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你念念不忘的，始终都是想超过我吗？

“小博？”远远就看见他三人的迪克走过来，“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怎么看起来气氛有点尴尬？

“嗨，迪克。”勉强打了个招呼。

“对了，博你听说了没有，”简直就是轰动性的新闻，化学院，真是人才辈出啊，说不定几年之后，能出一个诺贝尔奖也说不定。

“什么？”

“那个直升研究生的凯，安德鲁凯，听说在做X--JK试验，说是要打破你创下的纪录。”

什么！马小博挣开夏小天的手，“凯在做实验？”

“是啊，据说已经在实验室住了好几天了。”是幻觉吗？怎么忽然觉得小博的脸色很不好看？

“小博，小博，你去哪里？”夏小天在后面喊着，喊了没几声，马小博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算了。”瑞恩拉住想要跟上去的夏小天，“小天，让他自己解决，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小博就是聪明的过头了！本来我们看来很简单的事，让他一想，就想多了。”夏小天抱怨说。

瑞恩不说话，好像在考虑什么。

这个马小博，真得就像小天说的，对别人的事，看得异常清楚，一旦涉及到自己，就患得患失起来。想得太多，就容易钻牛角尖啊。

希望他尽快想通，不要折磨自己，还有凯。

第二十三章

凯仔细的把手中的反应溶液滴进反应器，过了大约五分钟，反应器如预料中的一样，开始冒起泡泡。凯记录下每一步，他盯着反应器，目不转睛。

成功了！X--JK高阶试验的第一步骤，顺利完成！接下来，就是进行第二步骤和第三步骤了。凯直起腰，好累啊。自己做第一步骤就用了三天时间，接下来，还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记得博当时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完成了整个实验过程。

也只有博能做到，博的话…

啪！没有来的一阵怒火，凯把自己的笔记狠狠地甩在桌子上。

马小博这个胆小鬼！这个浑蛋！

不是要走吗？那就走好了！反正，我也不希罕！

我也，不稀罕。

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凯却咬紧了牙，不能想，不能想，一点也不能想！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在他不远处停住。

凯没有回头，只是怔怔的看着玻璃上倒映的脸。

“凯。”马小博站在离凯几米远的地方，一路狂奔过来，还没理顺气。他看看反应器，明白第一步骤已经顺利完成。

凯是个天才。

“…”凯没有出声。

“凯。”马小博又往前走了一步。

“学长，你不是已经毕业了吗？还来这里做什么？”声音是苦涩的，凯已经很清楚地看见马小博的脸，右脸上，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对了，记得那天自己好像给了他一拳。这么说的话，还没有消肿？

“凯，你听我说。”

“我什么都不想听。”

“我承认我很自私，我--”

“你都自己承认了，还要说什么？”凯忽然回过头，看着已经几天不见的人，他瘦了。右脸上果然还残留着那天的痕迹。一瞬间，心疼起来。马小博没有戴眼镜，他连眼睛都没有带，就过来了。他没有戴那幅视若生命的眼镜！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他就要走了。

“凯，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我是想告诉你，只不过没想好。”

“都现在了，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没想好？等你想好了在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已经在中国了！”凯握紧拳头，身体在微微发抖。

“没有。我发誓我没有哪种想法。我是真得不想瞒你，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为什么要走？”记得没错的话，小博曾经说过，是有原因的。可是当时没听。

“我--，我想回去给自己一段时间。”想真正的静下心来，看看我们相伴终生的可能性。

“哈哈哈…”还以为是什么理由，听马小博说完，凯忽然放声大笑。多么搞笑得话啊！给自己一段时间？也就是说，你对我们两个人根本没有想过未来，根本没有信心！难为你还曾经答应我要一起生活！

“凯--”马小博忽然慌张起来，心猛烈的跳不停，凯这个样子，很不对劲。

“真是要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这么一个道理，”好不容易笑完，眼泪却已经在眼里打转，“你让我知道，希望在变成绝望后，是怎么样一种心态。”

“凯，你知道，我，”马小博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凯的脸上，忽然出现了绝望的神情，“不是，我的意思不是那样，不是我没有信心，而是，而是，”一慌起来，之前想说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凯微笑着看着马小博，想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那种微笑，是一种嘲笑。

“我爱你，凯。”还是说不出别的，因为马小博忽然觉得此刻自己就像是个大傻瓜，在凯的面前，恶劣的心暴露无遗。放弃了辩解，马小博直接说出这句话。

我爱你。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深情款款地说出这句话。那个时候，害怕被拒绝的紧张心情，那个时候…

