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博没有动。他本来正在系纽扣，可是现在停在纽扣上的两只手，好像正在微微颤抖。

“我，”咬咬下唇，“其实你就算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你完全可以当着此时，是喝醉了。我们都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声音是怯怯的。

第一次的表白，还是对同性。凯把头埋近马小博的肩膀，就是不想让马小博看见自己已经红透的脸。

“凯。”马小博睁开眼睛，不知为什么，眼角是湿润的。明明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明明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明明…明明早就被你吸引，还要努力作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样的高理智，究竟是对还是错？

“博，你先不用着急的回答我的。你，可以考虑考虑。”听见马小博的声音好像很虚弱，凯以为是自己吓着他了，忙抬起头，“我--博？”为什么博的眼睛有点红红的？是--掉过眼泪吗？

“如果，以后，有一天，我离开你，你，会不会恨我？”马小博僵硬的转过头，看着凯。

多么美丽的一双眼睛。湛蓝湛蓝的，像极了曼彻斯特蔚蓝的天空。

“为什么要离开？你要去哪里？”凯慌乱起来，把马小博拥得更紧，“你去那里，我就去那里。”

“喂，你勒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趁着自己还没被勒昏，赶紧争取生存权。“我那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

“真的吗？你是说真的吗？”意识到自己好像用力过度，凯松了松胳膊，但是没有放开马小博。

“真…的。我保证。”不能再看凯的眼睛，那么透明的信任，让自己更有犯罪感。

凯，原谅我在这向你撒谎。可是，下面我要说的，绝对是发自肺腑，不是骗你。

“因为，”双手攀上凯的胳膊，“我也爱你。”

因为，我也爱你。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所以，我要离开。从很久之前就决定了。

“博？！你刚才，你刚才说什么？你能不能再说一遍？上帝啊！”激动得语无伦次，连话也不成调了。“天啊，我太高兴了，我一定要--唔”

“你话太多了。”干脆用嘴唇来堵上吧。马小博很轻松的拨开凯的胳膊，转身。

情欲已经被撩动，现在再想做君子，恐怕是不可能了。

“我教你第一句中文诗，记好了。”难为马小博还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么完整的话，虽然已经满脸的情欲之色，“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你一定记住这两句话，这两句话…

“博…”可不可以以后再学？在这种情况下学习中文诗，会不会有点浪漫过头？

明白现在是没可能让凯记住了，马小博最后的理智中，想的是什么时候抽空把这句话录到mp3中。

我已经想明白了。凯，我会离开，这是事实。可是，我会回来。等到那一天，那一天的话…

第十九章

“是的，我知道。嗯。您放心，我明白。对，对，好的，那麻烦您了。谢谢您，张老师。不，没有。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嗯，好的，那就这样吧。再见。”

马小博放下电话，走到电脑边，弯下腰，点击“发送”。看着邮件正在处理发送，马小博直起腰，抱着双臂。

自从圣诞节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开始忙着毕业论文了，最近看起来又要去实验室睡觉了。凯，应该也会呆在实验室，他也要准备毕业论文，还有，推荐研究生资格考试。

推推眼镜，马小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最近好像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唉，一想起那个圣诞节，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天早晨，两个人又折腾了一场才罢休。直到中午才疲惫不堪的下楼，好在凯早就有准备，在自己卧室的冰箱里储存了一些饼干和蛋糕之类的点心。要不然，一脸纵欲过多的样子下楼，准被别人，尤其是夏小天，给问死。

即使是这样，除了夏小天，其他人也都看出了两个人脸上残存的春色，只不过心照不宣，尤其是森，除了不停的偷笑之外，也没有什么其它的了。

不过看起来瑞恩好像满脸的愤恨之情，想想也是，估计是没有将某人吃掉，正心生郁闷呢。

算了！马小博拍拍脑袋，在这样下去，自己就真的沦陷了！他猛喝了一口茶，看着电脑上显示的“发送成功”的字样，伸手关电脑，拎包，去实验室。

“嗨，布鲁斯。圣诞节过得好吗？”还没走到实验室，马小博就听到身后传来的问候。

“嗨。查尔。我过得很好，你呢？”这么用功？假期还没过，不是吗？

“噢，很好。我和家人去了乡下的农场，我砍了一颗巨大的圣诞树，非常漂亮。”查尔赶上马小博，心情非常好地说着。

“是吗？听起来很不错。”圣诞树？就是挂满礼物和彩灯的松树？那天在凯家里，好像有印象。

“本来我想要请你去的，可是--”看看马小博，“在凯得家里，过得还好吗？”

“？”马小博放慢脚步，看了查尔一眼，“连你也知道了？”

