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比谁都快作答：“好着呢，走吧，事情结束了。”
夜昕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旁边一陌生人和一熟人却挡住他，拿手枪对着他。
“咦？高警官？”
“你不能走！”合音。
安迪冷笑：“小不点，你不能走，我和Ned人恩怨还没解决，我们可找了他很多年。”
高盛杨喘息着，低吼：“吴夜昕，你必须要死！”
安迪反过来将夜昕救出枪口，手枪指上高盛杨：“别坏我好事。”
“这话该我说。”高盛杨的手枪也对上了安迪。
“夜昕，别听他们说，快走。”柳栖华劝说。
高盛杨冷笑：“只有吴夜昕必须要死，吴荣所有珍惜的人都要死。吴夜昕，你为什么不害怕？从前你就是个恶心的小鬼，从来没有大喜大辈，你还指望你发出惨叫让吴荣心疼呢。或许你听说我已经将李长琴杀掉，你会动容吧？”
“……”夜昕环顾四周，很冷静地问：“高警官是坏人？要杀吴荣？为什么？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他杀死了我的女友，他是我的敌人。”高盛杨大吼。
夜昕颔首，然后看向陌生的西方人：“你们是吴荣离开我的原因吗？”
“哦？”安迪挑眉，看着这个始终淡定的小子，再想想……他开始怀疑吴夜昕也是一个怪人。他一边放开这小子，一边往后退：“或许该说我们是猎人，而Ned是被狩猎对象。”
夜昕再颔首：“那么，你们刚才说杀了长琴，是真的吗？”
“……”
柳栖华猛地喊：“小子，你冷静啊，我们现在该去找李长琴证实。”
吴荣则担心得快要死掉：“夜昕！柳教授，你快点过去救他！”
“救你的大头，早知道把你们扔掉。”柳栖华说做就做，将吴荣扔下去，这就要冲向夜昕。
夜昕轻叹：“不行，教授，他们不能活下来，一定不可以。”
安迪的直觉让他感受到危机，他已经转身逃生，周边围观的佣兵们也发现不妥，这就要逃。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了，电流通过身躯以后只剩下一片空洞，在吱吱喳喳的电流声中，强光烁烁，以这位看似清秀孱弱的少年为中心，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夜昕喃喃地背颂着，古老而陌生的语言随韵调跌宕起伏，似溪涧清流潺潺，又犹如天籁悠扬，让人耳朵得到最后的享受，又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柳栖华以翅膀护住了吴荣和吴云重，二人张口结舌，看着这炼狱般的情景。
修长纤瘦的五指张开，电流在上头蹿动，墨黑眸子锁定目标，随着轻轻划落的姿势，天降雷电将目标击中。眼见的人都已经解决掉，夜昕闭起眼睛，缓缓行走，将藏匿的人一一揪出，无论对方求饶还是垂死挣扎，一概击杀，不留活口。
“不是说要坏事了，真的要坏事。”柳栖华是第一次看到夜昕真正地出手，以前可算是小试牛刀而已，他根本来不及阻止……或许该说他没办法阻止，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电光中，单薄的少年衣袂翻飞，半长的发扬动，却非轻风所为。他无情的眼眸不带任何怜悯，也不带残酷，只是冷漠地，犹如看待无物般扫过四周，即使现场如此的惨烈。
“有人，逃掉了。”夜昕启步准备追上逃跑的人。
“别追了！夜昕。”吴荣大吼一声。
夜昕顿住，回头看了吴荣一眼，笑：“没事，会解决掉。”
“……我想，我们要先去看看李长琴怎么了。”吴荣搬出王牌：“他可能会死！我们要去看看他。”
李长琴可能会死。
这个信息让夜昕身上电流全数消失，在荒凉的废墟里，他的发丝随轻风扬动。
这一回他再也没有反对。
“好，我们去看长琴。”
柳栖华苦恼地搓额：“我早说了不要冲动，你们走吧，我试试收拾现场。”
烦躁的声音充分表现他的怒意。
夜昕扶上二人：“柳教授，你能让高警官忘记吗？”
“什么，你没杀他？”
“没有，他是吴荣的朋友。”
柳栖华唇角轻抽，翻了记白眼：“你的思想有够可怕的。”
没有再多话，目送急匆匆而去的三人，柳栖华观望四周，他一脚踢向旁边呻吟着的人，那人重重摔到墙壁上，没声息了。
“麻烦。”
咕哝一句，他考虑如何处理现场，不知道是将这些人石沉大海还是喂猪好。
第三十一章 修复
吴家表兄弟二人都伤得不轻，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要先将伤者送到医院去，而夜昕就这么做了，他将二人送到最近的一所医院去。只是他知道招计程车到医院，却不知道医院在接收可疑伤患的同时是要要报案的。因此才让二人进了急救室，他就被警察围起来了。