“你走吧，不要妨碍我最试验。”没有任何反应，凯绕过马小博，走到反应器面前。

马小博站在原地，凯经过他身边，擦倒他的衣服。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从凯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凯喜欢用淡淡的香水，为这个，自己不知嘲笑过他多少次。

“凯，我知道你不愿意听，我说完了，就会走。”马小博一动不动，“你记得我曾经教你一句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对我来说，我并不认为距离能冲淡两个人的感情，如果是真心相爱。我爱你，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你不相信，你不愿听，我理解。可是，你要是因此怀疑我的感情，原谅我，那不是我的本意。”鼻头有点酸酸的，已经呼吸困难。“我回国，只是一时，可是我爱你，是一世。”已经有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马小博习惯性的摘眼镜，手却停在半空中。原来，连眼镜都没带就过来了。不知道凯发现没有？

“对不起，打扰你做试验。祝你好运。”马小博转身，他不敢看凯，一秒钟也不能再多停留。

“对我来说，相爱，就要在一起。我没办法明白你所说的距离。”身后传来嘶哑的声音。

“…”喉咙已经发紧，马小博拉开门，一脚迈出去。

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强装的坚定终于崩溃。手上多了些湿湿热热的东西，凯呆在桌子边，好长时间，没有动弹。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夏小天握着一张清单，自言自语，他现在在超市一样样的买东西。马小博已经确定行程，五月八号就走。在这之前，有很多东西要收拾。

想起来马小博就要回国了，夏小天就在心里叹气。

小博和凯这两个人，究竟在闹什么别扭？那天小博回来，什么都没说，但是脸色却青得吓人。从瑞恩那里也探不到什么风声，凯也不回家，更不用说跟家里人说这件事了。

“tea?你买这么多东西？”

“啊？”听到好像是熟人的声音，夏小天从自己的思绪里神游回来，“迪克？嗨。”

“我是说，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最近都是怎么了？小博不正常，怎么连tea也不正常？

“噢，那个小博不是要回国了吗？所以我帮他出来买东西。”小博要回国已经传开了，除了几个平时就嫉妒小博的恶心家伙，没有几个人不替他惋惜。

“这样啊。”迪克翻着购物车里的东西，“我真得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回国。如果是工作也就算了，听说他是回去继续学习。”在中国读博士？怎么想也想不通。

“干吗？你看不起中国的教育啊？”随手把拿起的商品扔进购物车，“告诉你，中国的基础教育很有名好不好？你看看在这里的华人，那个成绩比不上你们？”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迪克苦笑，怎么就不知道tea说话也这么厉害？

“哼！不是我说，迪克，等你以后把你的小孩送到中国学习，到初中再接回来，保证是牛津剑桥的材料！”

“真的吗？”

“你看我和小博不就知道了！”切！现成的事实就摆在面前，还怀疑什么啊。

“谢谢你的好意了，”抓抓头发，“不过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按照他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如果他是个天才，一定会在某个方面有所建树。如果强行改变他的生活轨迹，我并不认为这是件好事，而且，上帝也认为人，应该按照自己的本性去生活。Tea，你真的应该读一下圣经，那里面有很多道理，能让你活得更轻松，不会为名利所累，嗯？”正说到兴头上，转眼间，迪克才发现只剩自己了，夏小天早就不知所踪。

“tea?tea?刚才还在这里的，去那里了？”嘀咕着，迪克转过货架去找夏小天。

“上帝保佑！总算解脱了。”眼看着迪克往那边去了，夏小天才放下心来。每次看见迪克，免不了的，就会被他抓来传道，开口就是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闭口就是耶和华一直都在守护你。搞得现在一看见迪克，夏小天精神就高度紧张。说不定迪克上辈子，就是在华的那种传道士。

“总算化险为夷。”拍拍胸口，夏小天推着车往另一边走过去，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上帝保佑这个词，现在已经成为他的口头禅了。

第二十四章

“小博！我回来了！”大包小包的进门，夏小天人还没进来，声音早就进门了。

“哦，辛苦了。”马小博正蹲在地上把东西分类打包，有些书籍现在就可以先托运回去。他站起来，转身，“夏小天！你把超市都搬回来了？”

没看错吧？大袋小袋的，都看不到夏小天的脸了。

“还好还好。”把东西一股脑放到地上，夏小天笑笑，“你看，我买了很多东西让你带回去。”

