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娉总是以巴巴地眼神望向莫然，时不时地问长问短。在场是个人都看出她对莫然有意思了。

面对云娉的热情，莫然是颇无奈的，只是止于礼貌的回应。

一得空，莫然便一个劲地给宇文悦添酒夹菜，低头和宇文悦窃窃私语，一副恩爱模样。

这一幕，其实在场另外有一位，也看得极为不爽，自然是廖清。廖清低头喝着闷酒，吃着东西，头也不抬。

临了结束，云娉挨到莫然身边，伸手递给莫然一个绣得精致的香囊，小声道：“这是信物。”

声音虽小，却足够让宇文悦听到。宇文悦却神色一点都未变。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何苦跟她计较。

莫然依然是淡淡的贯穿了全场的笑，伸手结果香囊，“在下自然会守信，只是望小芸不要有份外之想。”

云娉大大的眼望着莫然半晌，几欲落泪。一个尚未出嫁的女子，这样主动，却仍然得到冷淡的回应，任谁也会难受的。

更何况，云娉是个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

好在云娉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没有那么小家子气。很快便又甜甜地笑着，招呼着大家。

一番客套之后，宴席总算结束了。

将领们各自回榻处。莫然也和宇文悦回到了属于他们的房间。

“今夜无云，难得的好夜色。”说着，莫然翻身上了屋顶，坐在那屋脊之上。宇文悦也紧随而上，坐在莫然身边。

“悦。”莫然突然叫道。

“恩？”

“你不吃醋么？”

宇文悦一头雾水，思索一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指云娉，“为何要吃醋？”

“她可是一心想嫁给我。”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却正好踩到了宇文悦的尾巴。

“哼，你不是已经有娇妻一位了么？”再怎么豁然，不介意，宇文悦心里也还是会有些疙瘩的，那么一丝丝的失落。毕竟人家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有婚姻关系作保障的，而自己……

莫然坏坏地笑，“原来你还是有些在意的。你再如此淡然，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意我了。”

“哼，无聊。”

莫然抓过宇文悦的手，十指相缠，他一字一顿地说：“悦，你是我的，我是你的。天下是我们的。”逼视着宇文悦，眼底是自信和霸气，薄唇勾出一个完美的弧线。

宇文悦静静地回望着这个俊美的男子。

是莫然的话，一定能做到的。宇文悦这样想着。

“悦，整个月息都为师父陪葬了，你说，师父会高兴么？”莫然望着天，仿佛师父在那，会给他们一个答案一般。

不等宇文悦回答，又道，“本来想在六月六攻下月息，当作礼物，为你庆贺生辰的。但是现在早了一个月，怎么办？”

宇文悦不禁翻白眼，把月息当作祝贺生辰的礼物，实在是只有莫然想得出来的事情。

“悦……”这一声叫得低沉，绵长。

“我们两天前被打扰的事，做完它好不好？”恳切的语气说出这等话，宇文悦不由颤抖一下，莫然，果然很欠揍。

可是，欠揍归欠揍，宇文悦却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任由莫然靠近。

莫然见宇文悦不躲不闪，邪邪一笑，便一把揽过宇文悦，飞身下了屋顶，直奔房内而去。

把宇文悦轻放在床上，莫然俯身便吻了上去。灵巧的舌长驱直入，有些粗暴的缠住对方的舌翻江倒海。

碍事的衣服经不住莫然几下折腾便乖乖地躺到一边去了。

“悦……”莫然迷离的眼神看着身下宇文悦白中透红的身体，真的好美。

唇被吻得有些肿，红艳艳地更是诱人。

火气猛然上拥，如此诱人之景，是男人都会忍不住的。更何况，莫然已经等这一天很久很久了。

莫然动情地一声一声喊着，“悦……悦……”

“恩……”抚弄之下，宇文悦也有些气息不稳，那回应的话更像是邀请的呻吟。

恶劣地在那胸前小茱萸上一掐，引得宇文悦一阵颤抖，“啊——”虽然刻意地压制，但仍然漏出些许媚惑之音。

门外的亲兵带来了云娉的口信，走到门口，正欲通报，却听得里面喘息声，呻吟声，木架床扭动声。

尚未通人事的小亲兵想了许久，幡然领悟，红着脸跑掉了。

大约是昨晚太过放纵，又加之已大胜，警惕自然松了不少。

直到日上三竿，两人才醒来。

所谓心有灵犀，大概就是如此，两人几乎是同一个时间醒来的。醒来后，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倒没有太多的不好意思。

宇文悦想要起身，却觉浑身酸疼，动一动都十分不舒服。

“行了，你就安安心心休息吧，反正这几日也没什么事。”莫然把宇文悦按回床上，又唤来侍女，让她们准备澡水。

然后莫然温柔地抱起宇文悦，为他清洗，又亲自给宇文悦端来了饭菜，一口一口地喂。

种种举动，俨然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大功告成的时候自然就该做些相应的活儿，于是……总算小小甜蜜了一下……擦汗，就这样吧，嫌不够的自己脑补去……儿子们舒爽了，亲妈我累得啊，每一句话都憋好久啊，好久啊……我果然还素个CJ滴孩子，哎……）

