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春风尽余欢----怀凌
  发于:2010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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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皇宫,碰巧遇到父亲一位旧部,那名武将领了个比杨宏修还闲的闲职,皇帝传召方可上朝,不传召,连上朝都不用。他遇到杨宏修十分高兴,非要邀请其到自己家里叙旧,杨宏修拗他不过,便跟着去了。
  这一叙就叙到了晚上,对方太过热情,一定要留杨宏修用过晚膳后离开,杨宏修无奈,虽然错过了玉卿书回家的时间也只能在心里郁闷一下,心想着明天再去问好了。
  杨宏修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家中奴仆正在给大门上的灯笼加灯油。
  他一边走一边听来接应的下人说:“玉大人来了有一个时辰了,正和总管在后院。”
  杨宏修脚下一顿:“玉大人?哪个玉大人?”
  “就是少爷您的好朋友,那位礼部的侍郎大人啊。”
  那名下人不明白少爷为何如此惊讶,撇下他灯笼也没拿就大步往后院走去。
  杨宏修刚拐了个弯就听到玉卿书的笑声,几天没听到,竟有种怀念的感觉。
  玉卿书和杨伯坐在石桌旁,面前一大摞画卷。
  一看画卷,杨宏修又感到头隐隐作痛。
  “杨兄,你回来了!”玉卿书发现杨宏修出现,连忙冲他招手,“快来快来,来看来看!”兴奋的样子和早些时候太子妃让他看画时有几分相似。
  杨兄?虽然玉卿书说话的语气已不像前几日那般生疏,可杨兄这个称呼,还是杨宏修堵了一下。
  “这是什么?”不是他的头像,而是许多美人图。
  “杨伯花了一整天时间给你找来的,大半个京城好人家的女儿都在这里了!”玉卿书两手抓着画卷,兴奋地快要跳起来。
  “啊?”杨宏修没反应过来,翻了翻那摞画卷,问,“做什么?”
  “少爷,您什么都别说了,老奴昨日都看到了!”一旁的杨伯猛地握着他的手,声音哽咽,“都怪老奴照顾不周,少爷在外这么多年,难得回来不用再出征,老奴竟然没想到要给少爷成家!”
  杨伯说到“老奴昨日都看到了”的时候,杨宏修的脸就黑了,等说到“成家”,他面部表情已经僵硬。
  那边玉卿书一手拿画一手捶桌,大笑着说:“杨兄,你……你太可爱了,对着嫦娥姑娘许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玉卿书用力捶桌子,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对着嫦娥姑娘许愿?杨宏修看向杨伯,杨伯不好意思地错开了目光,讪讪地说:“少爷小时候不是有一次……”
  杨宏修哭笑不得,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
  “好孩子,我们,我们替你选了几个,你要不要先看看?”玉卿书忍着笑,把手里几个卷轴递出去。
  杨宏修接过画卷,顺手扔到一边:“以后再看,我还没想成亲呢。”
  “你都二十九了还不成亲,真要扛到而立之年啊?”玉卿书把他扔出去的画卷又捡回来,一张一张摊开放好,“我觉得这个姑娘不错,你看,唇红齿白的,听说和你小时候邻居家的姐姐七分相似啊!”
  杨宏修一呆,又看向杨伯——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杨伯忙站起来,说:“少爷,老奴忽然想起来还有点账没看完,少爷,玉大人,老奴先告退了。”
  说罢,也不等杨宏修说好,弓着背,一路小跑着走了。
  那边,玉卿书还在专心于手上的画像:“杨兄杨兄,看看这个,我觉得这个好,旺夫相啊!”
  “子奚,你先听我说……”
  杨宏修一手撑着石桌,正对着玉卿书,试图让他停下来,玉卿书看着他,笑意更盛:“你喜欢哪个?别不好意思啊,我找我嫂嫂帮你说媒!”
  “不是这个事情,我有别的事要问你……”
  “什么事也比不上你的终身大事,来来,看看看看。”
  “我说先别管它!”杨宏修吼了一声,猛地把玉卿书手里正递给他画卷抓成一团。
  四周立刻安静下来。
  玉卿书被他震住,看着他,眨眨眼,低下头,说:“好,不管它。有什么问题你问吧。”嘴角的笑容却没有半分收敛。
  杨宏修看着他,反而问不出来了。
  问什么?
  问你怎么不理我?问你最近和谁在一起?问你为什么突然叫我杨兄了?
  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静默半天,杨宏修最后无奈叹了口气:“你教六殿下画我的画?”