“你发神经啊！”马小博打开购物袋，“这么多made in china。你就会不看看？”

“真的吗？不会吧？”夏小天也蹲下来看自己买的东西，果然，很多中国造。

“直接就是骗人嘛！”夏小天想着自己不辞辛苦，差点在超市逛死不说，竟然卖了这么多中国造？

“你倒是很有钱啊。”看着那些原产地法国，奥地利的食品，马小博说，“我可没有让你买这些东西。没记错的话，我只想让你买绳子和胶布。”他到好，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给买回来了。

“放心。”拆开一包巧克力豆，夏小天干脆坐到地上，“这都是我送你的，算我为你饯行。”好吃！

“神经啊你！”摇摇头，马小博去忙自己的。

夏小天嚼着巧克力豆，看着马小博的背影。这几天小博看起来好了很多，虽然一如既往的沉默，但是不像那几天那样阴沉了。看来和凯，还是没有真正打开心结。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走了，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至于闹什么冷战吗？

“小博，明天就是五一劳动节了。”夏小天忽然想起什么。

“哦。”然后呢？

“每年都会有工人团体游行阿。”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又不是没看过。

“去不去看？”把最后一刻豆子扔进嘴里，夏小天拍拍手，站起来。

“不去。”

“真得不去？”

“你想说什么？”马小博停下手中动作，淡淡地问。

“嘿嘿。真不愧是小博，”没说几句话，就知道自己有别的想法了。

看不出来才有鬼！你现在一心粘着那个瑞恩，忽然又要和我去看游行，不是有问题是什么？

“小博，你跟凯，怎么样了？”犹豫了半天，还是直接问好了。

“…”

“我是想，他一直没来找你，你看你都要走了，有什么事说不开的？虽然我也不能理解你要回国的原因，不过，大体也知道一些。如果你觉得说不清楚，我去帮你说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又改行做说客了？”

“小博！”我可是真心要帮你的！

“…”最近好像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

“就算要走，也要走个明白吧？”凯想不通，你也想不通吗？就这个样子回中国，你还有回来的可能吗？

“谢谢你。”推推眼镜，从购物袋里拿起一块巧克力，剥开锡纸，好浓的味道，是妈妈喜欢的。“这件事，让我自己解决。”

你自己解决？夏小天怀疑的看着马小博，有希望吗？听说凯已经在实验室呆了一星期了，你什么时候去看过他？

“你自己说的，那我不管了。”摇摇头，“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我还有些书和笔记没装，你帮我装起来吧。”既然有说要主动帮忙了，免费的劳动力，不用怎么行？

“噢。”从书橱里把书分类放好，“你要把这些都运回去啊？”

“嗯。这是我在这两年里最大的收获。”是不是很失败？两年了，连像样的朋友都没有几个。

“小博，”手里的动作有点慢，“我会很想你的。”

“…”这个没大脑的夏小天，有时候还很会煽情的。“你真的要去瑞恩哪里？”

瑞恩是律师，他知道夏小天在国内学的是法律，在夏小天毕业后，没等夏小天说什么，就把他弄到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里。说得好听是从基础做起，也就是作他的私人助理。说得不好听，那个——请自行想象。

“鬼才去！”不说还好，一说就一肚子火。他凭什么啊！野蛮人！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替我决定自己的未来？神经病！夏小天在心里把瑞恩瞬间骂了一万遍。“我已经找好一所学校了。等我在这过两年，然后就和你一样回国，找个学校，安心当我的老师。”在当地语言学校教中文，算不算有意思？

“是吗？做老师啊。”自己也很喜欢这个职业呢，值得考虑。

“嗯。”

“你觉得瑞恩会同意吗？”十有八九不会同意。

“我管他！他老几啊！”急了直接说中文。

马小博没说话，嘴角却微微上扬起来。看夏小天和瑞恩抬杠，一定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可惜，看不到了。以后如果有机会，这样的好戏应该找人下注，会赢不少钱的，以自己对夏小天的了解来说。

砰砰，传来敲门声。

“是迪克吗？”夏小天马上紧张起来，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在超市忽然消失的原因。

马小博走到门边，拉开门的一霎那，忽然就愣在原地。

“那个，啊，小博，你的书好多，我去隔壁借个纸箱。”夏小天结结巴巴的说，这个形势，自己还是退出的好。

咔嚓。夏小天小心的带上门，他靠在墙壁上，长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