到了午后，宇文悦让人搬来了琴，就着煦暖的阳光，抚一曲闲云野鹤。莫然也露出淡淡的笑容安静地欣赏，笑容之中没有了那样的犀利之感，反添了一些平和。

勾唇一笑，指的跳动突然变快，音音急切，气势恢宏，千军万马已然眼前，教人热血沸腾，好一番壮志凌云，叹一声大丈夫当如此。

莫然起身，抽剑，踏着曲子节奏而动，剑风飒飒，飘逸灵动，与那曲儿一呼一应，快慢有致，相和出奇得好。

曲毕，莫然收剑鼓掌，“昔日离尘之名，果然不虚。”眼神一转，却又透着霸道，“但是，如今离尘早已经不存在了，你是我的悦，这仙曲只该我听得。”

宇文悦沉默着低头。

莫然轻轻坐到宇文悦一边，搂住他，“悦，答应我，不要离开我……”那样骄傲强大的人，哀求的语气和眼神竟让宇文悦莫名心痛。

“好。”

可是纵使答应了又有什么用，是非来临之际，承诺和誓言都不过是拿来背叛的。

经历过生生死死，宇文悦看得清明，悟得透彻。

一天的日子就在平淡温馨的氛围之中飞快地溜走。

后来，宇文悦常常回忆起这一日，鼓琴舞剑，心意相通，多么美好。

这日，宇文悦起身，还未走进前厅，便听到，“啊——不要，莫将军饶命——”

宇文悦突然想到，今日距刘易那次的粮草遭劫已经三日了。

宇文悦慢悠悠地踱步入前厅，见到刘易跪在地上，拼命挣扎，想要挣脱一边钳制着他的士卒。莫然薄唇紧抿，冷冷地望着这一幕，不说话。

刘易扭头看到宇文悦，仿佛遇到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猛得甩开士兵，扑到宇文悦脚边，“齐将军救我……”

宇文悦望向莫然，莫然投过一个暗示性的眼神，宇文悦了然。

“救你？你的诚意呢？”宇文悦勾起嘴角，冷冷地说。

“只要我有的，什么都给你。”

“可是你有的，我一样也看不上。我倒是对真相有些好奇。”朱唇轻启，吐出残酷的话语。

“真相……什么意思？”刘易顿住，身形颤抖。

“你不知道么？那我也无能为力了。”宇文悦转身，作势要走。

“好，我说……我说……”

莫然一个眼色，几位士兵走了出去，关上门。

莫然坐下来，抿口茶，“说吧。”

刘易结结巴巴，“我……我……”突然，猛一个窜起，一把贴身小刀架上宇文悦脖子，小刀划出一个红痕，血渗了出来。

“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我知道这是你情人，舍不得了吧？……放我走。”刘易架着宇文悦往后退两步。

可是在看到莫然无动于衷的微笑时，刘易动摇了。难道莫然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无情？刘易没有看到的是，此时宇文悦脸上的笑，戏谑而慵懒，像在玩老鼠的猫。

宇文悦轻轻开口，“我好心救你，可惜你不识好歹，还企图杀了我？呵呵……”那笑声，听得刘易脊背一阵发凉。

“难道你忘了，莫将说过，我是他师弟，你以为，以你的水平，能杀得掉我？”话音刚落，刘易手中一痛，小刀哐当一声落地。

银光闪过，手脚一阵刺痛。刘易只觉得四肢都没了知觉，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宇文悦蹲下身，看着刘易，“仍不想说么？”

“哼，你们不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要杀便杀……”刘易的眼神内有了倔强。

“杀？没那么便宜……我会有很多办法，让你生不如死的。”宇文悦的声音很温柔，却让人的心坠到无底深渊去。

“你要做什……”刘易颤抖试图躲开宇文悦伸出的手。

宇文悦拿出一颗药丸正想要塞入刘易口中，却发现刘易瞪大了眼，似乎强忍住了痛，“不好，他咬舌了。”

宇文悦摇头，手微动了动，针射出。

良久沉默。

莫然开口，“你杀了他？”

“恩。也算条汉子，让他走得利索些吧。”

“悦，你还是那样心软。”莫然从后面抱住了宇文悦，“不过呢，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莫然伸出舌头，舔了舔脖颈处那道细细的伤口，“疼么？”

宇文悦翻个白眼，一个后肘打向莫然，“疼死了！”

“你是在撒娇邀请我么？”莫然笑眯眯，笑得不怀好意。

“滚……唔……”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被莫然用霸道的吻堵住了。

（情网恢恢）

17.政局诡谲

易终是没有为大军找来多少粮食，好在莫然早就将粮草之事托付了云娉。

在月都休息了三日，莫然就急急班师回朝，预感之中，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清晨，各路队伍早就整装待发。