“不是。是我偶然见听别人说的。”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查尔忙解释。

“哦。”应该是你自己听见的吧。

“你开始准备毕业设计了吗？这么早就开始学习？”转换话题，赶紧。

“嗯。不是说三月份之前就要定稿吗？之前我都没有准备。”之前的时间都用来做TO-O反应试验了，根本没和别人一样，从去年十月份就开始准备毕业设计和论文。不过，对自己而言，不过是小意思。

“布鲁斯，我在今年的博士生推荐表上，没有看见你的名字，申请书，也没有。”到试验室门口了，查尔终于说出一直想问的话。

咔嚓。马小博打开门，进去。

“你也没有做其他申请表。”查尔跟进去。

“你想工作吗？”继续跟上。“我可以帮你推荐一下的。学化学的人，尤其是你这么优秀的人，去杜邦是个不错的选择--”

“学长。”马小博走到自己的试验台旁边，换下外套，穿上白大衣，“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打听别人的事。”

“我…”这是因为你，所以我才特别关注。否则，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关于申请书的事，我想，威尔逊老师并不知道吧。”当我是个只会学习的傻瓜吗？

“布鲁斯，你…”查尔也不是个笨蛋，怎么回听不出马小博语气中的不爽，以及，威胁？

申请书除了申请外校之外，申请本校都是严格保密的，就算查尔是个博士生，也没有权力查看申请书。那就剩下一个原因了。而这个原因，如果被老师知道了，后果将会非常严重，相当于考试作弊。

“学长。我很谢谢你的好心。没错，我是没有申请化学院的博士生，同时也没有申请其他学校。但是我有自己的打算，就不需要学长为我操心了。”马小马拿着试管，淡淡地说。

“可是--”查尔还想说些什么，看见马小博已经地低下头点燃酒精灯，明白再说什么也是没有用了，“布鲁斯，跟我说话就这么让你讨厌吗？或者，我们不能成为朋友吗？”

已经练习了好久的中文，就是为了说出那个字。可现在看起来，好像真的没有机会了。

“学长如果没有试验要做，还是请吧。”毕业设计啊，不能用太难的试验。要不就选这个？马小博想了想。

“那我先走了。”又是一阵巨大的失落感。查尔看着马小博忙碌的背影，只好离开。

听见门响了一声，马小博才从一堆试管烧瓶中抬起头，查尔应该不是那种四处散播小道消息的人吧？其实，自己读不读博士生无所谓，只是，在离开前，不能被那个人知道就是了。

不能被凯知道。

咔嚓。门又响了一声。

有没有搞错？还有什么什么事？

马小博猛地看向门口，“凯？”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凯兴奋的走过来，“嗨，博。这么长时间没见，有没有想我？”

“你不是跟家人去埃及了吗？”圣诞节第二天，凯全家去了埃及，去和长时间呆在埃及的父母团聚。夏小天那个白痴被瑞恩诱拐成功，满脑子的尼罗河，金字塔，满眼放光的就去了。凯不是没邀请自己过去，不过，是时候没到吧。马小博没答应他，一个人回了学校。

“他们依然在那里。我提前回来了。”凯张开双臂，给了马小博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跟他们说要准备毕业论文，所以呆了一个星期就回来了。”拥抱住马小博，凯近乎贪婪的吸取着马小博身上的气息，“因为，我很想你。”

“白痴。”不过是用中文说的。

“什么？”凯放开马小博，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你又在说中文！”虽然自己的中文水平突飞猛进，进步不少，但是像这种骂人的话，除了在国内，要不然怎么学得到？

“没什么。”马小博看着凯，“在那里，过得愉快吗？”

“一半明媚，一半忧伤。”凯用非常别扭的中文说出来，这句话是马小博给他用了一个晚上录的一段小说中的一句话。

在埃及七天，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发音还是不准。”马小博禁不住笑出来，这是在网上随便找的一篇文，没想到，凯记得还是很清楚地。

“我和家人在一起，看到的全是埃及美丽的风光，可是，脑子里全是你。没办法，我只好回来。”已经成为别人眼里的走神大王，再不回来，就是没被相思病害死，也要被哥哥们笑死了。

“博，你有没有想我？”十分，百分，万分期待的眼神。

“没有。”很干脆的回答，马小博笑笑，不理会凯眼里的失望，转身，“是假的。”

“博！”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马小博是故意逗自己的，凯哀怨的叫了马小博一声。“我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你说要怎么奖励我？”

瞥见凯脚下的旅行箱，就算心里升起巨大的欣喜，马小博也能有办法做到不动声色，“是你自己要回来的，管我什么事？”