  玉卿书抬眼看着他,慢慢地,脸红了。
  “我不是故意的……画着画着就画了……”玉卿书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无辜,却掩盖不住眼睛里那点恶作剧被发现时兴奋的小火苗。
  杨宏修真的开始觉得头疼了,他扶着额,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补偿你吧!”玉卿书灵光一闪,以拳击掌,声音里带点激动。
  杨宏修一点也不觉得这个补偿会是什么好事情,但看玉卿书那么期待的眼神,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等掀开轿帘,抬头看到玉兰香的大牌子,杨宏修再次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次他们没到上次吃饭的小间,而是去了顶楼的一间房,房里摆着桌子和茶水,旁边就是床,还是张大床,粉红粉红的大床。
  玉卿书在来招呼的女人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女子娇笑着一拍他的胸口,扭着腰走开。杨宏修看在眼里,心中有了不舒服的感觉。
  “上次就想跟你说,这种地方不好。”
  “怎么会?”玉卿书漫不经心地反问,他站在门口,开了道门缝,伸着脖子往外看,“美人美景美酒,人生得此,夫复何求?”
  杨宏修知道跟玉卿书讲道理有点困难,于是他想问的问题没问出来,想解决的问题又多了一个。
  “来了来了!”玉卿书突然关上门坐到桌前。
  杨宏修看着他们中间隔的两只雕花凳,疑惑地问道:“你还请了别人?”
  玉卿书还没回答,门就被推开,四名女子和两个少年端着酒菜逐个入内。女子们将托盘上的菜一一摆到桌上,顺势就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做下来。两个少年在后面端着酒壶,给在场众人都斟满了酒。
  等杨宏修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三个女子从左、右、后三面包围,两个圈着他的胳膊一个搂着他的脖子,贴子他耳边,撒娇道:“公子,尝尝本店的特色点心~”
  杨宏修顿时有五雷轰顶的感觉,他被三个女子缠的没办法,为了避免她们不断缠着他喂东西吃,连喝两杯酒,后觉不妥,改喝茶,不一会儿,一小壶茶没了。
  另一边,一个翠色衣裙的女子坐到玉卿书的腿上,两人动作熟练,配合默契,一看就是熟客。杨宏修躲闪的间隙瞥见他们正卿卿我我说悄悄话,胸口一股无名火就燃烧了。
  “闪开!”杨宏修躲的不耐烦了,一把推开左面的女子。女子从未遇到这种事情,坐在地上吓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玉卿书才注意到另一边气氛不对,忙说:“怎么了,杨兄不喜欢她们的话,可以再找……”
  “出去。”杨宏修的语气不容商量,周身散发的杀气让玉卿书不由想起那日在城郊小树林里的一幕,心下一惊,已生惧意。
  “你们先出去吧。”让那三名女子和两个少年先离开,却见杨宏修冷着一张脸盯着他身旁的女子,忙又说,“依依,你也先走。”
  依依?
  杨宏修皱起了眉头——这个就是依依姑娘?
  心中的那团无名火开始窜升。
  把人都谴走,关上门,落锁。
  玉卿书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坐这。”杨宏修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虽然不愿意靠近现在的杨宏修,玉卿书还是硬着头皮坐过去了。
  “你——”
  “对不起!”玉卿书未雨绸缪,干脆利落地低头道歉,“我就是想,你不是跟嫦娥姑娘许愿那个啥嘛,我,我就是想先给你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一句话把杨宏修堵的想吐血,好不容易营造的严肃气氛片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玉卿书偷偷瞄了眼杨宏修,感觉对方表情不那么恐怖了,才敢正面直视。
  “子奚,”杨宏修语重心长地好像学堂里老先生,“你听我说,下次不要来这种地方了。”
  玉卿书这次不敢直接反对,只张着大眼睛望着他表示疑问。
  “总之不好,归根结底,这里到底是风月场所,传出去你礼部侍郎清誉何存?”
  “可是宗辉也……”
  “不要跟他学。”
  “……哦。”玉卿书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四处乱瞄的眼神摆明刚才的回答只是敷衍。
  好青年杨宏修当然不会放弃,他郑重地拉着玉卿书的手,严肃地说:“你要跟我保证,此次过后,再不来这里了。”
  “……不行……”玉卿书犹豫再三,沉痛地给出了答案。
  杨宏修无奈地垂了头。
  “我跟你保证,除非有正事要办,不然不来这里了……”
  听到这句,杨宏修又抬起了头:“真的?”
  虽然很想追究什么叫正事什么不是正事,但又怕追究下去玉卿书索性连这个保证也不给他,于是作罢。
  “真的。”尽管不明白为什么杨宏修不想他来这个地方,可看他认真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如果拒绝就太残忍了。玉卿书只好在能力范围内给了个其实模棱两可的保证。
  “好,那我们走吧。”
  杨宏修起身就要走,又被玉卿书拉住。
  “我没吃饭呢,菜都要了,扔了浪费,让我吃完了吧。”
  玉卿书现在样子乖巧的很,杨宏修也觉得方才做的有点过,作为补偿,也就答应了。
  玉卿书在那边吃东西,他在一旁喝茶,喝了几口,感觉不对。
  “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嗯。”玉卿书点点头,示意他随意。
  出去一次就有第二次,等到第三次回来,杨宏修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玉卿书终于发现有问题了。
  “吃坏肚子了?”如果是的话就糟了,他刚刚吃了不少东西来的。
  “没有。”杨宏修抬起头,他此刻满脸通红,眼中布满血丝,连吐出来的气都有火的感觉,“大概是茶水喝多了,已经没事了……”
  玉卿书一愣,掀开茶壶看了看:“你喝了多少?”
