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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皖  发于:2010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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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阂

  “呵呵。我以为你随时都能接通呢。”那边的声音一阵低笑,震得我耳膜发颤。我马上就想起了这声音的主人,这不就是昨天买下我一年的文修?
  我马上改变口气,尊敬而疏远,“对不起,刚刚是在开玩笑,请您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文修在话筒那边不停地笑。
  我气闷,“请问您大清早的给我打电话,是想要我现在过去吗?”
  “嗯,我要你过来,我会给你地址。记得在路上给我买份早餐。”
  我看了看那安静的病房,不想离开,于是婉转地说道,“有些事情还是比较适合晚上做。”
  “吃早饭也要晚上吗?”文修快速地回应道。
  “……”你叫我过去只是吃早饭?傻子才相信。
  我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理由。职业道德告诉我,我此时应该站起身,直走,坐上电梯选一楼,然后直奔文修那里。只是我固执地不想离开,喜欢浸泡在这作呕的消毒水味中。
  “你是不是不方便?”在一片沉默后,文修一针见血。
  “……嗯。”
  “那你几点钟能来?”
  “再给我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好啊,我等你。我的地址等会儿用短信给你发过去。记得要快点来哦,我的肚子就等着你来救赎了。”
  我挂了电话,心想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比文修还奇怪的人了。有钱,对我还这么客气,和我说话的口气也不像是客人和嫖客说的,更像是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他如果不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的话,就是早在上个世纪就已经死翘翘的活雷锋。
  但活雷锋是不会逛鸭店召妓的,我想,应该不会。所以文修应该是个伪君子。
  我胡思乱想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终于忍不住,重新站起身,透过那巴掌大的小窗户侦探里面的情况。林冬和圆圆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在我面前从来没说过那么多话,除了谈起圆圆时,他才滔滔不绝。
  我知道,我和他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中间总是隔着一层透明的东西。我打破了它,可林冬却不愿跨过来。我看了看表,最终决定和他告别。我轻轻用手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就探了个头进去,“林冬,我要去‘上课’了。”
  林冬马上就明白过来,对我点头,“嗯,你去吧,我再陪圆圆待会。”
  圆圆眨着一双大眼,声音很甜,“哇。冬哥,你朋友长得好可爱。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林冬勉强笑了笑,“什么可爱,可爱这个词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
  “就是很可爱嘛……看上去好像比我们还要小上几岁呢。我都想认他当弟弟。”
  我浅笑,“我哪有圆圆姐你可爱。你要早点养病,省得某些人成天在我耳边念叨圆圆这个圆圆那个。”
  “哦……原来你成天跟被人念叨我。”圆圆斜了眼林冬,然后又笑着看我,“我养好病出院,一定会煮顿好饭来招呼你们。你看你们一个个瘦得,跟木柴似的。”
  “嗯。那我就先走了。”我合上病房门,嘴上的笑容一直保持到电梯门合拢为止。其实圆圆很好,她性格大方开朗,就连得了癌症,头发做化疗全部掉光,也没法磨灭她的希望。我讨厌她,却只是因为林冬喜欢她,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我只是嫉妒……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对她那么好。
  出了医院,我在楼下随便买了两瓶豆浆,几根油条,然后从马路上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赶去文修那里。我不知道他这大少爷究竟喜欢吃什么,所以也只能随便的乱买一通。我嘴里叼着吸管,慢慢地吸着豆浆,慢腾腾地晃悠到了文修的家。那是所私人公寓,透过绕着电缆的围栏,能看到前院的光景,一个大大的游泳池。三个字总结一下,就是:富人家。
  我在大门前踌躇了半天,最后给文修打了个电话,想确定一下自己没走错地方。那时我不知道已经有人正在监控摄像头后观察着我。在我来得及说任何话之前,文修就俏皮地问道,“大灰狼来了?”
  我脸一黑,咬牙切齿,“你开门放我进来吧。小,兔,子。”
  大门霍然打开,穿着一袭燕尾服,管家打扮的人站在大门后,嘴唇抿得很紧,看到我后满脸的惊讶。我那时有些恶劣的想着,他是不是在惊讶他的主人请了一个MB上门服务。虽然这么想,我表面上依旧面无表情。那管家也迅速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对我一鞠躬,“欢迎蓝少爷回来。”
  蓝少爷?去你的蓝少爷,我这辈子还没被人叫过少爷!我迟疑了一会,觉得这或许是某种角色带入游戏,于是也大言不惭地接了下来,“嗯。文修在哪里?”