休整了三日，军士们都精神抖擞，这是凯旋而归，谁不高兴？

云娉亲自带了贴身侍卫，来城门相送。

“众军听令，原月息降军若愿意归家者，可报告长官后自行离去。务必安家乐业，上敬老人，下养子息。其余士卒，仍由廖将军率领，驻守月息。”

军中发出一阵欢腾。

廖清策马过来，下马，拜谢莫然：“谢莫将军。”

莫然淡淡地笑，“谢什么。”

顿了顿，廖清又道，“不知末将的父母，现在如何？”

“很好，放心吧。”莫然亲切地拍了拍廖清的肩膀，“我不会亏待他们的。”

廖清走到宇文悦面前，望着宇文悦良久，低低地道：“我决定留在这里，云娉还小，我得帮她一把……祝你和他幸福。”

廖清低头，半晌又抬头重新注视着宇文悦，“我不会放弃……你若是有什么困难，来找我好么？我们还会再见的，一定。”

宇文悦沉默，最后道了句：“保重。”

扬鞭策马，一红一白飞奔的骏马，载着莫然和宇文悦并排而行，奔出了城门。

莫然扭头对云娉和廖清挥挥手，两人了然地点头，他们是在答应，会好好守住这块地。云娉含情脉脉地望着莫然那血红宝马远去，而廖清的视线，追随着远去的宇文悦，白马腾云，白衣胜雪。

一日的长途跋涉，日落时分安营扎寨。

快马送来的快报果然印证了莫然不详的预感。

莫然默默地看完文书，将文书扔到宇文悦面前。宇文悦拾过一看，文书竟说：“罗梓登基称帝，帝号梓忻，原帝罗铮被囚。”

“动作真快。”漫不经心的语气，好像在说着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想好对策了？”宇文悦斜倚一边，不惊不乍地问着。

莫然叹了口气，“没有，恐怕事情不太妙……”

宇文悦还未说话，又是一份快马传书送来，这次却是刻着莫家家印的文书。

莫然无声地读完，“果然……”将文书递给宇文悦。

一惊，文书赫然写着，“夫人和刚满月的小少爷莫名失踪。”

宇文悦盯着莫然，莫然望着帐外。

良久，鸦雀无声。

“他们不会有危险的，毕竟罗梓要对付的是我……”莫然苦笑着说，算是一种自我安慰。

柳凌玉那骄纵的性子，自己虽不喜欢，但总也是自己的发妻，还有自己那未及取名的儿。落到罗梓手里，性命无忧，但总是受委屈的。

妻儿受辱，简直是对这位一军之帅最大的侮辱。

宇文悦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握住莫然的手，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支持。

但是想到莫然现在担心的是他如花似玉的娇妻和年幼的儿，宇文悦总觉得心内一种莫名的焦躁。

有个声音在嘀咕，他们才是一个美满的家庭，自己不过是外人。

对于这种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宇文悦又不禁嘲笑自己，什么时候，没出息到跟一个女人斤斤计较，争风吃醋了。

他宇文悦不是需要保护的娇妻，不是作为附庸的宠佞。

宇文悦希望自己是可以并肩和莫然站在一起的，为他分摊重担的人。

“悦。”莫然的目光突然转向宇文悦。

“你介意我娶了妻子么？”

沉默，继续沉默。

说是么？那已成事实还能怎样，介意又有何用？说不么？可偏偏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丝的不舒坦。

宇文悦凤目微闭，勾起唇角，一个媚惑人却带着无奈的笑容，“既然已娶，介意否又有何关系……”

“还真像是你的回答。”莫然也淡淡地笑着。

紧握的手，十指交缠，暖意从指间传来。

“我只盼你不要怀疑——我爱你。”莫然凑在宇文悦耳边，低低而好听的声音说着我爱你。

低沉的声音，久久的在宇文悦脑海中回荡。

沉溺在这样的温暖中，免去了孤苦伶仃，免去了独自漂泊。

够了，这样就够了。

不管该面临的是什么，那就一起面对吧。

一路走来，路边的百姓夹道欢迎。

莫然骑在那血红的马上，那样的英姿勃发。他的从容，他的大气，仿佛天生就该高高在上，享受这一切的赞誉。

莫然对百姓，对士卒，都是体恤为主的，加之他的年少英华，他的胆略见识，他的功勋。街头巷尾，人们都纷纷议论着这少年将军，敬若神明。

不得不说，莫然的军心，民心收得甚好。

眼见着一路逼近了帝都。

宇文悦心里愈发惴惴难安。有些回忆又迎面而来，不得不去正视。

“悦，怎么今日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莫然站在宇文悦身后良久，宇文悦却依旧没有发现他，莫然忍不住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