“…”被噎到了。

“不是要回来做毕业论文吗？怎么，还不动手？”继续刺激。

“博…”没听错吧？差点要挖挖耳朵了，听起来就跟自己是虐待他了一样。

“博！你这个大木头！”不管了不管了！虽然明知道马小博是在逗自己，还是没办法跟他继续扯下去，凯拉住马小博的胳膊，一把将他拽到自己怀里，心脏跳得很剧烈。

“凯，你应该锻炼身体了。听听你的心跳声，这么快，可不是健康的预兆。”马小博靠在凯的肩颈处，周围很安静，能听见凯的心跳声。

“我也想锻炼身体，博，我们一起好不好？”凯眯起眼睛，在马小博唇上印下浅浅一吻。

“在这里？”马小博伸出舌尖舔舔嘴唇，故意放低声音。

“嗯。”手指已经很不规矩的伸向某个地方。“而且，为了报答我对你的思念，这次，我要--”凯竖起食指，向上指了指。

没错！这次，我一定要在上面！

“你确定？”马小博握住凯的手，将自己的手和凯的手交叉握住。

“当然！”斩钉截铁的声音。

“可是对我很不公平。我也不是没想你。”

“可是你的思念绝对没有我的多！”

“你怎么知道？难道量的吗？”展现无敌微笑，先把旁边想做梦的某人迷昏再说，“我有个好主意，要不要听一下？绝对公平。”

“什么？”已经被迷的七荤八素的某人，大脑已经慢慢停止转动。

“我们从这里回去，谁先到达我的宿舍，谁就在上面，好不好？”继续微笑。

“好！没问题！”大脑已经基本停止转动。

“好，那你先放开我。”

凯松开马小博，“我们去试验楼门口。”

“对了，你的旅行箱怎么办？”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

“先放在这里。等有时间过来拿。”

“不行，”一幅苦思冥想的样子，“放在这里很不方便，现在已经有学生回来了。说不定就有人过来实验室，被人看见的话不太好。”

“那怎么办？”

“这样吧，我去看看学校的环校校车有没有过来，让他们帮我们送到留学生中心。”

“好。”

“那我先出去，你锁上门。”

“好。”

提起箱子，出门。凯关掉酒精灯，收起试管和烧瓶，锁门。

来到门口，冷风一吹，大脑忽然就开始转动。现在还在假期，哪来的校车？

马、小、博！

咬牙切齿，继续咬牙切齿。门口除了几只麻雀，哪有人影？

不顾头顶已经被气得冒烟，凯甩开长步，冲着留学生中心狂奔而去。

博你这头狡猾的狐狸！这次再被你骗过去，我就不姓安德鲁！一路上，凯想得全是这个念头，我要把你抽筋剥皮！这次，一定要一点也不留得把你吃干净！

气喘吁吁的推开门，马小博正好心情的倒茶，看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凯，附赠大大笑容一个，“累了吧？来，喝杯茶。”

“博！你这个骗子！你竟然…”喘死了，先休息一下。

“我那里骗你了？”一脸吃惊。

“根本没有校车！”

“哦，我记错了。”无辜的眼神。

“你为什么自己先跑了？”控诉，愤怒的控诉！

“我有说过一起跑吗？”茫然的表情，“没有啊。我只是说到试验室门口，你听错了吧？”

“！”凯满脸的难以置信，这样都行？都被他说过去了？

“你--”已经被呛得说不出话了，悲愤阿悲愤！安德鲁家的混世魔王竟然被整到这个地步。不过，这次之前，好像某人也被马小博这么噎死过。

“没道理！我跑得那么快，你还拖着旅行箱，怎么会比我快？”看见了墙角站立的箱子。

“哦。”恍然大悟，“我忘了告诉你，今天我骑着自行车。”这是真的，因为夏小天不在，就借了他的自行车一用。

“！”某人已经彻底阵亡。

马小博看着倒在床上已经彻底无言的凯，眼里，满是笑意。

第二十章

这两章是甜蜜生活大放松…（某K做呕吐状…）写的时候心情也很好呢，嗬嗬，谢谢redia和amy，你们两个一直都在支持我呢：）辛苦了。等到写感谢特辑的时候，一定给你们安排一个超完美的故事…

“小心点，你现在手里拿得可是硝酸。”马小博好心的提醒。

“哼！”鼻子里恨恨得发出一个单声词，凯拿着试管，从马小博身边走过去。

这只死狐狸！凯在心里不住地骂他，用那么卑鄙的手段，还敢说自己赢了？！想起昨天那一幕，凯就觉得憋气。可是又抓不到任何把柄，马小博说话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