  “请随我来。”
  · · ·
  绕过巨大的游泳池后是座花园,里面只种了两种花圃,深红色的玫瑰,和淡粉色的蔷薇。浓浓的花香四溢,白色的蝴蝶扑腾着翅膀,忽上忽下。那管家介绍道,“文修少爷很喜欢蔷薇,玫瑰却是为了蓝少爷你种的。”
  我心中先是暗骂了一声奢侈,又骂了一声变态,然后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继续随着他走。最后那管家停在两米多高的木门前――我觉得这门大的,已经不能算是房门了。他轻轻地扣了扣了门,然后闪身到一边。
  “请进。”这是文修的声音。
  我大摇大摆地走进,手里拎着半斤的油条和冷掉的豆奶,脚下踩着波斯毛毯。文修坐在一张至少一米长的办公桌上,戴着眼镜,手指正飞快地在键盘上跳跃。他见我进来,扬了扬下巴,将电脑合上,示意我靠近。
  我慢慢地走了过去,站到升降椅的身后,把装着他早餐的塑料袋放到桌子上,“你的早饭。”我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不过这种东西你肯定看不上眼。”
  “谁说的?”文修笑了笑然后抓住我的手,态度自然。我本来浑身都不自在,被他一碰就更不舒服了。牵手这个动作比亲吻还要暧昧不清。文修摘掉眼镜,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啊,油条豆浆,我好几年都没吃上了。”
  我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帮他用吸管捅开豆奶的塑料包装。他得寸进尺,微微地张开嘴,“啊~我手比较脏,小九你喂我吧。”
  “……”这种要求不过份,只是被他提出来却让我感到莫名的耻辱。我僵着脸,抄起一根油条,像他的嘴里捅去。我似乎是用力太大了,换来文修的一阵阵哀嚎,“哇,你要搞谋杀啊?”
  “对不起。”我垂头,第一次质疑起自己的‘技术’,最后闷闷地解释“做这种事情,我并不在行。”
  文修笑了笑,“那么做什么事你在行?”
  “我们要不要上床探讨这个问题?”我从来不拐弯抹角。
  文修开始大笑,对我眨眼,“不用了,你说过的,有些东西比较适合晚上做。”
  我心里顿时烧起了一把无名火。就你招个MB还要这么多花样!装什么文人雅士?你当我是全能SUPERMAN啊,又要端水又要喂饭的。你既然不上床还招我来干什么?纯粹浪费时间!
  最后我深呼了一口气,笑得那叫一个僵硬,“那请问,你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文修点了一支烟,像是陷入了回忆中,眼神飘忽,“你什么都不用做,待在我身边就好。”
  ……我这次真的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了。后来我想了想,反正这丫钱已经付了,我就算对他态度恶劣点,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没人能从我手中拿出去一个子。这么一想,我心里马上平衡了许多,身子也放松下来。
  只是我一般见客都是上床,现在模式一改变,我反倒束手束脚起来。文修没再说话,继续用手提电脑打报告,我无聊地在他的房间里转着,最后宣布,“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回家了。”
  “我送你?”文修马上问道。
  “送倒不用你送,帮我报销车费就行。”我打了个哈欠,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蓝少爷是谁?”
  “蓝少爷……”文修恍惚了一阵,然后慢慢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层层叠叠,犹如一朵开到腐烂的玫瑰,“他是个死人。”
  我打了个冷颤,走出了门。我真的不想再光顾这外表看上去光鲜,却从里面腐烂开的宅子。文修坚持要送我回家,我怎么推脱都没用。车是好车,发动机声音很小,车却行驶的飞快,沿路的风景快速倒退,我有种飞起来的错觉。
  我这人怕死,所以沿路一直在嘟囔着,“你开慢点,再慢点。”
  文修没开慢,反而越开越快,他从后车镜看到我一脸的菜色,居然变态的笑了出来。他说,“害怕就叫出来,别忍着。”
  我愤愤地磨牙,死咬着嘴唇,说什么也不肯叫出来。你让我叫我就叫,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最后他那拉风无比的跑车停到了我所住的那栋歪歪扭扭的单元房之下,我像是兔子一样跳下车,对他僵硬地一笑,“多谢你送我回来。”
  “BYEBYE~”文修对我飞了一个吻。我嘴角抽了抽,全当没看到,走进楼栋口,一口气跑上四楼,开门。

  我只有这么多

  “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林冬也回来了。他的笑容比平时更有渲染力,我在门口看着看着,不禁有些痴了。林冬和我打完招呼后,又专心致志地看起电视。
  我好奇地也坐上了沙发。林冬正看着英文频道,解说员正坐在一桌的美食前,筷子里夹着蟹饺,重复着一个长长的单词,我完全听不懂,很快就失去了兴致。林冬倒是兴致勃勃,不时地在本上涂涂抹抹。
  “林冬,你为什么还在学英文?”我一边削苹果,一边问道。
  “我以后还要和圆圆一起把大三读完。”林冬回答道,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屏幕。
  我忽然觉得一阵恼怒。沙发很小,我挨得离林冬很近,可又那么远,他永远都感受不到我。他的视线总是太高太远,是我踮起脚、跳起来都碰触不到的高度。我大脑一热,于是做出了一个很愚蠢的决定。
  我愤愤地站起身说,“你以为你还能读大学吗?你都这个样子了!你可能连明年春天都活不过去!圆圆?她知道什么?她知道你为了她出来卖吗?”
