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尽桃花,满眼绮色 中部+下部+番外——投木桃的芝芝
投木桃的芝芝  发于:2010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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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部:似 被 前 缘 误

037-摧裂痕

又是一年一度的“桃见节”来临。

东云国地处离水之畔,土壤、气候适宜,国境内遍植桃花,风闻天下。春来之时,万株碧桃次第开放,或红或粉或白的桃花锦绣如缎,灿若云霞。每年的三月初三,是为东云热闹非凡的“桃见节”。

华灯初上,清风送爽,马车载着赵轻寒往“杯莫停”的方向驶去。“杯莫停”是云木潇的义兄凌罡经营的酒馆,选择了在东云的盛节到来这天开张。他和云木潇从太平湖归来,云木潇把留居京城的意思传回了无忧岛,凌罡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方面的考虑,带着妻子茹英,以及数月大的儿子凌晗,举家迁到京城定居。

这样一来,最高兴的人非云木潇莫属,他对义兄非常敬重,但又不舍得远离赵轻寒,现在既可以留在赵轻寒的身边,还可以继续帮义兄打理生意,他乐得终日笑口常开。

但是赵轻寒的心里却有一丝阴影,凌罡排斥他,态度非常明显,第一次见面他就发现了这一点,只是云木潇的粗神经并没有发现。当世虽然男风盛行,但凌罡娶妻生子,当然也希望云木潇像他一样,赵轻寒猜想大概是这个原因,所以凌罡对他存在敌意。

马车在“杯莫停”门前停下,赵轻寒下了马车,迎面便看到凌罡夫妇站在大门迎客,酒馆里人声喧闹,杯盘交错,虽然是开业的第一天,但生意看来相当不错。他把贺礼送上,凌罡不咸不淡地接过,随手交给了身边的伙计。

茹英圆场道:“轻寒,进里面坐吧,木潇去了后面的库房取酒,很快就会回来。”

店里有伙计,但云木潇亲自跑去取酒,说出来的理由是他脚程快,弄得茹英哭笑不得。茹英对赵轻寒的态度跟丈夫截然不同,她熟络地叫他的名字,招呼他进酒馆,赵轻寒总算没有太尴尬。

走进大厅,他抬头便看到悬挂在正中的横匾,上面龙飞凤舞的书写“杯莫停”三个字,旁边是一对颇有意韵的楹联。跟在他身后的凌罡有意无意地说:“这是京城的名儒葛进题的字,跟我‘杯莫停’的气势相得益彰。”

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赵轻寒只觉得凉嗖嗖的冷风扑面。

“杯莫停”开业在即,云木潇缠着要他题字,他挑灯写了十数张,最后才挑出最满意的一副送过来,但凌罡并没有用上。云木潇喜欢他,他同样希望他身边的人也接纳他。但凌罡对他的态度,似乎已经不止是“不喜欢”。

他的唇边勾起一丝不轻易察觉的苦笑,他的一生人,只在凌罡这里吃过闭门羹。幸好玉言没有跟着过来,否则立即会为他鸣不平了。

窗门翻动,一抹白衣的身影破空而入,云木潇怀里抱着两坛酒,越过窗台从二楼的楼梯掠了下来。身姿潇洒,动作优美,大厅内的食客惊诧过后报以热烈的掌声。茹英笑骂道:“难怪这小子说他脚程快,敢情是一路从屋顶飞来飞去的。”

云木潇把怀里抱着的两坛酒,一人一坛交给凌氏夫妇。

茹英识趣地把阴沉着脸的丈夫扯走。

“轻寒,是不是来很久了?”

云木潇伸手来牵他,赵轻寒不着声色地避开。云木潇扬起浓眉,露出率真俊朗的笑容,“走吧,我们现在就逛夜市去。”

“只怕你走不开吧?”

