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马小博轻轻晃着酒杯，里面的金黄色液体映出他的脸。“名字？”

“金色阳光。”凯微笑，看着马小博，“为圣诞节前夜的狂欢，干杯。”

金色阳光？马小博也举起杯，“干杯。”

“凯，你已经做准备要继续读研究生了吗？”今天刚在学校政务网上看见今年的推荐名单。

“是啊。”凯放下酒杯，“我说过，要超过你的。怎么，怕了？”

“是啊，怕得要死。巴不得你去别的学校。”马小博摇摇头，“我是想，凭你的天分，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学校。”

留在曼城大学，是真的可惜了。

“你也很优秀，为什么当初没有选择牛津或剑桥？”这个疑问埋在心底很久了。

马小博没说话，拿起一块小点心，嗯，果然比学校里的好吃很多。

“你这么优秀的人都留在曼城，我有什么资格走呢？”凯看着马小博，声音不觉就轻起来，“再说，其他的地方，没有你。我不想去。”

！马小博被凯的话噎了一下，接着，就被小点心给噎住了。

“咳、咳--”马小博忍不住咳嗽起来，没来得及多想，拿起手边的杯子，一仰头灌了下去。

“博！这可是金色阳光--”凯看得目瞪口呆，没关系吧？这可使用绝对伏特加调出来的烈性酒啊。“你没事吧？”

“没--没事。”马小博好不容易把小点心咽下，倒在椅子上，“你说话过过脑子好不好？”

凯无辜的耸耸肩，“有什么问题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问题大了！你这个白痴！马小博在心里骂他，你不知道我为了说服自己回国，不去注意你，已经很困难了吗？

“博，你从来没跟我讲过你的家庭。”

本来是去拿杯子的手，忽然就抖了一下。家庭？

“你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想知道。”凯注视着马小博，博，今晚，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过去？让我走进你的内心？我想了解你，非常，非常想。我不甘心只知道你的现在，你的过去，我也要。

马小博站起来，走到落地玻璃旁边，他摘下眼镜，玻璃上，映出他柔美的脸。

“我有个双胞胎姐姐，现在中国。我的爸爸妈妈都在中国。如此而已，你还想知道什么？”

“博。”凯的脸色忽然就严肃起来，他从空气中嗅到一丝不寻常。博，怎么觉得不太正常？

“你曾经问过我，说我游戏玩得那么好，为什么不去比赛。”顿了顿，这次是要把所有都告诉凯了，这样的话，等到自己走了，也不会太遗憾。“从小我就发现，我学东西很快，很容易上手。从小到大，周围的人们都把我当作神童看。”无论是爸妈，还是学校里的老师。

凯点点头，这是肯定的。

“开始的时候，我非常喜欢这种被人赞扬的感觉，小孩子，难免会有虚荣心。可是，时间一久，我就发现，没有人愿意跟我玩，我几乎没有朋友。因为大家都怕被父母拿来跟我比较，干脆就不要认识我。”马小博静静地站在那里，“我也发现，自己几乎没办法跟同龄人交流，在他们谈论动画片的时候，我在看天文学的书；在他们踢足球的时候，我在练习跆拳道；在他们还在四年级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上初中。你知道吗？那并不是一种荣耀，对我而言，长时间的孤独，是一种习惯。开始的时候我很不习惯，可是后来我慢慢喜欢上这种一个人的感觉。”

博。凯望着马小博的背影，看起来，忽然觉得落寞。

“初三那年，爸妈离婚了。我跟着爸爸，他的工作很忙，忙到有时几天看不到他。”马小博继续说着，“后来上了高中，我开始接触中国传统的老庄思想，也许你可能不太明白，就是一种虚无主义，无为思想。受那种影响很深，虽然我从来就不是为了名利而喜欢出头的人，可是慢慢的，我更不在意周围人了。我只想着，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谁也不要打扰我，我也不会去打扰别人。然后，你看到了，我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凯站起来，走到马小博身后。

“博，在你的眼里，很多人的行为都是很可笑的吧？你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的想法，你根本就不屑于跟他们交流，是不是？”

“是吗？”马小博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可能吧。”

“你这样，根本就不对。”

“？”马小博转过头，惊讶得看着凯，“什么意思？”

“你以为自己聪明，就能够俯视一切吗？”被马小博德忽然转头吓了一跳，凯还是镇定地说出来。

“我没有。”

“没有？”凯又上前一步，离马小博也就半米的距离。“你眼里什么时候放得下别人了？你曾经说过，如果要被你欣赏，只能比你强。那比不上你的，怎么办？”