  可能是房间有些太热,林冬的鼻尖上有着一行细密的汗水,他一直转着的钢笔终于停下。林冬平静地看着我,他现在终于肯把视线从电脑上抽离。我想当时自己的脸一定是扭曲的,明晃晃的倒映在他的眼眸里。
  林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活过明年春天的。”他顿了顿,忽然单手指向那保险箱,“把那些东西扔了,快点扔了!”
  我心想那几管浓缩的毒品就是卖也能卖很多钱呢,当初那黑社会老大也只给了我们十管,现在他却叫我扔了。我打开保险箱,拿出了那黑色的潘多拉盒子,脸色极为难看,“扔了它们,你下次瘾又犯了,怎么办?”
  “那就忍着。”林冬像是累了,关掉了电视屏幕,摇摇晃晃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看着手里的盒子,半饷没动。我是不可能扔掉他们的,但是这毒品也不能放在家里。对待林冬提出的任何要求时,我的心总是太软。如果下次林冬药瘾又犯了,请求我给他打一针,我肯定不会拒绝。
  我把那小黑盒子里仅剩的两管毒品装到密封的塑料袋里,放进上衣内侧的兜里。我决定去找人拉拢一下关系,把这两管没用完的毒品给卖出去。而我的那些关系,自然也就是鸭店里的那群如饥似渴的嫖客。
  林冬的门关的紧紧的。我在离开单元房前,本想和他打个招呼,后来实在鼓不起勇气敲他的房间门。事实上我的心情也没有稳定下来,一直在奋力挣扎着,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我知道之前自己对文修的态度很恶劣,该生气的人明明是他,该着急的人也应该是他,可他每天还是照样过得丰富多彩,英文笔记写了一页又一页。我则完全是皇上不急死太监,看不得他和圆圆安排属于他们的锦绣前程。
  是的,我的世界很窄小,在文修出现之前,只有‘相思’,和林冬合租的单元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以为,那就是我的一切。
  不要试图和一个乞丐抢馒头,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去撬开富人的保险箱。我手里只有一个小窝头,可就连这个,都从来没属于过我。
  · · ·
  我在酒吧坐台,故意露出两条雪白色的小腿,在高脚椅上不紧不慢地晃悠着。一条紧身黑裤,勒得我大腿麻木,衣服上缀着银亮亮的闪光片,在酒吧昏黄暧昧的灯下忽隐忽现。
  我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又像是打扮滑稽的小丑,但不论是前者或是后者,只要能吸引住别人的注意力,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我漫不经心地摇晃着一杯酒精浓度极高的鸡尾酒,毫无波澜的眼神则锁定在今晚的客人上。
  很快,猎物就注意到我,今晚鸭店里几乎没人能压得过我的风头。
  任何一个人往身上挂上无数个十瓦的电灯泡都不容忽视,我这缀满亮片的衣服和前者也没差到哪去了,再说我的脸又不是看不过去。当猎物偏过头来看我时,我连忙调整漫不经心的面容,嘴角微微挑起,笑容暧昧,媚眼如丝,小腿更是死缠上高脚椅的椅腿。
  胡子见此便毫不迟疑地向我走了过来。他一脸油光满面,身上更是飘着股劣质的古龙水和香烟的味道。我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胡子,便是因为他脸上的胡子总是不剔干净。胡子坐到了我身边的高脚椅上,满脸坏笑,“冷冷,好久没来店里看你了,你出落得越来越撩人了。啧啧,是不是早就把我给忘了?”
  “怎么会,胡哥哥。”我把鸡尾酒高举了起来,递到他的手上,然后压低声音,“我有件事儿想求您。”
  “哦……那我们去外面谈?”胡子马上心猿意马,在轻抿了一口鸡尾酒后,他的手就环上我的腰。我犹豫了一下,本来是打算找个包间和他谈谈就好,没想到这家伙却发出邀请。但有钱不赚向来不是我的风格。我一板一眼,“你是要叫外卖吗?”
  “嗯。”胡子发狠般地捏了我的腰一下。我忍着没叫出声,乖巧地站起身,和妈妈桑打了招呼便离开。妈妈桑倒是有些惊讶,“冷冷,你不是昨天刚被包吗,还有时间来我这儿?难道昨天那客人喜新厌旧得这么快?”
  “我只是来这儿赚点外快。”我闷闷地说道。想起文修那张像是狐狸一样的脸庞,忽然一阵胃疼。
  “你这孩子,总是不知道哪条路对你最好,分不清主次。”妈妈桑唠叨了两句,然后又老生常谈,“出去记得戴套。”
  后来我回想妈妈桑说过的话,发现她说的几乎每一句都是至理名言。我从来都主次不分。
  我和胡子携手走出了鸭店,坐着电梯下去时,胡子还很中规中矩,一双大手插在裤兜里,表情肃穆看着窗外。我讨厌胡子,他的人品暂且不提,只是他在上床时,喜欢轻微的虐待,一般道具就是鞭子和跳蛋,他管这个叫做情调。只可惜情调是不加费的,如果是特殊服务我还能得到更高的酬劳,但情调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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