没有!…”
“真的没有!?他没伤到你!?有没有哪里疼!?…哎!”忍不住还想上下其手,却被嗔怒的人一手拍开。
“真的没有啦…他没伤著我…”无奈地叹口气,没想到巫行云这般婆妈。
抱扶著沧海坐在巨石上,伸手轻轻拭去他脸上沁出来的血珠,看见颈间的瘀痕,一阵心疼,又要伸手去抚,却
被沧海抓住。
“我…真的不要紧,你还是快去追那老头,把经书拿回来罢!”
“呵…由他去!你无事便好…”下面的话语消失。轻轻的吻落在对方额上,接著是眼帘脸颊,吮去上面的血渍
,然後缓缓滑落嘴唇…
“不要…”口中说不要,手上在推拒,心里却是禁不住翻江倒海惊涛狂澜!并非不知道那经书之重要,否则地
阙老祖何须拼命来抢夺??但闻巫行云短短一言,体内如擂鼓,如小鹿乱撞,如饮陈年烈酒……
他…他真的如此看重自己!?…
软著身,倚在男人怀内,仰高头颈,任由男人灼热的唇舌肆虐。生死轮回,患难与共,如何心如钢铁也终成绕
指柔,怎样矜持自守也会如久旱逢甘露的花儿敞开心田……
无腥风血雨,只有清风明月…如此良夜啊!正该是有情人心心相印,长相厮守时……
“铿!──”
远远传来金铁交鸣声,惊醒了昏昏然陶醉热吻中的两人…
月下相拥的人影急忙分开。
赶忙替怀中人掩上微敞的衣襟。
“啊,打起来了…”
恢复神智的人羞赧不已,在这非常时期,自己居然还与男人若无其事地在“胡来”!
“亲亲,咱们瞧瞧去…”(有人帮忙卖命的公子哥儿就是好呀- -、)
“嗯…”
那边厢风刀霜剑,这边厢却是风花雪夜……
两人携手向後花园掠去,身形甚快!虽然沧海的飞鸿踏雪火候未到,但有巫行云搀扶著,倒也勉强跟得上。
映天的火光中,只见大批护卫合围著,约摸四五十人,但个个屏息静气,神情紧张。有三四个护卫正在外圈疗
伤,见到巫行云和沧海,忙起身。
“少堡主!”
点点头,也不答话,拉住沧海,推开人墙,往圈内看去。却见场中打斗的居然是地阙老祖和方才追赶过的夜行
人!?
“少堡主!”白总管眼尖,看到巫行云和沧海混在人群中,立刻挪了过来。
“怎麽回事?”
“我们一跟上,就看到老贼与蒙面人在对峙,有兄弟想趁机拿人,就给伤了数个。”
原来如此,看场内几件兵刃或扭曲或断绝,难怪众护卫都作壁上观,想是被镇住了,如今都在等鹬蚌相争,渔
翁得利。
再看场中相斗的两人,身形飘忽,衣袂翻飞,出手如电,正是旗鼓相当。众人都远远站著,不敢靠近,只怕一
不小心就成了冤死鬼。
这夜行人果然好身手,但是看起来不是地阙老祖的帮凶??巫行云凝目细瞧两眼,但见两人鬓发俱白,但身法
矫健异常,目光矍铄,拳掌雷厉,全然不像花甲老人。只是地阙老祖出手狠辣,夜行人招式更为灵活些。
再转眼,瞥见一本经书丢翻在草地上,巫行云不禁冷笑一声。
突然场内膨的巨响,打斗的两人倏然分开。众人看时,只见地阙老祖左肩胛两个创口鲜血长流,右腹侧小片色
,擎在身前的双手异样地肿大,掌腹皮肉翻卷,乌血淋漓,看了令人心惊,只是长长的马脸,神情倒还镇定;
而一边的蒙面人毫发无损,却有些气喘嘘嘘,身形不稳。
至此,众人已知道高下。地阙老祖多处受创依然同蒙面人激斗良久,不落败相,这样看来还是老贼技高一筹。
但见地阙老祖狠狠盯著蒙面人,头也不回,却突然高声叫道:
“臭小子!你巫家堡浪得虚名!不敢单挑,还请帮手群殴!”
听此一言,巫行云捏了捏沧海的手,带著抹冷笑,气定神闲地走出人墙外。
“老头儿,你是贼,自然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啦。至於这位…”斜睨一眼蒙面人,“巫行云并不相识,你自个
儿欠的账莫算他人头上。”
“算账!?好好!你下毒暗算老夫,这笔账老夫必要与你算!!”
“这可好笑了…”巫行云抿了抿嘴角,瞄一眼地上的经书,“准你用孔雀胆,就不许我下麒麟火?天下哪有这
般道理。”
“麒麟火!?”地阙老祖面部可怕地扭曲,身形一晃,倒退两步,怒瞠双目死盯住巫行云,“你!你小子够狠
!!老夫必报此仇!!…啊!!──”突然一声怪叫,地阙老祖腾地跃起,直朝园外窜去!!
众人看地阙老祖狂奔逃窜,凄厉的惨号久久不绝於耳,俱心下震恐,面面相觑。那老贼天不怕地不怕居然对此
物如此惊惧,看来这麒麟火端的是历害!少堡主他…到底从何得来?真真是令人惊骇不已!!…
场内瞬时静了下来,众人目光齐刷刷地去看地上的经书,突然都觉得毛骨悚然,有略知底细的,甚至往後挪了
挪脚步。
巫行云冷眼旁观,见蒙面人也盯著经书看,便朗声笑道:
“这位高人,我劝你还是不要打它的主意。方才你也见著了,地阙老贼即便性命可保,那双手也必是要废了!
”
蒙面人一震,抬头看看巫行云,默然不语地站了会儿,突然转身,掠过众人头顶,一个起落,眨眼消失在墙外
…
一场恶斗结束,众人看少堡主未下令追敌,都不约而同地松口气。却见巫行云走到场内,弯了腰,徒手便去拾
那本经书,又从怀中掏出绸布把书裹了。期间许多人瞧著,不禁低声惊呼。回过头来,见沧海也是大睁双眼,
满面忧惧。巫行云笑了笑,喝令众护卫收拾现场,看众人忙乱起来,掖好绸包,这才向沧海走去。
“怎麽?担心我?”低头揽住沧海,某人笑得心情舒畅。
“你的手…”红脸避开贴靠过来的身体。这里许多的人,这家夥还真不是一般的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