马小博定定得看着凯，心里早已经是大风大浪。凯说的，其实没错。在自己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背后，其实是一种骄傲。

“怎么不说话了？”凯逼问，“博，你说过你不想要那些荣誉，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一直都在变强，然后呢？博，你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想被关注，想按照自己的理想活下去，可是，你一直都这么辛辛苦苦的，就算取得成绩，也没有人分享，难道你就愿意过这种生活？”

“没有，我没有！”被戳到痛处，马小博无力的辩驳着，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不需要！凯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没有？”凯一把抓住马小博的肩膀，“博，告诉我，其实你很需要有别人来分享，不是吗？”

“…”头有点昏，不知为什么。暖暖的灯光下，凯的面容那么近，那么近。

“博！”还想说什么，马小博忽然沿着玻璃滑下来，倒在地上。

“头…晕…”怎么搞得，怎么头忽然这么晕?

听见马小博的话，凯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来了，就知道会是这样。“活该。”他扶着马小博站起来，把他扶到椅子上。

“你刚才喝的金色阳光，是用绝对伏特加调至而成，你一大口全喝掉了，不晕才怪。”凯四下看看，想去给马小博倒杯水，看来是酒劲上来了。

“等…等一下。”马小博拉住凯的手，他没有戴眼镜，脸因为酒的关系格外红润。

“…”凯一下子就呆住了，看着马小博，他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在橙色的灯光下，马小博本来就柔美的脸更显得漂亮。

“你--”过来好一会,凯才反应过来马小博拉着他的手。

“我想站起来…坐着…不舒服…”头昏脑胀的，早就忘了没戴眼镜，而且还是这么暧昧的动作。

“哦，”凯慌乱的扶起马小博，因为心里慌张，手上的力道也有点不稳，加上马小博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刚站起来，就往一边倒去。

哗啦！砰！马小博跌在地上，凯被他这么一带，顺势倒在马小博身上。

“好重。”马小博两眼朦胧的想要推开凯，好重。

“别--别动！”上帝啊！凯简直就要向上帝痛哭了，这是给自己的圣诞礼物吗？太丰厚了吧，本来只想着跟博交心，可是，既然连这个机会都给了，如果辜负了您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岂不是--

“博，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凯蹭着马小博的下巴，含糊不清地说着。

他的手指已经盖上马小博的眼睛，在他的眉毛和眼睫毛上来回划着。

“凯？”马小博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你--”

“嘘。”凯的食指抚上马小博的唇，“博，不要说话。”

“你…”后面的几个字被硬生生地塞进嗓子中。凯的嘴唇已经靠过来，狂热的，想要吞并一切的气势，瞬间将马小博卷了进去。

舌尖在对方的齿间探索，碰到对方的柔软，立刻就纠缠在一起。眼神早已经迷离，血液开始沸腾。只听见对方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冬夜，格外动听。双手慢慢缠上对方的腰间，不知不觉，勒得越来越紧。

想把你一点一点的吃掉，连骨头都不剩下，你生在我的血液里，我活在你的骨肉中。这样的我们，就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

凯的手，已经伸进马小博的衣服中，碰到肌肤的那一瞬间，马小博的皮肤有一丝颤栗。他的双手，也慢慢伸进凯的衣服中。

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处在热血沸腾中的两个人。屋子中只剩下粗狂的喘气声，凯的手已经抵在马小博的腰带中间，从唇齿中好不容易把神念拉回来，凯捧着马小博的脸，添舔嘴唇，眼睛已经充血。

“博？”马小博的衣服已经凌乱，两个人躺在地毯上，外面，开始升起烟花。

铛--铛--铛--教堂的钟声响起来，时针指到十二点，圣诞节前夜已经过去了，从这一刻起，圣诞节已经来临，真正的狂欢夜也已经开始。

“等--等等！”马小博好不容易握住凯的手，他已经明白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了。

可是，我根本不想逃避。反而，我想这样做，这样的想法，已经很久了。

“博--”在兴头上被硬生生的打断，凯的声音混合了很多不满。

“我想说的是，”马小博顿了一下，看着凯湛蓝的眼睛，微微一笑，“圣诞节快乐。”

博这个家伙！凯几乎要咬牙切齿了。不过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很绅士的在嘴角勾起一抹让人眩晕的微笑：“博，圣诞节快乐。”

窗外，灿烂的礼花在天空中盛开。火光映出了在天空中飞扬的大雪。

圣诞老公公正驾驶着鹿车到处派送礼物吧。连上帝，恐怕都在笑。

这个圣诞节，我收到的最好礼物，就是你。

第十八章

“嗯…”凯睁开眼，还没适应过来清晨耀眼的阳光。他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痛！腰身忽然传过来一阵钝痛，毫无准备的，凯一头栽倒到床上。