赵轻寒看了一下周围,大厅里座无虚席,正是人人都在用晚饭的时间。此前几年,凌罡一直经营陆上货运的生意,云木潇帮他南北押运,赚了不少银两。转行经营酒馆,他说过利润的三成要划给云木潇。云木潇不拘小节,对钱银是没有什么概念,但凌罡这样说了,他就不好不管“杯莫停”里面的事情了。

“有大哥大嫂在,不碍事的。”

赵轻寒摇头,“今天是‘杯莫停’开业的第一天,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云木潇探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那我再多留一会,你先到外面逛逛,一个时辰之后在长桥等我,我把笛子带去吹曲给你听。”

赵轻寒点头应允离开后,云木潇才想起一件事。

酒馆开业,厨子做的一道红烧鲤鱼风味极佳,他想赵轻寒一定会喜欢,所以早上跟他约好一起逛夜市的时候,特意叮嘱他不要吃晚饭过来,这会把他撵出门去,他肯定还是饿着肚子。他重重地拍额,他是忙疯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想到赵轻寒还饿着肚子他便觉得心疼,当即不再管酒馆里还有多少事情需要他照看,闯进厨房用篮子装了几道赵轻寒喜欢吃的菜,一阵风地卷出门去。

“哎,木潇,你要去哪里?”

身后茹英的叫声他充耳不闻,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惹得凌罡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

赵轻寒离开“杯莫停”,没走多远便碰到了张紫越。

“轻寒?”张紫越带着随从漠风欣喜地快步走近,“果真碰到你了。”

赵轻寒停下来,隔着汹涌的人潮等他走近,张紫越每年春天都会回乡祭祖,他和云木潇从太平湖回来,正好碰到他返乡,所以一直没有见上面。听他的口吻,应该是特意来夜市找他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

“午后刚抵步京城,去枢密院找过你没有碰到。过来夜市这边试试运气,没想到真的撞见了。”

赵轻寒心中有愧,他欠他一个答复,但是张紫越全心全意的态度,却让他难以启齿。

“吃过晚饭没有?”

沾染了夜色的黑眸格外的明亮,荡漾着醉人的温柔,张紫越像是怕他被人潮冲散,执住他的手说:“我还没有吃晚饭,陪我可好?”

这样柔润通透如美玉的男子,让赵轻寒没有办法拒绝。

画舫在湖面上缓缓地驶动,水波拉长又挤扁,春夜里桃花香甜的气息无处不在。如此静好的夜里,感伤的情绪悄然萌生,赵轻寒隔着宽阔的湖面,看着岸上幢幢的人影,耳畔听着阻隔重天的喧闹人声,微怔出神。

“轻寒,”张紫越愉悦地笑起来,“我不止一次说过,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走神,你不觉得很扫我的面子吗?”

“我很抱歉。”赵轻寒被他逗笑,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张紫越的目光看过来,他喝了一点酒,眼神却越发的明亮,“原本还得在路上再耽搁几天,但很想见你,最后还是赶回来了。能够跟你在今夜泛舟游湖,轻寒,我很高兴。”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跟他在一起,舒坦的感觉如沐春风。赵轻寒觉得像是饮了上好的春酒,全身都渐渐软麻。他分辨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思绪,云木潇为他做的一切,他很感动也接纳了他,但是跟张紫越独对,却轻易被他牵引,随着他的思潮起伏。

这种感觉,是不是应该称为“被迷惑”?

“啪”浮木被摔进水里,荡起了几圈波纹,然后一道白影从岸边跃射而起,蜻蜓点水般落在浮木上,借浮力再次腾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翩然地落在船头。

赵轻寒诧然地看着越过宽阔的湖面,像是天外飞仙一样突然出现的云木潇,不知道是该赞扬他的轻功又进步了,还是呵斥他的无礼。

云木潇怒瞪着他,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夜市说大不小,人很多,他来来回回地找了几遍,都没有碰到赵轻寒。虽然是春天,但他后背都汗湿了,结果他担心害怕,赵轻寒却跟张紫越态度暧昧地月夜泛舟,他妒忌得想杀人泄愤。

“轻寒?”