夜昕急着找李长琴，但他不能因为着急就伤害好人，所以只能无奈地告诉他们自己不想袭警。
“吴夜昕？！”
惊呼声响起，夜昕回头，见着曾经熟悉的脸，自从他出院以后已经没有再见过她了。
“你怎么来了？”吴灰姬惊讶地看着他，而后又一副记起重要事情的着急模样：“唉，先不跟你说，我来看我哥和表哥的。”
吴灰姬冲进了急救室探望，夜昕再一次被两名警员审问。
吴荣并没有失去意识，在接受急救的同时他向吴灰姬招招手：“灰姬，去帮帮夜昕，帮他。”
“表哥，你们这是怎么啦，弄得这么惨……”吴灰姬焦急着，但她听医师说二人虽然受了伤却没有伤到主要器官司，而且有好好止血，并没有生命危险。她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关心夜昕：“你怎么啦？”
“我想离开，我要找长琴。”
“长琴？”吴灰姬愕然，她似乎：“我好像听说过有这名伤员。”
“长琴在这里吗？”夜昕平静的脸容变得焦急，他不理会警员的制止，想要离开：“我要见他。”
吴灰姬在医院里待长久了，自然知道情况不允许，她让夜昕稍安勿躁：“那个李长琴，就是那时候给你办出院手续的年轻人吧？”
“嗯。”
“好，我帮你去了解一下，你先在这里……跟他们合作，我很快回来。”
穿白色护士服的身影迅速淹没在人群中。
夜昕根本不知道跟警员怎么样合作，而且吴荣已经交代过他，让他保持缄默，不能将刚才的事说出来。
就在僵持之下，警员们恨不得将夜昕吃掉，夜昕依旧恬静从容的时候，吴灰姬带着一名精英人士来了。
“两位警官，我是吴夜昕的代表律师李重黎，如果有什么问题请与我说，我的当事人需要休息。”斯文俊秀巧舌如簧的李律师将警员们忽悠了一下，便带着夜昕离开。
“走，我带你去见长琴。”李重黎对夜昕说。
夜昕正要走，吴灰姬却拉住了他：“喂，我看他们都不是善类，你还是等表哥好了再去找那个什么李长琴吧。”她刚才去找李长琴的家属，在那里见到一堆在室内还戴黑眼镜的明显黑道人士，还怕表哥这个义子要被生吞活剥了呢。
李重黎淡笑，温文尔雅的他话中透着不容违抗的命令：“吴夜昕，你一定要去。”
话落，不知何时到来的墨镜壮汉们已经将夜昕围住。
吴灰姬强壮胆子，她挽着夜昕的臂膀，带震音地恐吓，虽然没有什么威力：“你们别过来啊，这里是医院，公众场所，小心我喊救命！”
李重黎不变的淡笑，黑眸却从带笑的眼睛里滑动，瞧向碍事的小护士。
没等他们继续，夜昕说：“我想快点见到长琴。”
“……”
双方都无语了，李重黎招呼：“走吧。”
吴灰姬一咬牙：“我也去。”心里却哀号：表哥啊，别说我没义气，这就赴汤蹈火去了。
李重黎带着夜昕边走边自我介绍：“我是长琴的二哥，李重黎，职业是律师。我们急需要你解答我们的问题，请你详细作答，知道吗？”
夜昕点头，只要见到李长琴，没关系：“长琴受伤了吗？”
“伤得很严重。”
话题因为到达目的地而中断，吴灰姬抱紧夜昕的手臂，那股牵扯力似乎想带上夜昕逃跑。
夜昕却不，他直直地面对不善的目光，毫不畏惧。
李家财雄势大，自他们家小儿子受伤以后，已经召来全市最好的医生为李长琴进行救治。此时李老，李大姐还有一众堂主等占满手术室外的走道，清一色的黑色与煞气，给这医院添上几分危险气息。
“吴夜昕！你这个混账，竟然让我孙子受重伤！”李老抡起手杖就要打人。
夜昕抬臂挡住，老人家来势太猛，差点就要跌倒，他顺势在多双伸出来的手未到达之前将老太爷扶住：“小心。”
……
一片死寂，气氛变得凝重。
夜昕四处盼望：最后定在熟悉的指示灯上，红色的手术中几字像妖魔的眼睛般让人不安。他轻喃“长琴又在里面了吗？”
“都是你害的！”李老推开吴夜昕的手，不屑他碰触：“你这瘟神，自从你出现以后长琴没有遇到过好事。”
“爷爷，你冷静一点。”李格蕾忙劝上一句，让旁边人将激动得差点喘不过气的老人家带开。
李家大姐和二哥同时凝视夜昕。
李格蕾跟夜昕算是认识，而且他她道小弟很重视吴夜昕，因此她有点为难，这时候她温柔不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以清楚交代？”
大姐的语气已经压得很低沉，不至于凶恶。
夜昕抿抿唇：“我不知道，吴荣被捉了，我去救人，但迷了路。后来到达那里以后，他们说长琴被杀了。”
还真是模糊，李二哥不太能接受：“那么伤长琴的是什么人？”他们要去查清楚。
“吴荣的仇人。”
废话：“那他们在哪？还在那里吗？”
话刚落，李格蕾已经让旁边助理安排人手查探事情，早前因为李长琴受伤方寸大乱，现在他们要复仇了。
夜昕想了想：“我杀掉了大部分，教授说处理他们，可能已经不在那里了。”