“你醒了？”耳边传过来一声问候，“圣诞节快乐。”

凯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慵懒的脸，带着微笑，在阳光中，格外醒目。

“博？”一瞬间，凯忽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马、小、博！”声音绝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这个家伙！”

“怎么了？”马小博起身，眉头皱了一下，这是第一次，难免会不适应。

“昨天可是你主动的，怎么，后悔了？”衣服呢？被扔到哪里去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欲哭无泪啊。凯一想起昨晚的情形，气从心来，他一把拉住马小博，“明明开始是我在上面的！”为什么最后跑到下面去了？好痛啊，博这个家伙！

“有什么不一样的？”想趁我醉了占便宜？没门。

“你！”凯气结，不一样的大了！看了马小博的背一眼，凯忽然拉住马小博，出其不意的将他压在身子底下，“博，要不要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凯。”马小博忽然冲着他粲然一笑，没等着凯回过神来，马小博一个翻身，长腿一伸，膝盖一顶，成功革命！

“博！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又被马小博压在下面，凯大叫起来。用微笑先把自己迷昏，然后趁火打劫！博你这只狐狸！

“哼。昨晚闹了一晚上，还没够啊你。”马小博瞪了凯一眼，故意捏了凯的脸一把，然后翻过身，躺在凯身边，双臂枕后。

“…”不说话，老老实实躺在一边。知道自己不是博的对手。

“博。”凯看着马小博的侧面，“你--”

“嗯？”马小博转过头，看着凯，“什么？”

“我们--”

“你后悔了吗？”马小博淡淡地问。

“你说什么？！”一个激动，差点坐起来，只不过是下身突然传来的痛让他不敢动了，可是双手不失时机地绕上马小博的脖子。“你信不信我掐死你？”后悔？我看是你后悔了吧！

你要是敢说后悔这个词，我就能掐死你！不信你试试！

“放开！你这个白痴！”不过是问了一句话而已，至于这么大的反映吗？

“你是不是后悔了？”眼里已经有血丝蔓延。

“我是那种没有大脑的人吗？”忍无可忍，反手握住凯的手腕，“在你的眼里，我就是那种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你的脑子呢？麻烦你用脑子好好想想！”

马小博也有点生气，他气的是凯竟然这么不信任他，以为自己跟他上床只是一时的激情。

笨蛋安德鲁凯！马小博在心里骂了一句。

“博，我--”凯放开马小博，声音低低的，像做错事一样，“我是，我只是，很紧张。我，那个，嗯，”

“！”听着单个单个的单词，马小博只能在心里不住地叹气。

“对不起。”真诚的道歉声，“是我太冲动了。”

“算了。反正你这样没大脑我已经习惯了。”忽然想起什么，马小博起身，包呢？

“博？你在找什么？”看见马小博起身，凯也跟着起来，当然，是非常勉强的起身。

“你呆在床上，别动。”终于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中找到自己的包，拉开拉链，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给，圣诞老人的礼物。”把盒子递给凯，马小博开始穿衣服。完了，昨天晚上穿的还是当初为了领取安德鲁奖学金而被夏小天强行拉去买的范思哲衬衣，就这么皱巴巴的扔到地上了，好像还被踩了几脚。好像不能水洗吧？

“这是--”打开盒子，凯看看马小博。

“你不是在学中文吗？”还是穿上吧，反正是穿在里面的，想了想，马小博还是决定穿上。“学习任何一种语言都是如此，必须不断地听，说，练习。这里的中文教材这么少，怎么能学好？所以，以后我会抽时间帮你录音。我的发音虽然比不上新闻主持人，不过也还凑合。你也将就一点吧。”

“博。”凯把mp3扔在床上，顾不得不舒服，一个猛跳，从后面抱住正坐在床边穿衣服的马小博，把头埋近马小博的肩膀，“有句话，昨晚没来得及说。”

“嗯？什么？”停下动作，马小博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四周忽然静下来，凯的金发蹭着马小博的脸，马小博想转过脸去看看凯，却被他拥得紧紧地。

“我爱你。”

我爱你。世界人类通用的三个字。

用来表达最深的感情。

尤其是爱情。

马小博一动不动，他闭上眼睛，头微微向后倾，倚在凯的肩臂处。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早已经是惊涛骇浪。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眼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你可以嘲笑我，可是，我没有骗你。”凯继续说着，生怕马小博不信，“昨晚，昨晚我是预谋已久的，我向你坦白。博，告诉我，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