张紫越把目光从船头白衣飘飘的不速之客的身上收回,若有所思地看向赵轻寒。他能分辨出云木潇眼中的含意,强烈的嫉妒以及独占欲,没有半分偏移地落在赵轻寒的身上,他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

“说好了在长桥上等,你为什么失约?”

云木潇怨愤地看过来,赵轻寒抬头看了看天色,月照中天,他的确错过了约定的时辰。他起身向张紫越告辞,“紫越,对不起我要走了。”

手腕突然落入温热的掌心中,张紫越攥住了他的手不肯放开,赵轻寒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会回头的执着,心房突然像被硬物刺破,难以用合适的词语形容的酸楚像是潮水一样蔓延全身。他没有想到,居然是在这样尴尬的场面中割清关系,只怕张紫越会恨他了。

“紫越,放手吧。”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张紫越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如果我说我不接受呢?”

赵轻寒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执着的张紫越,他的形象一向都是温文优雅的。为了他,也被逼到尽头了吗?

“紫越,不要让我为难。”

手腕上的力道慢慢的消褪,张紫越眼中的执着渐渐被伤心隐忍替代,这个人对他始终温柔包容,即使是这种关头,也不忍拒绝他的哀求。他不为难他,但是为难的却是他自己。赵轻寒越发心酸,眼里苦涩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轻寒,跟我走。”

云木潇向着他走过来。

感到手腕上已经消褪的力度渐渐积聚,赵轻寒连忙在张紫越改变主意之前,抽回自己的手,匆匆地说了一声抱歉,迎着云木潇走了过去。

这时,画舫已经渐渐驶近岸边,云木潇没有先兆地突然把他整个抱起,在他的惊呼声中凌空跃起,抱着他轻松地回到了岸上。

被云木潇抱着在风中急奔,赵轻寒回过头看去,湖岸摇曳的水波,重重的灯影离他越来越远,连同张紫越受伤的目光,全部都已经看不见。

038-不放手

幽暗的树丛背后,赵轻寒压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

“木潇,……够了,不要这样。”

刺入的力度丝毫不减,赵轻寒觉得自己快要被云木潇弄坏了。头顶上方云木潇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轻寒,你是我的,我不许你有其他的心意。”

“我没有,嗯,啊——”

赵轻寒死死地咬住下唇,他快要被折磨疯了。云木潇背靠在树干上,从正面抱着他进入他的身体里面,他的双腿张开环在他的腰上,整个人凌在半空,这种姿势让他非常难受。但云木潇半点也不顾及他,只是激狂地不断索要。

他的动作幅度太大,赵轻寒担心下一刻就会摔跌在地上,只能紧紧地抱着他的身体。

“抱着我,不要放开。”

云木潇不愿意他放手,喘息着,更加不顾一切地动起来。

“啊,不要——,真的够了——”

被迫接受着他的冲击,赵轻寒全身都在发颤。云木潇的手抚上了他的欲望,用力地搓揉,他不甘情愿的便有了反应,抵住他的腹部,在衣料上来回地摩擦。自从在太平湖畔那夜有过第一次之后,他青涩的身体早就在云木潇夜夜的轻怜蜜爱中变得异常的敏感。那种强烈地想要发泄出来的感觉,让他觉得羞耻以及愤怒。

但云木潇丝毫不肯放过他,手部的动作力度加大,前面与后面一起加快了律动,这种粗暴,从来不曾有过。

“放了我,”没有办法再承受这样的冲击,他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木潇,木潇,啊——”

他知道撞见他与张紫越在一起,以云木潇的性子,一定会妒火中烧。但他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占有他吗?赵轻寒俯下头,忿愤地在他的肩上重重地咬了下去,隔着衣料,恨不得深入他的骨髓。

他的泄愤,并没有让云木潇停下来,一个挺身,反而更深入地侵进他的身体。

“唔——,不——”

身体的撞击声,两个人急剧的喘息,以及压抑的啜泣,混成一片。直到云木潇在他的身体里面发泄出来,赵轻寒心里的怨气仍然没有办法平息。这里虽然隐蔽以及夜深,但还是有可能会有路人经过,云木潇居然在这种地方对他做这种事情,这让平日行为端正的他没有办法原谅。

双腿着地,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丝剥茧的耗光。

他整理好身上的衣物,一言不发地扭头就走。

“轻寒!”