  “一壶吧……加上刚才那杯……”
  玉卿书看他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杨宏修觉得眼前的物事有些晃,但仍然非常清晰,比平日里看起来更清楚,特别是玉卿书眼中那抹幸灾乐祸似的笑意。
  “杨兄,我觉得……我觉得咱们还是叫个人过来吧……刚才那三个,你喜欢吗?不然,你要是有兴趣,后面端酒的那两个……”
  “我说过让他们出去!不准再进来!”杨宏修一把抓住玉卿书的袖子,低吼道。
  他觉得胸口的里的火烧的越来越厉害,向着四肢百骸蔓延过去,烧的全身上下叫嚣。
  “那……也行……”玉卿书手里还拿着筷子,一边说一边想往后退,“你也可以用你无所不能的左手和右手……”
  “什么?”杨宏修眉头皱的更深,表情越来越可怖,“什么叫无所不能的左手和右手?”
  “哎?”玉卿书努力压抑眉眼间的笑意,尽量同情地说,“我忘了跟你说,玉兰香顶楼的酒和茶,都有很强的催情作用,我知道你爱灌酒,就让他们把酒换成了底楼的普通酒,没想到这次你喝茶,还在短短时间内,喝了一壶……”
  说完玉卿书忍不住了,噗哧一声笑出来,指着杨宏修:“杨兄,我可说你什么好?”
  杨宏修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一句“杨兄”炸开了他脑袋里的某种东西,到处都是玉卿书肆无忌惮的笑声。
  “……叫宏修。”临近癫狂状态的杨宏修突然冷静下来,垂着头,望着地面,低沉的声音已近沙哑。
  “哎?”玉卿书没反应过来。
  “乖,叫宏修。”杨宏修慢慢抬起头,眼中血丝稍褪,眸光闪亮,锐利的能戳死个人。玉卿书不禁想起秋狩时,猎场里看到的皇帝的那只鹰。
  杨宏修语气柔和的让人不寒而栗,玉卿书终于没了笑意,呆在了那里,微张着嘴,眼看杨宏修的脸越靠越近,近至咫尺,火热的唇覆上他的,然后,熟悉的触感,唤醒记忆中的一点,豁然开朗。
  伴随咚的一声响,玉卿书摔到了地上,左手捂着嘴,右手拿着筷子指着杨宏修,哆哆嗦嗦结结巴巴:“你——你你——那天!那天果然——你你——”
  “叫宏修。”杨宏修固执地再次重复。
  “我——我我——”玉卿书脑中一片混乱,狼狈地坐在地上,也忘了疼。
  杨宏修叹了口气,起身走了过去,扶他起来,又猛地将他推到墙上,继续坚定不容置疑地重复:“宏修。”
  玉卿书手里的筷子终于掉到地上,他后背紧贴着墙面,两臂被杨宏修抓的生疼,方才回过神来。
  “我——”
  话没说完,一个吻落下,杨宏修的脸在他眼前突然放大又缓缓离开。
  “你——”
  又一个吻过来,玉卿书急了,直接咬了下去,在对方因痛后退的瞬间用力推他,却没推开。
  “该死的你他妈给老子醒醒!”玉卿书吼了一句,挣脱不开又去踹他。
  杨宏修躲闪不及被踹了一脚在小腿上,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放开玉卿书的双臂,转而抓住他领口的衣襟,把人拖到了旁边的床上。
  玉卿书仰面向上,一阵晕玄,看着粉红的垂帘,心下暗骂自己干嘛非要吃过饭才走,结果惨遭此等横祸。
  “宏、修!”杨宏修侧坐在床上,将玉卿书的双手压过头顶,锲而不舍地重复。
  玉卿书晃晃脑袋试图减轻晕眩感,杨宏修另一只手已经伸到他领口里。
  “别撕————”
  刺啦一声,玉卿书只觉得胸口一凉,衣服已经被扯破。
  “告诉你别撕!那是御赐的云锦啊让人知道了怎么办……”玉卿书哭都找不到调了,“宏修我错了,你放开我吧,我知道错了,我,我给你找人去……”
  杨宏修看着他,舔了舔嘴角的血。
  “宏修……”玉卿书话里带了哭腔,心下把玉兰香的管事骂了个狗血淋头。“你放开我我才能帮你啊,宏修,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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