“……”
“我听说过吴夜昕精神有点问题。”李重黎低声对李格蕾说，之前李长琴因袭警被捕的时候，他与吴夜昕有过一面之缘，初步了解小弟在照顾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的室友，而现在他能充分理解到有多不正常了……根本无法沟通。
尴尬的沉默让双方都只能叹息，突然熄灭的指示灯让他们屏息以待。
医师走出来，动作是那么的缓慢，而后他解下口罩，摇头叹息：“我们已经尽力了。”
世界仿佛没有了声音，即使周围所有人都在摆出极度悲伤的表情，更有人悲恸地号叫，夜昕却听不见了。
他看着医生的不断张阖的唇，听他说病人受枪伤有多重，听他说有哪些器官受了损伤，听他说无法止住内出血，听他说病人的心跳已经停止。
李老受不住打击，已经倒下去了，李大姐和李二哥扶着自己家爷爷，没有勇气进去看看早逝的弟弟。
夜昕想着，想透了……李长琴死了，没有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轻轻推开旁边安慰他的吴灰姬，走向手术室内。
“你想干什么，不要你进去！”李格蕾没有理智去分析这是不是夜昕的错，她只知道现在需要一个人承受罪过和承受他们的愤怒，这就是吴夜昕。
她一声话落，一群人挡住夜昕的去路，吴二哥也红了眼，他更想揍人。
夜昕轻声说：“请让开，我要进去。”
除了愤怒和暴力，夜昕没有得到别的，他不想浪费时间，双手拨开挡道的人，没有控制好力道，一群人就跌撞成一团，哼哼唧唧地滚了一地，余下的人也瞪圆了眼睛，不太能理解为什么纤瘦单薄的人能有这样强的力气。
夜昕走向手术台，渗着血迹的白布盖住李长琴，他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大家都说这是他的错，因为他去救吴荣，所以长琴才会死。但夜昕觉背负罪名没关系，真相如何都没关系，他只要李长琴活着。
目光扫向旁边的心脏除颤器，他在医院里见识过这个器材，是抢救用的。
如果是雷电……
默默地抬起双手，夜昕听着十指间蹿动的电流声，慢慢地调节着，同时颂念着自己熟悉的光系治疗咒语。默念着李长琴的名字，将双手放在李长琴胸膛上。
电流通过肉体，剧烈的抽搐过后，又归于宁静，夜昕就这样静静地重复着。
“你这是干什么？！”李格蕾不敢置信，先不管这邪门的小子是怎么做到的，就他虐待已过世弟弟的行为就让人发指。
李重黎正要上去阻止，一名小护士挡住他们。
吴灰姬强作镇定地张臂挡在一群豺狼虎豹面前：“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我认为他是在试着帮李长琴心脏复苏，我想你们最好让医生准备好，如果心跳恢复，就要继续手术。”
“这是什么鬼话！”
“别。”李重黎毕竟是当律师的，比别人更冷静，他宁愿相信奇迹。他挡下冲动的姐姐，看着诡异的场面，喃喃：“或许她是对的，我们先去叫医生，而且这里是手术室，我们已经将细菌带进来了，先出去。”
在劝说下，各人鱼贯而出，这时候一只小蝙蝠飞越众人头顶，迅速化作人型，狠声骂：“吴夜昕，你要气死我了！咦？李长琴怎么了？”
先是用双手做电击的神力小子，再是会从蝙蝠变人的奇怪男人，现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夜昕似乎没有听见他们的话，固执地继续手上的工作，直到他似乎能感受到，极轻微的跳动，心脏……有反应。
长鸣中的脉搏探测仪又一次发出断续的声响，画面上的直线也出现跳动。
这是不是活过来了？没有人能确认。
“叫医生！”吴灰姬迅速挤开人群冲了出去。
柳栖华上前探看：“伤得太重，就是活过来，恐怕……”
夜昕伏在李长琴身上，一直不间断地背颂着咒文，他终于停止颂念，因为他无法反驳柳栖华，但他有办法：“教授，帮他修复……他的肉体，只要肉体没事就可以。”
“是人都知道你妈妈是女人。”柳栖华骂，谁的肉体没事都能活。
夜昕说：“我妈妈不是人。”
“……”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柳栖华都要摔倒了。
“能修复，我能……我可以用自己的灵魂做代价，真的。”
“……”柳栖华眼前看着这个疯狂的人，难以置信：“那只是理论，而且不知道你会怎么样？你用灵魂修复他的肉体？如果失败，你们都会死。”
“没关系。”
夜昕只知道有些人比自己的生命更宝贵。
这一回柳栖华蹙着眉抿紧唇，凝视固执的吴夜昕，最后吐了口气：“我知道了，来吧，扶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