云木潇从背后抱着他,灼烫的气息急促地呼落在他的肌肤上,他能感受到他的心跳,那样快速激烈,像是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腔。然后湿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后颈之上,带着浓浓苦涩和酸楚的声音响起,“你答应过不会跟我分开的,我不可以失去你,如果你离开,我一定会死掉的。”

赵轻寒的背心僵硬,云木潇着魔一样的爱着他,到底是对还是错?好一会他才隐忍地说:“你不要胡思乱想。”

“轻寒,你心地良善,而且那样有才气,我总怕你有一天会后悔。这段时间你对我不像刚从太平湖回来的时候,在人前你甚至不肯让我拉你的手。不要瞒着我,告诉我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张紫越?你已经后悔了是不是?”

原因根本与张紫越无关。

他能察觉他的变化,为什么他就感受不出来,他拒绝亲密的行为,是因为他义兄在场的缘故?

“你自己有眼睛可以看,有心可以感受,但是你却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一点也不考虑我。在这种地方对我做这种事情,如果被人碰到,你要我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轻寒,对不起。”云木潇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肯放手,看到他跟张紫越在一起,不安、妒忌,他被冲昏了头,才会不顾一切地在这里强要他,他知道赵轻寒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赵轻寒的性情,也不是只得温柔没有脾气,冷下脸来的时候,一样可以冰冻三尺。他们初相识,在双歧镇的时候他便领教过,为什么偏偏忘记了?惹得他动了真气,只怕他不会轻易原谅。

但是他心里的不安,像是利爪一样攥紧了没有半点放松,他真的好害怕会失去这个人。惧怕吞噬着他的心,如果再不寻求突破口,他一定会发狂。

环抱在他腰间的手被掰开,赵轻寒挣脱他,背影决绝地走开,云木潇的心里兵荒马乱的一片。

“轻寒!”

“不要再跟着我,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那个僵硬的身影顿了顿,留下的一句话,让云木潇整个人都沉进了冰窖。

长桥上有风吹过,桃花香甜的气息越来越浓。

赵轻寒走近,入眼是五色斑斓的火星纷坠而下,璀璨的美丽稍纵即逝。倚立在桥栏上独自看烟花明灭的那人,一张俊秀的脸上写满说不出来的清冷与寂寞。圆月的清辉倾洒下来,柔韧修长的身影倒照在水面上,被水波拉长又挤扁。

“沈夫子。”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素衣,他的脚步顿了顿。

“轻寒。”沈素衣徐徐地开口,“书院的教职我已经辞了,不再是夫子,你叫我素衣吧。”

“为什么辞了,是因为袁笑非的那件事吗?”

沈素衣点了点头,回过身去,眼光继续落在泛着波纹的水面上,“这件事我应该负起一些责任。”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到被流放十五年的袁笑非,赵轻寒喃喃自语,苦笑着摇头。为什么会有这种着了魔一样的感情,拿得起却放不下?他原本就是情绪不轻易波动的人,过去的二十一年都全心扑在书本上,但是遇到云木潇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起来,他忽然间觉得好累。

“你似乎很困惑?”沈素衣唇边的笑容轻浅得几乎看不见,“轻寒,你应该感激喜欢的人一直在身边。若失去了,生活会像没有了方向,那种虚空的感觉,你会想要吗?”

赵轻寒垂下眼。他一直知道沈素衣在守候着某个人,整整七年的时间,漫长的等待。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回来,也没有办法再接受别的其他人,他到底是怎样一直坚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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